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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隰植)


“没、没想干什么”云颂瞟了一眼窗外,说:“我看见外面一张挂了雪的蜘蛛网,上面缠了只七星瓢虫,我救它。”
霍宗池握着云颂的肩膀头用力,云颂吃疼地可怜兮兮样,说:“你不信,去看嘛。”
七星瓢虫?霍宗池才不看,遂放手,带了点重量地拍了一下云颂的手臂,警告道:“从二楼脑袋栽下去也是会变傻的。”
云颂还有些委屈,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谁知道刚把它放飞,它自己又栽进网里了,救不住。”
“那就别救了,”霍宗池这么跟他说。
“好吧。”云颂喃喃道,“就是说啊……”
他是谁连一只小小的虫子都救不了,能救谁啊。
云颂有些怅然了,要转身时又被霍宗池叫住,霍宗池抬起手,刚要放在他脑袋上,被云颂很轻巧地躲开了。
“干什么?”
只是想捡走他头上疑似蜘蛛网状东西的霍宗池彻底生气,“一起睡可以,碰一下不行?”
云颂思考几秒后把脑袋凑过去,刚好霍宗池的手没收回去,被他抓着摁在自己脑袋上,说不是不行,我没反应过来而已。
霍宗池一挑眉,“你怕我?”
云颂说:“有点。”
“我读书的时候成绩不太好,特别到考试的时候老是没办法在规定的时间答完所有的题,一看见监考老师进来我就想他要收卷子,五脏都像要蜷缩起来一样,那感觉很难受,现在我看你就像看见监考老师。”
霍宗池盯着他,目光轻微凶狠,说云颂是莫名其妙。
“但我绝对是没有恶意的,不是因为你长得吓人。”
目光凶狠的霍宗池短促笑了一声,最终还是选择放云颂走。
趁休息日,云颂不算兴致勃勃但也非常应景地买了一些像样的年货替霍宗池置办。以前他一个人住的时候过年也会买年货,但永远都是挑最简单的买,不是没钱就是舍不得,直到今年可以花别人的钱畅心购物,云颂才走到以前不常去的昂贵食品区,问霍宗池想不想要,要是听霍宗池说不想,就眼巴巴多看两眼,说看着好像还挺好的呢。
霍宗池就受不了似的买下来。
挑满三个购物车装上车,云颂心里有股看别人谷仓堆满自己也踏实的感觉,关上车门的那一刻舒畅地吐出一口气,希望这些好东西可以给霍宗池带去一些安慰吧。
霍宗池不能说看不懂云颂的表情,他就算迟钝成傻子也能在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中判断云颂至少不是在难过的样子。
老听关远遥传授经验说给钱是最简单的表达爱,他开始理解,如果这是目前云颂最想要的,他唯一给到也不会招惹云颂烦的东西,霍宗池觉得自己似乎没理由不给。
刚到家,霍宗池发现手机上有通因为休息日静音而错过的来电,是霍舒玉的号码。
因为总是想到云颂的戒备与不安,接电话时微微的分神让霍舒玉多叫了他两声,才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
霍宗池勉强应了一下,随即看向正在收拾货品的云颂,专注的样子好像跟他隔了一堵无形的墙。
霍宗池走了几步,推开露台的门,一阵冷风扑面,这是个寒意逼人的夜晚,霍宗池靠在栏杆处听电话。
霍舒玉问他元旦有什么安排,如果不工作的话到家里去吃饭,林景声很想他,抢着在电话里叫霍宗池早点去。
霍舒玉提到的“家”是霍宗池在海城为他们买下的那套房,一年一次的元旦聚餐林度希肯定是要回到海城见父母的,不管霍舒玉怎样与她的婆婆有观念分歧,正经他们才是一家人。
元旦霍宗池是要休假的,可私心上讲他并不想和林度希的家人吃饭,记得前年那个时候林度希的母亲在饭桌上说到他成家问题,又讲认识几个年轻晚辈都在学校里教书,都是很清白的家室,要给他介绍对象。
霍宗池当时以工作太忙为借口搪塞,说到后面又提自己不大光彩的经历,自嘲怎么攀得人家书香门第,林母听他这么讲倒有些不好意思,安慰说年轻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去年元旦霍宗池不在裕市,饭没吃成,晚上霍舒玉打电话来时,还能从听筒里听见林母问候他的声音,
不知道要是今年也在一张饭桌上,知道霍舒玉前阵子为他张罗的相亲安排,又会说出怎样的话。
霍宗池目光望进犯灰朦胧的黑夜里,停顿一会儿后说元旦有安排,就不过去跟他们一道了。
“是工作安排还是个人安排啊?”
