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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皇X猎宦(椰已)


陈嗣宏脸上的表情缓缓地收敛,不见一丝波澜。
“裴大人,你这做人未免有些不厚道了吧。”他道,“你觉得我会信你手上没个影儿的证据?”
“相不相信,还是陈大人的事情。”
陈嗣宏看他不动如山、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跟着犯起了嘀咕。
“你若有本事见到陛下,七月时怎么不将我状告上去,还会低头妥协?”
“是啊,大人看来想明白了。”裴厌辞露出一个笑容,“倘若七月时我便状告上去,说大人违逆帝谕,处处刁难,从中作梗,陛下会将大人痛骂一番,之后事情照样推进。
“现在大人明显违抗帝谕,以权谋私,国子监平白丢了科举协权也是摆在陛下面前的事实,那么,只要陛下问起,我的证据更加铁证如山了不是么。”
陈嗣宏额角窜出细密的汗珠。
他也是在这位子上待惯了,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同僚下属之间全是客气谦让,没想到有一天被这只鹰给啄了眼。
仔细一想又不是,这人凭何得罪他?除了郑家这层关系,他又还有何门路?
“你故意下套于我?”想到他真可能会状告上去,他慌了一瞬,紧接着又镇定下来。
若真打算状告,也不会浪费口舌在这与他扯这些了,“你想要甚?”
“大人急甚,安心在这位子上坐好。”裴厌辞微微一笑,“经此一遭,我与大人之间的关系,显然将会更亲密无间了,不是么?”

这是威胁,也是拉拢。
“原来绕这么一大圈子, 裴大人是这个意思。”陈嗣宏道, “国子监制承礼部,我又与郑相关系不错, 不管对外还是对内, 咱们都能算得上一家人。”
“从刚才大人的反应来看, 大人对下官与对郑相的态度, 可不像是一家人。”裴厌辞乜眼望着上方, “说到底, 陈大人也是区别对待啊。”
“郑相也是为你好, 才对我多加嘱咐。你放心, 若是他同意, 你手里的那些提议,我第一个帮你交上去。”
这话虽然还是和方才一样推诿, 但态度好上了不少。
“其实下官觉得, 陈大人还是区别对待的好。”裴厌辞笑笑站起身,“文书下官已经呈递给大人了, 近来下官也会去郑府看望郑相, 到时候大人就晓得世家对国子监是何态度了。”
陈嗣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拿起从方才起就一直被手压着的文书,目光有些惊疑不定。
他有些拿不定这人的意思。
想要事后清算之前拿捏他的账,口口声声说有证据, 却又没有拿出来,他自然不吃这种威胁,但是看他那态度, 感觉后面有人撑腰,像是对付他,又像是要拉拢他,反正他被人盯上了。
裴厌辞之前的确是跟过太子很长一段时间。
太子和郑相之间那微妙的关系,其实他也是知道的。
如今郑相停职在家,太子不可能不借机打压郑派,拉拢壮大自己的势力。
裴厌辞如此说,感觉就是一个信号。
他们之间的平衡,似乎要被打破了。
陈嗣宏左思右想,最终决定按兵不动。
第二天小朝会过后,他与寻常一样离开,却听上首扼鹭监的督主叫了一句,“礼部陈尚书。”
陈嗣宏后背寒毛瞬间直起,簌簌冒着冷汗。
“督公请说。”
待其他人慢慢离开大殿,他听见一道清越的声音从金纱后传出,“陈尚书日万机,本不该打扰,但月前大人去了翮州,述职文书上多有不详之处。”
陈嗣宏忙道:“下官这就去改,明日交给督公过目。”
“份内之事没做好,其他事情倒是积极。前头陛下还奇怪着呢,你让本座如何答话?想帮你说句话都无从说起。”
“是,还得有劳督公大人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下官不日便到府上道谢。”
只是寥寥数语,就让陈嗣宏满头大汗地出来,琢磨了一路棠溪追嘴里的“其他事情”,如何也想不出个名目来。
近来礼部也没让他承办甚大事,全都是日常事务。
蓦地,他的脑海里豁出一道光。
对啊,国子监的协权一事。
他来之后,也就只为了这事与齐祥一同见了皇帝。
皇帝这几年不问政务,大小事宜都是由棠溪追负责,凡是他们底下商量好的,扼鹭监那边也同意了,也没听皇帝时候追究甚。
难道皇帝那边对办科举只由他们礼部来操持有了微词?
