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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猫?(牛阿嫂)


马路沿侧的汽车驶过,吹乱了罗锦玉的头发,也将她镇定吹得所剩无几。
她一脚踩中了影子的脑袋,罗闵若有所感的停下脚步,“四月一日,你回去看到了什么?”
“这和你没关系,小闵。”
“罗锦玉。”眉骨盛住光,墨黑的眼眸不近人情,“你到现在才意识到程云乐已经死得彻彻底底,没有轮回的可能性,才想起来我也是你的儿子,而不是需要时充当慰藉,不需要时丢置一边的工具吗?”
他背向罗锦玉,看不到她的脸,视线落在远处黄灯闪烁,“无论是程云乐还是我,都不会永远留在你身边。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就会搬出去,欠你的,我会慢慢还给你。”
粗重的呼吸声在背后响起,罗锦玉的声音尖锐,“你不能——”
“我不能?我为什么不能?我在两年前就该离开了,你恨我给程云乐刻碑,带我去精神病院治疗,把我留住还不够吗!”罗闵扭身怒斥,双眼发红。
那时罗闵整整半月未能起身,药物令他不间断地产生幻觉,他不得已放弃了竞赛。
得知罗闵丧失逃离她的机会,罗锦玉又恢复了温和,向罗闵道歉。自那之后,罗闵极少能看清罗锦玉的面孔——每当罗锦玉出现在他身侧,无论是声音,气味都会激发罗闵剧烈的头痛。
那如影随形,难以消退的痛苦令罗闵面目狰狞。
“我真正不能的,是不能选择身份出生,我不能不做你的儿子也不能只做罗闵!我在你眼里是谁啊?妈妈,你想要的又是什么,是我像个蠢货一样讨要你的爱,去分辨你的爱是对我还是对一个死人?”
啪,一巴掌甩在了罗闵的手背。红印当即浮现在冷白的皮肤,如果罗闵没抬手挡住,这道掌印便会落在他脸上。
最后一丝光亮从罗闵眼中消散,“我不是只能接受你给的一切而不能反抗的孩子了,我会离开你。我已经不再需要你,就像你曾经对我做的那样。”
罗锦玉的眼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泪,很快淌满了她整张脸,她摇头,“小闵,除了妈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爱你,我比所有人都要爱你啊!”
罗闵冰冷的眼神如一把冰冷的利箭刺穿她,她浑身颤抖,像垂死挣扎的鹿,迸发出最后的力气。
她双眼死死咬住眼前的青年,泪水模糊了眼,也依旧没有转开视线,从齿间碾出语句:“我从来没有认错过,我分得清你是谁。但你和余秋太像了,不止是脸,还有对我狠心这一点!你的命,是你自己选的,在你抛弃你父亲跟着我时就定下了,这只能怪你自己。”
彼时,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要放下所有。推开产房大门看到全心全意看向自己的周郃时,那股支撑她走到这一步的劲突然散了,茫然与疲惫裹挟了她。
是不是,程竞思与他们的孩子,也希望她能过上幸福安定的日子呢?
只要能瞒着周郃,一切都会过去。
然而当她抱着尚未取名的孩子,看到那熟悉的眉眼,便立刻丢弃了软弱。
怪就怪,这个孩子生错了长相。
随着这个孩子的长大,面容长开,罗锦玉那份发自心底的异样越发明显。
她太渴求一份纯粹的爱来填补内心的空洞了,周郃做不到,这个孩子也做不到。
她花在罗闵身上的时间越多,越清楚他的多情。
他会因为注意到一群蚂蚁搬家而停下和她的对话,散步时被流浪的黑猫吸引视线脱开她的掌心,对邻居和路人报以强烈的信任,时常好奇地跟着他们离开而忘记自己的存在。即便她早晚陪伴着罗闵,他也会日夜重复问道爸爸在哪儿。
由她全心全意养大的孩子,并不以同样的方式爱她。他的眼里有太多不该存在的事物分去偏爱,落在罗锦玉身上,只剩下一点儿了。
就如她尊敬仰慕的母亲,哪怕她表现得再乖巧贴心,也会将她丢弃一旁。
她要放弃罗闵,就如她的母亲余秋放弃她一般。
她的离开是最后的试探。
罗闵顺应了她的期待,却在之后渐渐背离。
为什么就不能像程云乐那样,至死都记挂着她?
为什么她珍爱的都会失去,渴求的永远不能拥有?
