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打算关上门隔绝云颂就走,听他说不会用烤箱,霍宗池又斥他逞能,烤什么面包。
“不然我能做什么呢?”
即使要当被养在家里的宠物,宠物也得提供价值,以前他是这么做的,现在就不需要这么做了吗?
云颂站在原地,勾了勾自己的食指,是一副犯了错等待挨训的样子。
霍宗池一下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骤然绞紧,喉咙里的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
他,他什么?霍宗池顿了顿,连一句很平常的话也说不出口。
“去休息吧,烤箱说明书,空了找一下。”
家具都不是他置办的,谁知道说明书放在哪里。
云颂还是不抬头,嘴巴无意识地撇了下,传递他的不满。
霍宗池又说:“我也不会用。”
“哦。”
这样的语气简直有些不像霍宗池,云颂像被封印了一样不能动,霍宗池见他手上还沾着面粉,对他说:“去洗个手,中午我们出去吃。”
“中午要下雨。”云颂说,实际只是觉得还有关远遥在,他不想跟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宁愿自己一个人随便吃一点。
“没有要你走路。”
霍宗池语气轻,不像平常那样又冷又硬,“我开车,吃什么,你自己先想想。”
说完,他关上门。
留云颂一个人在厨房想,怎么样的借口可以不让他出门。
我将一直憋气到大家原谅我双更失败为止……对不起啊啊
第47章
半个多小时后,云颂听见霍宗池用很粗的声音叫他出去,云颂把烤面包改成摊煎饼,答应了一声,手里的活没停,给煎饼翻了个面。
门被推开一条缝,外边的声音一下子由近到远,云颂不知道来的是谁,转身看见一个黑黑湿润的狗鼻子正顺着那条缝用力地拱,看样子想要钻进来。
云颂拿起铲子挡在面前,勉强友好地与他打招呼,很快那条小缝被顶开成了大缝,可以完全看到狗的脑袋,和他身后跟着的霍宗池与关远遥。
狗歪歪脑袋,关远遥也跟着歪了下脑袋,问云颂在忙什么,弄出这么香的味道。
云颂说:“是煎饼。”
“就要吃饭了呀,”关远遥把霍宗池挤开,凑到云颂的跟前,“要不要把煎饼一块儿带去饭店?”
霍宗池说你又不去,问什么。
云颂眼珠动了动,抬眼道:“不用了。”
他对自己卖相并不好的煎饼没有信心,而且他还没有换衣服,这和穿得光鲜亮丽比要约会还显得隆重的霍宗池实在不登对。
“这个我吃就好了,你们……你们去吃饭吧,不用考虑我。”
“怎么会不考虑你呢宝宝,”习惯留情的关远遥面对云颂,好听话也是张口就来,亲昵揽着云颂肩膀,讲话前本来还想贴一贴云颂的脸颊,奈何一动就觉得身后冷气嗖嗖。
“你讲话真可爱,我虽然很想请你吃饭,但是霍宗池这种情感障碍的人很少单独约谁吃饭,我相信他一定是诚心邀请你,别想那么多,现在你应该做的就是上楼换一套漂亮衣服,狠狠吃他一顿。”
关远遥向霍宗池抛去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明显发觉霍宗池的脸色由黑转白,再逐渐恢复正常。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叫他送你去我的庄园,我来亲自安排你。”
受到一定程度忽略的霍宗池用行动回答他不怎么样,把听得非常认真,看起来眼里甚至溢出一些渴望的云颂拽到自己身边来,冷着脸说没有时间,下午还要去公司,来回时间不够。
在霍宗池心安理得将此看作维护自己所属物时,关远遥冒出一声笑,像他一贯对云颂的那样,礼貌却疏远,拍了拍霍宗池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叫上自己的狗就走了。
慌里慌张换完衣服的云颂慌里慌张地上车,感到车内暖气充足,云颂脱下外套抱紧怀里。
电话又在响。
云颂不带犹豫地挂断,发现霍宗池举着手机在看什么视频,没有因为他频繁响起的铃声而中断。
车内很安静,云颂小心地把衣服折了几遍,也不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想他放在锅里的煎饼还没来得及咬一口。总是这样,当他要做点什么东西吃的时候平白就出现各种各样的考验,汤圆是这样,煎饼也这样,跟他的人生一样,给点希望又收走它。
大概过了几分钟,霍宗池才放下手机,顺便地看了云颂很多眼。
云颂是想装作没发觉,但视线太近,空间太小,回避不是唯一的办法,装过一两回查看安全带扣,他不保证自己是不是可以不露出一点表演痕迹心平气和地与霍宗池闲谈,说这个安全扣真不错,怎么拽都拽不掉呢。
外边乌黑,天气很差,不适合出门。
霍宗池一直盯他,再次印证此时不适合出门。
“好吧,我哪里又做错了吗?”云颂扭头问,“我想有什么话还是先说比较好。”
千万不要带着气开车,霍宗池的性格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霍宗池开口前的最后一声呼吸很重,他的手动了,打了个转向灯,又在动作完成后瞬间拨回,盯着方向盘,接下来的神情是云颂主观意识浓厚所认为,他认为霍宗池欲言又止。
“你觉得在家里很无聊?”
