“属下个个都会功夫。”展昭眯起蕴着怒意的眼睛,只恨这凶手没有站在他面前,“却是何等败类,竟连老弱妇孺都杀。”
“在这种人眼里,人只分有用和无用两种。显然这些人属于后一种,若留活口,运送、看守皆麻烦,不如就此杀了干净。”
白玉堂语调平平,听起来像是没有感情,但他眼睛里的盛怒半点不比展昭少。手紧握的刀,可随时出鞘将凶徒碎尸万段。
“少尹怎么还没下来,不会是在山上撒符纸撒上瘾了?”张龙伸脖子往山上探看,没见着庞元英主仆半个影子。
“我去看看。”白玉堂话毕,就被公孙策拦下了。
“你若去找,他们若先回了,还得再找你。先喊两嗓子看看,该走不远。”公孙策看向张龙。
张龙清了清嗓子,就爆喊一声:“庞少尹!庞少尹!下山啦,该走了!”
王朝等人恍然有种错觉,这很像是母亲喊调皮儿子回家。小时候他们几个都闹腾顽皮,没少让父母操心。他们满山遍野跑的时候,娘亲便是这般喊他们回家。
“来啦,来啦!帮一把手。”
大家一听声音很近,往沟里看,见庞元英主仆正从沟低下往上爬。而青枫的背上正背着一名昏迷的女子。大家都明白了过来,王朝和张龙立刻冲下去,帮青枫抬人。
庞元英就走累了,就手脚并用,要爬上去,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只大手。手指修长,但虎口处很粗糙,有薄茧。一瞧就是练武人的手,加上有冷檀香味儿钻进了他的鼻孔。庞元英不用看就知道这人肯定是白玉堂。
庞元英重重地把自己的手拍在对方的手掌上面。当初是谁来着,说让他做十天随从?不报仇他都不姓庞。庞元英争取把自己整个的重量都转移到这个手掌上,压倒白玉堂给,他来个倒栽葱!
但是他低估了练武人的臂力,对方扶起他后,身体机会岿然不动,晃一下都没有。
这太丧心病狂了!
庞元英站立起身子后,和白玉堂对视。
“你可以把脚放在地上了。”白玉堂道。
庞元英嘿嘿笑一声,两脚着地,拍拍身上的土。包拯等人此时都在关注昏迷的姑娘,全然没注意到庞元英这边。
庞元英见公孙策检查女孩的情况,跟着凑过来,问怎么样。
“磕了后脑,呼吸微弱,岌岌可危。”
公孙策接来湿毛巾,将女孩的后脑擦拭干净后,先上了金疮药,而后给女孩施针。
“需赶快送回府医治。”
王朝等人立刻将女孩小心地抬上车,按照公孙策的吩咐,在女孩的后脑出垫了软垫,公孙策便随车照料她。
陈有福随即道出这女孩的身份,“这是沙三郎的女儿,名唤红梅。”
包拯准备去长乐村看一下潘白沙三家的情况,再询问一遍村子里目击过马车的人证。展昭自然随包拯同行。
至于庞元英、白玉堂和蒋平,包拯就吩咐他们三人继续往前走,看看此路更深处是否还留有线索。
“尽量走远些,多询问。”
庞元英就照着包拯的吩咐,继续前行。庞元英负责看路左边,蒋平则看右边。
这一路跑了小半个时辰,蒋平觉得自己都要得歪头病了。
“我抗议!”蒋平叫嚣,“路边有什么好看?谁骑马不是嗖嗖往前骑,能在路边留什么东西?”
“别废话。”不等庞元英解释,白玉堂先行训了蒋平。
蒋平嘁嘁一声,翘着嘴巴不满地小声问白玉堂,“你到底和谁是兄弟?我还是他?”
白玉堂懒得搭理蒋平,没回应。
庞元英赶紧附和一声,半点不给蒋平脸,训斥他:“就是,废什么话!我是你上级,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听话就行了!”
蒋平欲反驳庞元英,立刻就感觉白玉堂的眼神杀过来。随即他看到庞元英得意的对他笑着晃了晃脑袋。蒋平明白了什么叫‘狗仗人势’,这庞元英可真会见缝插针,趁着白玉堂看不顺眼他的时候欺负他。
这厮原来和自己一样,最如此会‘审时度势’。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不伤害同类。
蒋平嘻嘻笑了,凑到白玉堂旁边,伸手示意他慢点骑。
等庞元英在前骑远了一段距离后,蒋平对白玉堂解释:“我哪能真欺负他,再说他之前还大方地被血玉留给我,我感恩着呢。倒是你,你干嘛那么护着他?”
