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待在督主府,他非得死在床上不可。
“说好跟我三日的。”他细心地拿着帕子为他擦汗,被他侧头躲开。
“你这个时间倒是算的准,还真是一刻不多,一刻不少。”
“所以,现在就算抱着你,我也不会对你做甚的。”
虽然他很想把人再拖回屋子里关着。
棠溪追看他是真有几分恼意,不禁有些慌神,“小裴儿现在可是后悔了?想不我了?”
“没有。”到底也是他来督主府,主动脱了衣裳,主动提出与他做交易,说不上后悔。
喘匀了气息,感觉到身体力气恢复了些许,他道:“你下次能不能悠着点?”
虽然很享受,但太刺激了,他身子骨受不住。
“还能有下次?”九千岁的脸色立刻明媚起来,笑眯了眼。
“……”裴厌辞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干嘛要承诺这种事情。
“看你表现。”他淡淡地甩开他的手。
真是给他脸了。
下一刻,他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来。
“棠!溪!追!”他气急败坏,有一瞬间慌了。
九千岁任由他挣扎捶打,稳稳地将人一路抱出去。
裴厌辞见这路是通往府外的,这才有些放心,渐渐松了手上力道。
棠溪追见他平静下来,笑道:“都说送你出去了,非要逞强。”
“这谁晓得。”也许是这三日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不管是硬气不搭还是软声求饶,棠溪追都乐此不疲,不见停手,除了吃睡就是在做。
“答应你的事情,我何曾食言过。”九千岁眸子微垂,鸦睫震颤,故作伤神时,神仙也得落泪,“小裴儿,你这么不信任我,可让我太伤心了。”
裴厌辞仔细一想,还真是。他总有种这人很危险的感觉,所以是他不信棠溪追会守诺。
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棠溪追低头一看,不禁莞尔。裴厌辞揪着自己的衣裳,欲盖弥彰地将脸埋进自己的怀里,不知是害羞还是愧疚,耳朵尖悄悄红了。
也许,此刻他的脸上和眼底难以自抑地流露了些许真情,不想让人看到。
他将人抱进马车,拿了不少垫子靠在他的身下和周身。
“热。”
“不垫着你难受,我多拿些冰进来。”九千岁哄着人将垫子重新铺放好,“这两日就别去国子监了,我都帮你盯着呢。”
“现在直接去礼部,我得会会那个礼部尚书。”裴厌辞歪靠到一边,揉揉脸,有一点不错的是,除非他允许,棠溪追就算玩得再疯再过分,都不会在他身上留下难以一时消除的痕迹,更不敢弄伤他。
“你说那个陈嗣宏?跟他打交道,你不被他扒层皮别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好处。”
“可不是么,”裴厌辞冷笑,“仪制司同意了,他没同意,若非齐祥听了我的话,忍痛舍了科举协办权,他可一点不松口。”
顾九倾同意了,棠溪追也同意了,陈嗣宏从别州办完差事回来,听说了这事之后,非要以国子监未曾知会他为名从中作梗,跟齐祥谈条件。
“办科举可是个大活儿,这个可惜了。”他心不在焉地附和着。
“还有三年呢,到时候科举谁把控还未可知,先将眼下的事办了要紧。”
“那你今天去又是为了何事?”
“学事司成立了,国子监自己不改革,岂不越管越乱,所有举措都得及时跟上……”
棠溪追怜惜地将他额角的碎发撩到一边,见他说着说着突然直盯着自己的脸,正有些奇怪,就见他抿嘴一笑,道:“你脸上的妆样花了。”
他脸色一僵,扭头往马车外面逃去。
裴厌辞及时拽住他宽大的袖子一角,“走甚走,陪陪我。”
九千岁面色僵冷,也有些犹豫。
若是纹饰没花,他是很乐意这个提议的。
寻常在外人面前,他都会戴个面具,与裴厌辞熟了之后,也时常能瞧到他脸上用脂粉勾勒出的纹样,素白面色的时候极少。哪怕是颠鸾倒凤的这三日,裴厌辞每次醒来,都没瞧过他脸上的妆样和头发糊花过半分。
这回许是方才他的挣扎把人脸上的图案擦了。
裴厌辞将他重新拉回身边坐下,吩咐外头的马车可以走了,手抓着人没松开,恶意地使劲擦他的脸。
“唉呀呀,更花了。”他笑得肆意张扬,“像只小花猫。”
今日他的右眼周围画着蓝色的浪纹与交缠在一起的双鱼,浪尖和鱼鳞撒着银粉,似在追逐眼中泛紫的瞳仁。
鱼水之欢。
裴厌辞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手指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
呼吸相闻,咫尺交融,望着那双幽诡的眼,他心跳得有些快,眨眨眼,匆忙移开了视线。
棠溪追眉眼恹恹,“真的那么丑吗?”