霍宗池说出口。
“没有。”云颂这几天神经就没放松过,觉得霍宗池在没事找事。
霍宗池说:“讲真话。”
云颂说:“真的讲吗?你不要生气特意开到半路上,再把我扔下去。”
霍宗池哼笑一声,面上确实没有一丝表情。
云颂裹了裹被他折得像块豆腐干的外套放到自己腿上,霍宗池竟然开始关心他的精神世界,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感觉。
云颂不知是否是那天吵完一架后部分坦白带来的好处,因为霍宗池底色善良,可能会为了那几句话,想通云颂也是有那么点无辜。
旧事重提,云颂其实没想说那么多,只是控制不住。
“我这几年很少有这么空闲的时候,没毕业就一直在打工,毕业后还是一直在打工,所以这么空,觉得很不习惯。当然了,你给到的待遇,几乎比我所有遇到过的老板还要大方,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一样的上级,如果有,不知道我以前的生活会不会好一点。”
“可付家没有一定向你讨钱”
“那不一样,”云颂猜他大概想说什么。
就不能慢慢挣吗,就不能缓一缓吗,付家出来的养子就没有交际和人缘吗。
可是云颂除了要为林景声凑手术费的钱,他还想为林景声成立一笔助学资金,如果霍宗池没有像现在这么发达的话。
他预想的未来就是这样,钱要早早地挣,生活也能早早地享,被迫陷入工作匆忙,也只不过是他想逃避现实的一种手段,让自己忙起来心才没有太多空余。
“得还钱才能觉得自己是真正自由了。贷款……贷款的原因就是这样。”
云颂松了口气,偷偷看一眼霍宗池的脸,没有生气的预兆,心想这应该算圆上了。
怎么说也迟了,喜欢也回不到过去,干嘛还要往回看呢,咬咬牙还是照着自己人生步调走吧。
霍宗池系上安全带发动车,起步后,他说:“如果你实在觉得在家很无聊,下个月你就在附近找一份工作吧。”
云颂惊异地“啊”了一下,尾音拖得有点长,好像对霍宗池来说刺耳一样,霍宗池有些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不要离得太远。”
语气也不像嚼过冰,平平淡淡的。
云颂很不习惯地回味着这两句话,找个工作,什么工作?允许他在金水湾当保姆外再拥有一份兼职,这么诡异!
“可是……可我,我还要给你准备三餐。”
“忙起来我不一定回来吃饭,不需要你三餐准备。”
“那,也还有打扫卫生……”
“抽空做一下,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最近也没有见到家里多干净。”
“为什么突然这样?”
云颂对他这番话简直惊了又一惊,低头看自己的手,已经握成紧紧的两个拳头,暖风也不好,吹得他脸痒痒的。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霍宗池还带一肚子火,还有满天的为什么想要问。
“云颂,你知道我也变成同性恋吗?”