她为罗闵改名,她不断讲着过去,说着她爱着的对象。
罗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罗闵是她失败的产物,但也绝不能放弃。
她想去问一问程竞思,他真切的爱从何而来,那缘分又怎么求?
却不想,这根死死攥在手心的麻绳,断裂地如此轻易。
那个长相酷似程竞思的青年遮遮掩掩地溜进候车厅,眉眼尽是被宠溺惯出的骄矜,鲜活明媚。
罗锦玉的眼神太过强烈,还惹得他横眼,“你认识我吗?”
罗锦玉的声音难听极了:“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青年半点不设防,挑着眉就脱口而出,“俞瑾瑶啊,你认识我妈?”
浩劫自罗锦玉的大脑中起始,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程竞思会与余秋争执,她以为那是程竞思在为她出头鸣不平。
天崩地裂,世界扭转。
她以为程竞思因她而死。
她以为程竞思深爱她至生命的最后一秒。
但如果,他根本就不如他所说的爱自己呢?
罗锦玉匆忙地逃离,火车轰鸣,她似在轨道上被碾过数次。
她从未想过会对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产生呕吐的欲望。
她想见罗闵。
她能见罗闵吗?
罗锦玉在风中摇晃,再等一等,罗闵会来找她吗?
她等到了。
“小闵,幸好你来了。”
罗闵救下了她。
她再不会离开这个孩子,他们将相依为命。
——“我会抛弃你。”
瞳孔针缩,罗锦玉被罗闵投下的影子吞没,她恳求,“你选了我了,你不能离开我。小闵,妈妈会死的。”
“自便。”
罗闵的降生不随他心愿,罗锦玉的生死又和他何关?
他将罗锦玉远远甩在身后,大踏步向灯火璀璨处而去,风声盖过了罗锦玉的低泣,他奔向一片安宁。
他脱去一身爱恨,只问今后。
只是他没想到,罗锦玉真的会死。
一身洁白衬衣勾勒削薄肩背, 柔韧腰身藏在宽松下摆,黑裤线条笔挺,勾勒窄胯长腿。
罗闵推开卧室窗户,夏风带着热意吹动发丝, 对向玻璃反射光束, 罗闵瞳孔收缩,离开窗前。
录取通知书不日就能送达, 班级统一筹备了谢师宴。罗闵常受老师照料, 再不合群,也不至于推了这次聚会。
就当是告别。
他提前找好了住处和工作, 兼职攒下的钱够他交房租和押金,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他能打工攒下学费。
之后,便可以按月返还罗锦玉抚养费。
这几日他依旧早出晚归,罗锦玉似是接受了他必须离开的事实, 破裂的面具复原,妥帖地罩着她的狼狈。
罗锦玉在客厅为鲜花换水,淅淅沥沥的水声不断。
罗锦玉叫他的名字,他没应。
离开的准备皆在罗锦玉眼前进行,罗闵用行动一遍遍告知她, 不妥协。
无论是他还是罗锦玉, 都该学会一个人生活。
“小闵……”
罗锦玉仍在唤他。
罗闵深呼吸, 打开房门, 径直到玄关穿鞋,全程没看罗锦玉一眼。
滴答滴答, 是水珠滴落在地板的声音,还伴有一股特殊的水腥气。
“小闵……”
声音虚弱乏力,是她最常用的博取罗闵关注的手段。
“我要出去一趟。”
罗闵不想与罗锦玉有太多接触, 一只脚已迈出门槛。
“罗闵!”罗锦玉的声音骤然放大。
空气中传来令人窒息的“噗呲”声,声音短促沉闷,水滴声连成一串。
“你看看我。”
声音空洞似山风刮过峡谷,激起一阵一阵的寒意。
周围的一切被凝固,只剩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水声,回荡在耳边。
罗闵的动作止住了,他的脑袋像是被上千根细针刺穿神经,血液的流动速率减缓,疼痛集中在太阳穴,令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那究竟是什么声音?