“没有。”他似乎感觉到了这人心里所想,在他的右眼眼尾处落下一吻。
“不管是素面朝天时还是现在,都好看。”想了想,他补了一句,“戴面具也好看。”
靠在他的怀里,抱住了人,他不禁感慨,这人身子天热的时候正适合,比冰块都好使。
棠溪追明显不信,扯了扯嘴角,将脸扭到另一侧,从怀里拿出一面金背嵌绿翡黄铜小圆镜仔仔细细地瞧。
果然很丑,自己都受不了,恶心的很。
他的手指按在右眼眼尾处,越来越用力,圆钝的指甲嵌进肉里,只要稍有偏差,就能将自己的眼睛剜出来。
又丑又脏。
自己就是一个丑陋、肮脏、下贱、受尽嘲笑、恶心至极的阉人!
肩膀上方冒出了一颗脑袋。
“你气了?”他锤了下他的背,“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
棠溪追将镜子转了下角度,刚好能看到后面的全脸。
他脸上的红痕已经消了,雪白的面容嵌着红唇黑眸,温柔带笑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裴厌辞这副神态是真情还是假意,但他希望这一刻,这人是真的不嫌弃他。
“没有。”他攥紧铜镜,语气僵硬,有些不自在。
他现在就像是光/裸着身子在大街上走路,任何视线都在割他身上的肉,尤其是裴厌辞的目光。
难以忍受。
“本座要回去……”他的声音在颤抖。
绝对不能忍受这么肮脏的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回去甚,我还没到皇城。”裴厌辞越过他的身子将他手里的镜子夺来,看到脸上的印子消了,这才放下心。
棠溪追头一回觉得平康坊到皇城会这么远,明明只隔一条大街。
他拿镜子金铜边缘敲了敲他的手臂,道:“我在你身下求饶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都不觉如何,你在我面前失态一回,怎就跟要你命一样。”
“总不能每回都是我丢脸吧,你也在我面前丢回面儿,咱俩才算扯平了。”
棠溪追知道他在说甚,自己从始至终都穿着亵裤,从腰下到脚踝,遮掩得严严实实,连头发丝都没乱,这很难不让另一方觉得难堪。
“委屈你了。”被一个阉人磋磨不说,还得受这份罪。
他突然发现,除了之前的一次试探捉弄,裴厌辞从未要求要他脱下自己的亵裤,也从未提及他身下的那道口子,即使在床笫间骂得最狠的时候,都没拿这说事。
他在尊重他的底线。
而自己,就是个烂透了的人。
裴厌辞将他眼边的手拽下来,把镜子塞到那只手里,见他眼角被按出了红印,但凡带点指甲,都能当场给自己戳出个血窟窿。
叹了口气,他把人掰过来,卷了袖子拽在手心里,一点一点将他眼角糊花了的一团蓝色擦干净。
“多大点事,你还美着,没丢脸呢。”
“真的?你不介意吗?”