“这全都是因为你。”
颂宝os:又来了。
“……是吗。”
云颂没有立即回答,他的声音隔很久才在这狭窄密闭的空间中响起,心跳在瞬间加速后导致大脑充血,缓过这一阵,云颂才有确切的感受。
很失落,即使是用最轻松的语气说任何回答,都难以掩饰他的失落。
是吗,终于成了同性恋了,我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恭喜恭喜,同喜同喜。
该这么说吗?
该说你同得太迟了,是因为我吗?不见得吧,说得好像你身边没有男的一样,虽然跟我是第一次,但是和人约起会来也没有心慈手软,阴晴不定,谁知道你睡一觉起来会不会讲昨天你只是开玩笑。
还是因为同情呢。
说变成同性恋也不是就代表喜欢我,说话为什么只说一半呢。
不过喜欢也没有用,迟了,霍宗池,我已经决定去养牛,我们不再适合,必须向前看。
跟你在一起我并不快乐,迟了。
云颂想得恍惚,觉得像是有人朝他扔了一块大石头,心中泛起的不是点点涟漪,而是巨大的波动,大到他思考受限,炸出他许多压箱底的想法。
指尖跟着发麻。
“是吗?”
等待他反应良久的霍宗池因为云颂的这一句话脸色微变,鼻翼颤动哼了一声,说话气息粗重,“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吧。”
“我知道?”
车压过一个减速带,霍宗池速度不减,云颂身体狠狠震动,让他此刻浆糊一样的脑子又受重创,他望着霍宗池的侧脸,只觉得车内空气变成一团流动的龙卷风,一下扑进他的口鼻里叫他喘不过气来,变得毫无逻辑可言地说:“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喜欢男人都是我给你下迷魂汤导致的吗?我是个心狠手辣狡猾有手段的人,是我蓄意勾引你,把你变成这样的。你是想这么说吗?”
“我说我不要来金水湾,你让我来,我说不要在里住,你让我退租。叫我不准兼职,没收我花两千多买的电瓶车,还控制我玩手机,检测我的行踪,和我上床,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云颂从来没觉得霍宗池帮他还债就是拯救他,因为只有他自己才能真正拯救自己,债主不过是从一群人变成一个人,他根本不知道以后霍宗池几时突然冒出念头叫他还钱,看起来暂时松了一口气,不用每个月把日子过得紧巴巴,实际上裤腰带直接拴到了嗓子眼,他根本就没气了!
“我没有这么说你又在瞎想什么?”霍宗池不是在开车,真想好好摸一下云颂的脑袋是不是在发烧。在家里还那么温顺出来就变了,外边空气质量有毒吗?
怎么一开始追着他跑的不是云颂吗?说不会喜欢也还要追的不是他吗,拿他衣服当枕头睡半夜还亲他的那个人不是云颂吗。
在陈立提供的裕市保姆平均薪酬的基础上上他明明已经开出超三倍的工资,还时常在一些小物件上额外进行补助,很清楚记得那辆电瓶车的钱他也加进打给云颂的买菜钱里,如果不是云颂默认电瓶车被他买下,这笔钱他为什么不还给自己?
云颂却三番五次企图利用晚上根本也应该属于霍宗池的时间去接私活,撞得自己满脸的血还在医院闹脾气,因为头晕休息的那几天,是谁在照顾他呢?
让霍宗池不再对女性产生感情,甚至看一眼其他男的也根本提不起丝毫兴趣的云颂不应该为此负点责吗?说两句就要生气摆脸色是给谁看。
霍宗池下定决心不会惯着云颂,如果今天云颂要在他们去吃饭的路上哭,他不会停车给出任何一句安慰。
因为云颂的回答实在太出乎他的预料,即使是霍宗池在用此或者语气上出现了一点问题,云颂也不该在自己开这样远的路带他去吃午餐的路上倾泻所有的抱怨!
一会儿,霍宗池又说:“我留你在金水湾,不是为你好?”
