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宋国公府的其他事,以及张道士一直拒不招供的情况,都很诡异。
据说把理不清的事情写在纸上就会看清楚了。庞元英就所目前所知的所有情况写纸上了, 他看了纸上内容后更是头大,觉得一团混乱。
没辙了。
庞元英把纸搓成一团,又搓成条, 放到烛火边引燃, 然后丢进通盆里。桌上还散着几张张道士所绘的符纸, 人都死了, 再说做事这么恶毒的道士画出来的符纸能好用到哪里去。庞元英干脆把符纸都丢进铜盆里烧了。
庞元英看着铜盆里燃烧的纸,忽然想起之前包大人在沙三郎住处那里, 找到一小片未焚烧完全的写“宋”字的信封。他边把符纸丢进盆里,边回忆那字, 恍然觉得哪里不对。
庞元英赶紧跑去找公孙策, 问他要了之前开封府在紫宸观里拿到的张道士的字。庞元英翻了半晌, 终于找到有一篇带“宋”的字帖, 他赶紧拿给公孙策瞧。
公孙策看过之后,惊讶地看向庞元英,随后取来那片残缺的‘宋’字信封,两相对比,竟一模一样。
“沙三郎住处,有张道士亲笔写的‘宋’字信封。”庞元英觉得这诡异事又多了一桩,“我觉得这个宋,八成就应该是指宋国公府了。”
公孙策:“之前因没有关联,不好确认。而今这关联有了,该是和宋国公府脱不了干系。两桩案子可以并成一桩调查。”
庞元英点点头。
“还是你负责。”公孙策补充一句。
“啊?还是我?”庞元英惊讶地指着自己,“这么大的案子,你们放心让我查,我还不放心我自己呢。”
“包大人安排事情始终如一,一般不会改变。你若能力不足,倒是可以和包大人陈明你无能办理此案,包大人应该会理解的,另做安排。”公孙策温言解释道,让庞元英也不必太过强求自己。
“什么我能力不足,无能办案?我还就要把这案子破了,给你们好生瞧瞧。”庞元英刚刚也不过就是牢骚一句,听公孙策这样讲,斗志立刻被激起。
公孙策佩服得拱手,“那便有劳庞少尹为包大人分忧了。”
“感觉有人把我怕套里了。”庞元英歪头看公孙策,“公孙先生总是很心疼包大人,却不心疼我,我还小呢,又嫩又小,更需要被呵护。”
公孙策忍不住笑了笑,并不就此说什么,只是打发庞元英好生查案去,不必在他这耍嘴皮子耽误时候。
庞元英哼哼一声,告辞后,就找白玉堂说明此事。
“以后,就我俩担起这大案子了。”庞元英对白玉堂拱手,请他多多照顾。
“照顾的够多了,不能再多。”白玉堂不给面子拒绝。
“我这是客套话,你就像以前那么照顾我就行。”庞元英脸皮厚地解释道。他随即四处瞅了瞅,问白玉堂蒋平哪里去了。
“他房间有个哨子,若找他,吹哨子便是。”
庞元英去了蒋平所住的东厢房,翻了半天才从茶杯里到一个铜制的小哨子。庞元英鼓着腮帮子狠狠一吹,完事儿看看四周,没瞧见蒋平的身影,又吹了几下,还没见到人,倒是把后窗外正叽叽喳喳开会的麻雀们都给吓跑了。
庞元英回去找白玉堂,告诉他人还没回来。
白玉堂书看一半又被打扰,无奈放下书,问庞元英找他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他知道的江湖事多,我就想问问他有关于三重阁的事。我很好奇为何前半年我的江湖追杀令下来了,却没人杀我?”庞元英道。
“有人杀。”白玉堂纠正。
“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人杀?并没有人啊,我没看到人。”庞元英耸耸肩摊手,因怕白玉堂不信,还叫青枫佐证。
“有人杀,不代表你一定看到。”白玉堂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我依稀记得江湖上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兴这个。”
“‘兴这个’是什么意思,兴杀我吗?白大侠,您说话能能不能稍微具体全面一点?”
