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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猫?(牛阿嫂)


希望你知道,我不求回报地爱你。
希望你接受。
罗闵并未对他热情的表白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很内敛而庄重地点点头,表明知道了,下半张脸藏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呀眨。
在陈啸请来医生用上止痛后,他很快陷入深层睡眠中。
不过,入睡前,罗闵首肯了裴景声在他入睡后剪指甲,其荣耀程度堪比皇帝登基后的头赏。
令人眼红。
陈啸气得牙痒痒,更别提被打入“冷宫”的周郃,只能趁罗闵睡时进入房间瞧一瞧,鬓边又冒出两根银发。
荣宠加身,必也肩负重任。
“小闵,再吃一口,已经不烫了。”
鱼汤奶白,鱼肉炖化在汤汁中,又过筛数次,才熬成了一小盅。
掀开盖子,鲜香扑鼻,汤汁浓稠,可见是花了心思了,但罗闵不领情。
眼睛看也不看裴景声手中的鱼汤,反倒津津有味地看移动电视上的《猫和老鼠》。
失忆了,看过的剧情尽忘,刚好能再看一遍。
裴景声等重要情节过去,又叫了一声:“小闵——”
罗闵转过脸,漂亮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传递着主人的不情愿。
不高兴。
全身代谢紊乱即胃肠不适会引起食欲不振,再加上心情影响,罗闵能抱着碗好好吃饭才是奇迹。
“再喝两口鱼汤就不喝了,晚上吃点苹果糊,好不好?”裴景声一句重话也说不出,一对上罗闵的眼睛,他就先一步落败了。
“我自己会吃的。”从头到尾没伸过手的罗闵如是说。
“十五分钟只吃了四分之一不到,还是在我看着你的情况下。”
“……”
裴景声打商量,“少吃一点总比不吃好,自己吃饭是不是比插胃管好?医生说了,胃管虽然拔了但是还要看你表现。我们慢慢适应就不难受了,表现越来越好,不给医生再插管子的机会。”
罗闵嘴唇微抿,好歹是将视频暂停,正眼面向今天的午饭了。
“我自己端着喝。”
保温壶不重,奈何罗闵身体虚弱,坐靠在床都需缓上半天,裴景声如今生怕一根羽毛压在他胸口将人压坏,更别提让他自己端东西。又是托着壶底又是抚着罗闵后背,生怕他一不小心将自己伤着。
罗闵喝一口歇一会儿,好歹喝了四分之三,还剩个壶底,正要一鼓作气拿下,裴景声就轻易将保温壶从他手中撤走。
“不喝了,靠着缓一缓,心脏难受吗,想不想吐?”
罗闵顺着他的视线侧眼看到监护仪显示上升的心率,摇摇头,“不难受。”
裴景声给他用湿巾擦了脸和手,淤血的手背也上了药,调整病床倾斜度,让罗闵半卧着说了半小时的话才放人睡午觉。
经过这两天时不时的接触,罗闵的戒心大幅度降低,已能自如地接受裴景声的照顾。
到底是年纪小,好哄。
提着保温壶踏出病房,等在门口的周郃立刻起身。
“睡熟了?”
裴景声点头,“声音轻点,他吃了饭不太舒服,可能随时会醒。”
周郃摆摆手,压着脚跟走进病床。
罗闵睡着了很乖, 搭在下眼睑的睫毛如鸟雀张开双翼,露出整齐排列的扇形飞羽。
掀合时,刮起柔和的春风。
周郃期盼着春风,然而冬雪不能长存, 只好抓住这短暂的间隙, 与所思所念相见。
他在床沿坐下,宽阔的肩膀挡住光, 投下一片阴影。
周郃知道, 罗闵长得很好,连病人中都传着走廊的尽头住着一位明星似的青年。
但身体实在不好, 住进来几天, 据说连床都没下过。
于是,好奇又转为可惜。
对罗闵的谈论只是议论中的一部分。更多的,是日常的琐事, 比如有个老头半夜打呼被其他病友投诉,家属叽里呱啦吵成一堆。
比如,老太太昨儿的床位费是大儿子交的,今儿的检查费是不是该轮到三女儿交了?
