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何征cross/六黄荷包蛋)
- 类型:
- 作者:何征cross/六黄荷包蛋
- 入库:03.20
李静水让这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来不及反应,彭程就站起来去拎衣架上的西装外套,“走吧,我也去现场看看。”
这项目不难,但规模很大,又是H市今年的重点项目,彭程重视也理所应当。
李静水只好亦步亦趋被安排上车。
车子从地库驶出,硕大的雨点就劈里啪啦砸下来,雨刮开到二档才能勉强看清路况,部分街道两侧积水,车道让挤成一半,有些开始堵车。
彭程开车从来不放乱七八糟的音乐,幸好伴着这样稀里哗啦的大雨声,李静水坐在旁边才不算太尴尬。
他们很快出城,高速上雨势渐小,开过一半时,太阳竟然冒了头。
车里安静极了,李静水在那里摆弄电脑,装忙,来回翻看那几张早就烂熟于胸的设计图。
彭程睨他一眼,“有没有再去学车?驾校报了吗?”
李静水摇头,沉默几秒后才说,“我不想学……每次握上方向盘,我就很紧张。”
彭程说,“新手一开始都这样。”
李静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忽然就生出了反驳彭程的勇气,声音很轻,态度却坚决,“我见过车祸的样子……”
他喉咙发紧,还是不由自主吞了几下口水,才能把想起袁伟时的情绪给压下去,“不想再想起那个画面。”
也不想再想起那个人了。
李静水说,“也许再过几年就好了。”
彭程嘴唇微微翕动,最终没说什么。
后半程就这样默默过去。
他们没做停歇,第一时间去了工地现场,在一片设施的嘈杂声中和施工方、甲方探讨工序,敲定图纸修改的方向,原先计划要用的热通道幕墙一类统统都要跟着改尺寸,甲方催得紧,要求连夜拿初稿,好让他们有时间走内部程序。
等摘了安全帽从工地大门出来,李静水才发现刚才一直扯着嗓子说话,自己声音都哑了。
彭程这个大烟枪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面上不大好看,刚才那场没吵赢,这活儿当时接得就很费劲,有肉的骨头最难啃。
李静水依旧很耐心,好声好气地劝他,“就是繁琐了点儿,不难改,我今天能出。”
彭程也很快决定,就在附近找个酒店改图吧,免得夜长梦多,回去之后又出新的幺蛾子。
他俩在工作上步调高度一致,在房间里随便扒拉几口外卖就开始忙活,彭程工作时就没办法戒烟,把李静水让到条桌靠窗的位置,空调风力开到最大。
也就是李静水这么专心致志的时候,彭程才能坐得很近也不引起这人的警觉。
李静水衣着依旧朴素,白色短袖外头套一件浅色格子衫,彭程买给他装点门面的两件衬衫,除非有接待,他轻易是不穿的。李静水也没有小魏那样赶潮流的年轻人给这里那里扎眼儿打洞的习惯,上次从老城回来,唯一挂在脖子上的那根项链绳子也不见了。
也就是那时候,李静水从彭程家正式搬出去。
李静水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像失恋,又像是遭受了什么更大更深的打击,彭程没有打听,也猜得到肯定和那个小狼崽子有关。
但还没等他有机会,那小狼崽子就登门落户,要长留G省了。
彭程见到袁淮那次,俩人握手间暗自角力的几秒钟,就正式确认了对方的情敌身份。
彭程并不会将袁淮这样的对手放在心上,但李静水当时的态度和反应,让他隐隐觉得,似乎揣测错了李静水那位“心上人”的真正身份。
彭程不敢肯定,于是最近也在刻意保持距离,冷静观望。
李静水手下一刻不停,直到傍晚那会儿才定稿,H市此时也变了天,窗缝里卷进一阵风,雨水把窗帘打湿了。
烟灰缸里堆了不少烟头,彭程把电脑转过来,“你休息吧,我再核一遍。”
李静水眼睛酸胀,借着关窗的机会背对着彭程看了眼手机,袁淮发了十几条消息,五点那会儿就在提醒他风大雨大,早点回家。
省会那边,强风刮翻几棵树引起小面积断电,积水也淹了多处地下通道,教育局已经通知全面停学。彭程和李静水忙着图纸,对这些一无所知,到八点钟左右,骆秘书也来询问彭程明天是否居家办公。
彭程听了情况自然同意,他告诉李静水,“台风提前登陆,今晚回不去了,最快也要明天。”
李静水首先就担心起苹果,上次雷雨天苹果就应激严重,他那个公寓窗户紧靠一株阔叶树,今晚估计要响个不停,怕是会吓到苹果。
袁淮就在这时恰好打进电话,李静水走开几步接了,刚想叮嘱袁淮老实待在学校别瞎跑,那头袁淮已经很急切地喊他,“李静水,你堵哪里了?怎么还没到家?”