陈嗣宏脸上的汗越发簌簌冒了出来,不再是热汗,而是冷汗。
他咽了口唾沫,想起昨日裴厌辞才刚对他了这事,这事他不知何时留了首尾,把柄被这人给抓着,去御前告了一状。
否则,都已经过去了的事情,陛下怎么又开始好奇了。
本来想借开办学事司一事卡着国子监捞点好的,没想到竟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给算计过去了。
这事该如何是好?
他琢磨了一晚,第二日悄摸着去了郑府。
“老师,学生被太子盯上了。”他的说话声音有些急。
大宇官场上素来有拜师的传统,特别是每三年一次的科举会试,进京的举子都会以各种名义拜访京中权贵,拜为恩师。受他们指点过后,立刻就开窍了,多少都能在会试上拿到名次,加官进爵。
这也是无权无势之人想要上进的一种捷径。
“起来说话,这么多年了,还是冒冒失失的,沉不住气。”郑清来悠哉地吹了口茶。
陈嗣宏站起来,道:“太子派您的义子害我,明明当初可以去参我一本,非要等着学生犯了错,抓着了证据,再来攻讦,亏我当初还觉得这个太子是个好的。”
“若是我那义子找人参你一本,你倒是开心了,觉得不用像如今这般为难?”
“诶呀,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当然不开心。你说,陛下会不会觉着学生揽权太甚呐?”
他别的不怕,就怕这位皇帝,这几年疑心病甚重,喜怒无常,亲儿子都能说杀就杀,朝中何人不怕。
“你怎晓得陛下的想法?”郑清来明知故问道。
“扼鹭监那阉人不经意提起的。”陈嗣宏答道。
这句过后,他等了半晌,都不见回话,不禁疑惑叫了一句,“老师?”
郑清来此刻脑海里盘桓着的是前些日子裴厌辞的话。
“你先回去,做好该做的,不该做的别做。”
“是。”
陈嗣宏忐忑地离开郑府。
不到一个时辰,裴厌辞受邀来到了郑府。
“郑相。”
“你找过陈嗣宏了?”
“近来国子监动作颇多,事事都需要陈尚书的首肯。”裴厌辞道,陈嗣宏这头懒驴,不被上头敲打一下,都不晓得来找主子。
“别跟我绕圈子净扯那些没用的,这里没外人。”郑清来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朝中人都爱打哑谜,而且身份地位越高越爱这样说话,这是几百年来无数先人传下来的宝贵经验。他们从一开始的厌恶到后来的适应,最后灵活地运用,成为这套不成文规矩的守护者,也是必然。
这极大地规避了自身风险,且给下位者传达出神秘莫测的形象同时,也有传递信息失真、信息量少的问题。
裴厌辞是只小狐狸,他懒得去周旋,又不能掉以轻心。
“咱们也不藏着掖着了,前几日你与我说,礼部有意投靠太子。”郑清来面白的脸上撷着一缕如沐春风的浅笑。
这笑容太浅,浅到只要仔细看,就会知道这笑只是浮于表面,不入眼底。
“是太子殿下有意拉拢礼部。”裴厌辞着重指出其中的细微之处。
说好的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人一上来就给他挖坑。
“都是一个意思。”郑清来道,“反正你跟我说,他们俩暗中有往来。”
“郑相,你这可有些不厚道了。”
二者可是有很大不同的,若是稀里糊涂应下了他这一句,就被郑清来带进他的逻辑思维里了。
“我冒着极大的风险给你通风报信,还显示不出足够的诚意?”
郑清来没回答他的反问,“所以如你所说,太子本有意拉拢陈嗣宏,他不接受,所以他便想拿陈嗣宏剥夺国子监科举协权说事,直接状告到陛下那里?”