白玉堂目视前方,仿佛没听见蒋平的话。
“啧啧,都不愿解释了。他是多厉害,叫你这般臣服,跟个哈巴狗似得。”蒋平故意激将白玉堂。
白玉堂转眸瞪一眼蒋平。
蒋平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多说了。但显然,他刚才的话已经被白玉堂听进耳了。蒋平窃笑一声,倒要看看这之后白玉堂还会不会护着庞元英了。要知道白玉堂至今一直看不惯展昭,那都是他当初的‘功劳’,讲几句‘御猫’就刺激得他自己来东京找展昭挑衅。
庞元英还在全神关注看着路边,没管后头那俩人嘀咕什么。因为从刚刚开始,他就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桃木剑在动,越走它动的频率越快。
“桃子你不会在忽悠我吧,这哪有线索?”庞元英叹道,骑着马拐了弯儿,这下身后的白玉堂和蒋平都看不到了。
桃木剑立刻从庞元英的腰间飞出来,指向前方,示意庞元英继续走。
庞元英就追着桃木剑所指的方向,快马加鞭。跑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终于等到它停下了,庞元英就跳下马,桃木剑归位到庞元英的腰间。
庞元英看看四周,没瞧见什么,正疑惑着,一阵风吹来,摇动路边的树枝,庞元英这才看到有一方绿纱帕挂在树枝上随风摆动。因为帕子颜色和树叶差不多,所以刚才庞元英并没有留意到。
庞元英踮脚去把帕子取下来,为四经绞贡罗丝帕,纱质轻薄,边缘以金银线绣花封边,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子才用得起的帕子。
这等小路上,出现官家贵女才用的东西是在奇怪。纱帕上还粘着少量的血,似乎是用来擦拭血迹后,被嫌弃丢弃了。
“天呐,总算找到你了,我的小祖宗哟。”蒋平跟着白玉堂追上来,终于看见庞元英的身影,大大地松口气,“真怕把你弄丢了,我可不好交代了。”
蒋平看眼白玉堂,跳下马。
“什么东西?”白玉堂一眼就看见庞元英手里拿着的丝帕。
“路边捡的,有血迹。”庞元英举手,把丝帕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接过来一看,肯定道:“这种贵重物还挂在树枝上,必是近期所留,应该是那帮人的。”
“给我也看看。”蒋平身高不顾,踮脚也够不着,蹦了一下要去抓白玉堂手上的丝帕。岂料白玉堂一抬手,将丝帕举在了蒋平够不着的高度。
庞元英忍不住噗嗤笑起来。
蒋平落地后,气得瞪他二人,“都欺负我。”
白玉堂随即才把帕子递给蒋平。
蒋平仔细端详丝帕后,闻了闻,“这可是好玩意儿,贡罗,各地进贡的到皇宫的东西,非达官显贵,难得这等赏赐。”
蒋平说罢,扭头看庞元英,谄媚笑问:“少尹家必定有很多这种东西?”
“嗯,库房都快装不下了。你以后若好生讨好我,说不定我会赏你两匹。”庞元英故意板着脸道。
“好说好说,我下半辈子都讨好您。”蒋平嘿嘿笑。
白玉堂:“说正事。”
“姑娘用的玩意儿,但这上头有很重的檀香,闻着又像是富贵人家的男子用了。”蒋平抽动着他灵敏的鼻子。
“很重的檀香?”庞元英拿过来闻一下,疑惑问,“我怎么没闻到。”
“他鼻子好用。”白玉堂解释完,看着前方,“继续赶路。”
庞元英和蒋平都上了马。
走之前,庞元英佩服地对蒋平拱手。知道他开得起玩笑,遂和他道:“真没想到,蒋大哥深藏不露,有一只狗鼻子。”
“去你的,能不能说点好话!”蒋平挑眉问庞元英,“那以后你用不用狗鼻子帮你?”
“用啊,”庞元英道,“我惜才,定然好生重用你。”
“那回去请我喝酒吃酱牛肉。”蒋平提条件。
“请你吃酱牛鞭。”庞元英说罢就挥鞭,策马快逃。
蒋平哎呦一声,跟着骑马追。
半个时辰后,三人出了小路,上了官道,这条官道往南去正是青州。
“因咱们抄了小路,在赶路一天,应该就能到了。”蒋平解释道。
庞元英见路边有茶棚,跳下马来,买了三碗茶后,问茶棚老板三天前可见过什么异常的人走进这条小路没有。
“没有。”老板舀完凉茶抬头,看见庞元英后,仔细多瞅了他两眼,复而看向白玉堂和蒋平。他疑惑了会儿,再打量一番庞元英,欢喜地笑了。
“是您了,就是您,大恩人,请受我一拜!”茶棚老板说罢,就要给庞元英跪下。
庞元英忙扶住他,“老板,恩人可不能乱认,头更不能乱磕,你认错人了。”
“没有,没有,没有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