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甜(冬雨中盘旋的祝福之鸦)
- 类型:
- 作者:冬雨中盘旋的祝福之鸦
- 入库:12.31
让萧甜在意的是,对方身万寒峰的校服,气势逼人,相貌极为英俊,身形极为高大,只是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难掩的浑厚剑气,仿佛他就是一柄行走的出鞘的利剑。
不必多猜,有这样剑气的人,除了万寒峰的剑君华御以外,只有他的关门弟子之一,闻人归峭。
“平时你中意同别人切磋,果个系好事,哥唔管你,但你讲讲今日点回事,嗯?”闻人归峭双手环胸,“我前脚刚踏进回春山,后脚就听见你喺云烟居门口,同一个暗阁弟子打嘅天花乱坠。病人点办?你师父点办?”
怀星低着头,一声不吭。
闻人归峭:“李怀星,吭声。”
怀星从善如流:“哦!”
闻人简直拿这一根筋的弟弟没办法,还欲再说,另一个当事人却是刚包扎完伤口回来,眼神都没给二人一个,径直走过。闻人道:“系佢?”
怀星点头。
两人目送着鬼怜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闻人摸摸下巴,看向怀星:“人家睇起嚟咁乖,你先招惹嘅?”
怀星皱着眉看他。他本来就生的黑,五官深邃,配上这个眼神,简直不能更嫌弃。闻人:“做乜?”
怀星:“有点恶心。”
闻人抬脚踹他,怀星自知打不过兄长,自己又有错在先,硬生生挨了一脚,顺势提着剑跑了。
闻人这才给了围观全程的萧甜一眼:“兄台?”
萧甜道:“路过。”
闻人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面色一变:“你从沈甜屋里出来的?他怎么在这?他又毒发了?”
这闻人归峭竟是沈甜的熟人,接连问了三个问题,却也没有听萧甜回答的意思。萧甜避开让他进屋,便径自去抓药了。
沈甜听见动静,从床上坐起,闻人三步做两步走上前,握住沈甜的手,拧眉:“清欢!”
沈甜失笑:“师兄?你怎么来这了?”
听见沈甜沙哑的声音,闻人忧心道:“已经快不能说话了?”
沈甜在他手背写字。
“勿忧?”闻人苦笑,“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不说你们生道,起码半个江湖的人都得去把震北南挖出来挫骨扬灰。”
沈甜被他逗笑,给了他肩膀一记,闻人也笑起来:“算了,不说这个,你不会有事的。刚才在外面我碰到一个生道弟子,似乎和你是一起的。”
沈甜点头,写:同门新生。
“气度不凡,必为大器。”闻人沉吟,“我观他的气息,既然不是非内力深厚习武多年,必定是天赋异禀。”
沈甜写:善。为徒。
闻人不赞同:“不好。此人虽面相不凡,但生有紫眸,唇薄且眼锋,必然不好相与,非纯良之人。”
沈甜一笑:未事不可先迎。
天方蒙蒙亮,萧甜已经站在小灶房里,捻着张纸倚在门边看。听见鸡鸣,他转身回了灶房。熬的药在瓦煲里散着苦涩味道,他随手将纸丢进火里,将药盛了出来。
云烟居,熟面孔们已经坐在厅里吃起早饭。
沈甜昨日喝过药后精神不少,虽然声音仍有些哑,但也能多说些话了。他吃相出奇的斯文,和另一边的闻人归峭形成鲜明对比:闻人看起来斯文,一口一个包子,眨眨眼就吃了四个;沈甜还在不紧不慢地咬手里的包子,时不时就口小米粥。
鬼怜作为正常人夹在他俩中间,十分无语:“万寒峰克扣伙食吗?”
闻人把剩下两个包子连着盘子推给他,手停在半空中的怀星:“?”
鬼怜:“做什么?”
闻人:“小孩长身体,多吃点。”
鬼怜:“谁小孩?”
闻人:“我二十有七了。你呢?”
鬼怜:“滚啊,关你什么事。”
闻人轻笑,将小菜推到鬼怜和沈甜面前,拉着怀星提剑出门了。
沈甜将二人得互动听得清楚,笑着摇头。闻人是万寒峰的大师兄,平日常常照顾师弟师妹,就连沈甜幼时也是他带着的,见他此时作态,就知道他把众人里最小最年轻的鬼怜当小辈照拂了。
萧甜把药放到沈甜面前,沈甜道了声“辛苦你”,看着药,面色也愁苦起来。鬼怜面不改色去舀余下的粥,沈甜侧头看他,鬼怜道:“吃饭还要人请,他以为他是谁?皇帝?”
