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一个人动作的话太显眼,上面早晚察觉,陛下不是傻子。”棠溪追道。
他还有全天下最迅捷的情报和暗杀组织。
“明日我去陛下跟前说说,”裴厌辞靠在他的肩头,“朝中马上要进人,咱们得好好谋划一番。”
“那皇帝最近对你怎么这么热情,很不正常啊。”棠溪追眼神微眯,“你何时在那老头面前能说上话了?”
“与他透露了一点关于身世的事情。”裴厌辞含糊道。
棠溪追立刻猜了出来。
皇帝追求的就是长生,借尸还魂何尝不是一种长生。
只是,这太冒险了。
稍有不慎,皇帝很可能急功近利,直接要了他的命。
“不用担心,我晓得分寸,现在就是吊着他。”裴厌辞安慰的话刚说完,身后传来两声咳嗽。
王博士期期艾艾道:“那个……下官找你还有点事。”
裴厌辞站直身体,把手从他掌心抽出,心里有些不自在,随他出了亭子。
“王大人有甚事吗?”
王博士想了想,道:“你还年轻,男人么,玩个新鲜就成了,切莫当真,朝中还有很多事务等着你,你前途不可限量,别耽误在儿女情长里。”
裴厌辞忍俊不禁,敷衍应下。等商量完事情后一个人细思这番话时,不免惊觉,人家这是将他当自己人,这才推心置腹说这番话的。
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一处讲堂外,棠溪追正在试讲第一堂课,好巧不巧就碰上了徐度那些刺头。
“先生是刚来的吧,看着很年轻啊,不会还要我来教规矩吧。”徐度又在给人来下马威。
周围几个兄弟拍着书案起哄起来。
棠溪追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不说话,也不阻止。等到徐度那些人自觉没意思,渐渐熄灭了声音,他这才起身,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把白骨扇,敲打着手心,慢慢朝他位子走近。
“喂,你干嘛,你一个先生,不会是想要动手吧,我可是大将军的独子。”
冰冷的扇骨末端顺着他的手腕往上臂滑去,徐度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汗毛直竖,浑身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竟然吓得动都动不了,只能僵直地团坐在位子上。
扇子末端挑起他的下巴,让他被迫仰脸。
一阵轻柔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响起。
“作为学生,就要好好听先生的话,我让你做甚,你就得做甚,哪怕是去死。”
徐度被那双瑰丽墨色的瞳孔吸引,久久不能挣脱,反而越陷越深。
他止不住颤抖起来。
“去死……”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哦。”棠溪追将扇子竖在他唇上,示意噤声。
徐度看着他的眼睛,脑海里的眩晕感更甚。
“为我所用,对我忠诚。违我言者,自遭万箭穿心之痛而死。”
徐度恍惚了一瞬,再回神时,就看到棠溪追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你……”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他甩甩脑袋,看到棠溪追一脸温柔和善的样子,莫名觉得恐惧。
棠溪追已经注意到了讲堂外站着的人,遥遥对视一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意。
裴厌辞看他轻松搞定,朝他点点头,从外面离开。
真是,人家之前可是督主,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可能对付不了,自己担心个甚劲儿啊。
棠溪追收回目光,像逗弄宠物一样揉了揉徐度的头顶。
“真是个好孩子。”
果然,一无所有,是会被小裴儿完全忘在脑后的啊。
东山再起,就从他开始吧。
第139章 争吵
三月初, 戚澜的兵跟边关打起来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到了安京,皇帝也不得不放下修炼,一连四五日都待在甘宸宫, 这引起了他极大的不满。
“要是棠溪追还在, 哪里还有尔等在朕面前叫屈的时候?”
“这也不会,那也没办法, 朕要你们有何用!”
“一群没用的废物!”
这话他三天说了不下十遍。
裴厌辞被叫去配药炼丹, 他哪里懂这些, 一边拿着印书局几个道士的方子现学现卖, 一边和一淼打好交道。最后实在糊弄不过去了, 干脆教了皇帝一个锻体法, 那是前世他病弱时太医交给他的法子, 他加上一点故弄玄虚的打坐和咒语, 皇帝练了两遍, 还真神清气爽不少,赏赐如流水一般送进了裴府。
有人觉察出不对劲来, 这好不容易死了一个棠溪追, 又来了一个裴厌辞啊。
这日,越停派人来递个话, 说崔家家主曲梁侯和顾万崇、崔涯、霍存来戏院看戏, 他在那看着点, 这月的分红明日送来。裴厌辞想了想,邀了棠溪追一起去看戏。
打开戏院雅间,一群人的视线齐刷刷看了过来。
裴厌辞下意识把棠溪追护到身后。
“你干嘛?”
