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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谏记实录(荷煜)


可是……之后呢?他付出的千年的光阴并不会回来,却要因为已逝的时光而毁了接下来的岁月吗?
似乎不值得。
当时,鼓动他复仇的图南听完北渚的想法,露出了不可思议、饱受震撼以及无言以对的神情。
“你还在看谁?”图南脚踩祭祀的步伐,转身时用警告的眼神瞥过北渚,用灵力将声音传到北渚耳边,“别给我搞烂摊子,典礼结束,走!”
北渚回神,身边的童男童女和道士们都端肃神情,整理衣襟袖口,列队准备离开。北渚还没找到人,却也知道不能再多留,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他举步迈上长阶,忽然心有所感,回头再看。可广场上人海茫茫,没有他所希望与幻想的目光相接。
“怎么了?”有个小道童问他。
这小道童名唤“隐生”,是图南专门安排在北渚身边,一来作伴,二来也算监视。不过他其实是一只雪鸟妖,其人身皮肤白皙,眉眼也可爱,北渚只将他看作小孩儿。
“没什么,走吧。”北渚伸手推了一把隐生的背,快步离开了。
待观星台的众人离开,李叡也起身,抬眼深深地睨了一眼神女的画像,眸中意味不明。他一言不发,金袍扬起贵重的弧度,随君王离去。
众臣子已经见怪不怪,有条不紊地跟随宫人的引领,往议事早朝的宫殿里去。
“叶兄,你还在看什么?”一人好奇地顺着叶秉烛的目光,却只看到观星台众道士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纳闷道,“你可是瞧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叶秉烛淡淡地收回目光,启唇嗓音低沉:“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看得这么入神。难道是看上哪个清秀小道童了?”那人衣着翰林待诏的浅青色官服,却连腰带都是松的、官帽都是歪斜着的。不过翰林待诏是闲差,不少都是富家子弟、官宦纨绔塞钱买来的虚名,根本不算在文官行列,不入朝堂议事,所以也无人在意他随意放纵的衣着。
张陵枫拢了拢自己的衣领,打出一个长长的呵欠。
若在平时,叶秉烛定然不理他这些胡话。不过今日他却一反常态。
“是啊。”叶秉烛清俊的脸上没有表情,眉眼压得很低,说出的话咬牙切齿。
张陵枫一个呵欠卡在嘴里,眼睛先活见鬼似的瞪了出来。他像个傻子一样长大了嘴和眼,看向叶秉烛:“叶兄,你是太早起,困糊涂了吗?你真看上清秀小道童了?”
叶秉烛不答,待观星台之人消失殆尽,他才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离开。
“你怎么了,你说说……”张陵枫压着声音叫唤,追上了叶秉烛的脚步。
可就是这么低的声音,也引来不少目光。跟随在文官行列中准备去早朝的张行修,张大人盯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用笏板挡住了自己的脸。
有这个没出息又不着调的儿子,真是有多少张脸都不够用啊……
朝臣进了议事的宫殿,文武大臣列队肃立两边。而大殿之上,龙椅空空荡荡,旁边却负手立着徐嵘。
“近日,京城之中突现了诡异的野兽,不少百姓深受其害,死伤不在少数,家禽牲畜便更不必说。恐怕需要调遣京城卫,助百姓平患。”京师令皱着眉。
一人立刻高声道:“不可!京城卫乃是护卫皇宫平安,怎可随意调动?”
另一人道:“平野兽之患,亦是护卫皇宫平安,怎不可调动?”
“如若宫中贵人有了差池,请问齐大人,你是否能负责呢?”
“你……这……”
一件小事,众官员便僵持不下。
岳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原以为入朝为官是施展抱负,造福百姓。不曾想却是每日泡在这些琐碎而可笑的事情里面,消磨自己的光阴与十年所学。
徐嵘面色不改,等下面从动嘴争吵即将演变到动手讲理时,他终于说话了。
“此事我会派人调查,先说其他吧。”

第87章 再遇昭妃
京城作为大绥的心脏,天子脚下,是四方客汇聚之地。但即使鱼龙混杂,京城也少有大乱。
近日,京师却出了问题。不少百姓在夜中遇袭,纷纷遭遇不明的野兽。其中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若是寻常野兽,也未必能够惊动朝堂。但此案诡异的便是,受害百姓们所描述的野兽,都不尽相同。
有的说,是四足着地,后有长尾,体型似虎。有的说,是四肢修长,灵活似猿猴。有的说,是身躯纤长,阴冷如蛇……
总之,描述五花八门,根本不知道这野兽具体是何,甚至不知道有多少。
而诡异的并不止于此。从受害者身上的伤口,留下的痕迹来看,伤口呈椭圆之状,齿痕间有短小的间隔。这样的痕迹……与人的齿痕极其相似。
可是野兽又怎么会拥有人的嘴呢?