“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狡猾的人,如果你是,应该知道付家现在情况危急,再没有资金注入很难撑多久,付景明联系你是为了和我沟通,如果你在对我蓄意勾引,不该惹我生气。”
霍宗池强忍着没有说重话,其实一直没有人知道,他很烦看见有谁在他面前哭,监狱里一些人每回被亲友探完监回来就哭,说后悔,霍宗池不后悔,他也不哭,就是想着付习州和他弟弟,怎么用他们珍视的东西让他们痛苦。
那些哭声很烦,刺耳又难听,霍宗池有时都在想那到底是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光在晚上哭,吵得人睡不着觉。
后来一段时间他的医生说他轻微精神分裂,明显症状是幻听,他想很有可能就是被那些嚎啕得像野兽的声音的刺激出来。
云颂哭起来虽然不像野兽,相反还算温和,但也让霍宗池不适,思绪翻滚,好像他又要开始吃药才能重新恢复镇定。
“我没见付景明。”云颂深吸一口气说,对霍宗池在他生活中只手遮天的掌管方式,他只能实话实说,“是想见一面,因为他告诉我有关于你的事,我想听听到底什么事所以才出去的,可是不是没有见吗?我想他跟我说了我再告诉你,不如你们直接沟通更有效率,所以我没进去。”
看得出云颂也正在为控制情绪付出努力,无力地摇了摇头,说:“买柚子也是真的,所以我没有骗你,只是少说而已。说多错多,反正我说话总会惹你不高兴,你就当不知道多好,把我当佣人使唤,何必再管我想什么,反正我不会害你。”
“以前我一直觉得你不喜欢我,你真的很傻。但是现在我才明白你当时的心情,我特别能理解。我们都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而且离得太远了,我现在没办法说服自己靠向你,因为觉得比起我自己,我好像没有那么爱你。”
霍宗池猛地刹车,一字一句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看见你和更好的人在一起,我不像以前那么自私了。真正的爱就应该是平等的,我以前对你不好,不顾你的意愿,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讲到付景明的地方他还能听清楚云颂的意思,这些是他在陈立发来的监控中看到的事实,他确实如他所说那样,云颂在抵达餐厅停车场后,驻足了不到一分钟,就又骑着他的小电驴扬长而去。
但后面一句却让霍宗池糊涂,他想云颂怎么把这些话说出口的,什么意思,像在求霍宗池别喜欢他似的,说喜欢了吗就那么急,饭没吃开始堵人心口。
云颂说:“还不够清楚吗?我就是这么想的。”
霍宗池看他小脸煞白,整个身体瘦弱得不够挨上人一拳,怎么撑了那么多年杂七杂八的工作留在裕市说要为当年的事赎罪,现在跟他讲以前喜欢你真是对不起,我要去过更好的生活了再见。
“你说了不上算,”霍宗池熄了火解开安全带,盯着云颂冷笑道:“你喜不喜欢重要吗?不重要,人生妙就妙在千转百回,小少爷你就好好体验吧。”
云颂问:“你要干嘛,扔我下车?”
“下车吃饭!”
云颂头疼想他这反应代表什么,这么跟他说话竟然没有让他自尊心受到挑战,还真的带自己来吃饭。
抬头一看,是市内一家比较出名的饭店,据云颂所知人均消费很高。于是开始担心霍宗池会不会让进去点完餐叫他付钱。
“皱什么眉?不是你说的,吃点好东西。”
跟他吵的时候那样大声,现在又不下车吃饭了。
霍宗池重重摔下车门,将钥匙递给门口的侍应生叫他停车。
云颂把外套披上跟着他走,险些没有跟上。
饭饱后,胃里装满好东西的云颂把他锅里的白面煎饼忘得一干二净,看着对面坐的没吃多少的冷漠石雕像,问他为什么光喝水不吃饭。
霍宗池心想这水比饭贵,你懂吗。
没说是因为云颂或许真懂,毕竟当初他过的日子也不比现在霍宗池过的差。
“我没胃口。”
“那就没办法了。”
云颂想,霍宗池身强体壮饿一两顿肯定不会出现问题。
点好的两份餐云颂的全部吃完,霍宗池只动了一半,像动物世界里大草原上紧盯猎物的捕食者,不是摆在面前的菜肴而是云颂才是他的食物。
云颂故意不抬头与他对视,说吃饱了我们买单回家吧,对了要我买单吗?这次就我请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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