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宗池默默将卡给了服务生让刷,云颂放下心来,擦擦嘴说那下次我请你。
餐后甜点上了份霍宗池看不出形状的甜品,上面淋了蜂蜜还是奶油,下面像烤焦了的窝窝头,云颂脸上总算出现一点笑容,开心得接过甜品用一个很小的勺子舀起来慢慢地吃。
霍宗池拒绝食用,连自己的一份也给了云颂,云颂客气地说了句谢谢你。
“不客气,”霍宗池说,对云颂在享用美食下露出的似乎已经将他们刚才谈过彼此不和的观点抛诸脑后的笑容感到深恶痛绝,“少吼我两句就算你有良心。”
云颂对他的阴阳怪气不以为然,吃完一份甜品后打包另一份,拎着坐上回家的车。
因为回去坐的后面,车上还一言不发的霍宗池下车后又有话说,问云颂什么意思,故意作出这种举动想说明什么,没有谁赶鸭子上架要把他怎么样,难不成他们刚吃完饭他还能在车上对云颂动手动脚。
云颂心想他与霍宗池不可逆的结局,走到这一步反而被霍宗池另类看上谁都没有预料,可他却没有一点“被追了很久的人喜欢”的喜悦,现在在他心里霍宗池的地位一定是排在自己规划的小型农场后面。
“和不想交往的人保持一定边界感是我们成人心照不宣的规则,我不想让你误会我在勾引你,以后没有必要我不会挨你那么近。”
“你吃错东西了吧?”霍宗池说,“谁说要跟你谈恋爱?不知道是谁偷穿我的衣服,用我的东西睡我的床,有要求的时候问我,要做吗。”
何况没有勾引也是勾引,不过是云颂企图反客为主的把戏。
“是我,”云颂说。
这些事霍宗池一次都没说过,还当霍宗池不会放在心上。关于上床,也以为霍宗池只要结果不过问究竟是谁主动。
“你不喜欢以后我不会做。”
“这句话你说了多少次,我不喜欢的事你还是挨个做了遍。”
“那有什么办法。”破罐子破摔的云颂说,“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很早之前我对你说,我不值得你为我生气,你还是要气。”
云颂说完踢了一个脚边的小石头,谁知那小石头像云颂的心思化成了精,很精准地钻进霍宗池正抬步的那只脚底,又因为听见云颂说的气人话,他转身想对云颂说什么,没有注意脚下,踩住石头结实地摔了一跤。
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向后而是向前摔,巧妙避开了正在他身后惊恐想要逃窜的云颂。
这石子路不吉利,云颂想,给霍宗池划伤了脚又让他摔倒,这么重一下,霍宗池顿了几秒才站起来,云颂还没来及扶。
“你、你没事吧?”
霍宗池摊着手心往上翻,看见右手掌中压进去块坚利的碎石头,划破了皮肤开始往外渗血,他择出石头,左手挤压让脏血涌出。
“啊!快回去快回去,我给你包扎。”
膝盖在地上跪了一下的霍宗池:“……”
“没事,你说吧,再多说两句干脆今晚就把我咒死。”
“那你别动”云颂把甜品塞进自己衣服包里,说:“我回去先拿东西给你消毒,再打电话叫人来抬你。”
“没关系。”
霍宗池瘸着腿慢慢往家走,漠然道:“我看白天暂时死不了。”
第49章
伤口只是经过最简单的处理,甚至连一张创口贴都没有贴上,霍宗池坐在沙发上触摸右腿,云颂握着碘伏瓶跟着弯腰查看。
“怎么样?”云颂担忧地问,“骨折了吗?”
“没有。”
云颂舒了口气。
“你的手要处理一下吗?绷带我已经找到了,虽然没有流血,但是防止感染,你还是”
“不用,拿远点。”
霍宗池抬眼,推了把因为凑得过于近,头发扫到他脸颊弄得他分外难受的云颂,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和不准备交往的人保持距离是你的社交礼仪,凑这么近干什么。”
云颂因为他那一推,并没有完全站稳的身体向后一仰倒在地毯上,无意之中可能翻了个白眼,说可能是因为他自己没有主动地翻,但被霍宗池捕捉到了,霍宗池就又有话说。
“你踢的石头害我摔倒,还冲我翻白眼?”