听起来霍舒玉应该是把林景声叫走了,传来的声音里只有非常的轻微的电流杂音,也因此霍舒玉的态度变得难言起来:“你没家没室的,节日里头不跟家人在一起要跟谁在一起呢?如果是工作的原因需要你思考这么久给答复吗?你别怪我疑神疑鬼,我就再问你一遍,是真的没空还是云颂在你家,你要陪他?”
“是。”
霍宗池缓缓说,“总归,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别担心。”
这话说得是没错,但让霍舒玉突然沉默下来。
要有自己的生活。
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霍宗池没有自己的生活?是这样吗?
可是一直没有过不满,每一步都走得在霍舒玉那么“理所应当”的想象中,除了二十六岁那年与云颂相遇的意外,霍宗池的这小半生,好像还一次都没有过说要有自己的生活。
明明小时候哭一声,给霍舒玉的生活费就会哪怕多分一半给他。
他长得那么快,牛高马大的,只要丢下手里的东西说一句我不干了,家里三口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强制把他关在家里,不给他交朋友的机会,让他星期天只能在家帮助大人种地,挖锄,收粮食。
明明问一句为什么自己不能读大学,为什么打工挣钱的不是成年的霍舒玉,他就有机会不用早早背负重担。
可是没有霍宗池一次都没问过啊。
在自己劝他不要在云颂身上花费心思时,他不是很恨吗?
现在就是因为一个那么极端的云颂,他开始想要有自己的生活。
是把云颂也包括在里面的吗?
“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霍舒玉嗓子有点哑,“哪怕你是同性恋,你和关远遥在一起都比跟他在一起好,你不听,现在怎么说?都陷进去了。”
“他已经不姓付了。”
霍宗池抬头,看见悬挂在头顶的一盏仿月亮灯罩,想,他陷进去只是发现得太迟,并不是不曾发生。
“现在我也不是没有能力对抗付家。”
霍舒玉本可以稳稳当当站稳中立人员的角度,她是为了谁才改变立场的?总不可能是因为云颂啊。
可的的确确收到霍宗池那么多好处的霍舒玉,这一刻不知还能用什么样的话阻挡间隔霍宗池与云颂的距离。
她开始意识到,频繁的挑拨离间可能只会导致一个结果,就是将她如今唯一的的弟弟推得更远。
霍舒玉有些挫败地想,白对云颂说那些话了吗?
她在这边使劲地煽风点火,搞不好两个人晚上互相吹过枕头风,都知道她在背后捣鬼,当那个不要七仙女见董永的王母娘娘。
“好好,我不说了,你们相爱相杀还是怎么样,我不管,元旦节你要来就回来,家里永远有你一张凳子一副碗筷,不回来,自己吃饱穿暖,照顾好自己。”
霍舒玉最后只向霍宗池落下这一段话。
工作日要上班,云颂排到上午的班,起得很早。
早饭后照例要被霍宗池相送,云颂不大情愿地说:“这样真麻烦,我自己可以开车过去,你为什么非要绕呢?”
霍宗池反说:“可以不要管我做什么样的事吗?”
这是霍宗池用能想到的最软的语言说出口的话,办得却还是标准霍宗池特色的事,强硬的,不容拒绝的。
云颂老实地坐上副驾,车刚出小区,霍宗池盯着前面路段,随意地切了首歌,听起来像上个世纪的风格,放了十多秒,估计自己嫌吵了,又给关了,对云颂说:“今天中午我应该有大量的时间,你几点下班,一起吃午饭。”
“两点,”云颂说完,不怎么确定地拿出手机翻看排班表,“噢,两点四十五才换班,十二点是没时间的,你休息不到那个时候吧?”
