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言,太祖定下的税法让国力大大增强,成为时代的桎梏,那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身处其中的人很难提前察觉,就算有人发现弊端,提出要改,那就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改好了,千万人称颂,改糟糕了,那就是断送王朝气运,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恐怕不想晚节不保,背负这个骂名,也是情有可原。他不禁有些期待太子会拿出甚对策来。
“我们战胜了大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大熙的水被二公主搅混了,国内一片乱象,这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大熙皇族夺皇位之余,还能腾出手与大宇打了个不分秋色,看来实力已经远在大宇之上。”可不是旗鼓相当的角色。
看似花团锦簇的表面上,其实暗流涌动。
“二公主还暗中将不少情报透露给边军,这才能连连大捷。也正因有此功,二公主才能活下来,被陛下送去川西行宫养老。”
可惜,这位从来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棠溪追不想继续谈论这些沉重又无聊的东西,问,“说起二公主,最近你没被太子刁难吧?”
“没有。”裴厌辞面上云淡风轻,一拳砸像他的腰侧,“还没找你算这账。”
两人说话得压低声量,并排坐得近,这一拳挨了个实打实的力气。
“嘶——”棠溪追叫出了声,身子一歪,往裴厌辞的身上倒去。
裴厌辞听到隔壁正堂还在激烈商讨的声音霎时静了一静,不由推了推压着他的人,“你故意的。”
他都是会武功的人了,怎么可能会躲不过他一击。
“督公,发生了何事?”屏风后的大堂里,顾九倾的高声问道,“可是身子不适?”
“本座是有些不适。”
屏风后慢慢浮现出一道黑影,那身形正是顾九倾。
裴厌辞心中一跳,踢开人连忙要离开,腰身一紧,自己反而被人搂在了怀里,并排滚在矮榻上。
“倘若太子现在推开屏风,他会怎么想?”
“想你在太子府里对他的人动手,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裴厌辞冷笑。
“或者说,太子命你提前离开大堂,实则送与我折辱,以此封我的口,好让我不在御前提起他今日话语之失。”棠溪追目光暗诡地盯着散乱的领口,在方才的挣扎之下,裴厌辞的衣裳领口与瘦削的肩颈胸口相分离,形成一处隐秘的黑域,平直纤巧的锁骨在其中时隐时现,诱使他的视线去深挖。
“我这样一提,小裴儿又得去督主府里陪我一晚了。”
“你觉得我会怕再去一回?”话音刚落,裴厌辞感觉自己的下巴被顶开,肩颈处硬挤进了一颗脑袋。
牙齿轻而易举地将领口撕扯地更宽,粗粝温热的舌如他所愿,在细腻的肩膀上舔舐了一口。
“呃呜……”裴厌辞的身体顿时颤栗起来,忙咬了嘴唇,绷紧了脖颈,视线下意识看向屏风上的黑影。
本来一动未动的身影突然晃了晃,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手不由自主地抓向眼前人的袍服,死死攥着。
偏厅门口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侍从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进来。
“督公大人,殿下命小的来看看,顺便问问大人,可要请太医?”
棠溪追滚烫的气息冲刷着已经泛粉的肩颈细肉。
他语带沙哑,可怜地祈求着,“我能请太医进来瞧瞧么?”