“养条狗都知道护主人,不扶我一把就算了,叫我自己快点跑进来,现在冲我翻白眼,等会儿是不是要我滚出去啊?”
“我没有。”
云颂干脆在地毯上坐起来,把霍宗池脚边的拖鞋塞在他脚上,又不管不顾地用消肿喷雾猛地朝他膝盖红肿处一喷,说:“你要这么想是你的自由,我没说过这种话,更没有朝你翻白眼。”
“没有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何况叫他滚出去云颂又不是没说过,霍宗池有充足理由相信他说得出来。
“你平白无故把我推到,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我能控制的吗?”
云颂觉得自己已经是积极配合的态度,他心中乱得很,怪为什么霍宗池做不到从一而终的坏,却从一个以前怎么也缠不上的变成这么难缠的人,比他在补习机构兼职带过的小朋友还要难哄。
更棘手的还有听到霍宗池发生生理奇迹变得喜欢男人,好像又给他新增一条罪,有时云颂也在想他真的有错这么多吗,不是霍宗池自己的错要让他背锅?怪不得最近总觉得背疼。
麻烦事这么多,烦得要死!早知道就不喜欢他了。
本以为又会听到什么幼稚发言,结果等到最后霍宗池都没再说话,应该是也觉得推云颂的那一下太无缘无故,自己摔倒也怨不了云颂,走路还要分心,一切都只是巧合。所以变得老实起来,
云颂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给霍宗池拿去最舒服的靠枕,搬去一张可移动办公桌供他使用,剥了一碗柚子放在他的手边,还切了个煎饼问他吃不吃,霍宗池打着电话不领情地没理他,云颂说:“那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也不可能让自己不到一米八的个子背着霍宗池上医院,即使这么做会使云颂在霍宗池那里获得更好的口碑,洗清在霍宗池眼里云颂不够关心他的罪状,但这个当口,云颂对这些东西都不再那么迫切需要。
“你去哪里?”霍宗池叫住他,又对着手机说:“没问你。”
“我总要找点事做,不做游手好闲的人。”
“谁说你游手好闲了?”
“没说你说的。”
云颂看着霍宗池打电话,把回答的声音降到最小声,说:“你说过我可以去找工作,不用整天待在这里的。”
霍宗池咬了咬牙,哼出一口气,说:“我说的不是今天。”
云颂庆幸他膝盖受伤不能立即站起来,甚至要是自己现在当着他的面跑出去,霍宗池很有可能都追不上他。脑中瞬间闪过一段霍宗池骂骂咧咧跟在他后边追的滑稽场面,云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轻咳一声,说知道了,那我明天去。
霍宗池同意的时间是月末等他出差不在家的时候,眼不见心不烦所以随意云颂出去找,不是现在。
且明显他此时行动不便,如果云颂还要执意出门,不就是故意不想面对他照顾他吗?
霍宗池这个念头不是第一次蹦出来,等晚上在云颂帮助下洗完了澡,两个人准备回到各自房间时,霍宗池又以这个理由将云颂留在自己卧室。
此前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割裂,霍宗池每每对云颂的“贴近”感到别有用心,从来没有过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甚至因为云颂睡到床的太边缘位置而生气过。
在霍宗池困难而且动静很大地连续翻过几个身,表示一张被子在两个相隔太远的距离下透风不保暖后,云颂不像他那么多心地产生怀疑,任由他靠近,也任命地往中间的位置挪动一下,漫不经心问:“你出差是在什么时候呢,要不要我给你收拾行李?”
明显感觉到被子底下的身躯僵硬,原本贴着云颂的一只手很快抽回去,霍宗池眼睛盯着他,目光恶狠狠地,“你是想我现在就走吧?”
“你又这么说。”
云颂感到很累地翻身面对他,一只手枕着自己脸,另一只手先是试探地伸出去落到霍宗池的腰上,发现他没有弹跳或者一脚将自己踹飞,云颂的手便实实在在地落下,拍了拍他。
“别多想了好吗?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收拾起来也不方便,关先生说你们出差的时间是多久?要不然还是去看看膝盖吧,自己找药吃万一吃坏了怎么办。”
霍宗池绷紧的面孔慢慢放松下来,问:“你关心我?”