故而此事一时闹得人心惶惶,百姓皆不得安寝。
徐嵘回到自己的寝殿,若有所思。袁引躬身在他身旁,将一杯茶水递上。泡的是徐嵘最爱的六安瓜片,每一片茶叶都泡得舒展开,茶汤清澈翠绿。这茶是徽州新上供的,连皇帝都未必能够这么快喝上这一口。
“阿引,你对京城闹野兽之事,有何看法啊?”徐嵘一边说,一边按住自己的头侧。这几年,国事不断,他头疼的毛病便愈来愈烈。大绥内时有贼寇反叛,官府时时镇压。大绥之外,又有北戎虎视眈眈。三年前他一时看走眼,放了漠渎回国,原想是让他一来念在大绥多年养育的恩情,明礼义廉耻,知感恩戴德,照看远嫁的奕河公主;二来他参与王帐之争,搅乱了北戎,好让大绥休养生息几年。不曾想,竟是放虎归山。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质子漠渎,现在已经是与大绥为敌的北戎七王爷了。
袁引垂着眼睛,自然地上前去按住徐嵘的太阳穴,道:“既是义父问我,那我便拙舌多言。京师是大绥之根基,百姓是大绥之根本。若是百姓难安,便是京师难安,便是皇城难安。应当派人尽快处理此事,消灭凶兽,还百姓安宁。”
如此简单的事情,连袁引都知道,但却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大约无人愿意去担个中风险。
徐嵘拍了拍袁引的手,表示赞许。他当初便是看中了袁引重情重义,为了兄弟手足可以置自身于不顾。这样的人,如果读了书,知了礼,亦会将家国置于自身之上。
“我亦是如此思量,不过派谁去做,却没有想好。”徐嵘顿了顿,又说,“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对于朝中官员也了解。你认为此事派谁去做比较合适?”
要找一个不怕惹麻烦,不怕得罪人,敢担责任、敢冒危险的人,朝中竟还寥寥。
“儿子对朝中的大人不敢妄断。”袁引手中不停,思索片刻,忽然迟疑着说,“不过我却有一个人选,但义父应当对此人不甚了解。”
“谁?你说来听听。”
“翰林待诏叶秉烛。”
徐嵘若有所思:“叶秉烛……我对他倒是有印象,是个颇有文采和胆识的年轻人,做翰林待诏倒是屈才了。若由他来领京城卫,只怕那群兵痞子未必愿意服他。”
“他是叶临渊大将军的儿子,军中之人自会卖他三分薄面。”
徐嵘眼睛一亮:“我却险些忘了此事!好,既是你引荐的,我信他一回。此事他若做得好,便让他进内阁,亦是未尝不可。”
内阁虽然不是什么高的官职,却是为皇帝处理政务的所在,是为官的踏板。对于很多人来说,进了内阁,才算是真正踏上仕途。
至于为什么袁引会推荐叶秉烛……他眸光放远,胸口像是压住了一块大石头,有喘不上气的难受。此时,袁引只是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却说北渚回到观星台,便又暗暗想要遛出去。可惜隐生这个小道士就像看不懂脸色似的,木头一样杵在他的门边,一副“师傅要我看住你,我就会一直看住你”的表情。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来他昔日灵力强盛,连神族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眼下没了灵力,却还被个小小的雪鸟妖监视。不过,有了这么几天的相处,北渚对隐生也有了些了解。他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儿,虽然平日里板着脸表现得一本正经,但私底下也同样贪玩。
“哎,隐生,你可真是倒霉啊。”北渚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自顾自道。
隐生铁面无私:“师傅说了,不许我与你说话。”
“可你现在就在与我说话。况且你是妖,除了我和图南谁能看到你?如果你都不与我说话,还能和谁说,你师傅?”
