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奇鹤顿了下,感觉这妈最近心态好像好了不少,果然人想开和想不开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他本来以为,以单妈的控制欲,这通电话会早点给他打,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薛妈没用钱,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哪有赌鬼抱着金子不用的道理。
现在知道单妈现在估计摸不准儿子是怎么回事,之前签了不少财产转到他名下的合同,她冷静了也聪明了不少,没有对他多说什么。
单奇鹤笑了下,告诉单妈:“我没有花钱啊,吃饭一直用的饭卡,我银行卡不会被偷被盗刷了吧?您报警看看呢?”
单妈不太相信:“那怎么会知道银行卡密码?”
“我怕我忘记银行卡密码,就把密码贴在银行卡后面了。您报警吧,看下钱是从哪儿取走的,银行应该有监控,已经过了挺长时间了的吧,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您应该认识几位警察吧?”单奇鹤不急不缓,又提醒道,“哦,对了,我最近考试时间比较紧张,您就别说卡是我弄丢的啦。”
他重活一世呢,觉得薛非他妈、也就是自己亲妈。
——一个赌徒,一个诈骗犯,最好的归处还应该是监狱,希望妈能坐牢,在坐牢的时候 顺便戒赌。
单奇鹤想,虽然有些麻烦,银行卡是他亲手给出去的,但也不是不能编。
元旦假期的时候,单奇鹤收拾收拾又去了趟滨海,本来薛非提前都买好了车票,想回江水找他,离开滨海的话餐厅的工作要请假,一趟坐十二个小时车,还贵的车票不舍得买。
单奇鹤觉得没必要,想想让薛非退了车票。
单妈之前让他自己去办了张银行卡,往里面存了不少钱,让他自己看着花,用钱的信息也不会传到妈手机上,现在用钱比较自由,直接买了机票,两个多小时就能到滨海,就让薛非把火车票退了。
机场到市区有点远,单奇鹤本来想着让薛非把他学校朋友约起来,一起吃饭跨个年,他正好也跟年轻的老朋友见见面,结果人到滨海大学,通知到薛非,让他喊朋友一起吃顿饭,他一个人背着包跑出来,气喘吁吁站在单奇鹤面前。
单奇鹤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好笑:“你被狗撵了,跑这么快干什么,我告诉了宁昆,晚上约他一起吃饭跨个年……”
话都没说完,薛非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走,语气雀跃:“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去?”
薛非不搭腔,带他穿过学校门口大道,绕到后街,经过后街一条人来人往的小吃街,进入一片老房子区域。
他拉着单奇鹤走到一栋三层楼的矮房,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穿上逼仄的楼梯,在二楼最靠里面的一扇朱红色大门前停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个钥匙,钥匙串上还挂了个卡通人物的吊坠,薛非说:“我憋好几天特意没告诉你。”薛非声音里带着雀跃,“我租了间房子,我们这几天,”他顿了顿,笑道,“过年,还有以后都能有地方住。”
单奇鹤手指摩挲了几下手中钥匙,金属的质感,可能因为一直揣在薛非口袋里,钥匙还带着点人的体温,单奇鹤笑:“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买房子了。”
薛非说:“你开门啊,我只打扫了卫生,里面除了一张床,还什么都没有。”他有些兴奋,“以后一点点的买,好不好?”
单奇鹤点头:“行。”他把钥匙插进了门锁里,往左边轻轻拧了一圈,门咔哒一声,反锁的锁开了,又一圈,门被打开。
新打扫的屋子里甚至还飘着一些洗涤液的味道,正对大门的方向是一个大窗户,此刻为了通风,窗户大开着,廉价又灰扑扑的窗帘被穿堂风吹得鼓了起来。
单奇鹤站在门口,被穿堂风吹得头发往后飘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可能是穿过二楼的风,也可能是某个十八岁夜晚落下的冰雹、二十五岁海钓时打过来的一个浪头、三十五岁一辆失控驾驶而来的汽车。
身后有人推他进了房间,房门嗒得一声被关上,穿堂的风小了,鼓起的窗帘落了下去。
薛非把他推到房间此刻唯一能坐的床上,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嘴上笑着说:“上次说的经理姐姐结婚的喜糖,我问她要了牌子,本来想买给你吃,后来经理姐姐又送了我几包。”
单奇鹤眯了下眼睛。
孤独、死亡……
和爱,原来都会让人恍惚。
第62章
一直觉得自己对爱和死亡都不在意的单奇鹤,在元旦三天的假期里变得非常好说话,本来约好和宁昆及他女朋友,一起找地方跨年,薛非说:“就不能我们两个人么?”