“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
云颂看见霍宗池额头上冒出的几根白发,这样安静的氛围下跟他有这么近的接触距离,平心静气地说话,以前想都不敢想呢。
“你……”
不对,霍宗池猛然想起关于自己马上要出差的事云颂是不应该听到的,所以他听见了,听见多少?全部?
“我,我是听到你们讲话了,对不起,但你放心,大部分我都没记住,也不会记住的。”
霍宗池还在脑海中搜索对话的主要内容,记忆回溯至关远遥发表的结婚高论处,皱眉加深,猜测是不是这里成为云颂在听见自己坦言后态度发生重要转变的主因。
然而听完云颂说自己什么都不会记住,又偏偏只记住了他马上要走的这件事时,霍宗池又抓住不放。
云颂真的烦了,说:“我累了,真的不想跟你吵架。”
然后卷起一大部分被子背对着霍宗池睡觉。
随便霍宗池再说什么他都不回答。
天冷了,各个商户也不是在用人的高峰期,这时候出去找短期工不容易,云颂先在兼职群里蹲了蹲,没有等到合适的职位,正好家中食材短缺,云颂决定还是出门碰碰运气。
他去最近的商场采购,在一楼扶梯旁看见一家电子产品售卖店中有张熟悉的面孔,是文林。
云颂想了想,从扶梯处绕过,去跟文林打招呼。
谁知文林只是扫了他一眼,似乎都没有看云颂的脸,仅仅是打量一番他的着装,不咸不淡地问:“你一个人来吗?”
云颂答说是呀。
“哦,那你要来买电脑吗?”
“没有,我路过这里看到你,就进来了。”
文林说哦。
云颂感觉文林今天有点心不在焉,或者说是对自己的心不在焉。
云颂大学期间就因为长期在外兼职,并没有多长时间和自己的舍友联络感情,而且他的宿舍是混合寝,六个人中有四个都是不同院的,毕业后更几乎没有联络。
打工期间倒是碰到过一些不错的同事,还和唐田啸这样并没有一起工作的人合租过,但云颂和他们都达不到“朋友”的边际。
文林和他年纪相仿,性格也比较投缘,机缘巧合下,他们经常在一起兼职。
云颂觉得心中有些失落,虽然他知道要求一个不怎么常见的人予以他关注没有道理,但仔细想想,文林是他现在生活中唯一能接触到的“朋友”。
是因为之前每一次他约云颂,云颂都以工作推辞,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吗。
如果是这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云颂还没离开柜台,看见文林在位置上掏出手机开了一把游戏,正弓着身体认真打游戏,不像还准备跟他寒暄的样子,便说你忙你的,我就先去买东西了,回头再聊。
文林抬了一下脑袋,几乎只是一瞬间,又重新看回自己的手机屏幕,手指已经开始操作,说:“嗯嗯,回见。”
云颂走了。
没走多远,他又返回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死心地问文林,“你中午有时间吗?我想们可以一起吃个饭,上次……上次我们都没有好好吃一顿饭。”
文林顿了几秒,手机的游戏画面上他的人物还在动,但文林按息了屏幕,说:“好可以我十一点半休息”
云颂很快买完了要计划内的食物,寄存好物品后和文林一起选在商场三楼吃焖锅,文林不怎么说话,看见云颂把衣服脱了放在一边,用忍了忍但又没忍住的表情说:“是因为冬天到了吗?看你比上次胖了。”
云颂一顿,说可能吧,我感觉最近食欲还挺好的。
焖锅端上来就是半熟,等了一会儿,服务员上前提醒说可以食用了,云颂用公筷不停给文林夹排骨说多吃点。
文林说还是你多吃点吧。
“前些天比较忙,你约我出来吃饭,我也没能出来,对不起啊。
文林跳了个碗里的鸡爪啃,说:“这有什么。”
云颂不知道怎么的,是最近闲下来的时间太长还是怎样,脑子里也有时间胡思乱想了,想到文林以前和他一起兼职的时候对他的照顾,在酒吧偷拿小吃给他,跑龙套把肉给他,小吃店送外卖有时候他也帮云颂,可是云颂因为自己想挣钱,因为霍宗池的事烦心,有意无意地忽略他。
特别是一想到他其实连文林的姓都不知道,只知道名字,云颂的这份歉意就更深。如果文林把他当朋友,而他却屡次忽略文林的感受,那文林这么冷淡也完全可以理解。