“可以,”霍宗池眼睛都没眨一下,“时间够,吃什么先想好。”
“我没什么想吃的。”
“没有‘没什么想’这道菜,”霍宗池说,“重想一道。”
云颂不知道他是在幽默还是在讽刺,因此不太敢笑,观察了霍宗池没有表情的脸很久后说:“那就到时候看见什么吃什么吧,你来挑一个。”
霍宗池问:“为什么不在你和许文林吃过的东西间挑选一样呢?”
过转盘处他打了一圈方向盘,出了路口等红绿灯,这个当口他转过头看云颂,“相信你们吃了那么多次饭,一定有比较看得上的口味吧。”
“算了,”云颂听他这么说,觉得很没意思地脑袋一歪,盯着车窗外流动的车辆,说:“我感觉你吃个饭也会有很多想法,你不要过来了,晚饭再一起吃吧,不差这一顿。”
“你想多了。”霍宗池说。
“我想多了。”云颂回答他。
“我是说真的中午你过来还耽误你吃饭,也没什么吃过就很难忘的口味推荐你,我跟文林不是天天都在里面吃好东西,有时候也吃拉面煎饼小吃那种东西,你不要以为我瞒着你过了什么好日子。”
“是么。”
绿灯亮了,霍宗池发动车继续往前开,“那好吧。”
“你别生气。”
良久后云颂觉得还是得找补一下,毕竟被霍宗池邀请一起吃午饭不是经常有的情况,万一伤到他的自尊,最终遭罪的还是自己。
“没生气,”霍宗池远远望见视线里出现商场的超大字母名称,说不清什么感觉,只是发觉路程没有想象得长,一会儿就到了。
“不来就是了。”
中午云颂没有休班时间,忘记了的文林还是跑到楼上来找云颂吃饭。他带的是自己做的盒饭,里面装了几样小菜,说是他妈给他做的,下饭特别香。
“给你吃一口。”
文林用勺子在饭盒里蒯了勺干净米饭配上小菜要往云颂嘴里送。
“是小野菜,隆冬不长的,我妈老早就做了等着给我寄过来的。”
幸好今天工作日人不多,云颂躲在一旁没被人看见,咽下这勺米饭发现果然很特别香,又不好意思说想再来一口,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想待会儿下班想吃个炸鸡腿。
无意间他叹了一口气,文林放下勺子问:“你怎么老是叹气?”
云颂舔舔嘴皮说:“我也不知道。”
文林吃饭,嚼嚼嚼之后看着云颂:“你是在为辞职的事犯愁?”
“可能是。”
文林拿勺子戳了戳自己的饭,“前一阵我在网上看见那个霍总的活动照片,现在有点懂你了,虽然给他干活工资高,但他长得也太吓人了。”
云颂问:“你觉得他长得很丑吗?”
“不是丑,就是挺吓人的。”文林说,“我本来以为我爸就是这世界上最吓人的年纪大的男的了,他看起来还要严重点。”
云颂又叹了口气,年纪大,霍宗池果然吃了鬓边几根白发的亏。
“不过,”文林又说,“他也算很宽容的老板了,还允许你出来找这个班上,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天天在一起吃饭。”
云颂说这次叹气是因为,因为我并不喜欢他。
文林很惊讶地瞪着双眼,足足瞪得眼睛发酸,才仿佛想到什么人生哲理一样故作高深地劝云颂说:“你说什么呀?我们出来打工的一般都不时兴喜欢老板的。”
“不仅仅这样,喜不喜欢的都是次要了”
“我总是觉得很有危机感,其实没有人会对我怎么样,但我就是很难受,像身后有一条恶狗追我一样,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文林不是很明白。
“或许你可以说得再具体一点,是他平时非常苛刻吗?我不懂,你就正常做你该做的事不就行了。”
“他喜欢我,我觉得很有压力。”
“什么?”文林精神为之一震。
“我现在老是觉得自己很不正常,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做得很对,有时候又很恨自己,我感觉我的心脏好像出问题了,想去看看医生。”
“心脏……”
文林好像消化不过来一样,站在接待台的旁边,手指轻轻摩挲饭盒的表面,眼神却一直没有聚焦。

第57章
云颂不知道文林能不能懂自己,但无所谓了,他心里都快憋疯了,有时在霍宗池家里看见他走来走去,觉得他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物种,不知道在转什么。很想冲上发一个小狂狠狠咬他一口,可又不行,云颂知道打架肯定是打不过霍宗池的。
他又没有其他朋友,只能和文林这么说说了。
文林此时看上去好像被他的话冲击得摸不着头脑,清了清嗓子,但没发言,沉默一会儿后又清了清嗓子。
“他喜欢你?”