“哦, 忘了你脸上有人皮面具。”裴厌辞松开了手。
棠溪追:“……”
真拿他当小白脸了?
他嗔怨地抱胸跟在后面。
“裴厌辞,你怎么在这?”顾万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简直阴魂不散!
“霍大人、侯爷安好,骐王殿下好久不见, 裴某的雅间在隔壁,方才进来时偶然瞥见殿下的随从在门口,便想来给各位问个好。”裴厌辞手里端着杯酒,示意敬众人,一口饮尽。
顾万崇宽袍大袖下的手攥得死紧。
“裴大人,”曲梁侯上下打量着他,“朝中有如此后起之秀,一直想有机会拜访一二,可惜大人一直没给崔某这个面子。”
博陵崔氏,百年望族,左相崔涯都只是个旁支,还是做到了丞相的位子上才被主家勉强点头承认。这个主家家主,就是面前的曲梁侯。
“这是裴某的不是了,”裴厌辞笑道,自然而然地走进了雅间,拿起桌上他们的酒,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裴某之前一直在太子殿下跟前,现在忙着陛下的事,总没个机会到侯爷府上拜访。这不,今日赶巧了,待会儿崔侯和殿下他们吃好喝好了,也来我雅间坐坐。”
说着,他凑近了他的耳畔,“我那演的是二郎娶亲。”
曲梁侯眸光微闪,看了顾万崇一眼,“等会儿瞧瞧可有空闲吧。”
他没把话说死,裴厌辞和顾万崇,他都没打算得罪。
“裴厌辞!”顾万崇气得浑身颤抖。
这人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在这拉拢崔家,裴厌辞公然进来,直接邀请崔侯往他那边去。
这不就是骑脸挑衅吗!
“都忘了特地给殿下敬一杯酒了。”裴厌辞看了眼霍存,目光凉凉地又滑到他身上。
顾万崇生得一副阳光俊朗的刚正模样,可惜眼里的阴郁不得志生生将他身上的干净气息破坏个殆尽。
“扼鹭监换人了,殿下得偿所愿了吗?”他轻声问。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顾万崇都被家族亲情所累。
不出所料,顾万崇沉凝的脸色顿时被刻骨的恨意取代。
裴厌辞走到曲梁候面前,朝他示意了一眼。
哪个合作伙伴更靠谱,已经摆在眼前了。
一介武夫,不可与之共谋。
裴厌辞打好了招呼,走出雅间,把杯子丢给棠溪追,“先吃点菜垫垫肚子去,今日少不得多喝酒。”
“叫我一起来难道不是让我捡尸的?”棠溪追话音刚落,方才雅间里冲出来一个人。
“裴厌辞,你站住!”顾万崇道,“我有话跟你说。”
裴厌辞拦住要上前的棠溪追,“你先回去。”
棠溪追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一下,大度地笑笑,转身回隔壁雅间。
屋里很快传来木偶戏痴惘哀怨的小调唱词。
棠溪追就着裴厌辞的杯子喝了好几口酒,手一捏,瓷杯化成了齑粉。
窗外的风一吹,粉末随着人影一起消失。
顾万崇带着裴厌辞到了一间空着的雅间,关上房门,颤抖道:“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
“笑话,双崇,自从你来安京,我何时纠缠于你?”裴厌辞好笑道,“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哪来的不放过一说?”
“那今日呢?你为何要来?”
“京察就要开始了,你我争取世家的站队,大家各凭本事。”
“你胡说!”顾万崇处在惊慌和怨恨的纠缠中,“你就是不想要我好过!我的族人,是不是你从中作梗,没让陛下将他们放出来的!”
“你觉得我有这闲心?”裴厌辞轻蔑道,“你母妃一族的死活,与我何干?”