“我能介意甚。”
“督公大人,裴大人,到地方了。”隔着帘子,车夫恭敬地叫了一声。
裴厌辞应了一声,把他的脸擦干净,往马车外走去。
脸上离了指腹的温暖,被撩开的帘子涌进来的风一吹,棠溪追清醒过来,想起裴厌辞的话,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小裴儿,”他低声道,“若我没在床笫上失控,在你面前难堪丢脸,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
“你情我愿的事情,都是交易罢了。”裴厌辞温和一笑,浑不在意道,“方才不过玩笑而已,可能对你有些过火了,别放在心上。你我之间本就没多少相熟,恐怕连朋友都不算,你没必要对我这个外人坦诚相待。”
一阵暖风掀开门帘,肆无忌惮的狂涌进来,吹散了残留在车厢里的体香,也将棠溪追从头到脚吹了个透心凉。
他们……不熟……
这是比糊花脸更加让他绝望的话。
第93章 拉拢
陈嗣宏侧着身子, 将自己肥胖的身体塞进桌子和椅子之间,好容易才坐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却见门外有人进来禀报, 说:“大人,随大人和国子监的裴大人来了。”
“一天天的, 就他们多事。”他烦躁地将擦汗的帕子丢在桌上, 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肥硕的肚子正想法子从椅子里挺出来, 裴厌辞已经进来, 见到他动作笨拙不便, 几步上前扶着他又坐下来, “陈大人快坐, 天气炎热, 哪里能烦你起来。”
陈嗣宏顺势坐下, 重新擦了擦汗,在脸上层叠的肥肉中裂开一抹笑, “有几日没见裴大人了, 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今儿个怎么和随大人一起来了?”
这位可是个财神爷啊, 从他提出学事司这事起, 他就觉得这人会搞关系, 会来事,跟他聊天总是能很愉快地将事情办成。
“学事司能在七月底创立起来,这多亏了大人在上面奔走斡旋, 下官这些时日都在忙这事,都还没来得及向最大功臣道谢。”裴厌辞笑道,“随大人觉得我们国子监现在非同以往, 也该再上层楼,做个表率了。可惜齐大人近来受了风寒,正在家中养病,只能让下官跟着随大人来找大人商量这事。”
说着,他将准备好的文书递上去。
陈嗣宏肥胖的手按在上面,没有看,笑道:“这会不会着急了些,学事司恐怕都还没组建明白,事情一样一样来,这样才不会乱。”
随路开口道:“国子监已经连着好些年没有出过新科状元了,想来他们也有些着急,想要改革国子监,放开招生门槛,让普通百姓也能进国子监。”
大宇村镇私塾中好的生员能被先生推荐到县学,县学中好的学生会进州学和府学,这便是大多数普通百姓能接触到的最好的教育资源了,除非在算学和法学上极有天赋,他们才能被州府官学举荐到国子监。天下上百万学子,每年能进国子监的普通出身的生员不过三五十。
陈嗣宏见裴厌辞一脸赞同地点头附和随路的话,他还能不晓得这人的心思。
随路与齐祥斗了五年有余,再之前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恩怨,这个提议明显是个坑,凡是对国子监不利的,他都乐见其成,不带一下阻拦的。
“若是放开,那就是挤兑世家和朝中大员的名额,这提议一交上去,恐怕就会被那些老家伙们撕成碎片。”
陈嗣宏难得好心提醒一下,世家权贵的利益不可动摇,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基本之道。
“大人,国子监决定放出一定名额给资质略显逊色的学生。”随路道,“既然都放开了,扭扭捏捏不大气,不如直接放开了。”
裴厌辞再次赞许地点点头。
看来随路真的很想气死齐祥。
听说齐祥抱恙在家,立刻直接联系了他,与他一同来陈嗣宏这里,争取将这措施尽快落地。
“国子监的事情我不是很精通,但你们和仪制司都同意了,我也没甚好说的,只是吧,”陈嗣宏手指挠了挠下巴,嘴里的话停顿了一下,“这事牵连甚多,稍安勿躁,得多方面考虑衡量一二。”
裴厌辞哪里不晓得他的衡量就是看拿甚条件换,“国子监广开大门,纳天下英才接受大宇最好的教育,若做得好,自然是几位大人决策英明,倘若国子监声誉因此而败落,管不住底下衙门,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到时候,还得麻烦礼部接管学事司。”
到了陈嗣宏这位子上,不同于随路,钱财那些已经不缺,收敛多了还遭上面的忌惮,他可还记得十几年前,当今陛下亲自执政时期,杀的贪官污吏能从朱雀大街的这头摆到城门口。