“滚。”裴厌辞恼道,声色俱戾,却因为染了一丝情念的乱颤,生生弱了几分。
这回棠溪追不怕了。
他的回答是重新低头,在方才舔舐过的地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嘶……嗯……”
两排尖锐的牙轻轻地啃啮,丝丝痒意直在体内乱窜,一只手掌抚上他的后颈,有节奏地抚按揉捏着,仿佛在安抚他的不安和害怕,却更激起裴厌辞体内深处的躁动。
裴厌辞忍了忍,咬紧牙关,这才将漫上喉头的呜咽忍了回去。
棠溪追眼里浮起一丝邪气的笑意,松了嘴,在牙印上面轻啄了一口。
“小裴儿,你应该害怕我的。”
像别人那样,只要看见他,便会害怕地低下头颅,心里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小声警告了一句,高声道:“不必,本座歇歇便好。”
“督公若是在这里出了甚事,本宫会不安的。”屏风后的黑影道,“听这声音,督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被野猫挠了一下。”棠溪追见裴厌辞有些失神,眼里因为方才的刺激变得水润湿红,舔了舔嫣红的唇,还是忍下了冲动,“不是甚大事,别再打扰本座歇息。”
门外很快没了动静,屏风后的黑影慢慢地退离。
“消点气了没?”棠溪追稍微退开些许距离,将他的衣领合好,被裴厌辞一手拍开。
“小裴儿还真是记仇。要是日后会了武功,这可怎么办才好。”
裴厌辞扭头看了看肩膀的牙印,还残留着些许水渍和红痕,牙印很浅,反倒更显得迤逦淫/靡。
“对了,别说日后,眼下功法秘籍都给你了,你这力道,怎么还一点长进都没有。”他看着身旁坐着的人,玩味道,“你不会看不懂吧。”
“你再试着激怒我看看。”裴厌辞抬眸,眼里一片平静。
棠溪追心虚地眼神飘了飘,讨好道:“需不需要我亲自教你?那秘籍除了我,再无人能懂,小心练功岔了气,走火入魔。”
就知道是个坑,别人炼不得,兜兜转转还得找他。
裴厌辞想了想,道:“条件。”
这话一说,棠溪追眼神立刻亮了亮,越过身子,低下头,勾起他鬓前的一缕碎发,缠绕在指尖,细细品味。
“甚条件都可以?”
他的拇指、中指和无名指分别戴着金玉扳戒,苍白的皮肤下隐隐透着脉络,皮肤泛着丝丝的寒凉。裴厌辞第一次注意到了他虎口和掌心都覆着一层薄茧,想来是最近在刻苦练功,连这么在意保养的人都来不及将手上的茧子去了。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棠溪追神色一顿,假装不经意地放下手,将肤质细腻的左手伸到了他的眼前。
这欲盖弥彰的,有意思么。他又不在乎。
“师父。”裴厌辞在棠溪追开口提要求前赶忙叫道。
棠溪追一愣,将眼底的欲念收了收,“你这声叫,反倒让我为难了。”
“你都当我师父了,怎么着得给徒儿一个见面礼,”裴厌辞仰起头,“也不用多,给我画一幅画。”
“画甚?”
“我。”
“小裴儿,你现在只是个总管。”棠溪追道。
言下之意,是他还不够格拥有一张肖像画。
“你别管那么多,帮我画一幅便是。”
“行吧,咱们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棠溪追四下望了望,眼睛一转,“不如这样,明日你来我府里?”
“下午。”裴厌辞断然道,下午顾九倾刚好去宫里,不用他陪,“明日我有别的事情。”
自己不过试探了下,裴厌辞神色镇定,甚至有些不在乎,还将时间提前了,方才他的警告这人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棠溪追有些不安,心底却又生出更大的渴望。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明日你有何事?”棠溪追避开他的脸,问。
“这就不能跟你说了。”裴厌辞整了整衣裳,起身道。
“看来是针对我的事情,”棠溪追沉思道,“眼下太子能让你做的事,无非就是税法改革,朝中众臣没几个敢明着与我对着干,除非是像郑家那样的世家。”
“师父欠我一个人情。”太子将联合世家来攻讦他,这可是重要信息。
“都是师徒了,何必这么见外。”袖子下的指甲已经嵌进了掌心,留下斑斑血痕,棠溪追眼里难以抑制地闪过一抹兴奋的紫意,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追随他。
“改日你能在我的榻上也这般叫么。”
“……”
————
下午,前脚顾九倾出门,后脚裴厌辞就找人借了匹马,只身前往督主府。
他只是会骑马,但不精通,前世因为多病的身子,这种剧烈的活动与他无缘。
没一会儿他就后悔了。
拉马车的马都是驯服得无比听话的,随他挥鞭子,且有车厢平衡,稳当得多。坐在单匹上,比坐在马车里累人得多。
才刚过一个坊,他听到棕马打了个响鼻,似乎因为遇见了人群,不安地加快了步伐。
裴厌辞在马背上颠簸着,差点被摇吐了。
一阵惊叫声响起,再抬起头来时,马头已经眼看要撞到一辆马车上。
他吓得急忙拉紧缰绳,生生将马头拉偏,对面马车的一只车轮因为躲避而撞了路边的石阶,钉在车轮上的黄铜铁皮掀开一角。
他见这辆马车朴素,想来只是个寻常普通人家,拱手对马夫道:“实在抱歉,惊扰了主人家。”说着将身上的荷包递过去算作赔礼。
“我们主人家说不用了,你也是无心。”车夫大度道,重新挥着鞭子离开。
裴厌辞见他如此爽快,也不多央,摸了摸马脖子,商量着道:“你可得好好走路,别再吓人了。我命精贵着,可不能交代在你这。”
马车里,一个年轻男子刚从冥想中睁眼,微风拂开的车帘外,隐约瞥见个俊俏儿郎的侧脸,正在对着马儿耳朵低声说话,内容正好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不禁莞尔,“外面发生何事了?”
