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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皇后(六安一盏)


说话间,外面有叩门声响起。
“你先出去吧。”那人进来,打量扶桐一眼就拧起眉心,冷哼一声道。
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扶桐无措望向公子,容从锦道:“下去吧。”
扶桐下拜行礼,退到门外守候,那人衣摆尚有泥泞,瘦得两颊凹陷带着三寸长的倔强胡须,朝容从锦拱手行了半礼,就迫不及待道:“你今天犯了个大错,你可知道?”
自是吕居正。
“大人,请。”容从锦亲自为他奉茶。
吕居正却将茶推到一边,摇头叹气道:“这些蛀虫你今日放他们一马,难道日后他们会放过我们么?”
“君子有德,更有杀伐之决。”
“大人认为应当如何?”容从锦问道。
“将账目交给陛下,由陛下决策,你既然能从益州安抚使那里调兵,当然是圣旨到将这些蛀虫全部处死。”吕居正昂首道。
容从锦沉默不语,从宽袖里取出了那个贴身保管的账本。
吕居正迫不及待的打开,只见两指厚的账本里纸张雪白,空空如也。
吕居正不信邪的翻到了最后一页,仍是一片空白。
“这…”吕居正错愕不已。
“我不过是试探他们,并无实证。”容从锦低声道,“陛下恐怕不会相信。”
若是换了以前,吕居正必然翻脸回去写奏折将草菅人命的使臣告上一状,但先后在益州境内经历了两次刺杀,吕居正便黯然无言了,对方是错杀冤杀还是真的斩了贪官呢?好像不言而明,绕过了大理寺和钦朝律法,这自然是重罪,使臣必然受罚,即使益州官员当真受到了惩处,也是数月之后了。程序的正确却会延误时机,于他们自然无碍,但对益州百姓而言,每一刻都无比煎熬。
最终,吕居正选择什么都没说,站起身朝容从锦深深一拜道,“先生。”
“大人请起。”容从锦连忙扶住吕居正,隔着袖口摸到了他的手腕,凸出的腕骨膈得他指尖微微一痛。
吕居正却没有起身,躬身低声道:“我自知无能,救不了刘泉霖,也帮不了益州百姓,先生若有能力,就请帮帮他们吧。”
“大人不必如此,我们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此事。”容从锦低声道。
和吕居正商议两句,送他出门,吕居正站在门口瞥见扶桐,嘴唇嗫嚅两下转身道:“先生问心无愧,却也要留意自己的名声。”
扶桐:??
容从锦失笑,颔首应下,吕居正这才离去。
“这位大人好奇怪啊。”扶桐忍不住道,虽然王妃在外是做寻常公子打扮,不便让侍女单独服侍,但是望京使臣里他们公子的地位最高,又有谁会当面指出不妥呢?
“这世上能坚持自己本心的人本就不多。”容从锦望着他的清癯背影道,在扶桐看来他是个有些古怪的中年人,世间熙熙攘攘大多或为利益谄媚,或不得不屈从权势,那些不忘来路的人在人群中就显得格外古怪。
回到书房,将水脉图画完,星河都已暗淡,容从锦挑亮烛火,找出一片细腻轻薄的丝绸来,换了紫毫笔,微微沉吟落笔。
[见信如晤,王爷亲启,时怀想念…]
他处理公务时毫不犹豫,这封家书却是写写停停,叮嘱顾昭照顾自己,他不愿过于刻意,可情感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字里行间,化作笔墨婉转低诉情思,容从锦的神情逐渐温柔,一封信字迹清雅笔力暗含锋芒的家书写了满满一页,才意犹未尽的停笔,起身打开窗扇,在窗台上轻敲了两下。
“枭!”金雕落在窗台的木梁上,微侧着首望着他。
“辛苦你跑一趟。”容从锦将信收进竹筒里,束在金雕右腿上,也不知它是否能听懂,低声道,“你们也能团聚了。”
这只雌雕前几日一直在马车里,后来换了马匹,它就掠上苍穹远远的跟着,金雕能捕捉到方圆数里之间的动静,跟上骏马倒也不难。