李静水一愣,“你在家?”
袁淮这便宜手机第二次淋雨进水了,滋滋啦啦一阵杂音,甩了好几下才能听清,“是啊,停课了,汇报演出也取消了。你在哪儿呢?我去接你,你先找个能躲雨的地方待着!”
外面地铁公交全停了,袁淮琢磨楼下的共享单车这时候能不能管用……他想起刚才那几个在积水里狼狈摔倒的人,又觉得不如劝李静水留宿公司算了。
电话那头除了杂音,还有暴雨的声响和袁淮剧烈的呼吸声,大概是一奔上楼就打了电话,李静水的心,骤然间也像潲了雨,变得湿润而柔软。
他捂着听筒,看一眼仍背对着他工作的彭程,小声说,“我出差了,现在在H市,你不要担心……冰箱有菜和肉,橱柜也有几袋泡面,你提前烧点热水备着,小心停水……先洗洗澡,别感冒了……”
那边絮絮叨叨的话语很温馨,彭程手里握着鼠标,直到屏幕黑了,才轻轻点击一下。
一直忙到深夜,终于将文件发给甲方,又是一顿外卖敷衍了晚饭加宵夜。
李静水手里扯着张纸,快把桌子台面磨得反光,垂着睫毛避开彭程眼神,还是主动开口了,“彭师兄,我——”
彭程似乎才想起来安排住宿的事,“你另开个房间吧……我神经衰弱,旁边有动静会睡不着。”
李静水松口气,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也很明白这是彭程在给自己台阶下,郑重道了谢。
他收拾完垃圾,小心给彭程关上了房门。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彭程抱臂靠在沙发上,双目微合,心底的滋味折射在脸上,透出浓重的疲倦。
梅恩来势汹汹,袁淮挂了电话没多久,公寓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就断电了。
外面风声大作,断掉的树枝条儿劈里啪啦砸在窗户上,惊得苹果尖叫一声,迅速蹦到袁淮肩上不肯下来了。
袁淮伸手把苹果掉了个个儿,嫌弃地揍一巴掌,“说几次了,别拿屁股毛蹭我脸……”
厨房里热水还没烧开,手机也没充上电,更别提洗澡了,袁淮只能很无奈地扛着大胖猫,摸黑吃了一碗泡得半软的方便面。面条硬邦邦的没滋味,汤里倒是一把咸盐。
袁淮对付完晚饭,把湿衣服全甩在地上,抱着苹果上床,今晚就没准备打地铺,很不要脸地占山为王了。
他胳膊上揣着苹果这只毛茸茸的大袖套,怀里抱着李静水平时盖的被单,听着黑暗里的风雨,竟然奇异地感到心安。
枕头和被褥上,都是李静水身上那种暖融融的香气,那天亲李静水的时候,他也闻到了。
袁淮有些心猿意马,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在对方床上干坏事,手机电量告罄之前,他又给李静水发了个信息,说会想办法再联系。
李静水收到短信之后就失眠了。
尽管知道袁淮在家很安全,G省每年都要应对好几次这样规模的台风,他当惯了大家长,仍旧免不了操心忧虑,这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周到,应该给家里常备手电、蜡烛、充电宝、储水桶……和袁淮的几套换洗衣服。
他就这么举着手机,一边刷新梅恩的动态,一边等着袁淮“再联系”,昏昏沉沉熬到天亮,终于等来了好消息——梅恩竟然开始北移了,预计不再经过H市,省会的暴雨预警已经降至黄色,预计中午就能完成主干道的抢修清障,解除交通管制。
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骆秘书早早联系老板,请示几件重要工作,顺便很贴心发来一份H市三天两夜的游玩攻略。
彭程这才发现,去年夏天他带彬彬来度假时,父子俩就在酒店干住几天,连一个景点都没去过……那时候彬彬每天要么在酒店沙滩上玩沙子,要么套着小鸭泳圈儿泡儿童泳池,彭程就远远坐在一边,电话不停、信息不断,活像换了个办公场所。