他心里这样想着,不想惹人烦地故作熟套硬与文林搭话,但是吃到后面,文林自己却开始打开了话匣,不像一开始那样沉默,对着云颂问东问西,像以前一样。
云颂也不知道文林的社交情况,他的家庭他的交际,为了不冷场,只能把能想到的都简单问一遍,甚至还问到他的表姐。
“我表姐好很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云颂又问他要在这里实习多长时间。
文林眼珠转了转,想了一阵后说,“起码到十二月末吧,毕竟签了合同的。”
云颂想起他上次说到想进蕴华的事,本来想问一问,但当时他没有就这个话题展开,现在又说,似乎也不太好。
云颂自己还要去找工作,也没有什么门路,就没有问出口。
第50章
和文林分别时云颂把买到的巧克力甜甜圈分给他两个,还剩一个,云颂说拿回去交差,文林略带了一些不可思议问:“你的老板也要吃甜甜圈吗?”
“不知道,买两个送一个,我看搞活动挺划算的,他不吃的话那就只好要么垃圾桶吃,要么我吃了。”
刚才吃饭期间云颂接到霍宗池的电话问他在哪里,云颂说我给你买吃的来了,霍宗池还挺大度地没有额外要求他早点回家或是盘问他究竟买了什么,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云颂看见文林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低头摆弄碗里的鸡爪骨头,随便扯了点理由哄他挂了电话。
装什么呀,云颂想,我在哪里你会不知道?
文林的表情是云颂说不出来的微妙,他盯着云颂的嘴巴看了很久,似乎想在其中找寻什么信息,云颂回看他时他也不会躲避,就这么直愣愣地望着,一会儿抿抿唇,送云颂到电梯口,接着云颂说:“我们下次有时间还可以再约饭。”
“你不是很忙吗?”文林问他:“你要辞职了吗?”
“没有,”云颂说,“不过快了。”
“为什么?不是待遇不是很好吗……”
文林眼神游移,“那种工作毕竟挺难找的。”
云颂不觉得自己迟钝,因为他在文林的这两句话中听出异样,尽管从内容来讲没有一丝不妥,但从文林平常的用语习惯来看,一定有些话是他想说而没说的。
“文林。”
云颂把衣服套好,他知道文林不能离开岗位很长时间,不想短话长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想跟我讲,我会认真听的。”
文林的手心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热,甜甜圈在他手里很快化了一面,巧克力粘在包装纸上,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很纠结地叹了口气,总算才说:“哥,你的老板就是蕴华的老板吧?”
霍宗池?云颂轻轻点了一下头,“你怎么知道……”
文林欲言又止,晃了晃脑袋,脸上爬了些忸怩的红,“哎算了,我不这么问了。”
如果说云颂在听到这个问题的后几秒还没明白过来,在文林说“不这么问”以后,他却惊奇地瞬间想到,会不会是霍宗池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给他打工,这不是一个重要的职位,如果我可以帮你的话,我一定会”
“不不,你想到哪里去啦?我不是介意你帮不帮我。”
文林连连摆手,甩动着甜甜圈在空中划了几个圆,包装纸挤压的声音快要盖过文林的声音。
“其实就是,我有一天看见你们俩在市场买东西挺亲密的,不过我也不能太确定……还记得我们之前在片场遇到那个谁说帮蕴华老板送花什么的,我想我们可能都没办法接触到这些人吧,可是如果你们认识的话,我觉得……起码你可以跟我说一下,就当是朋友之间随便聊聊天也可以,我这么说可能太奇怪了,但就是觉得,好像你也没把我当朋友,怕跟我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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