容从锦屈起食指轻轻摩挲雌雕颈侧,雌雕喉中发出温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随即清唳振翅如流星迅速曳过长空。

第30章 修建河堤
休整数日, 记录各郡县流民名单,提供食物住所偶有生病的立即有医馆为病患看病,容从锦坚持饮用的水包括煮粥的水必须要煮沸后才能饮用, 众人虽不以为然, 但他号令严明下属不得不从。
况且大水逐渐退去, 找些干枝枯木也不像从前困难。
粥香飘荡, 阳光和煦洒落在水面上细风拂过搅起碎金涟漪,修长挺拔的身影涉水而过,容从锦身着玄色窄袖劲袍, 衣袍下摆有些湿了他却并不在意,天气渐热了, 益州比望京气温更为炙热, 不过半个时辰水痕就能干了。
“从先生。”青蓬帐前的一个老者远远瞧见他们的身影就出来迎, 恭敬拱手道。
“老人家不必多礼。”容从锦扶起他低声问道, “帐中情形如何?可有生病的。”
“一切都好,您让人把帐子垫得极高, 那水淹不过来。”老人家笑着道, “前两天小三子他倒是夜里发热我们告诉了官爷很快就有人把他送到医馆里去了, 这不, 人都回来了一顿能吃两碗粥。”
“那就好。”容从锦笑应道。
老人家喋喋不休的又说了许多,他本是益州下属青石县边上的一个名为平蒲村的小村庄的村长, 平蒲村不过百余人, 临九洲河一段弯曲水域而居, 偶有水患但也带来良田, 平蒲村就自己修补河堤在河旁居住,不过这次的水患太大,将整个村落夷为平地, 幸亏他警醒,午后看鸟雀惊走就心里不安定,把村民们都赶到了高处。
大家还有时间收拾了一些细软粮食,这才挺过了水患后的第一个月。
“您每天都来我们这边巡视,赈灾的官爷们都很和善,您真是个好人。”老村长感叹道,浑浊的眸底满是感激之情。
容从锦摆手,其实百姓是最好满足的,他们在水患里苦苦煎熬了一个月,不知死伤了多少亲人,若非活不下去看不到一丝希望,他们都不会反抗那些官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四皇子若是懂得天下并非只有朝堂之争还有万千百姓的道理,恐怕他和太子的争斗早就占了上风了。
容从锦垂眸敛起眸底的神情,他却不关心朝堂也不在意这些百姓,他亲力亲为夙兴夜寐,只是想让国库多省一分银两,粮仓少放一些谷稻,同时还能让百姓毫无怨言,敬仰望京。
银两、粮食和民心,这都是太子日后登基的础石,盛世清明,皇帝宝座安稳,他跟顾昭才能平静的过自己的生活。
他不是什么善人,数万百姓的死活他从未放在心上,容从锦转身望着远处笔直竹竿上挑着的益州郡丞的头颅,数日风吹日晒,头颅上的皮肉逐渐变得干瘪,蚊蝇从他的眼眶嘴唇里翻进翻出。
容从锦面无表情的注视片刻,平蒲村村长在他身后道,“这些大官平日都好威风,我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我们县的县令,郡丞老爷是我从没想过大人物不知道他是生了三个脑袋还是八条胳膊…”
“现在您见到了。”容从锦嗤笑一声。
“他们都怕您呢,您是个好官。”老村长停顿一瞬道。
“不。”容从锦摇头,“他们怕的是我手中的利刃。”
乱世中,利剑是比权力更为令人畏惧的东西,所以他尚未到益州境内就已经由太子密令让益州安抚使调兵,打消了益州官员所有妄念,唯有顺从他,他或许才会给他们一条生路。
“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跟您商量。”容从锦再次转过身,面对着村长和声道,“如今益州的情况逐渐平稳,等大水再退些也该开始重新修建民居,那时我就应该返回望京了。”
“是。”白发苍苍的村长有些失落的颔首,其实他不过六十多岁但多年的生活艰辛已经将他的背压得佝偻。
“益州水患由来以久,数年之后也许大水重发,又是一样的惨状。”容从锦轻声道。
“有什么办法呢。”村长摇头苦笑,拱手道,“那时估计我都不在了,益州注定世世代代受水患侵扰,只盼到时候望京还能派一位像您一样公正有为的大人来。”
他的小孙子才能活得下去。
“若是我有办法制止水患,了结这个循环呢?”