隐生思量片刻,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那你说,我为何倒霉?”
“如今日头正好,宫廷中遍开雪兰。宫中雪兰盛开,乃是一大奇景,白花满地,如大雪纷飞。且花香扑鼻,引蜂鸟游蝶。听闻你们雪鸟妖最喜此花,可惜你是无福瞧见喽!”
隐生迟疑着:“当真如此好看?你又如何知晓?”
“呵!我在这皇宫中吐纳天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鸟蛋呢!”北渚说着,又蛊惑怂恿道,“这样吧,图南只说要你与我在一起,却没有说我们不可以四处走走。我也可以大发慈悲,陪你去看看。”
隐生有些动摇,但依然下不了决心。
“你会这么好心?”
“我以前有个……很喜欢又极有缘的人,他也是雀鸟。我想你们鸟族都喜欢自由,不爱束缚,我只是看到你而想到了他。”
“小小雀鸟怎可与我们雪鸟相提并论!”隐生面露傲气,忽然戒备道,“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就像人族说的见异思迁,睹物思人,移情别恋?”
这臭鸟嘴里连蹦三个成语,没有一个是北渚爱听的。
“你这是在侮辱我。”北渚以退为进,“好吧,我是无所谓,不去就不去。反正我在皇宫中呆了几百年,要看的早就看腻歪了。什么花海飘雪,什么群鸟徘徊,我也不稀罕。”说完,北渚原地起跳,摔进了柔软的床里,将杯子一裹,翻身滚进了角落,再也不看隐生。
隐生毕竟年纪小,是小孩儿心性,北渚不理他,他反倒慌了。犹豫片刻,隐生支支吾吾道:“那,那你不许对我师傅说……而且,我们看一眼,凑了热闹,就马上回来!不能被我,我师傅发现了。”
北渚闻言,心头大喜,面上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走吧。”
等下了观星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隐生就失去了北渚的踪影。他恼怒地骂,又被这个死骗子给忽悠了!
北渚一溜烟跑出老远,才敢停下来。雪鸟妖擅长追踪,能顺着气息千里追寻。不过眼下宫廷之中四处花香,他又专往花多处钻,应该能掩盖住气息。
北渚躲在一簇花丛中,见无人追来,刚放下心,忽听身后有一道诧异又震惊的声音。
“墙子?!”
这声音细腻清脆,如泉水撞石,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
“昭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昭妃快步上前,裙摆曳地三尺,拂过花丛时却拂不过一朵花。她的面容与三年前一般,不过额上又描了新的花钿。昭妃指尖的蔻丹鲜艳夺目,她用手指着北渚:“还真的是你,你这三年死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的本体被人推倒了,妖身也跟着烟消云散了呢!”
北渚苦笑。原来这几年,还真的有妖鬼是念着他的。
“后来我想又不对,没准儿你是被地底下那只龙给逮住吃了,他这几年愈发躁动,有挣脱的征兆,不知吃了多少妖族,积蓄了多少妖灵……我都给你想了不知多少死法,没想到啊,你还活着!”昭妃说着,忽然发觉了不对劲,“你如今的身体,怎么能够在阳面行动?难道你也被……”
昭妃竟然知道地宫之下,稷玄之事?
昭妃的话没有说完,北渚下意识追问道:“被什么?”
“没什么。”昭妃别开眼睛,看向枝头的花儿,“怎么也没听杨絮说起你的事情?我之前问过他,他还一副讳莫如深的死样子。”
提到杨絮,北渚心头一沉,道:“我与他之间,一时也说不清,待来日再向娘娘请安吧。”顿了顿,他想,昭妃一直都在皇城,没准知道叶秉烛的去向,知道翰林待诏都住在哪里,便不带几分希望地向昭妃打听。
昭妃从惊讶中平复,又恢复成了平日里悠闲慵懒的模样,摆弄欣赏着自己的纤纤玉指,漫不经心道:“你说三年前常与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族?”
“对,他叫叶秉烛。”
“我对他有些印象,那模样的确有几分俊俏,难怪你念念不忘。”昭妃说着,指向不远处,“你说巧不巧,我方才还瞧见他被一群太监引着进了宫。”
叶秉烛进皇宫里来了?!