“怎么没关系?之前你怕我常家拥兵自重,夺你皇权;现在,你怕我没了外戚掣肘,再不会敬你惧你,你……”
“你失心疯了吧?”裴厌辞一脸莫名,“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不管是常双崇还是顾万崇,我从来没将你放在眼里。”
顾万崇呆愣在原地。
裴厌辞看他如今凄惨灰败的样子,不解他为何会变成这样嘶声力竭的可怖形象。
遥忆起前世,他的小将军一步步成长为大将军,始终意气风发,少年眼里的锋芒与日争辉,如何也磨灭不了。
仔细想来,他眼里那抹最耀眼的光,也是自己亲手摧毁的。
他拍拍他的上臂,“双崇啊,你是匹自由的野马,而非安京里被铁链缠缚豢养的骡。只要你放弃皇位的争夺,你的外戚一族,陛下肯定会放了他们。”
“看在前世的面子上,给你一个忠告,你太重私情,不适合坐上那个位子。”
“我适不适合,由不得你来说。”
顾万崇脸色狰狞了几分,“这皇位,我要定了。”
不是从来没将他放在眼里么,他偏要这人眼里只看得到他!
“你作甚?”裴厌辞正想离开,手臂突然传来一股禁锢,那道力气奇大无比,差点将他的臂骨捏碎。
“你疯了,放手!”他吃痛地皱眉,另一只手上聚起内力,一拳毫不留情地朝他击去。
顾万崇不躲不避,被击中了也只是身体晃了晃,尔后欺近上前,将他压在桌上。
“啊——”
这人天生神力,裴厌辞哪里是他的对手,骨骼发出咯吱声,几乎感觉要被他揉死在怀里,任由他如何挣扎都逃脱不开。
眼看他的嘴要落到自己脸上,心里对这种无端的发展感到荒唐可笑。
“你要是碰我,对得起你死去的家人?”
顾万崇微微一愣,这才恍神自己即将要做的事。
“谁稀罕碰你,”嘴上这样说,他的鼻息仍旧停在他的裴厌辞的耳畔,急促地喷/吐着,舍不得离开,又落不下去,“这是对你的羞辱。”
裴厌辞耳垂慢慢热起来,难堪地别过脸,躲避他喷薄出的热息,偃月眸子微垂,聚起了泪花,渐渐湿红了眼。
湿漉漉的,浮起一片潮湿雾气。
眼底却是霜冷一片,冷漠得像是一柄带血的寒剑。
顾万崇错愕了一瞬。
突然,他松开手,往旁边一个翻身,险而又险地避开身后的偷袭,手臂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一道内力所伤。
撩开衣袖一看,手臂鼓实的肌肉多了道红口子,边缘带着丝丝黑血。
棠溪追将瘫软的人捞进怀里,打横抱起。
“等等。”顾万崇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感觉有点熟悉。
“你是谁?”
棠溪追没说话,只是毫无表情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顾万崇如堕冰窟。
那是……一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才有的眼神。
他的梦魇。
棠溪追把人带回自己的包间,手一松,丢到了旁边休息的软榻上。
“啊呜……”裴厌辞轻声惊叫了起来,浑身颤了颤,“疼……”
心里嫉妒万分的怒火瞬间消散殆尽,棠溪追脸上慌乱,手指无措地停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焦急道:“伤着哪儿了?”
“浑身都被捏疼了,你还摔我。”裴厌辞抬起眸子。
敢说一句重话,眼里打转的泪光能瞬间决堤给他看。
“小祖宗,我错了还不成么,我给你揉揉。”棠溪追忙脱了他的长靴,小心翼翼地去将他身子正,被他一手挥开。
“不要你假好心。”裴厌辞冷硬道,撇过了脸。
“我看他欲对你不轨,心里着急。”
“所以你还跟踪我?偷听我们讲话?”
棠溪追没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
“所以,你知道了甚?”裴厌辞眼睫微垂,遮盖了眸底的冷意。
“你还来质问我?”棠溪追也委屈了,“他是你老相好,我连知道这个人的存在都不行了?”