沈甜笑道:“这话你也敢说。”
他声音发涩,说完咳了两声,很不舒服的模样。
鬼怜哼了一声,对萧甜道:“沈客把你那份放在厨房温着,自己去拿!粥就没有了,因为我要喝。”
说罢端着锅走了。
“不合胃口?”萧甜见过沈甜吃饭,又快又香,看的人食欲倍增,却又不觉得冒犯。沈甜摇摇头道:“舌头麻了。”
沈甜厨艺颇佳,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搜罗各类美食。现下不能下厨不说,连带着味觉也失灵,想想就憋闷。萧甜本以为会听沈甜抱怨一两句,但沈甜非但不抱怨,还玩笑好在舌头麻了,不然光是喝药都能要了他半条命——如今只用半半条。
两人一齐用了早饭,萧甜扶他回房休息,这才回头去找鬼怜。
鬼怜刚给伤口换药包扎好,光着上身吃饭后点心。
萧甜看他吃得香:“吃得不错。”
“那个叫茶茶的送来的。”鬼怜说,“来得正好,定金还你,还有违约金。这单干不了了。”
“先解释一下你在众目睽睽下,跟任务目标打起来的缘故。”
“睡懵了,揍了那个傻……茶茶,她是李怀星的师父。”鬼怜说,“我们阁主要保他,人我不能杀。”
“仙姝刀?”萧甜皱眉。
“我托师弟查了,那煤球身份不简单,是万寒峰下代掌门人的亲弟,他哥和沈客是师兄弟,他自己还是回春山大师姐的徒弟。你还真会挑人。我杀了他,其它就不说了,沈客回头就能砍死我,你信不信?”
萧甜沉思。
鬼怜又拈了一块糕点扔进嘴里:“你也别说他,你家沈客人称江湖第二关系户,没人敢称第一。”说完沉默了会儿,道:“啧,又来了。”
萧甜道:“谁会来找你?”
“李怀星他哥,闻人归峭。不知道发什么癫,老来烦我,江湖人打架不是很正常?我又没真的杀了他弟。”鬼怜抓抓头发,“你走吧。”
萧甜听脚步声是在窗外,便开门离去。他刚关上门,鬼怜便拈起最后一块点心,砸向开窗人的脸上。
闻人捏着点心,尝了一口,道:“不错。”
鬼怜看他不生气,还把点心吃了,眉头瞬间皱起来:“你烦不烦。”
闻人看了他几眼,道:“这个乳酪糕我也会弄,晚点给你带一盘过来。”
鬼怜眉头展开:“谁稀罕。”
闻人笑起来,还欲跟他多聊几句,外头却传来说话声,这个声音闻人很是熟悉,当即匆匆离开。
鬼怜把衣服套上出来,闻人从他面前风一样过去,直接进了沈甜屋里。
沈甜还在睡着回笼觉,被一番哭嚎从床上刨了起来,一睁眼就是少女扭曲的哭脸,瞬间弹坐起来,往里退了好些,才认清来人,不由得恼道:“华澈!”
“能不能说点吉利的?”沈甜瘫回床上,抚着心口给自己顺气,“没病都要被你吓出病来……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冷枪懒散地瘫坐在椅子上,无情揭短:“昨天就到回春山了,她练轻功把茶茶晒的药材全打翻了,信鸽来了也不敢马上取信,刚刚收拾完了才敢开信筒。”
华澈抹泪:“这就说明,我不适合努力,一努力就闯祸。”
沈甜无奈道:“还是再努力一下吧,我还等你救命呢。”
华澈:“哦哦。”
她忙转身从包裹里掏东西,门被打开,华澈回头看去,喜笑颜开:“闻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等下,你针要戳着沈甜了!”闻人看着她手下那一排寒光闪闪的的银针,冷汗都要下来了,“别看我了看针!”
“哦哦。”华澈回头。
鬼怜和站在床边的萧甜对视一眼,脸上都满是怀疑。
冷枪和沈甜把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底,冷枪笑道:“没事,扎不死。”
“对。”沈甜气若游丝地附和。
“干嘛啊你们,质疑我?”华澈狐疑地抬头,又惊讶道,“哎,萧甜?!你也在这儿啊!”
萧甜在这杵了半天,还以为华澈装瞎,没想到这人真没发现他。华澈又看向沈甜,奇道:
“你俩怎么在一块儿?”