彬彬一开始还嚷着要爸爸陪,后来就放弃了,鼓着小包子脸闹着要回去,他还归咎于小孩子没定性、闹脾气。
彭程这些年只顾埋头往前走,把一切会牵绊他的人和事都抛诸脑后,总觉得不重要。甚至就连领离婚证那天,他还安排了下午出差的行程,拒绝了前妻的“散伙饭”。
等他如今到了三张半的年纪,终于愿意慢下来、安定下来,才发现周围空空如也,竟然一个人都不剩了。
去年夏天气鼓鼓的彬彬,离婚时满脸失望的前妻……他似乎终于能够共情。
没有人能一直站在原地等待。
彭程骤然想起了袁淮,袁淮的成绩他多少听李静水提起过,无论是放弃全国竞赛,还是放弃念清北,扪心自问,他都做不到。
袁淮已经把李静水放置在了人生的优先序列,因此才能满腔热血、破釜沉舟地直接追到G省,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彭程心里明明有了答案,还是决定不要浪费骆秘书的一番心意,也是抱着那么一点儿不甘心,把那份攻略转发给了李静水。
“静水,你是准备回家,还是留在H市玩两天?”
答案果然不出所料。
李静水上车时,特意帮彭程带了杯冰咖啡,依旧很不好意思,“彭师兄,高铁已经通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那我自己旅游吗?”彭程瞥他一眼,“袁淮还没联系你?”
“没呢,所以才这么担心。”
彭程很想冷嘲热讽他怀疑袁淮这小子就是故意的,到底什么也没说,踩油门出发了。
回去这一趟,李静水自在很多,因为彭程一路都在聊工作,甚至还跟他传授了规划师的备考技巧。
越接近省会,雨就越大,彭程也默默降低了车速。
一方面是为了安全,另一方面也很想私心延长和李静水独处的时间。
平心而论,他对李静水并没有多么深的感情,这时候遗憾是多于难过的。
但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倒也不必强求。
李静水看见高速路边一棵横倒的大树,惊讶极了,那树居然被拦腰折断了,可见昨晚的风雨极大,怪不得到处停电。
彭程说,“‘梅恩’还算好了,我当年第一次来G省就碰上‘龙女’,在家里吃了三天速食,当时淹了好多地方,还有高层的玻璃碎掉,人直接被风吸出去的……后面台风一停,我和发小立马搬家,从顶层江景房搬到了二楼,房租都不要了。”
彭程很少闲聊,更难得说这样的糗事,李静水第一次觉得,这位无所不能的大师兄也只是个平凡人。
李静水捧场地追问,“骆秘书说你和发小是一起创业的,他为什么出国了?”
彭程没好气道,“那小子闹着要陪老婆留学,非要把股份贱卖给我,现在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当时就为这事,他和发小差点儿闹翻了,那时候就特别不理解对方,公司眼瞅着迈上正轨,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撂挑子呢?
现在看来,对方也不过是另一个做出了选择的袁淮。
彭程心想,早知道恋爱脑都这么死心眼,就该再压三成!让那小子更后悔!
车子在高速出口排起长龙,车灯蔓延出一道红河,李静水看了几次时间,面上隐约透出焦躁。
彭程就在这时忽然说,“静水,过几年G省的业务稳定下来,大概率要成立西北分公司,那边的人脉不能断。”
李静水瞬间就愣住了,他当时抓救命稻草一样来投奔彭程,根本顾不上考虑以后的事……难道还有机会再回去吗?他的家人、朋友,都在老城。
彭程这话,是真的想要把他当成左膀右臂,不再执着于留下他了。
彭程是第一次去李静水住的地方,七弯八绕的,公交地铁都不方便,“你住这里通勤不折腾么?”