又比如,神志不清的老人拽着护工气势汹汹地到护士站告状, 说人家偷了他的东西!护工红着脖子反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护士跑到中间劝架, 才知道所谓被“偷”的, 是老人的排泄物。
诸如此类,啼笑皆非的戏码日复一日地上演, 周郃在病房外塞了满耳朵。
听得腻味的时候,有病人拖沓着脚步,坐在他边上, “来看父母的?看你在外边坐好几天,怎么不进去?”
那人和周郃年龄相仿,胡子拉碴,脚上的拖鞋后脚跟缺了一块,水肿的脚脖杵在地面。
“不是父母,是我的孩子。”周郃回答。
大胡子向椅背靠去,金属椅不堪重负嘎吱作响,“年纪还小吧,闹脾气啦?”
周郃摇头,“不是闹脾气。”
话说得含糊,大胡子也不细问,大大咧咧地敞开腿,“孩子嘛,不记仇,多哄哄就好了。不管怎么样,他总记得父母的好,嘴上说不好,心里想着人呢。”
“如果是这样,那我倒希望他恨我更好。”
大胡子被他的话噎住,嘴上说着不懂不懂,却没离开,直到护士怒气冲冲地将他提走。
“祝你孩子早日康复。”大胡子留下祝福,令周郃觉得他还算是个好人。
待他提着新拖鞋找这位自来熟的大胡子时,却被告知人走了。
半夜心梗就没了,只来得及叫声妈。
又听说他入院前一个人生活,晕倒在家时多亏了喂食的几条流浪犬引来人注意。去世前还向护士们讲,回家后就把它们都收养了当儿女养。
誓言最难兑现。
周郃亦想起十八年前,他随意许下的诺言。
罗闵才出生两月,已长得肉嘟嘟,手指头捏着软绵绵,劲却很大。
周郃才将他抱在怀里哄睡,小心翼翼地将罗闵放下,一口气还未松出,哼唧声又响起来。
没有周郃的体温,罗闵睡不安稳,急切地伸手要抱,嘤嘤哭了几声眼角就挤出泪来,眼睛鼻子红红的。
没办法,周郃又将他抱起来,包在外套里,手臂揽着他,手掌轻轻拍。
哄得罗闵昏昏欲睡,周郃伸出指头在他脸边晃,却不知道闭着眼睛的婴儿怎么能一把抓住他的手指,紧紧握着,贴在脸侧不肯松。
黏人的猫会伸出爪子勾住人的衣领挽留,不会说话的婴儿本能地表达着依恋。
小小的手掌勉强包下周郃的一根手指,柔嫩的脸颊因呼吸而起伏,蹭在指腹。
周郃无处可去了,即便后来罗闵松开了手,他也没能将罗闵放下。
周郃想,他一定会成为最有耐心的父亲,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为等待而厌倦。
然而时间拨回至现在,他连等待罗闵恢复记忆都无法做到,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潜入病房,只为看一看罗闵,遏止他的焦躁。
可只是看,也无法满足,要再靠近一点,能感受到罗闵的呼吸,像他多年前贴着他的手,呼出小小的暖流,在内心掀起一阵飓风。
周郃细细描摹着罗闵的五官,试图从十八岁的罗闵身上,找到他缺位的年幼时光留下的印迹。
早已定型的五官不会随记忆一同倒退,周郃看了许久,最终落回一声喟叹。
时间差不多了,周郃起身,掖了掖被角,才要迈出门,心灵福至,转身回望。
正对上罗闵清明的一双眼。
罗闵似是没料到他转身,无措而快速地眨眼,紧紧合上眼帘,睫毛不安分地颤动。
“小闵?”周郃收回迈出的脚,谨慎地返回。
心电监护没发出警告,情况还不错。
感受到周郃的靠近后,罗闵放弃抵抗,睁开眼,欲盖弥彰地说:“我睡醒了。”
他试探着抬眼,正对上周郃含着笑意的眼睛,眼底还有更复杂的东西,八岁的孩子看不懂。
他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你要接我走吗?”
周郃倒了杯温水,“先喝点水,嘴巴干了。”
大脑在不断纠正错误指令,罗闵暂时忘却了他不合理的生长速度,他无视晃动的水面,“我不能和你走。”
“小闵知道我是谁了吗,为什么不能和我走?”
“我知道,但我不应该知道的。所以我不想告诉你,我为什么知道。”
罗闵努力不把这件事说得像绕口令,认真地答道。
周郃突然就在他身上看到了罗闵八岁时的模样。
颊边肉尚未褪去,但人已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了。
话不多,但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见,大胆而谨慎地向世界探出触角,感知、触碰。
周郃握住他的触角,轻柔地托着:“小闵是因为不喜欢我,才不想和我走吗?”
