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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皇X猎宦(椰已)


“我是说,他和谁结党营私。”裴厌辞再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的答案已经随着脸色的变化而明了。
昨日祥庆酒楼的动乱,他之前知晓的是扼鹭监抓书生,但自古文臣与武将不通气,且一个风头正盛的武将怎么会和还是白身的书生搅和在一起,怎么也不可能叫结党营私。
除了他们,昨日在场的还有另一方——太子。
“他们可有提及太子的名号?”裴厌辞皱眉问。
毋离想了想,“似乎有说,你怎么知道。”
是了,太子与朝中武将秘密往来,在皇帝无比忌讳太子权势的眼下,这是一个只要捕风捉影,就能触及逆鳞的大罪。
扼鹭监一定是发现了非远的尸体,于是想借机构陷太子。
但一个死人的分量远远不够。
那么他呢?
他出现在祥庆酒楼,朝中官员也出现在祥庆酒楼,他们算不算秘密会见?扼鹭监的人会不会无中生有地说,他是带着太子的口谕,与姜逸秘密碰头,借机拉拢游说?
太子的性格,说好听点,是一个仁德宽厚之人,难听点,那就是懦弱。
他懦弱没关系,到底还是皇家人,但他区区一介奴仆,谁会管他的死活。
“你明天出门的时候,多带上几个人。”裴厌辞建议道。
“这是为何?”毋离奇怪道。
“让人帮你抬尸体,还有挖坑下葬,都需要人手。”
“是这个。”毋离一脸赞同地点点头,抓起衣裳去门外洗漱。
————
第二日,裴厌辞让无疏跟着毋离去帮忙,他自己在床上睡了整整一日,健康的身体就是好,敷了两日的药,喝了温补的炖汤,已经好得差不离了。
晚饭前,无疏就先回来了,跟他说了外面的流言,一会儿说那些闹出乱子的书生,一会儿说那个被抓的将军,半日没提及裴厌辞想听的。
“你出去时,可发现了有些人在鬼祟地打量你?”
一听这个,无疏连忙点头,“那些人看着不是甚好人。”
正说着,屋外又传来赵管事的声音,还不等有人邀请,他就自顾自进来了。
“厌辞,你的伤好点了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没那么快。”裴厌辞道。
“是这样,”赵管事斟酌着话,“近来阴雨连绵,我这关节又开始酸痛了,你脑袋还有伤,下回抓药的时候,也帮我抓几贴。”说着,他把药方递过去。
裴厌辞还未答话,无疏抢过了他的药方,“厌辞哥还伤着,他的药都是我帮忙抓的熬的,赵叔,明日我帮你去抓吧。”
赵管事呵呵笑道:“那也行,过两日你帮我买吧。”
“你还是明日去吧,赵管事的事情耽搁不得。”裴厌辞道。
赵管事说完,掏了买药的银钱,又问了好些关切的话,到最后实在没话可说了,还是不走。
越停走到屋门口,说太子答应见裴厌辞了。
一番梳洗沐浴后,裴厌辞这才跟着他出了门。
太子府等级森严,仆人随从没有成千也有上百,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能见到太子的机会少之又少。
“你要见殿下做甚?”越停好奇地说,得出一个不着调的想法,“你要行刺他?”