他们更想要的,是权。
就如学事司,他一直是想将这个新衙署拿到自己手里的,但一番讨价还价后,只是收回了科举协权。
“你们国子监若打算给自己内部着手改革,哪里还能腾出手来办学事司?”夜长梦多的道谁不晓得,说的再好都是虚的,反正学事司已经在各州府开办出来了,陈嗣宏现在就想直接夺过来。
“大人若想帮忙的话,那再好不过。学事司才刚建立,简直一堆事情。除了一堆规矩需要制定,还有户部,一直喊着说没钱,一路哭穷都哭到督主大人头上,实在头疼,下官稍后还得去户部一趟,大人可要一起去找督主大人?”裴厌辞笑道。
反正只要他想见,棠溪追随时都有空。
这话让陈嗣宏的心思顿时消减了不少,“你们近来也是辛苦。”
随路忙道:“为黎民百姓多谋条出路,那是咱们的分内之事。这举措上头一确定,我们那会儿跟无头的苍蝇似的,从何下手都不晓得,也幸亏大人听说了之后日夜兼程,及时赶回来,为我们主持大局。”
裴厌辞也笑道:“初出茅庐不懂事,全赖二位前辈大人在上头顶着半片天。谁也没想到这事一波三折,本来都成了,竟被人横插一脚,胡搅蛮缠,连陛下的朱批都敢置之不顾,也就咱们好说话,若是捅到上面去,让旁人知晓了,谁能有好果子吃。
“还好最后峰回路转,得了眼下的好结果,哪怕那会儿脚底磨出血,嘴巴说破皮,受了天大的气,都是值得的。以后下官还得靠二位大人多多提点,多给机会,将学事司和国子监办得更好。”
两位都是明白人,这时候哪里会傻傻地回他“不辛苦,都是应该的”,就算当初没出力,这时候也不能说这话,何况裴厌辞当初跑前跑后,忙活了好一阵子,反而差点被想要半路截胡的陈嗣宏抢走学事司,为这暗暗恼了好几日。
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该羞愧的是没出一分力还想得好处的陈嗣宏。
随路听了裴厌辞的话,差点笑出了声,这人就差指名道姓说陈嗣宏了。
这人的嘴,他之前给人吃过一回闭门羹时是领教过的,当时他觉得厉害,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想来和国子监那群穷酸腐儒一个样。后来因着办学事司一事慢慢与他相熟,脾气倒是与自己合得很。现在听他怼自己的上司,心里直觉畅快。
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大宇的官场上,身为下属,想要好过点,就得奉承着上司,顺着上司。
有时候,还得浑俗和光。
陈嗣宏哪里听不出来,他想的比随路还更深一层。
听裴厌辞如此说了,心里生出些许不快,将随路打发走,试探着问他的口风。
“方才听裴大人这口气,该不会是想将一些事情捅到上面去吧?”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他敢御批之后仍按着学事司不放,以此刁难国子监,逼他们交出科举协权,这种事自然不是第一次做,晓得其中门道。
陛下御批同意,那是同意设立学事司,陈嗣宏又没有反对。但他都在其他杂事上处处卡着国子监,非得要国子监不痛快。若要捉毛病,又挑不出一点错处。
而之前底下人就算有怨言,也不敢直接挑明了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身为礼部尚书,管手下的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裴厌辞不知天高地厚,敢在他面前说他的不是,还隐隐想要状告上去,就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他有必要好好敲打敲打这人了。
“裴大人最近倒是少有去郑府走动啊,郑相倒是时常与我小坐闲聊,说起裴大人,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想托我对你好好磨练一番。”
郑清来可是暗中吩咐了的,别给这人一点世家的便利,而且,要多“磨练”他。
“怎能劳烦陈大人亲自动手,说到底,我也是郑家人啊。”裴厌辞方才站了许久,有些累了,干脆坐到了他下首旁边的椅子上,“郑相不亲自来,大人难道还能越俎代庖?”
“那我就不知,你这状告,走的是何门路了。”陈嗣宏道。
天子岂是想见就能见的,权贵高官哪里是他一个六品小官能见到的。
“这就不用陈大人操心了,大人应该多想想,陛下要是深究,说国子监为何会突然想要主动交出科举协一事,大人该如何解释,下官手里的证据,大人又该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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