罗闵逃避地握住水杯,含住吸管,水面半天都没下降。
意识到在他给出回答前,周郃不会将目光移开并离开,罗闵以镇定的语气说:“我走了,妈妈怎么办呢?她把我养到现在,我不能走。”
“她很爱你,是一个对你很好的妈妈吗?”
“她只有我。”
罗闵重复,“妈妈只有我,我不能走。”他看着周郃鬓边的白发,又说:“你可以忘记我们,去找新的家人。”
周郃的出现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一旦他选择接近,罗锦玉的低泣便会在耳边响起。
这是否是一场有关背叛的测试?
测试的结局往往不遂人所愿。
“如果我只想找回你呢,如果我一定要带走你呢?随你想做什么,妈妈的生活不是你的责任,她带着你离开那天,就该明白你不止属于她。大人的事就让大人解决,只从小闵的心出发,告诉爸爸,你想离开吗?”
周郃撕去了斯文的表象,他不想再去细究罗锦玉的是非对错,不问她的真情假意。既然罗闵是他的孩子,他就只想听到罗闵的选择。
他在罗闵怔怔睁大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宝宝,说话。”
“我不知道,我不想选。”罗闵有点迷惘,零碎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他下意识捏紧了被角,“我走了,她怎么办?妈妈很可怜。”
“那可以丢下爸爸一个人吗,爸爸找了你好久,小闵就让爸爸去找别的家人,怎么能对爸爸这么狠心?”
周郃向他的孩子求取怜爱,“我很想小闵,每天都在想你长得多高了,睡觉还要不要人哄,住在什么地方,还记不记得自己有过爸爸。小闵呢,有没有想过我,只有一次也算。”
罗闵握得发疼的指节被包裹,他看着周郃与他相似的深黑的眸子,“我想过的。”
他也会想,罗锦玉离开时,他没有扑上去抓住她的手,又会是怎样?但一切又仅止于此,因为再重来一万次,他都会选择跟上。
这数年里,占据他情绪更多的,是怜悯与无力。
他无法心无芥蒂地拥抱母亲,更无力将加之于身的幻想打碎,他眼睁睁看着罗锦玉越陷越深。
他挽救不了罗锦玉。
罗闵不该从紧迫的进程中抽离,去设想独自的幸福,将美好的憧憬代入阔别多年的父亲身上,太自私且可悲。
模糊的情感左右着尚且年幼的孩子,罗闵不知该如何表达。
面对向他索取思念与信赖的父亲,他也无法交付匮乏的爱意。
但十年前的罗闵总是比长大成人的罗闵多几分在意,他不愿令周郃失望。
“如果我说我不想,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来找我了?”在周郃如炬的目光下,罗闵拧着眉道。
“不,我还是会找到机会看着你长大。无论无论你是否爱我,我会始终爱你。”
“哦。”不知道这是不是罗闵期望的回答,他又捧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来冲刷从心底里泛出的异样感觉。
比钝痛更清晰的酸楚,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生不出力气抵抗。
直到眼下被粗糙的指腹滑过,他才发觉热流从眼睛漏出来了。
罗闵没有处理眼泪的经验,只会任它留下,然后用力地抹去它滑过的痕迹。
那只覆盖在手背的掌心盖住了眼睛,听觉更加敏锐,自称爸爸的人做着新时代掩耳盗铃的举动,安慰他说:“爸爸帮你挡住了,不会被人看到。”
房间里只有他和罗闵,除了他们,谁会看到罗闵的眼泪呢?