亿万个神经细胞在大脑中尖叫,无法言喻的窒息感攥紧了罗闵的心脏。
他顺从罗锦玉的呼唤转身。
看到一片流动的鲜红。
他意识不到自己是如何迈动步子,冲至罗锦玉身边,徒劳无力地堵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数个狰狞的血洞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温热的血液穿过罗闵的指缝,冷却、滴落,在脚下汇聚成滩。
整洁立挺的袖口被血液洇湿,湿黏地贴在手腕,濡湿的冰冷如同血液从他体内涌出,那么真实。
“你这个疯子……把刀给我!”罗闵的脑袋像蒙在一层塑料袋中,听力消退,只有他的声音回响扩大,世界在他耳畔归于一片沉寂。
他看见罗锦玉空洞的眼睛里自己苍白无助的脸,刀尖擦着他的手指,再度扎进她的身体。
“不要……不要!!”
罗闵声嘶力竭,在突然响起的尖锐的耳鸣中捕捉到金属刺破布料,插入柔软的腹部,挤出空气“噗”的一声。
罗锦玉如梦呓般说:“妈妈重新养你一次好不好?当初…当初妈妈生你的时候就流了很多血,云乐也是,你们都让妈妈留了好多血……”
“别说话了,你把刀给我,给我啊……”血液粘稠湿滑,罗闵几次从罗锦玉手中握住刀柄又滑开,罗锦玉的手比他更稳。
滴答滴答,每一声都滴在罗闵敏感的神经。
罗锦玉依旧紧紧地握着那把边缘沾锈的刀,偏执而残忍地仰起脸,“妈妈说过啦……你离开我,我就会死的。”
失去大量血液似乎并未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她尚有余力抵住刀柄,刀刃深入,或许刺中了肋骨,金属与骨骼发出咯吱的摩擦声,罗锦玉却全然感受不到疼痛:“妈妈做错了,原谅我吧,我会改的……原谅妈妈……”
“别这样对我,”罗闵的声音颤抖,“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挺直的脊背弯下,双手紧紧按压着罗锦玉腹部的刀口,血流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每一滴血液落下,都有一股洪流自虚空落下,穿过罗闵的胸膛,侵蚀他的内脏,摧折他的骨骼,他感受着身体一片片崩解,只留下苍白脆弱的皮套支撑。
好痛啊,罗锦玉怎么不痛呢。
心脏绞紧收缩,罗闵无力地跪下身,手紧抓在罗锦玉身侧,鲜血涂满他的双手与罗锦玉的衣摆。
“小闵……”罗锦玉鬼魅般的低唤收紧罗闵的神经,他茫然地仰头,仿佛身处一场荒诞的梦境。
罗锦玉想摸一摸他的脸,伸出手掌只见满手腥红。
那么干净的一张脸,不该弄脏了。她按住刀口,堵住喷洒的血液,将刀尖对准罗闵。
刀锋悬于罗闵额头,寒芒折射在他脸上,他看着沾满罗锦玉鲜血的刀面,又凝聚在罗锦玉的脸上。
“跟我走吧…小闵……我们一起去好地方……谁也不能伤害我们…妈妈会爱你的……我保证……好吗?”罗锦玉撑着最后一口气满怀骐骥地问道。
罗闵木然的声音在阳光充沛的客厅响起:“我不想走。这次我不想和你走了。”
窗帘轻柔地拂动,光影摇曳,也未将罗闵的声音多添几分柔意。
他的拒绝抽走了罗锦玉勉力支撑的脊梁,她颓然倒地,发出一道沉重的响声。
刀刃划过空气,重重砸在地面,响起一阵当啷声。
罗锦玉仰面躺倒,身体却像是漂浮在一片宁静的海面,周围的空气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她的呼吸声在空气中颤动。
血液流动的速度慢了,或许她已到了生命最后的尽头。
她伸长手臂,捏起刀面,“拿着……小闵……”
她年轻锋芒毕露的孩子丧失了所有神采,怔怔地接过刀柄。
“握紧……它……”
撕裂身体的痛在体内迸发,罗锦玉的气息渐渐微弱,她蛊惑着罗闵靠近。
罗闵下意识地攥紧刀柄,俯身靠近。
“如果你恨我……就杀了我……妈妈向你赎罪……”
“……”
罗锦玉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罗闵的情绪同那淌满地面的鲜血一般被抽离身体,灵魂置于半空,他做不出丝毫回应。
他只将黑色的眼睛面向罗锦玉。
他没有将刀插入罗锦玉的胸口,却也没有丢弃它。
他攥紧了刀柄,指节发白,静脉凸起。
他凝望着罗锦玉,而罗锦玉也回望着他。