老村长睁大双眸不敢置信的望着容从锦,等他下一秒就说只是个玩笑,但是静了片刻,他只能看到容从锦清澈眸底含着的笑意逐渐退去,双眸间唯有郑重严肃。
“您让我们做什么都行!”老村长毫不犹豫道,“让我去填河堤也成。”
“哪用得上村长去填河堤。”容从锦失笑,“只是来问您,是否愿意让村里的青壮年来帮把手。”
这一去就是徭役了,益州几乎每隔几年就来征傜役修河堤,去得多回来的少,还有被拉去给益州官员修建府邸干私活的,好端端一个健壮汉子,几个月下来累得面黄肌瘦躺在床上几个月下不来,这是常态。
老村长却没有一丝迟疑,这望京来的大官和那些益州官员都不一样,倘若有谁真能了结益州水患,他愿意相信就是眼前这位清俊公子了。
“老六、石头、小三子…”老村长一连点了几十个人,都是村里的壮年汉子,“你们去跟大人修河堤。”
听到是这件事,被点到名的村民就有些迟疑,少顷前面一个最为健壮肌肉块块分明的高大汉子生疏拱手:“大人,不是我们不愿意跟您去…而是大水尚未完全退去,这个时候没法动工啊。”
“粮食照发,每日饮食都是修水道的队伍包了,每天每人再发一吊钱。”容从锦平静道。
众人立刻就被说动了,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眸底看到了意动,平蒲村地势太低,没有水患的念头遇到汛还会河水倒灌到田里,遇见这种水患有经验的都能估计得出入了秋平蒲村的大水才能完全退去,今年耕种是荒废了,手头能留点银两总是好的。
“好!我们跟您去。”还是领头的壮汉粗声应道。
短短一日,容从锦就征集了万名劳工,他梳理河道并不是像之前益州官员似的敷衍了事,拿着上面拨下来的修补河堤中饱私囊,而是有条理的将九洲河道分为几十段,先从上游开始清淤。
借水势冲刷已经变得松软的土壤,劳工扒开河堤事半功倍。
易积淤的地方,益州向来是让浅铺浅夫负责,但容从锦却用石块砌在河道壁上,收拢九洲河,令水流骤急,极速奔流而过的河水将带走河底的泥沙。
附近县村的民居也毁得差不多了,容从锦便少了顾虑,不必绕开民居,只按照自己绘制出的水脉图和设想中的九洲河道图施工。
人借水利,数日九洲河的梳理重建工程就初见成效。
上游水患逐渐褪去,被淹没的良田水患后第一次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劳工都是益州百姓,看在眼里更是干劲十足,修河这种苦差事他们都是藏着亲眷,生怕益州官员见修河进度落后强征百姓,这次却不同,甚至有人叫来了自家女眷,不为银钱只为了能早一天完工。
容从锦也没闲着,上游沃土重新露出水面,他便带着各村的老者乡绅凭借地方志和县里的记录,重新给各村、县划分土地,规划出以后修建民居的地方。
夕阳沉入水面,瑰丽橙红的波澜辉映苍穹,寻着水波轻盈荡漾。
月光清晖缓缓笼罩大地,夜色低垂,容从锦骑马返回松间阁。
“公子。”容从锦几乎下不来马,扶桐给他找了个木阶又站在上面扶着他,半搀半拖才把他护送到房间里。
“秦统领不是陪您去乡里了么?他既然已经熟悉了益州情况,您就把这些去县城田间下水的活都交给他吧。”扶桐心酸的扶着他在床畔坐下,给他捧了热茶来,“您千金贵体的,怎么好去做这些事,要是…”
“要是王爷知道了,恐怕是要心疼的。”扶桐抿唇轻声道。
提到顾昭,本已累得双眸幻涣散的容从锦眸底浮现起一点盈盈柔和的光亮,他脱下半湿的靴赤脚踩在床边木条上,喑哑着声音低声道,“他多年来对我念念不忘,为了迎娶我拼尽全力。”
“我也能为他拼一次。”
“其实王爷哪里懂这些。”扶桐帮他宽了外衣轻声道,“您能在王府陪着王爷,我看王爷就很快活了。”
容从锦摇头,那称不上是在帮他,他不愿只做顾昭的一个玩伴,王爷不能多思,他就不得不多想一些,担起两个人的重担为顾昭铺就一条坦途。
窗外响起笃笃两声礼貌的敲击声。
“谁呀。”扶桐奇怪过去开窗,一只金雕跃了进来,轻震翅膀打量一圈布置略显简陋的卧房,展开宽广矫健双翅划过空气,落到床畔。