“原来如此,郑相足不出户,了解得比我还多。”裴厌辞笑眯眯道。
“所以我为何要接受你的投靠?”他道,“礼部对我忠心耿耿,有没有你的通风报信,都是一样的结果。”
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郑相若不接受我的投靠,那我便只能顶着郑家之子的名义,继续全心全意地辅佐太子殿下了。”
不是他投靠郑家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好处,而是他若投靠对手,能给郑家带来多少坏处。
“笑话,我郑家本就是辅佐太子的。”
“郑相,咱们也不藏着掖着了,别欺负我年纪小,甚也不清楚,太子明显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裴厌辞淡然道,“太子现在倚重王家比郑家更甚,他日太子若荣登九鼎,两家总要争出个首功来吧?你觉得在太子心里哪个世家分量更重?现在还是一派的就这样背地里使阴招,他日的事情你能保证?”
“我与王家的关系也不错,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他家的嫡长子还在我那里住着。”抿了口茶,他继续道,“我早就为自己谋好了退路,若非外头人在我名字前沾个‘郑’字,我也不想管郑家的死活。”
郑清来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似是讥讽一般,道:“还是头一回听人说,我郑家基业与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息息相关,不知该说你眼高于顶,还是吹牛太甚。”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三个月前我还是府里最下贱的官奴,干着最粗鄙的活儿,现在能和当朝丞相平起平坐,以父子相称。”裴厌辞偃月眸子弯起,盛了一溪星璀,“说来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郑清来扯扯嘴角,这人说自己“幸运”,可真一点不谈那些算计。
“罢了,府里不过多你一双筷子的事情。”
比起当敌人,还是当自己人比较好。
“多谢郑相。”裴厌辞起身客气行礼,“既然是一家人,咱们在外就别说两家话了。太子殿下对我放出了话,说要让我无路可走。这外头还没发起置我们于死地,自己人倒是先起内讧了,若被别人晓得,难免遭人笑话。”
“行了,这事我记住了,太子我会看着,”郑清来道,“另外,我会让陈嗣宏平日里多加照拂你。但也记住,我郑家不养闲人。”
这一次,郑清来才算是勉强承认了他郑家人的身份。
“郑相晓得我的出身,起点比别人低,自当奋力奔跑,哪里敢闲下来。”裴厌辞笑眯眯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递给他。
郑清来暗嗤了一声,到底还是接过,看了个大概,道:“你想我同意?以何由和立场?”
“为人父母,自当为儿女多考虑。小弟不过九岁,目前读的是崇文馆,已有未来状元风范。国子监这几年外人不知,咱们哪里会不知晓内里情况,义父真的放心过几年让小弟去那里读书?”
“你有办法?”
“我能为小弟拿到青城书院的引荐信,”裴厌辞道,“四大书院之首义父若看不上,还能让退隐的方鸿春方大儒收为关门弟子,如何都比几十年没出过一次状元的国子监要好的多。”
郑清来神色微微一凝,“条件。”
“望义父在与外人道此事时,说得委婉些,本来打算考虑国子监,在听说国子监有暗中收费一事之后,才决定换为私立书院。”
“我有点好奇你要搞出甚名堂来。”
“不过是下面争权夺利的一些小事罢了,就不劳烦义父操心了。”裴厌辞笑道。
上面流露出的一丁点口风,从来都是下面的风向标,何况是煊赫的郑家。
有了世家的舆论,国子监内部的改革,也就没有阻力了。

裴厌辞不单单托了郑清来, 回家之后还用一串玛瑙手串去贿赂了王灵澈。
王灵澈憨憨笑着,又奇怪地挠挠头,“为甚是红色的, 我一个大男人, 怎么戴得出去?”
“红色正衬你气色好,瞧瞧, 多好看。”见他想要把串脱下来, 裴厌辞急忙拉住他的手, “这些都是小事。照晦哥啊, 你族中尚在念书的子弟很多吧?”
王灵澈乖巧地点点头, “学而优则仕, 谁不想当官。但我除外。”
他看着腕上红得发艳的手串, 右手被另外两只手捂得燥热, 不禁脸皮微红, “你想托我族里长辈办事情?那没办法,我现在已经决定跟他们断绝往来了, 他们哪里还能卖我面子。”
“没事, 你不也是王家人么。”跟这书呆子讲话,不必绕一点话, “近来在大寺里, 他们没为难你吧?”