“害,一个小伙子不甚会骑马,差点冲撞了公子。”车夫道,“念及公子吃斋,菩萨心肠,便放他走了。”
“澈儿,你这次从山中回来,心情看起来不错。”坐在他对面的美妇见他如此,有些欣喜地拿出一堆画轴,“正好,老祖宗和娘亲都想让你把婚事定了。”
“我虽是带发修行,但也决心皈依佛门,这辈子决意不娶妻。娘,你还是歇了这心思吧,别祸害了人家,种下孽因。”王灵澈道。
“那是你没瞧过那些姑娘姿容,若是见了,娘不信你不动凡心。”王夫人说着迫不及待地将那些画轴展开,“这些都是娘千挑万选的,身世性情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人家,你看上了哪个,只管与娘说,只要你点头,这婚事就能成。”
王夫人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一幅幅地展开画轴,这些画都是那些有意的人家特地邀请画师画的,个个工笔精良,女子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
王灵澈却是闭上了眼睛,一个人影也未落进心里。
“咦,这是谁拿来的?”王夫人好奇地看着画。
王灵澈听到这声突兀的话,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第51章 画他
眼前的画卷上, 一位梳着男子发髻的人横卧于窗下闲榻之上。他的模样介于少年至青年之间,五官疏朗俊逸,廓形分明, 姿态洒脱闲适, 谈笑间尽显漫不经心的悠然自得,仿佛正与一好友在闲聊, 眉宇间无形中夹带了一分不怒自威的威压, 让人轻易怠慢不得。
也许, 不是好友, 而是手下。
他身穿男子样式的窄袖青缎圆领袍, 一条浅青色带子将他的腰身束得紧窄, 穿着不甚华美, 却尽显矜贵, 整个身子疏懒中又透着防备。
画中窗外的夕阳给整个人镀了一层金橙色的边儿, 显得整个人都具有悲悯的神性,凛然不可侵犯。
好矛盾的一个人。
“这分明就是一个男子, 谁家送来的。”王夫人不悦道。
她正要将画收了, 旁里突地伸过来一只手,手腕间的紫檀佛珠从袖子里露了出来, 在劲实的腕间摇晃。
王灵澈的手指抚上画上的人脸, 微讶道:“是方才那人。”
匆匆掠过的那惊鸿一瞥, 仿佛画中人跑了出来,恣意游乐玩耍一番后,又重回了画中, 只余那抹徒留遐思的侧影。
那般的纵情快活。
“谁?”王夫人不明所以,“这人你认识?”
“不认识。”王灵澈木讷地摇摇头,老实道。
王夫人实在恼火, 抬手粗暴地将画扯了过去,嘴里喊了坐在外头车夫旁的婆子,“好好查查谁家不知事,竟敢戏弄到我王家头上了,他们还想在安京权贵圈子待下去么。”
见王夫人还想责罚当初收画的贴身婢女,王灵澈将画从她手里拿回来,“翦双眸点绛唇,疑是昔年窥宋玉。如此动人的绝色,别人求之不得,我能遇见,也是我的福气,别为难他们了。这画孩儿很喜欢,能给孩儿吗?”