沉吟片刻,文林把饭盒盖上,说:“你们……你们真的是那种关系?”
等云颂还没说清究竟是哪种关系,文林自己就推翻了自己上一个疑问,“不对,你说你不喜欢他的,否则也不会这么烦恼了。那怎么办呢?难道他想对你潜规则吗?”
话音刚落,云颂明显觉得周围不知从哪儿投来几道视线,叫他后背发凉,不自在地抖了抖肩。
“我……”
“不对。”
文林还在思考,这几分钟他好像把一切都想通了,两道眉毛动来动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猛地拍了下饭盒,“怪不得,怪不得从一开始你就说自己很累,现在都要去看医生了……他怎么对你了?你别害怕,再怎么了不起他犯了错也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我们去告他!”
“不是,他没怎么我,”云颂被文林的正义之光照耀地后背转凉为烫,这温度直直上达到云颂的脸上,烧得他不好意思,“还没怎么我,就是我,我自己情绪不对,老是觉得心慌,有时还会手抖,闭上眼睛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跳得很快。”
文林被他岔开话题,突然问:“你不会有甲亢吧?”
“什么是甲亢?”
“就是甲状腺功能亢进,我有个叔叔以前甲亢了,我听他说心慌手抖睡不着觉就是很明显的症状,而且人还会变瘦,情绪也不好,他没吃药的时候会打自己,我看见过他自己扇自己巴掌。”
“可是,”云颂听这些症状除了最后一点外都和自己无异,被他带偏了,“我总是想扇别人巴掌,这是不是很异常呢?”
他前两天还做梦梦见用藤条抽了霍宗池一鞭子叫他滚,醒来问霍宗池自己说梦话了吗,霍宗池说没有,但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不一样,搞得他心神不宁的。
“那你确实应该检查一下,”文林说,“不过,我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会看见人就烦,你别太忧心,这吃药就行了,能好的。”
云颂想他真的应该去检查了,但一想起医院的味道他就十分排斥,要不然就去霍宗池说的私人医院?可是看什么呢,看心理还是看其他?
如果他对心理医生坦白一切,他有这么严重的殴打老板的冲动,会转头就被医生打小报告,告诉霍宗池吗?
云颂陷入纠结。
十二月底云颂就不在麻辣烫店上班了,这和他入职时说好的时间一致。
二十四号,店长新招的一名兼职工到店了,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是很大的小男生,因为是接替云颂的,所以从上午到店到下午云颂换班之前一直跟着他,管云颂叫哥,云颂把自己买的休息小板凳和没用过的眼罩送给他,四点之后把工作服跟工作牌换了,拿了结算的现金工资,下楼和文林说再见。
不巧的是文林正忙着跟客人介绍电脑,云颂隔着玻璃门跟他对视和用口型说我先走啦,文林抽空跟他挥手,就算知道了。
云颂今天自己开车来上班,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找车,云颂听见排水沟还是哪里传出水珠滴滴答答的声音。
空旷的车库里气味难闻,云颂加快脚步,到停车位时发现在他的车旁边停了一辆粉色的跑车,前车灯打开着,随着云颂走近,那辆车的车窗向下打开,云颂看见车主,恍惚了几秒,愣在原地。
坐在驾驶室的付景明对他打招呼。
“嗨!弟弟。”
云颂扭头就走,但怪的是他居然觉得双腿发麻,走不快。
刚才下班他才吃了一碗米线没消化,今天穿得也厚重,因为想要一次性多买点食物回去也成为了他的负担,云颂没有跑几步就被付景明抓住,他掏出袋子里的白萝卜砸付景明的头,却砸掉了付景明做装饰的眼镜框,付景明脸上皮肤小气地立马见红,他捂着脸,一只手紧紧握住云颂的胳膊,怒道:“干什么!你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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