他摇摇头, “都是一起做事的同僚,他们哪里会为难我。”
“他们就没问问,你族中子弟在哪上的学?”裴厌辞道, “你现在是跟一个国子监司业一起住啊。”
“很了不起吗?”王灵澈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
“不是了不了不起的事儿。你平日里与他们闲聊时,可以跟他们说说,你族中长辈准备将孩子都送到名山书院里, 暂时不考虑国子监。”
“为甚,国子监不是最好的吗?”王灵澈想了想,“你是不是想避嫌,担心他日我族中子弟进了那里,会有编排我们两家的闲言碎语?若是如此,你放心,我跟那些同僚说清楚便是了,你是公正之人,我也没拿这事找过你。”
“不是,你就按照我说的就行,你族中子弟日后进不进国子监看他学问如何,这段时日你先这样说。”
“我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你这是叫我撒谎,我不说。”王灵澈板起了脸。
“怎么能叫撒谎?你既然不知道,那就是有这种可能嘛,对不对?”
王灵澈严肃着一张脸,将他的手拿开,“我不同意,君子养心,莫善于诚。你能说出这个提议来,已然德行有亏,我得帮你纠正……”
“别君子了,你现在就是居士,以后要当和尚的。”
“佛经也有言,谗谤败德……”
“我真是服了你了。”裴厌辞崩溃地拍拍额头,二话不说逃窜回房。
王灵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离开,低头摸摸自己手腕上的红玛瑙珠串,无声地笑了笑。
————
说是这么说,王灵澈还是帮他在同僚间传了些话。
很快,陈嗣宏找到了裴厌辞,脸上的热情都真挚了不少,拍着他的肩膀说文书已经递交上去了,不日就会发正式谕告下来。
郑相的一句话,直接让裴厌辞少了很多麻烦事。
出了礼部,无疏小声地奇怪道:“大哥,你何时抓着那胖子的证据了?”
国子监的博士官员身边都带着小厮侍童,裴厌辞就让无疏跟着来了,平日里跟着监里监生听课,他要出门了就跟着出来,这段时日跟着他跑了不少地方。
“哪来的把柄,都是千年的王八,滑不留手,上哪儿找证据去。”裴厌辞道,“棠溪追和郑相的一句话,比咱们跑断腿都好使。
“郑清来接纳我为郑家人,帮我在朝中说话;陈嗣宏态度大转,虽然这是看在郑相的面子上,但以后做事会顺畅许多;他不知道我手里到底有没有证据,但知道我的能耐不是他能拿捏的,动不动就能上去参他一本,国子监的协权,早晚得琢磨着找借口吐回来。”
“那你这不就是扯大旗骗他了么。”无疏捂着嘴吃吃笑道。
“官场上的事哪能算骗呢,不做亏心事,何来鬼敲门。”裴厌辞悠哉道。
过了几日,朝中正式下了谕告,同意了国子监新的招生标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前有国子监创建各州府学事司,让全国官学统一步调听他的,现有国子监内部改革,入学监生不再看是否出自官身,全天下良籍百姓家的孩子都一视同仁,只比学问。
许多京中权贵想到王郑两家之前传出的些许风声,有的人说他们消息灵敏,有的人这才恍然,原来之前世家传出的风声都是为国子监的这次改革做铺垫。
从前只有官身家族的子弟才能上的国子监,若是放开标准,权贵世家怎么会同意。但王郑两大家族都不吱声,而且放话说有意将孩子往名山书院送,完全就是不想阻止国子监这事,其他权贵自然也就只是抱怨一两句,晓得这背后很可能是世家的意思。
而且,就算放开标准,对世家权贵和普通平民来说,进国子监的难易程度一点没变。
谕告发下来后,监里的博士和监生吵作一团,总没个结果。最后还是齐祥抓了几个闹事的监生,叫道:“你们想和简择谦一样被退学吗”,他们这才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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