“我要是想行刺,你就是帮凶。”裴厌辞顺着他的话道。
“说来帮你真亏,回头记账上。”他道,“我一个库房管事,可不能吃亏的。”
“行。”
一路廊腰缦回,时而古树参天,时而流泉淙淙,早春的寒冷不仅没有随着一场场春雨而散去,反而带上了刺骨的湿冷,无孔不入。
越停带他来到一处乌瓦白墙的院子里,满园桃枝堆着未及花开的薄薄春雪,清白到几乎透明的雪下,是冻红了的粉色桃花与鲜嫩绿芽,可怜地在枝头低颤。
“殿下性子冷,你等会儿别被他吓到,他对谁都这样的。”
他嘱咐了一句,又想到这人气度不似常人,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说这话,推开白纱贴就的木门,对里面行了个礼,“殿下,属下将厌辞带来了。”
屋里装饰对于太子这个身份而言,委实清简。
各式红酸枝木具中满是书卷和前人的书法字画,不见一点金银玉器,正中一人正在案前写字,身姿端正挺拔,面容一丝不苟,饶是最古板的教习先生,也挑不出任何坐姿仪礼的错处。
听到动静,那人稍稍抬头。
仿佛是外面的清雪堆叠出的人,冰肌玉骨刻琢而成,清冷,沉穆,庄静,圣洁清透之下,还有一丝窗外飘来的、雨雾中夹带的朦胧桃花香。
“你先下去。”顾九倾道。
越停躬身退下,临走前还是止不住好奇心往裴厌辞身上瞄了两眼。
意料之中的,甚也瞧不出来。
裴厌辞走进屋里,弯腰行了个礼。
“你有何要事需与本宫说。”顾九倾不疾不徐道。
他的眼珠子很透亮,散发着丝丝凉意,仿佛一颗浸泡在山涧里的黑褐色琉璃,灵秀中不掺一丝杂质,连瞳仁都黑得不够浓重,轻而易举就能透过它窥视其内心。
“小的特地来拜谢殿下。”裴厌辞道。
顾九倾手中的毛笔顿在纸页上方。
“前日小的在祥庆酒楼无辜被扼鹭监的人办差波及,承蒙殿下恩典,张管事找小的问话,之后还让小的继续待在茶房。”
这事张总管已经处了,不管是不是授你的意办的,之后不管我说了甚,可不能再深究我的错了。
“这等小事,无须亲自前来拜谢。”顾九倾嗓音听着淡漠的很,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殿下这里是小事,在小的这里,便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尤其是看到非远的惨死,小的更加铭感殿下的宽厚体恤。”
顾九倾发出一声清浅的哀叹,“本宫也对非远的枉死感到痛心,你这两日去府外寻寻他的尸身,倘若找着了,将他带回来厚葬,也算全了本宫与他的主仆之情。”
“殿下,非远的好友,已经将他的尸身寻来了。”
“那是好事,回头让他与张总管说,支取二十两银子,你和他一起将尸体葬了。”
一座坟哪里要用二十两银子,剩下的大部分银钱不还是进了他和毋离的口袋。
情上说不动,现在改利诱?
“殿下,非远生前便恨小的至极,小的若是亲手安葬他,恐怕他九泉之下不得瞑目。”
顾九倾皱起了眉。
裴厌辞道:“小的这两日听人提起,原来当时姜逸小将军也在酒楼里,还被扼鹭监的人抓了。”
“此事与你无关。”顾九倾道。
“殿下真的这样想吗?”裴厌辞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若如此,殿下何至于想让小的出府、撞上府外侯着的扼鹭监?”
只留一缝的木窗被吹开,裹挟着桃花瓣和细碎雨珠的大风涌了进来。
长条案几上的书页被吹得哗啦作响,顾九倾额前的碎发在眼前摇曳,给那双眸子多添了一抹几不可查的暗色。
从方才的对话中,裴厌辞已经明白了顾九倾对这事的态度。
太子不想沾惹是非,已经打算把他交给扼鹭监的人。
但是,这事对太子有何好处?
自己与他并无交集,他怎么会晓得,自己钢筋铁骨,经受得住扼鹭监的严刑拷打,死都不会说出一个不利于他的字?