庞元英有点着急,身体倾斜靠着桌子,脖子朝白玉堂的方向伸长。庞元英此刻恨不得钻进白玉堂脑袋里亲自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是很清楚,当时不感兴趣,便没具体过问。但确实出了这个追杀令之后,江湖上引起一波骚动,该是有人禁不住诱惑,筹谋杀你。”白玉堂让庞元英好生想想,“这江湖追杀令不比别的,即便起初想对你下令的人并没有真杀死你的心思。可这命令一旦下达,江湖人可不会管这些。”
“如果说,我进入开封府之后才出现人刺杀我,是因为有人要针对开封府。那在这之前,没有刺杀我,一片风平浪静,又是为什么。正如你所言,江湖人不受拘束,不可能有人控制得了全部人。那我这个状况就很奇怪了,好像一切只掌握在一个人手里。他想把手里的刀落下就落,不落就不落,似乎跟其他人无关。”
“还有,你这不感兴趣的话,说的和展昭好像。”但是白玉堂这么说,庞元英理解,毕竟白玉堂是个走冷酷人设。展昭他就不明白了。
“南侠在没入开封府之前,是狠的。不过日子久了,好多人都不记得罢了。再说你这般人,惹出个江湖追杀令根本不稀奇。你的大名我在陷空岛时便听过,烧杀抢掠,调戏良家,无恶不作。”白玉堂总结道。
“是谁这么诬陷我!”
庞元英知道他穿之前,原主的名声不太好,可也没不好到这种份儿上,最多就是个中二少年叛逆爱兴风作浪而已,完全不涉及杀人杀人放火这类大奸大恶的做法。
庞元英激动地和白玉堂细致解释,他真不是这样的人。
白玉堂慢慢品了一杯热茶,抬眼瞧了庞元英一下。
庞元英还在讲。
白玉堂把倒出的第二杯茶喝完之后,庞元英依旧没有停还在讲。
“我长眼睛了。”白玉堂道。
庞元英:“啊?”
“你不必废话。”白玉堂接着道。
庞元英明白了,白玉堂是在说他了解自己所见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对,真正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他的品性如何,哪用他解释这么多。
不过他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难道他很在乎白玉堂对自己看法?
在乎!一定要在乎!毕竟白玉堂是他的破案搭档,搭档之间建立良好的信任关系很重要。
庞元英巩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让白玉堂和他一起去查三重阁。
“不必费工夫,这地方我们五鼠查了三年了,最后就只揪到了一处狐狸尾巴。不过人家立刻就断尾了,再没查到什么。”
蒋平笑哈哈地走进屋,手里拿了一壶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做在白玉堂和庞元英俩人中间。
“原来三重阁在东京城有一处联络地,瓦子那边的一家妓院叫遗红楼。那妓院可有点意思,你常在东京混,肯定明白,好不好玩?”
庞元英呆呆地眨了眨眼,看着蒋平。
蒋平瞧庞元英这反应乐了,“你该不会是连遗红楼红这名儿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
“怡红快绿?”庞元英不解道,“妓院一般都起这类名字吗,还有什么软香楼。”
“软香楼可正常多了,遗红楼的遗红,可不是你说的怡红快绿的怡红。”蒋平意味深长地对庞元英挑了下眉毛。
白玉堂蹙眉,责怪看一眼蒋平,“你有话痛快说便是,讲这些作甚?他才多大,休乱言。”
“诶,够大了啊,就比你小一岁而已。再说像他这样的富贵公子身边,哪里会缺美人?”蒋平纠正完毕,对庞元英道,“美人们还会费尽心机地往上扑呢,特别是像咱们庞弟这种长相乖乖俊秀好看的,一定更受欢迎,是吧?”
白玉堂扭头,看向庞元英。
庞元英挠挠头,让蒋平别瞎猜。
“所以真有?”白玉堂问。
“有是有过,但我没搭理。”
太师府的漂亮丫鬟是很多,曾有过不小心脚滑往他怀里扑的,但庞元英对这方面并不感兴趣。
以前做导演的时候,周边美女如云,为出头费尽心机偶遇他,想靠身体攀机会的演员大有人在。清纯的,性感的,文艺范说话很有趣的……类型挺多,但庞元英都没感觉,丝毫没有欲望的那种。他也知道这些演员在名利圈子里混,很容易迷失自己,对此他不会多作评价。平常该怎么用人就怎么用人,只看能力。
庞元英没奇怪过自己为何会这么无欲无求,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清修’惯了,便不想儿女私情。
人分很多种,有的人适合婚姻恋爱,有一少部分人不适合。庞元英觉得他应该就属于后者,虽然占得比例少,但并不能说明这就奇怪。
“为什么不搭理?”蒋平眼珠子机灵一转,目光下移,“好兄弟,你该不会是有那方面的问题吧。那你还把酱牛鞭让给我吃?”
“什么跟什么呀,我很正常,没有问题!”庞元英气得对蒋平吼一句,见蒋平还要跟自己杠,他立刻指着他的鼻子道,“说遗红楼,别扯我!回头还用不用我请你吃饭喝酒看?”
“好好好,不说不说。”蒋平一听有吃有喝高兴了,乖乖答应,“这遗红楼正如其名,是专门做女子第一次的生意给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