不过罗闵体贴地接纳了他的好意,让泪珠落在周郃的掌心,汇成一座小小的潭。
“小声一点。”罗闵拍拍陈啸的肩膀, 他整个人像树獭般挂在陈啸身前,“我们快去快回。”
陈啸忧心忡忡,胳膊用力上托,将人扣紧了, “真的没问题吗, 你不舒服马上要说啊。衣服穿得够不够,风灌进去没有, 你把手贴我脖子上我看看你手凉不凉, 心率多少啊,这么搭着我累不累?要不还是算了吧。”
罗闵向后仰露出脸, “你不是说要给我看小狗吗, 医生说我可以适当运动了,出去半小时没关系。”
他个子看着高,腿长占了大半, 身上没几两肉,陈啸抱着他比抗袋米还轻松。
周郃自身份过了明面后,对罗闵看得更紧,罗闵喝口水要先摸杯壁试水温,困了要睡床倾斜的角度也要遵医嘱保持完美的30度倾斜。
可怜了罗闵, 一顿饭得将裴景声与周郃送来的餐均匀地各一分为二, 不偏颇任何一方。
但对周郃来说, 不偏颇就足以证明他的失败。
陈啸走进病房中都会被暗流涌动的气氛所震慑, 偏偏罗闵觉察不出,安安静静地看他的电视。
好在, 在两人体型的衬托下,罗闵对陈啸的防备在逐渐降低。
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罗闵,陈啸没有丝毫威胁。陈啸又事事顺从罗闵, 一来二去,俩人又好在一起。
“还有多远,他们会不会突然回来?”罗闵只能看到陈啸身后的景象,这是他第一次走出住院楼,路人投来的视线令他不太适应。
陈啸自己心里也打鼓,还是安慰道:“没事,快去快回。前边有轮椅,你坐轮椅上舒服点。”
罗闵被放在轮椅上,从头到脚被裹得紧紧的,露出的一张脸精致得如同雕刻,像一只大号的手办娃娃。
陈啸忍不住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有种欺负傻瓜的错觉。
罗闵淡淡地扫眼过来,陈啸当即道歉,吭哧吭哧推着轮椅到院区边的公园里,打了个电话,便远远见着一人牵着黑犬走来。
风自身后刮来,树冠哗啦作响,黑犬迈步的动作一顿,仰头在风中捕获气味,一改颓散姿态,扭头甩落牵绳,向罗闵狂奔而去。
陈啸生怕它不知轻重,将罗闵扑倒在地,上前两步挡在罗闵身前。
罗闵却轻推陈啸大腿,叫他侧身。黑犬也正奔至眼前,急急刹住了步子,小心地靠近嗅闻起来。
“它叫一只耳,捡来的时候一只前脚还有点跛,现在治好了,只是耳朵没办法长好。”
一只耳将狗头凑在罗闵的膝盖上,一眼不偏离地盯着罗闵,小声呜呜。
犹豫片刻,罗闵将手轻落在黑犬头顶,小声叫:“一只耳?”
呜呜声变大了,一只耳粗壮有力的尾巴在身后有力地摆动,打在陈啸小腿出发出厚实的闷响。
一只耳似有说不完的委屈,嘤嘤个没完,嘴筒快钻进罗闵怀里去。
罗闵无师自通地搂着一只耳的脖子安抚,仰头问:“一只耳也认识我吗?”
他已经接纳了自己失忆的事实,但偶尔也会因似曾相识的感觉而茫然。
床头卡显示他已经长大成年,而中间十年的记忆无从得知。看样子,一只耳也是被他遗忘的一员。
陈啸怕他多想,他带罗闵出来本就为了让他放松心情,要是受了刺激,他死一百次都不够,弯腰转移他注意:“一只耳喜欢被摸下巴,你挠一挠它。”
罗闵依言照做,力道轻而浅,连挠痒痒的力道都不够。黑犬也终于意识到罗闵举动的不同寻常,担心地蹭着罗闵的掌心。
一只耳很懂事,不过先前被罗闵宠爱才肆无忌惮地撒娇,做些无关痛痒的坏事。
罗闵似乎永远不会对它生气,只会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不说一句重话。
此时,坐在轮椅上的青年闻起来仍然没有威胁,但气味苦苦的,一只耳不太喜欢这种味道。
它用残缺的耳朵蹭着罗闵的小臂,使尽浑身解数哄人,一条体型至人膝盖高的大狗,做的尽是矫揉扭捏的娇柔姿态。
“不要这样。”罗闵拍拍它的屁股,“我会很快想起来的,再等等我。”
他又从头到脚摸了遍黑犬,节制地对陈啸说:“我们快回去吧。”
一只耳想跟着走,被罗闵的眼神定在了原地,目送人走远,不情不愿地走回牵他来的人身旁,套上牵绳离开。
罗闵在人力调头下看到一只耳离开,才放心回去。
毕竟死里逃生一回,罗闵才出去一会儿,精神就去了三分,陈啸也不敢再抱他,直接推了轮椅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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