萧甜帮忙扶着沈甜坐起来,沈甜把上衣脱了,盘腿坐在床上,道:“他现在是我徒弟了。”
华澈笑着看向冷枪:“哎,还有这么巧的事?枪哥,你玉佩给的还真没错。”
沈甜:“师叔爱穿红衣,如今也做了回红娘。”
众人大笑,冷枪扶额,对华澈道:“你看沈甜的脸色,难看成什么样了,快施针吧。”
华澈乐道:“我看他还有力气开你玩笑,精神得很呢!”
话虽这么说,但她也知道拖不得了,忙排开银针。萧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根根银针刺入沈甜的身体。那样冰冷的利器,没有犹豫地穿透沈甜的皮肤,停留在他的身上。这仿佛在上刑一般的诊疗,让人连呼吸都要放轻。
中途茶茶领着怀星进来了,她轻轻将门关上,坐在床边凝神瞧着。怀星看到鬼怜,过了片刻不知想起什么,忽然面色严肃的挡在茶茶身后,隔绝了鬼怜的视线,还瞪了一眼鬼怜。
鬼怜:“……”他又手痒了。
等华澈停下施针后,沈甜上身几乎已经插满了银针,就连脸上都有好些。闻人面露不忍,将视线移开。
众人大气不敢出,沈甜闭着眼睛,额上已是密布的冷汗,顺着脸颊滴下。萧甜俯身前倾,替他擦了擦汗。
沈甜心中一动,微微抬起眼皮瞧来——那只眸子,先前若说只是琥珀,此时却已明亮如日轮,几乎要灼灼溢出光来,奇异而瑰丽。
然而只睁这一下,沈甜又猛得闭上了眼,短促哀嚎一声,像是痛到极点。华澈喝道:“别睁眼!”
她面色凝重,低吟回春山术法。随着她的吟诵,房内骤然降温,茶茶打了个喷嚏,站远了些,对怀星低声道:“怀星,你先出去吧。”
怀星面色难看,他是在座的人对此反应最大的,冷得几乎缩成了一团,朝茶茶点了点头就狼狈地跑了出去。
而沈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牙齿打颤,浑身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已是汗如浆下,眼角亦有泪水滑落。
不多时,华澈停止了吟诵,将银针一一取下,不住道:“放松些。”
茶茶取过一旁的空盆,萧甜本还不知道做什么用,直到沈甜身上最后一根针被取走,瞬间,沈甜的五官开始往下淌着发黑的血液,他痛苦地呻吟,不断咳嗽着,随着咳嗽的加重,他开始干呕,紧接着吐出了许多黑色的液体。
这下鬼怜也不忍看不下去了,转而去瞧站在他身边的闻人,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又转回头去看沈甜,八尺男儿,进门时两肩能碰到门框,此时却脸上紧绷,两眼都泛了泪光,陪了好一会儿,悄声出去了。
沈甜吐了小半盆才停下,闻人另拿了水盆进来让他洗漱。沈甜已经脱力,软趴趴地被人伺候着。身强力健的青年人,是不好意思在亲友面前如此狼狈的,但在病痛面前,自尊是不堪一击的、廉价的。久病的人,多会对同样场景陷入麻木的坦诚。
闻人对冷枪低声道:“师叔,我和华澈聊聊。”冷枪摆摆手,自己先走了,华澈拎着东西屁颠颠跟着闻人出去,叽叽喳喳地追问是什么事。
茶茶给沈甜把脉,叮嘱交代了些事项,又对鬼怜道:“鬼怜少侠,我再给你看看。”
就这样,一行人陆陆续续地出去,只有萧甜留了下来。
萧甜想说些什么,但心中此刻没有任何的言语。于是他就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闭目养神的沈甜,看他嘴唇苍白,长发凌乱,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原来太阳枯萎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后院,和华澈简单谈过,闻人垂着眉眼往山里走了些,停在石桥上。云烟居得名于其所处半山上,常常云雾缭绕,似纱,似月华,似女子宛转眼波。
风过,垂柳轻摇,榕叶细语。闻人瞧着脚下潺潺流水,拉开腰间一只小巧布袋,里面装的是一只埙。
萧甜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埙声悠扬凄婉,乘着风飘来。
二人默不作声,很久,沈甜才轻声说:“是闻人的梨埙。”
萧甜的视线从窗外移回来,落在沈甜面上,再落到他的身上。他们轻声说话,仿佛怕惊扰这样好的埙声,“他很难过。”萧甜说。
“是。”沈甜说,“他很担心我……不止是他,大家大概都很难过。只是也没法子,走一步看一步罢。”
他轻叹,不愿意多谈伤心事。埙声幽幽,沈甜思及病痛缠身、亲朋忧虑,心中难免酸楚,又是无声再叹。
话本传唱写沈甜如何健朗。敢与青山对呛,与河湖斗勇,于绝境中亦能化危为安,于伤痛中亦能勇往直前。没什么能吓住他,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侠客低下头颅。
话本没有写沈甜如何垂眸。独居于坟山前,在暴雨中游水,或是在檐下饮酒看天,在灶房择菜下厨;被不知名的毒缠身多年,狼狈不已,哀哀叹气。
“对了,你如今得叫闻人师伯了。”沈甜突然又笑,“没有告诉你,拜了我做师父,这师门谱可乱的很。”
埙声渐歇。萧甜知道沈甜转移话题,不忍叫气氛如此压抑。他心中莫名酸软,一时竟不敢看沈甜带笑眉眼,匆匆移开视线,顺着他道:“我还听闻人叫冷枪‘师叔’?”