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无所谓自己的口供。
因为裴厌辞不过是府里一个无足轻重的侍从,而他贵为太子,明显已经想好了后路。
顾九倾宁愿裴厌辞被抓,甚至主动开口诱他出府,也不愿意冒着直接对上扼鹭监的风险,将他保下。
因为这完全没必要,裴厌辞只是一个侍从。
毛笔被丟掷在案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显示高位之人此刻心情的烦躁。
“此刻姜逸小将军应该还在熬酷刑,没开口说任何不利于殿下的话。”否则他这份口供足以让那群阉犬带着圣谕堂而皇之闯入太子府拿人,“倘若扼鹭监找不到小的,他们手里只有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证明不了任何事情。”
裴厌辞给他假设了另一种可能,不用牺牲他的可能。
“你……抬起头来说话。”
“是。”
这是顾九倾第一次将视线完整地落在那张脸上。
裴厌辞眉宇清扬,眸如皎皎弯月,目炯曙星,眼皮薄而白,晕染出一抹朝霞的红,于双睑处加深,比桃花还多情三分,鼻若胆悬,齿如贝列,口未弯而衔笑,书生意气,丰神朗润。
有一瞬间,顾九倾感觉自己身上的气场生生被他压下了三分。
但他刚一皱眉,这种被压制的不舒服感觉,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面前的人还是那个战战兢兢,寻求他庇护的仆从。
是错觉。
“殿下,这次您让步,交出了自己身边的人,遂了他们的意。下一次,他们可就要把主意打在您更亲近的人头上了。”
“他们才是苦苦相逼的一方,而非本宫。”顾九倾紧蹙的眉头显示出几分烦躁,“本宫一向不屑于与那些低贱的玩意儿纠斗,徒惹一身骚。”
“小的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裴厌辞直接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他此刻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小厮,只有当表现出来的价值大于这条贱命时,顾九倾才可能花费更多的心思保下他。
“姜小将军最初被投放进扼鹭监大狱,说的是因为帮落榜书生说了几句公道话,此乃正义之举,并非派系斗争,咱们只要抓住这个话柄,放出风声,借机煽风点火,挑动天下文臣寒士与之对擂,扼鹭监顶不住压力,不日便会放了姜小将军和被抓的书生,殿下只待坐收渔翁之利,取得清流的支持。”
这明显是一个比让裴厌辞被扼鹭监的人抓住更好的办法。
顾九倾也不得不赞同。
“你叫厌辞?”
“是。”裴厌辞再次躬身道。
“本宫之前竟从未发现,自己府内的侍从中,出现如此能人。”顾九倾脸色清冷,眼角渐渐染上窗外春寒的三分料峭,“可惜,你失忆了。”
紧接着,他又小声地低喃了一句,“还好,只是失忆了。”
“殿下。”
裴厌辞刚想开口,被顾九倾抬手打断,“扼鹭监这些时日将本宫这里盯得紧,本宫想保你,但府里人多眼杂,难免有扼鹭监的眼线。你先出城避一段时间风头,待这事毕了再回来,届时到本宫跟前伺候。”
“是,多谢殿下。”裴厌辞面色欢喜地拜谢。
顾九倾随意挥了挥手,不知从哪里出来个肥胖的身影,正是张怀汝。
裴厌辞跟他往院外退去,语调轻快道:“张总管,出城后还不知多久回来,我想先回去收拾东西。”
“无妨,你那点家当才值几个钱,”张怀汝尖细着嗓子道,“城外庄子里甚都有。”
裴厌辞的脚步放慢,“眼看一段时日不能回来,我有几句话,想跟无落说说。”
张怀汝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我与他感情甚好,这回出城还不知多少时日才能回来,我有事要嘱咐他几句。”
“城里城外南风馆海了去了,里头的人还比不过一个杂役?”张怀汝听他委屈的语气,一时心软,“罢了,给你一刻钟,快去快回。”
“厌辞,你在这里!”
裴厌辞还未来得及道谢,前方小路打远来了个胖子,转眼就冲了过来。
“今日我邀他们出门,他们推脱,说我害死的非远,还在这假惺惺,是不是你到处编排我!”
“有这事?我去找他们打听打听,实在太过分了。”裴厌辞就想走,又被毋离堵住去路。
张怀汝拉住两人,“刚好,也别回去了,有甚话,让他代为转达吧。”
毋离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也顾不得行礼了,道:“张总管,你要替我做主啊,这个人到处散播谣言,说我出卖兄弟,让朋友送死,这分明就是没有的事!”