罗锦玉的视线逐渐模糊,她看不清罗闵的脸,被刻意埋葬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
周郃涨红着脸,叫她锦玉,两人的胳膊在走动中摩擦,而后她的手被紧紧扣住。
再之后,是罗闵的降生,他用手抓住她的衣领,傻傻地咦咦叫唤。
他们在除夕夜晚看盛放的烟花,那时火树银花迷了眼,她险些忘了程竞思的模样。
疼痛感在消退,罗锦玉的意识却愈发清醒,她向罗闵做着最后的告诫。
“小闵,不要欺骗……谎言早晚被拆穿,梦总有醒的那一刻……不要……”不要像她这样一错再错。
“不要……爱……不要……恨……”爱与恨都太消磨,令人变了模样。
可她到底做错了,至死罗闵都没为她留下一滴泪。
她拼尽全力抵御沉重的眼皮合上,耳边传来程云乐稚嫩的童声:“妈妈,我好想你。”
她最后所感知到的,是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
那束阳光在时间的推移下,转至如雕塑般凝滞的罗闵身上。
风吹开了门缝,一道脚步声靠近,慢下,随后嗓间挤压发出一道惊声尖叫,急促地离开。
蚊虫聚集在门外低语,警笛由远而近。
罗锦玉的鲜血浸湿了罗闵的裤子,但衬衣纤尘不染,除了衔接双手的袖口,被血色浸染。
他赶不上宴席了。
咚咚咚,咚咚。
三长两短。
是陈啸在敲门。
罗闵听见了,事实上,他没有错过任何声音,在罗锦玉不出声后,这里就异常安静,令他不适。
大脑发出了指令,身体却无法动弹。
反应怎么能那么慢,人类的身体太容易出现故障。
听说猫的反应速度是人的七倍,罗闵小时候就见识过了。
他蹲在路边摸一只流浪猫,想带着它回家,罗锦玉无奈地喊他,才抬起脚步靠近,猫就从罗闵的指尖滑走,眨眼就隐匿了踪迹。
如果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在人前逃脱就好了。
生锈的四肢恢复知觉,他摇晃着从地上起身,门外聚集了许多人,陈啸的脸色是他们中最惨白的。
怕什么呢,罗闵低头,瞧见了他手里握着的刀,掉转首尾,握住了刀刃。
这样就不怕了吧。
他一步步走向人群。
咚咚咚。
护士敲响病房门,恨铁不成钢,“你们看看现在几点了,病人需要一个好的休息环境。家属再这样不听医嘱,我就要请你们出去了。”
罗闵从回忆中醒神,抬眼看向病房门口的护士。
那一眼中压抑的情绪如泄洪般压下,护士的劝诫压回了喉咙,还想再看两眼青年的状态,却见人已被宽厚的肩膀罩住。
裴景声走上前,“抱歉,他刚刚恢复记忆。能麻烦你请值班医生来一趟吗。”
护士从他话中品出几分不容置喙感,忙不迭点头请人去。
在她的身后,男人介于明暗光线之中,高挺的身量投下大块阴影。
他背向罗闵的眼神是一片深渊般的冰冷。
大地回春, 惠风和畅,燕语莺呼。
单人病房内窗明几净,浅米色窗帘挽起,微风携着鸟鸣溜入窗缝。
小雀落在窗沿, 歪着脑袋, 用绿豆大的眼睛瞧着坐在窗边的青年。
青年一身病号服松垮地挂在肩上,阳光如水浸润他侧脸, 鬓边黑发垂落, 露出耳骨反光的银饰。
他专心侍弄着手中的绿植,全然没注意一只胆大包天的小雀看中了他的耳饰, 蹑手蹑脚地靠近, 腾地扑打翅膀起飞。
啪叽,撞在了玻璃上。
罗闵也被玻璃的震动惊到,看到晕乎乎两脚朝天的小雀, 拉开窗户要看个究竟,却见小雀扑动翅膀翻过身,啾啾啾气急了似的破口大骂,急匆匆地飞走了。
身后脚步声靠近,裴景声一只手搭在罗闵肩侧, 一手关窗, “太阳虽然好, 但外边还冷着, 窗户别开太大,你现在一点小感冒都不能有。”
裴景声体贴地留了一道细窄的小缝, 罗闵就在他怀里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他:“是有鸟撞在玻璃上,我才打开看的。”
脾气又坏又笨的小鸟,骂声中气十足, 应该是没受伤。
刚才开窗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冲动,万一那小雀飞进来,啄了他的多肉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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