王夫人惊讶地看着他。
他这心头肉从来鲜少主动向他讨要过甚,一向乖巧安静,能力在族中子辈也是一等一的强,二十一岁便中了状元。本来以为紧接着他们将迎来一门好亲事,不曾想没过几日,王灵澈却提出要出家。
这可把王家急坏了,都以为是哪个心怀叵测的子弟撺掇的,为此王家家主还发了好一通怒火,最后还是王灵澈站在他的鞭子前,坚定地说那是他自己的想法,这才让族中子弟免了这一难。
接下来就是王家夫妇和老祖宗轮番的规劝,最后看他执拗,双方都各自让了一步,先让王灵澈带发修行,每年随法师在庙中清修半年,半年归家,这样王家闹剧才告一段落。
“儿啊,你要一个男子的画做甚?”王夫人似乎想到了甚,慌乱地苦口婆心规劝道,“族中那些不务正业的子弟才好亵玩男子,你可别将这习气学了去,他日你可是要封侯拜相成大材的,这对你名声无益。”
“母亲,你想到哪里去了。”王灵澈哭笑不得,“我都不知这人是谁,上哪儿喜欢去。只是这画笔触技艺绝佳,挂我房里正合适。我房里若是挂了女子肖像,岂非更加不妥。”
“得知你回来,昨日你屋里都装点一番,全换了新的山水画。安京勋贵子弟的屋里头,哪个会挂肖像画的?听娘的话,这不吉利。”说着又要去抢过来撕了。
“可孩儿喜欢。”
“不行!”王夫人温柔的脸色严肃起来,语气也重了几分,“从前你那般懂事,怎么如今处处与娘作对,都半年未见了,刚来就伤娘的心。肯定是寺里那些和尚撺掇的,我就说他们没一个安好心的。当初我就不该在你高中状元后带你去寺里烧香还愿,一接触外面的人,花花肠子就多起来,跟你爹一样……”
王灵澈乖巧的脸庞只剩下麻木的平静,耳朵里只剩下王夫人喋喋不休的苦劝和埋怨。
慢慢地,他松开了手。
“你想怎么处,便处了吧。”
王夫人看他失落的神色,心中一揪,也放缓了脸色,“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说你想去寺里清修,我也将你爹劝住了。你要真喜欢这画,我托人去问问作画的人,让他重新画一幅,这画暂且先保管在娘这。爹娘都不会害你的,你也该体谅我们的良苦用心,现在不是荒废的时候。”
“我都出家了,为何还不是荒废的时候?”王灵澈呼吸急促起来,反问她。
王夫人不置可否,敷衍道:“你不得潜心礼佛,对吧,哪里能被旁事打扰。娘还盼着你成为得道高僧。”
听到这话,王灵澈胸口一窒。
王夫人没注意到他的脸色,收了画随意丢给一旁的婢女。
她还不晓得么,自己儿子出家不就是想耍点小脾气么,等一两年厌烦后了,还得入朝为官。要是因为这会儿一两件事出了差错,被扼鹭监攻讦,岂不得不偿失。
孩子年轻不懂事可以,由着他胡闹,为人父母的,都得为他谋划,不可行错一步。
“好好查查,哪个小蹄子敢将这腌臜东西舞到我儿的面前来。”临下马车前,王夫人目露阴狠地叮嘱贴身嬷嬷道,“直接打十个板子发卖了。”
————
裴厌辞骑马一步三晃地来到督主府,却见霍存早就等在门口,自己还未走近,他人已经小跑着迎了上来。
“裴总管,几日不见可还安好。”霍存点头哈腰地扶着他下了马,主动牵过缰绳,“义父正在后院呢,我带你过去。”
他这番做派与当初在扼鹭监大牢里大相径庭,但也没有引起裴厌辞过多的注意,不说大牢里将他绑了是受了棠溪追的命令,内侍惯会踩高捧低,从来是跟着主子心意来的。
他将马鞭递给他,道了声“有劳”,便跟着他进了府。
棠溪追已经换了套衣裳,不同于早上,眼下穿了身桃粉色广袖大袍,露出里面一层银鼠灰的领口和袖口,颇有些骚气。
裴厌辞见到人,只觉得眼睛有点痛。
“来了?坐。”他选择了一处好山好水的凉亭里,颜料毛笔摆了一堆,架势颇大。
“不用这里,去你书房。”裴厌辞想着顾九倾曾用过的颜料,“带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其他的统统不要。”
“到底是你作画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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