单奇鹤看他两眼没反驳,就说行,转头告诉宁昆说暂时不约了。
宁昆说懂懂:“我跟我老婆也准备两人跨年,之前不好意思拒绝你,怕影响你高考。”
“那你这能影响够远的。”单奇鹤笑着调侃他还怪体贴。
话没聊两句,薛非贴到他后背,下巴杵在他肩膀上,一句话没说,但意思是别聊了。
单奇鹤好脾气地挂了电话。
薛非租的房子很小,只有正常主卧大小,有独立卫生间,没有阳台,需要晾晒的衣物都得挂在窗台外面,也没有厨房,如果想在家自己做饭的话,得准备个电磁炉。
单奇鹤眼睛扫了一圈,掉漆的墙需需要重刷,还得买个大点的书桌,地板也发黑有些甚至翘起来了,抽空把地板换了,再买个电视机,偶尔听个响。
他心情不错,薛非在他背上蹭,他也没什么反应,蹭得烦了也没赶人,还反身把人脑袋搂到怀里,胡乱摸人头发。
薛非仰头亲他,他也配合,伸手捂住薛非半张脸,从嘴唇亲到薛非脸颊鼻尖,有一次不小心过了,牙齿在耳垂磨了两下,薛非身子一抖,直喘气,单奇鹤放下盖着他眼睛的手掌,都能看见他睁开的眼睛里似乎带着雾气。
单奇鹤拖着音嗯了声,摸摸他的脸,指了指浴室方向,笑眯眯:“去吧。”
薛非在床上滚了一圈,抱住旁边被子,腿一抬夹住被子,又来回滚了两圈:“我不行了,我要死了,你什么时候能去看病,不然我先帮你看一下呢,万一你对自己有误会呢?”
单奇鹤最近脾气好,床上四件套是两人一起去附近超市买的,洗干净到附近洗衣房借了烘干机烘干直接用上了,晚上睡觉时候都感觉跟别的床单不一样。
看见薛非这副死样子,也没头疼眼睛疼,支着下巴看他。
薛非抱着被子滚过来,建议:“那你帮我摸一下?”他面对着单奇鹤坐起来。
单奇鹤仍旧淡定带笑地看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扣在他脖子上,指尖轻轻搔动他颈侧动脉位置。
薛非仰头,喉结在掌心下不住的滚动,最后一翻身去了浴室,人进浴室又跑出来,抱着单奇鹤的脸用力的亲了两下嘴,才又回去了。
他也没关门,浴室的门虚拢着,浴室暖光灯照在地板上,一些喘息声传出来,粘稠水声……
单奇鹤想,该买个电视机了,过年的时候还能放放春晚。
他翻身打开床头柜,准备找颗糖出来吃下,打开抽屉看见几盒安全/套和其他工具,他眯了下眼睛,手指从旁边的糖盒里扣出一颗水果糖,撕开包装塞到了嘴里。
——他其实不爱吃糖,但这款糖味道确实不错。
他很平静,最近这会儿心情都非常平和,提前步入养老阶段的平和,单奇鹤没任何反应地关上了抽屉,又扫了一眼浴室暖黄色的灯。
水汽从浴室开了一条缝的门里冒出来,空气好像也变得有些潮湿。
解决完个人问题的薛非,湿漉漉地走浴室走出来。
单奇鹤口里的糖从左边脸颊挤到右边,提示他:“水没擦干。”
薛非双膝跪上床,身上没擦干的水珠都滴在了床单上:“我太难受了。”
单奇鹤还是脾气很好的笑眯眯摊手,薛非在他面前盘腿坐下,把自己擦头发的毛巾递给他,看他表情,没忍住闷声笑:“最近心情很好哦?”