扶桐只看得到一缕金芒闪过,再一眨眼床边就多了一只全身金羽体型修长的金雕。
“怎么换了你来?”容从锦看见金雕又惊又喜,忍不住问道,金雕斜睨他,垂首啄了啄自己腿上的竹筒,容从锦连忙解下,一边找了小刀刮去竹筒上的蜡封一边吩咐扶桐道,“快给他找些食水来。”
去望京的雌雕,回来的却是从未来过益州的雄雕,也不知道这双金雕之间是如何沟通的。
扶桐找了一些肉类和一碟清水来,金雕立在书桌上似有一些满意,背起双翅慢悠悠的进食。
容从锦在灯下展开竹筒里的一小片丝帛,字迹逐渐显露,还未读信他就忍不住笑了两声。
顾昭的读写是没问题的,只是字体没有筋骨,比常人的字略大一些显得每个字都圆滚滚的,每一笔都极为小心,容从锦几乎能想象出来顾昭是怎么在瑞王府的书房,守着他的青玉蛐蛐罐,垂首一笔笔精心的写出这封信的。
顾昭先是回应了他的关照,表示碧桃将他照顾的很好,只是她像王妃似的管着他,多吃了一碗冰酥酪闹肚子也要唠叨他,总让他想起远在益州的王妃,定远侯夫人给他寻了一只蛐蛐,比金甲将军还大一圈,背上也有金纹。母后知道王妃出门代太子兄长办事,接他进宫住了两天。
宫中一切如旧,他却总是在御花园里站着的时候想起那日在御花园相见时的场景,有时候会扒开花丛进去坐一会,回去碧桃看到衣裳脏了又免不了唠叨他,又让他想起了王妃…
顾昭委婉表示了碧桃管得他太紧,他有些受不了了,容从锦看到这不禁失笑,他在王府的时候,王爷很喜欢他两个侍女,碧桃虽然没有扶桐跟王爷投脾气,但碧桃做事沉稳也得王爷看重,两人算是和谐相处,他才离家半个月,王爷就一状告到了益州,若是碧桃也有机会写信,估计也是要控诉王爷不听劝告的。
信至末尾,顾昭圆滚滚的字变得拖拉了几分,像是不舍得写完这封信。
[永宁宫荷花盛开,莲池送爽,本王却总是想起你…赠莲叶一瓣,盼归。]
容从锦笑意微微一顿,指尖轻抚过信上的“归”字,心底满是眷恋,身在益州心却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他甚至有些懊悔,为什么要想许多,做很多事,就像扶桐提到的跟王爷在瑞王府里平静生活不好么。
容从锦将竹筒倒扣过来,一片半干的莲花花瓣落在了他掌心里,玉白色的莲花花瓣边缘处泛着干黄,可仍能嗅到些微清香,似乎能透过这片花瓣感受到顾昭把玩着宛若白玉的莲花花瓣时掌心的温度。

第31章 会向瑶台月下逢
益州临近战略重地, 前朝曾有官府扒开九州河堤倒灌益州,不时也有村民扒开河堤灌溉农田,以致年久失修的河堤在大水中溃败得更为彻底。
容从锦也可像前任益州太守一样严令禁止, 但堵不如疏, 容从锦设计河道之初便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让九洲河上游不再经过益州城避免河水决堤, 同时在下游河水逐渐平缓处增设分流水闸,打开水闸河水便可阡陌灌溉农田,省去人力之劳。
较大的河道皆可通船, 方便水路通行。
水闸因是石筑,分责到各个村、县, 各郡每年查检各水闸数目情况, 哪个村附近的水闸失窃则由村长县令一同担责, 这些水闸不再是无主之物, 又因关系到民生,估计会被各村县小心照看。
下游有一郡, 名为齐谷, 历来是谷稻丰登之处, 即便是灾年仓库中的谷稻也能平仓, 更不必说雨水好的年份了,本地较为富庶, 郡守也尽职下属各县村井然有序, 民居都是青砖所筑, 地基牢固, 郡城包括各县村民居酒楼长街大多在水患中保存完好,等大水退去齐谷百姓还能重新回到郡县居住。
其实齐谷郡按容从锦的设计,应该让河水穿城而过, 但考虑到河水会因自然冲刷变宽些许,以后齐谷郡难免受水患困扰,容从锦就牵出九州河,让九洲河绕城而过,移十四五里换全城百姓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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