裴厌辞刚要反驳两句,张怀汝叫了几个内侍过来。
他正要说话,嘴被人从背后捂住,下一瞬,他就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裴厌辞眼前一片漆黑。
想抬手,才发觉两只手被绑在了身后,脚踝也被绑缚。他艰难地转动发麻的身子,膝盖一下子碰到了木板。
他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外面隐约传来马蹄的踢踏声,显得不是很真切。
摸黑探了一会儿,他对自己眼下的处境有了些许了解。
他正在一个类似于棺材的地方,六面都是木板,像是在一个扁长的夹缝中,透过木板间的缝隙,能闻到青菜叶子的味道。
城外的庄子每隔几日便会往太子府送新鲜的食蔬,落钥前便会出城离开。
裴厌辞细细听了下,现在他们在山林间行走,距离他被迷昏已不知过了多久。
旁边有个人,身体温热,体型肥硕。
是毋离。
“唔……我滴娘呦,老子瞎了!”他刚一动弹,就磕到头了。
“不是瞎,是被关着了。”裴厌辞小声道。
“我为啥会被关?”毋离也不是傻的,这事明显不妙,声音也跟着放轻了许多。
“我怎晓得。”
“你是不是得罪太子殿下了?”毋离回想起昏倒之前时,他曾见到了张怀汝,没好气道,“你得罪了人,怎么把我也一并绑了。”
“殿下想杀你还要由?你问问扼鹭监,他们杀非远的时候,问过由了吗?”
毋离不甘不愿地沉默了。
半晌,他道:“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们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你得罪了殿下,我可怜被牵连,都怨你。”
“若殿下是你想的那样的好人,他怎么会牵连无辜的你?”裴厌辞反问。
毋离又沉默了。
“你在这里,都是太子殿下的手笔。”裴厌辞道,“或者说,你也干了得罪殿下的事,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我没有。殿下一定被手底下的人蒙蔽了。”毋离仿佛要给自己打气一般坚定道,“肯定是张怀汝背着他对咱们动手。”
他哽咽了一声,又不甘心地问,“我们会死吗?”
他已经不关心到底谁害他的了,只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也不知道。”裴厌辞叹了口气。
自古人心难算,尤其是久在政局中的人心。
这两日毋离他们对顾九倾无一不称赞其仁德之心,刚借尸还魂那会儿,那群小厮对太子离心离德,乍一看,好似这个太子是个懦弱无能好拿捏的,连自己府里的下人都管不住。
今日一见,这位不是仁德,是冷漠。
因为冷漠,他们这些底层的仆从杂役离他太过遥远,所以显出他的仁德来。
就好比张怀汝对他那样。
短短几句话,顾九倾显现出来的,是对裴厌辞生死的漠然。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不可能对一个奴籍贱仆的生死产生任何波动。
即使裴厌辞巧舌如簧,即便他都看到顾九倾眼里闪过的犹豫与衡量。
但最终,相比于保下他,这位太子殿下还是坚定自己的主意。
利用裴厌辞的失忆,反咬一口扼鹭监。
若他熬不住扼鹭监的刑具,供出不利于太子的事情,那么,顾九倾又可以利用他失忆的事情大做文章,揭露扼鹭监的酷行与不齿的逼供。
顾九倾此刻乍看险象丛生,被扼鹭监步步紧逼,但只要把一个无关紧要的侍从差使出府,他就能从这局中大获全胜,被扼鹭监迫害的可怜形象依然在众人的印象中。
尤其是在当今天子的印象中。
倘若换位一下,裴厌辞也会这样做,甚至对方都没有面见自己的机会。
但他现在身处下位,先前赵管事寻借口差遣他出府,只要他一出府门,不用想都晓得,等待他的,就是扼鹭监的酷刑。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顾九倾这里找出路。
他失败了。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从顾九倾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他就明白了过来。
即使中间有犹豫,顾九倾从头到尾看他的眼神,都是一颗不值一提的棋子。
在他心里,不值得费任何多余的心思。
而自己这枚棋子,也不该有为自己性命而担忧的心思。
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不,一下子生死难料了。
黑暗中,裴厌辞的眼里难得划过一丝怒意。
与悲凉。
此刻他手脚冰凉,不知是被捆太久了,还是因为这次意外的重生,也即将迎来生命的尽头。
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面前的木板打开,四条人影肃杀地站在边上。
为首一人用眼神示意了旁边两人,合力把肥硕的毋离从马车底下的夹层中拽下来。
马车停下时他有得了裴厌辞的再三叮嘱,先假装昏迷,再见机行事,此刻身体砸到地上,河堤上的碎石嵌进了肉里,也只能暗暗咬牙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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