“哪儿看出来的?”单奇鹤反问。
薛非笑着看他:“两只眼睛一起看出来的,”看了会儿,又凑过来,亲了两下单奇鹤的嘴唇,低声说,“你看,都没叫我别亲了。”
单奇鹤好笑:“那我让你……”
薛非舌头伸进他嘴里,含含糊糊:“这么久没见了,多亲下也很正常。”
脾气好了的下场就是孩子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单奇鹤晚上准备洗澡的时候,薛非一会儿要进来拿牙刷,一会儿进来拿牙膏,一会儿进来拿毛巾,眼睛在单奇鹤身上乱转。
单奇鹤放水洗澡的时候,他还不出去了,一屁股坐在洗手台上,隔着浴室挂着干湿分离的一块布帘,对单奇鹤说:“你让我试试?”
“你试什么?”单奇鹤的声音带着水汽传出来。
薛非耳根微烫,低声:“我在上面?”
单奇鹤一时没声,隔了会儿,两根手指撩开帘子,脑袋露出来,扫了一眼薛非:“什么?”
薛非古怪的嗯了声:“最近钻研了一点黄片,我帮你……”他伸手贴了下脸,“用嘴试试?”
单奇鹤把帘子扯回去,重新开始洗澡,好脾气的使用期限快到了。
薛非走过来,隔着帘子嘟囔:“你看过我,我都没看过你。”
单奇鹤声音传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没看过?”
“……”薛非,“那个时候谁看啊,变态似的。”
“那你现在站外面干什么?”
“……”薛非手指戳了戳带着水汽的帘子,笑,“欲/求不满。”
单奇鹤回应是嗤笑了声,维持好脾气地反问:“那怎么办呢?”
没有办法的薛非在单奇鹤洗完澡后,把毛巾递给他让他擦水,拿出吹风机帮他吹头发,摸着单奇鹤微卷的头发:“你头发不剪了么?”
单奇鹤嗯:“我明天下午机票回江水,你不用特意请假送我去机场。机场远,不太方便。过年也不用回江水,我到时候来这,钥匙我直接带走了。”
薛非手指摸他头发:“好。”
晚上睡觉,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薛非搂住单奇鹤:“不想你走,我们还要异地……”他不爽,“大半年。”
单奇鹤逗他:“我也不一定能考上,艺考分还没出来呢,高考文化分也不一定够。”
“闭嘴。”薛非咬牙,“干吗说这些晦气话。”他不爽,“考不上你就去我打工的餐厅工作,正好在招人,月薪两千三。”
单奇鹤闷声笑,隔了会儿,他伸手捏了捏薛非的肩膀,指使跟自己面对面抱着睡觉的薛非:“转个身。”
“为什么?”
“翻。”单奇鹤重复。
薛非挪动身子,后背抵在了单奇鹤的胸口,他听到单奇鹤打开抽屉的声音。
他想转头去看:“你拿什么?”
单奇鹤一手按住他的脸:“别动,听话,乖。”
“……”薛非耳后根都麻了,“别这样说话。”
他听到某些瓶瓶罐罐被打开的声音,黏腻的手掌伸入被子。
薛非一僵,单奇鹤黏糊手指碰到他时,他身体一僵,脑袋几乎闪过了白光。
薛非躬着身子,背脊用力地贴在单奇鹤胸口,鼻腔里发出些不可控的声音。
他手指不可控地抓住单奇鹤手腕,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单奇鹤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松手。”
薛非鼻腔里哼了两声,松开了自己的手,他不理解,浑身颤抖中,还要问:“你怎么……这么会?”
……不是不行么?
这玩意也有天赋的吗?
有天赋的单奇鹤手动帮了个忙后,起身去洗手了,回来薛非还愣神躺在那儿,单奇鹤催促:“擦一下,床弄脏了没,算了,你明天自己洗了换吧。”
薛非搂住被子,默默把裤子穿上:“我总感觉哪里不对。”他声音嗡嗡,还带着点干哑,“我怎么感觉你又在骗我玩?”
单奇鹤无辜:“哪有?”
没有的单奇鹤在第二天醒过来,薛非要早起去餐厅兼职,抱着单奇鹤蹭了下脸颊,眼睛没睁开,就仰脸在单奇鹤的额头上亲了下,他低声:“我去上班,你多睡会儿,你中午到我快餐店吃饭么,还是我中午午休带东西回来给你吃啊?”
单奇鹤仰了下头,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他脑袋:“我把宁昆带去你那儿吃,本来约好见面的,结果在家躺了三天,太蠢了。”
薛非闭着眼睛蹭,张嘴说行,我让人留座,手脚在被子一蹭。
单奇鹤眉头一拧。
隔了会儿,薛非眼睛睁开,看向单奇鹤,单奇鹤眼睛也慢慢睁开,还显得特别无辜!