北渚眼前一亮,片刻也等不得,拔腿便顺着昭妃所指的方向去,只留下昭妃一人在花下。
“当真是没规矩,都不知道退下也要请安吗?”昭妃不满。

第88章 陌路相逢
议事殿里,熏香缓缓从香炉中升腾而起,在空中渐渐模糊成诡异奇谲的形状。殿上,金色的牌匾上刻“勤政亲贤”,无声地俯视着殿中的一切。华丽的藻井有繁复的图案,壮美不可方物。
北渚躲在窗外,暗暗穿过缝隙往殿里看去。只见宫人无声地守在宫殿两侧,沉默地垂首而立,谨记着不妄听、不妄言的规矩。
殿首的椅子空空,上面铺着明黄色的锦缎。其下则坐着徐嵘。他手边放着一杯茶水,正冒着热气。
“叶大人,你在翰林院呆了多久?”
北渚立刻调转视线,终于在大殿下首看到了那个他无比熟悉的人!
那一瞬间,千载的光阴好像刹那而逝,他透过无数时光,逆行而上,终于看到了三年前的叶秉烛,和千年前的南风。
叶秉烛比三年前更成熟了,脸侧的轮廓已经变得凌厉,唯有眉眼间还有几分少年意气。他的身量也长高了不少,绿色的官袍披在他身上,腰间束着玉带,整个人如墨竹一般挺拔俊雅。
北渚按住自己的胸口,只觉那腔子里的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
殿下立着的叶秉烛脸色端肃,长眉低压着,盖住了眼眸中的星辰。他沉声回答:“已有两年了。”
“我听太傅陈闻道曾夸赞过你,说你聪颖过人,行事利落,章法清楚,颇有乃父之风。”
当年陈闻道还对叶秉烛不屑一顾,现在却改口赞他聪慧。北渚心中暗暗得意,果然只要叶秉烛想做,没有他做不到的。
叶秉烛骤闻夸奖,面上却没有喜色,只是略一颔首:“陈太傅过奖了。”
“你却也不必谦虚,我想你也是时候往上面走走了,一直待在翰林院,做个有职无权的翰林待诏,岂不可惜?”徐嵘抿了一口茶水,立刻袁引便上前来,添了温水。
这个世界上,何时有凭空而来的晋升?这些人族总爱拐弯抹角,说些旁敲侧击,言不由心的话。
叶秉烛也道:“徐千岁有何吩咐,直说便是。”
徐嵘见惯了下面的人阿谀奉承,见惯了那些谄媚的笑脸,对上叶秉烛这不卑不亢的神色,心中先暗暗赞了一声,说道:“近日京城中常有野兽出没,不知叶大人听说否?”
叶秉烛道:“有耳闻。虽从未亲眼见到野兽,但见过受害之人。他们的伤口的确是人的口腔唇齿撕咬所致,但他们的描述却似是体型巨大的野兽。”
野兽伤人,但伤口却是人的齿痕?北渚心中暗暗道怪,竖着耳朵继续听。
徐嵘点点头:“正是此事。我属意由你带领京城卫,扫平这些危害京城的野兽。”
叶秉烛心头微动。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京城卫护卫京师不错,但人数亦不少,要分出一支来搜查野兽也未尝不可。这对于很多人来说,应是件美差,朝堂上争执不下,更多也是谁都不愿旁人来领了这事。
怪就怪在,既是美差,怎么会落在他头上?
叶秉烛抬眼,却对上了立在徐嵘身旁的袁引的眼睛。对方对他不动声色地眨眨眼,印证了叶秉烛心中的猜想。
原来是他,墙子……袁强的哥哥。
叶秉烛垂下眼睛:“谢徐千岁信任栽培。”
徐嵘抿唇笑了起来,他侧身拿起茶盏,正要啜饮,却忽然发现在水面的影子里,映照的窗户处,正露着半张脸!
竟然有人敢偷听他们讲话!
“砰!”徐嵘将茶盏重重放在桌案上,厉声道,“来人!将外面那个鬼鬼祟祟偷听的刺客给我抓紧来!”
众人皆是一惊。
北渚暗道糟糕,想要开溜,却被人一把从身后捏住了后脖颈。紧接着,便是侍卫持刀上前,刀锋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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