“我习惯了,路上看会儿视频课也挺好的。”李静水劝着彭程,“师兄,积水太深别往前开了,我在这里下就行。”
彭程估摸了一下挺够呛,于是也没逞强,“那你自己小心点儿。”
李静水道谢之后下车,裤腿立刻浸湿了一半,他看水要往彭程车里倒灌,赶紧合上了车门。
彭程摇下车窗叮嘱他,“需要帮忙就打电话,别跟我客气。”
天空云层稀薄,透出淡淡的青白色,雨势比在高速时更小了些。
李静水抱着笔记本电脑,小心翼翼伸脚探路,刚走出去两米,冷不丁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他吓了一跳,手里的电脑差点儿掉了,袁淮已经眼疾手快给按了回来。
袁淮的伞落在水里,他也不肯捡,非要大猫似的黏着人不撒手。
他动作温存,回头时眼神却很警觉地盯着彭程的车子,一直等到对方驶出巷口,才默默松开了手,脸上还带着醋味儿——
李静水昨天可没说是和彭程一起出差。
李静水惊魂未定,看到有路人看过来,很不自在地挣脱了袁淮的胳膊,“别闹。”
袁淮见好就收,但还是不肯再打那把掉进水里的雨伞,给李静水看里头湿淋淋的一片,“你看,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反正也没几步路了,咱们就打一把呗——”
他说着,就主动抢了打伞的活儿,袁淮人高马大的,和李静水挤一把伞实在勉强,伞柄被他默默偏向一边,自己淋着半边肩膀。
台风刚结束,G省气温骤降,脚下积水冰冷,只有俩人身体紧挨的部分互相传递着热度。
李静水瞟一眼袁淮那身不大合身的背心短裤,心里有些别扭,那是他随便扔在床上的一套睡衣,还没来得及洗过。
袁淮注意到李静水的视线,无奈道,“你别的衣服我都穿不上,只好拿这身先将就一下了。”
其实这条短裤穿着也紧,至于哪儿紧,袁淮有苦难言,悄悄又扯一把裤子,走路都只敢迈半步。
李静水瞧他这副狼狈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心就跟着软了,“你昨天好好待在学校就是了,白淋一场雨……而且积水没消,你又出来瞎跑什么,哪里漏电或者让绊倒了怎么办,没看到新闻吗?”
袁淮听着这些熟悉的唠叨,心里美滋滋的,面上却不显,只是屈就着李静水的身高,很讨好地凑过去解释,“幸好我来了,你不知道苹果有多怂,几乎叫了大半夜,隔壁那男的都发飙了。我也是怕你着急,才想着找个能充电的地方联系你。”
也幸好苹果太黏人,袁淮在家里耽误了一会儿才能正巧遇上李静水,没有跟他错过去。
袁淮很想问问李静水出差的事——就你俩没再带着别人了吗?昨晚怎么安排的住宿?彭程知道了家里地址算不算引狼入室了?
他酿了一肚子老陈醋,却很怕打破了难得和谐的气氛,于是哪一句都没能问出口,只能自己憋着。
等俩人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公寓,苹果喵呜一声迫不及待扑向大主子,它分量不轻,李静水被他撞得后退一步,柔声安慰着,“好了好了,我回来了,昨晚怕不怕啊苹果,哥哥不是来陪你了么……”
袁淮看那一人一猫无比亲昵,肚子里再添了一壶醋,觉得自己混得还不如一只猫。
苹果偏偏看都没看袁淮一眼,压根没接收到他的眼神威胁,贴着李静水的脸蛋脖子又蹭又舔,拼命撒娇。
袁淮没好气地吐槽,“养得像只狗。”
李静水就笑着反驳他,“猫有狗的性子多难得。那是我们苹果性格好,对不对?”
他抱起苹果亲了一口,苹果就超嗲地回应一声,得意地摇着尾巴,更像一只狗了。
袁淮觉得自己那些罐头零食全白瞎了,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才回到李静水身边多久啊,就不把自己这个二主子放在眼里了。
李静水抱着猫弯腰换鞋,他那条长裤因为吸水,几乎湿透了紧贴在身上,人明明已经很瘦了,屁鼓却还挺有肉,显出圆润的曲线。
袁淮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地挪开了目光。
自从察觉到了对李静水的心意之后,袁淮总会不由自主注意对方的某些身体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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