“你认得冷枪?噢,你认得华澈……总之,我得同你讲明,生道信奉‘圣人无常师’,弟子之间互相拜师、在外有多位师父,都是很常见的。若是你有此意向,多拜几个师父,也不必同我说明。
“至于我,有三位师父。一位是万寒峰的剑君华御,我与闻人都在他的门下,冷枪是他兄弟,因此我和闻人都得管他叫师叔;一位是隐士闻人远,我与华澈在他门下;还有一位就是我们生道的掌门了,有两位师兄,你都见过了,大师兄楚溢清,二师兄宋祁钰。”
万寒峰剑君华御,与生道掌门陶然生,江湖上如雷贯耳的名字,竟然都是沈甜的师父。只是这位隐士,萧甜确实不曾听说,但闻人姓可不常见,难道……
“哈哈,你也猜到了吧?”沈甜笑道,“对,闻人归峭,闻人远,他们是父子关系。不过华澈和华御,倒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萧甜将生道那几个排除,捋了一下关系网——总共六个人,竟然能牵扯出这好几层。他
又道:“所以,你叫华澈师婶,还是师妹?”
沈甜:“……”
沈甜:“师妹……”
萧甜忍俊不禁。沈甜也实在无奈:“哪里知道竟然有这样的巧合……”
“当初发现他们两个竟然在一起,可不止我吓了一跳。”沈甜笑道,“不过么,我看他们两个相配的很,比从前两个人独来独往叫人放心。”
他说完这一长串,又咳了几声。屋里有备着水,萧甜倒了给他喝,沈甜牛饮几碗,看起来才舒服了些。
当茶茶进来时,看沈甜聊天聊得眉飞色舞,不由看向萧甜——这位少侠看起来着实不像健谈的模样,很难想象沈甜竟然也能“相谈甚欢”,不愧是沈甜。
她身后还跟了好些人,尽是方才沈甜嘴里的人名。沈甜刚说完这些人的趣事,一时心虚,瞥见鬼怜腰间挂着闻人装埙的布袋,也没有出声打趣,道:“怎么了,一股脑地过来?”
茶茶将一只盒子拿出来,赫然是沈箫二人那日收到的“解药”。沈甜在来的那日就交给了茶茶,请她帮忙瞧瞧。见到这个东西,沈甜的面色也严肃起来,道:“怎么样?”
茶茶道:“丹药里含虎血草、玲珑子之类,都是有助解这毒的药材;里面还有几味我们从前没有见过药材。这解药虽然不能根治,但起到的效果和华澈的寒冰针是一样的,甚至还要好一些,若是毒发,服下解药立时见效,并且能短暂加强体能,即使是不通武功的人,服下后也能做一回武林高手。只是……”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其他人,闻人急道:“只是什么?”
茶茶道:“这解药成分十分复杂,好些已经绝迹的药材不提,玲珑子是最重要的一味,且本就珍奇,唯一一株已经在去年就落入了永夜岛中。”
闻人不假思索:“我去永夜岛找!”
华澈立刻道:“我也去!”
鬼怜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他们,又见萧甜瞥向自己,皱着眉垂头思索片刻,对他点点头。
茶茶不置可否,继续道:“服药一刻钟后,试药的动物四肢酸软无力,出现发情的症状。如果身处险境,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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