薛非眯了下眼睛,侧头,腿又蹭了下,他:“?”
单奇鹤喉结滚动了一圈,他伸手把薛非腿从自己两腿中推出去:“别乱蹭。”
薛非眼睛睁开:“单奇鹤,你又逗我玩?!”
单奇鹤语气慢腾腾,一本正经:“没有吧,正常生理反应,一会儿就没了。”
薛非伸手要往下摸,单奇鹤抬手挡住:“别动。”
薛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理解,纠结,脑子突然闪过,自己跟单奇鹤刚摊牌那段破防时间的事情——单奇鹤说对他身体没有邪念。
没有邪念!
薛非深呼吸了一口气:“怎么回事啊?”
单奇鹤张嘴就来:“回光返照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宝宝?”
“……”薛非,“你叫我什么?”
单奇鹤一愣,好一会儿,自己先笑了出来,他咳了一声,凑过去,在薛非的脸上贴了下。
滨海市的屋内没有暖气,虽然四季温度都算暖和,但是冬天的早上也有些冷,两张有些冰的脸轻轻碰在一起,单奇鹤低笑说:“叫你宝宝,怎么了?”
【宝宝,你机票买了没有啊,我们餐厅得工作到年三十中午才关门。】
单奇鹤撑着脑袋坐在教室里,午休时间,高四的教室也基本是满的,一半同学趴着小憩,另一半同学仍在低头看书,聊天的人都压低声音,教室内安静,冷天的雾气沾在玻璃上,室外变成一片朦胧。
单奇鹤扫了一眼手机信息,吐气,完蛋东西,自从上次喊了声“宝宝”后,薛非有样学样,每条信息都要发句宝宝,把这玩意当标点符号用上了。
整天宝宝宝宝宝宝宝,宝个毛线。
单奇鹤手指按上手机键盘:【买了,晚上十点的机票,到滨海估计要晚上十二点多了,不用等我。】
薛非:【好的宝宝。】
单奇鹤眯了下眼睛,手机揣回兜里,叹气,算了,宝就宝吧。
薛非这人嘴上答应得很好,等薛非十二点多落了地,手机刚开机,就见这人十点半左右的一条信息蹦过来:【宝宝,落地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去机场接你。】
单奇鹤眉头一跳,这人虽然期末考已经考完放上寒假了,但餐厅的兼职还在做,明天早上上排得还是六点的早班。之前说跟桑扬他们要合伙弄游戏,他又不太懂游戏,电脑都不太会玩,这人也没让桑扬他们教,找了寝室附近几个学计算机的哥们儿,进行了小金额的基础知识付费学习。
他几个学计算机的小老师,有个考完了还没走,他趁老师放假回家前,争分夺秒想多学会儿,所以上午餐厅打完工,下午还要再回学校加班加点学习。
薛非时间排得满,有的时候晚上还要给中学生补课。
机场离学校又远,到家估计要凌晨两点,磨磨蹭蹭估计到三点这人也睡不了。
单奇鹤一边给人拨电话,一边想——也是,自己就不该赶晚班飞机。
薛非接通电话:“喂,我看到你的航班信息到站了,我在三号口门口,你累不累,渴不渴,待会儿要不要去便利店买个面条?”
单奇鹤手指抵着手机,听他一连串问话,好笑,故意道:“不是让你先睡么宝宝?我没在出站口看到你啊,宝宝。”
——当然没看到,才刚下飞机,还在过廊桥,廊桥很长,走到出站口都要二十分钟。
薛非顿了下,隔了会儿笑:“你干吗,逗我玩啊?”他说,“我没坐过飞机,也知道飞机刚落地,你走到出站口也要一些时间的好么?”
他说完,又克制不住语气说:“走快点啦,宝宝。”
单奇鹤眯了下眼睛,语气慢腾腾:“知道啦。”
——元旦那次喊了声宝宝,叫完这人扭捏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宝宝宝宝的也只敢发短信叫,这会儿都能学以致用了,学习能力还挺好。
“先挂电话,还有十多分钟。”单奇鹤道。
十多分钟人接到了,薛非几步过来,摸摸单奇鹤的手指,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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