裴厌辞嘴里一噎,“甚、甚老相好,我跟他清清白白。”
“若真清清白白,如何背着人拉拉扯扯,我若不出现,你俩指不定旧情复燃了。”
“少给我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说话。”
“我就说了,怎么着,人家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你这可倒好,旧人一动怒,新人如何做都是个错。”
裴厌辞恼得一脚把他从榻边踹到地上去。
“又说混话了,甚新人旧人,我跟他就没开始过。”
棠溪追歪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身子,干脆不起来了。
“没开始过,不代表没爱过。”
醉酒时嘴里都还一声声念着他的“大将军”。
“人家感情和身子的头一回都是给了你,你不能甩开了我,跟了别人去。”
裴厌辞:“……”
把人带上床前,他也不知道传闻中阴戾可怖的九千岁这么纯情啊。
不知为何,裴厌辞有点想笑。
榻边的脚尖点了点他的胸口,“喂,你偷听怎么只听一半啊。”
棠溪追冷煞着一张脸不动弹。
“你今日既然听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前世是大陶的皇帝,二十八岁病死,这才借魂还魂来到这里。顾万崇原本是我的将军,名叫常双崇。从前我对他是有那么几分意思——没有感天动地非他不可的地步,无非就是想要你情我愿玩一玩,但他不识趣,我也就没了那个心思。”
他裴厌辞又不是缺人伺候,还上赶着人倒贴去。
“他若识趣了呢?”棠溪追问。
“他哪里有你识趣。”裴厌辞探出身子,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笑着在他鼻尖亲了一口。
棠溪追被他这抹笑打晃了眼,突然起了身子,搂住他的腰,将人反按在榻上,狠狠地亲了上去。
第140章 偷听
棠溪追受不了了, 之前是他的主子顾九倾,现在是前世情人顾万崇,这些人都当他是死的么?
……好像自己的确是个“死人”了。
这么一想, 他更加搂紧了裴厌辞的腰, 夺走他深浅的吟哦,他炙热的呼吸, 他所有的目光。
裴厌辞视线渐渐涣散, 被嘴里的舌头舔得身子发虚发软, 一股子邪火没处释放, 还是残留着最后一丝智无力地推了推人, “放手, 还在外面。”
“包间里没别人。”
他好想要裴厌辞。
就现在。
“嘶……”
两人嘴里蔓延开一丝血腥味, 棠溪追不情不愿地放开人, 幽深的瞳孔哀怨地泛紫。
他鼻翼微微翕张, 眼眶通红,又冷又烈, 像一只留着血涎、蓄势待发的猎豹。
榻上的人领口凌乱, 碎发遮盖了半只眼,在桃花清泉的眸子里投下一片稀疏的阴影。单薄的胸膛轻轻起伏, 唇瓣已经被吮吸得饱满莹润, 从淡粉色变成了深红, 失神地张着条缝,隐约露出银牙下的舌尖,努力喘匀气息。
凸起的喉结动了动, 高健的身体慢慢跪行后退到床边,最终还是下了榻。
裴厌辞也被他挑拨得心猿意马,见他要走, 右腿从榻上伸出,主动架在他的肩膀上,把人勾住,“回去给你,好么?”
棠溪追舔了舔嘴角的血,声线紧绷道:“就该在这里,让顾万崇听见你浪荡的叫声。”
“我跟他又没甚,他听见就听见呗。”他扭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墙面。
一墙之隔,顾万崇洪亮的嗓音若隐若现地传来,听不出具体内容,但他若是要叫出点甚,隔壁肯定能听见。
“你……”棠溪追眼里简直要喷火,掌锢住他的小腿,听他这么说反而又不乐意了,“还想把他勾到床上去?想都别想。”
“我跟他隔着血海深仇,我想要人,人家未必肯就范。”裴厌辞将两人恩怨说出来。
棠溪追嘴角隔着衣料摩挲着他的大腿,越来越往上游走,“改日就让扼鹭监将他外戚一族放出来,省得他总拿这事来烦你。”
“那倒不必,省得你干儿子被皇帝骂。”裴厌辞另一条腿也架在他肩膀上。
干净清爽的天然体香环绕在脸颊鼻尖,棠溪追呼吸顿时沉重急切起来。
后腰处贴上了一只手掌,眼看自己又要被压在榻上,裴厌辞不慌不忙道:“方才我说甚了?”
他动作一顿。
裴厌辞手掌从他肩膀慢慢下滑,细细品味着衣袍下喷薄欲出的厚实胸肉,触及一点时,手指加重了力道捏掐,在周围打转。很快单薄的春衫下突起了两点,不注意看都能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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