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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三九十八)


萧约百思不得其解。
梁国春闱会馆。
三日之前碧波藕榭的那场大火足足烧了整个下午,雕梁画栋皆成灰烬尘土,内里飞禽走兽无一幸免,除此之外还搬出一具焦尸。
薛照至今身上还弥散着烟熏火燎的气味,他三日没有合眼,双眼满布血丝,死死地盯着齐咎怀:“把萧约还给我。”
梁国会试在二月举行,共考三场,分别在初九、十二、十五日举行。①齐咎怀刚考过第一场,回到会馆便见到杀意毕露的薛照。
齐咎怀亦是盛怒,横眉立目,卷起袖子一拳挥向薛照:“你还有脸提起栖梧!你先前是怎么说的?你就是这么保护他的!你还问我要人,你才该赔天下百姓一个明君!若不是你,栖梧如今该高坐明堂,而不是葬身火海!”
薛照没避让这一拳,但齐咎怀是个羸弱文人,就算是用足了十成力道也不过尔尔,何况薛照感觉得出,齐咎怀并未全力出拳。
“萧约尊你敬你,你却欺他瞒他。”薛照目光沉沉地看着齐咎怀。
“他尊你为师,满心希望得到你的认可和祝福,你却想法设法把他与我拆散。”薛照道,“你对萧约做了什么?但凡清醒,他都不会让你们得逞。”
薛照语气肯定,齐咎怀眼中闪过一丝张惶和愧疚,但他咬死了不肯承认:“你真是失心疯了!那日我与裴楚蓝和栖梧相聚,算是饯行,裴楚蓝功成身退继续云游,我也回来备考,只留下栖梧留在碧波藕榭等你来接。你为什么没有及时接应?若非如此,栖梧怎会落单受害?”
“我被梁王绊住,也在你们的算计之内。”薛照猩红眼眸盯着齐咎怀。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齐咎怀不敢与他对视,侧身叹息道,“栖梧是陛下认可的储君人选,如今却成了冤魂孤鬼,满盘筹划悉数落空,国本又无着落,战乱不知何时能够彻底平息,功亏一篑,天意弄人!”
薛照没有接话,掌心紧紧攥着那块被烧毁的金锁。
齐咎怀道:“事已至此,再追究谁是谁非也是枉然。栖梧不在了,连尸身也不得整全,你至今不肯将他入土为安,还想害他到什么地步?”
薛照闭眼:“不许咒他。”
齐咎怀:“你清醒一些,栖梧已经不在——”
“我说不许你咒他!”薛照低吼,掌心皮肉被金锁狰狞的棱角扎穿,“萧约没死,我感觉得到。”
鲜血从掌心滴落,血珠成线,薛照定定地看着齐咎怀,一字一顿咬紧了说:“我们是结发夫妻,心有灵犀。我感觉得到,萧约还在,在离我很远的地方。”
齐咎怀摇头:“你疯了……”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为什么都要跟我作对,为什么非要拆散我们?”薛照血淋淋的手掌压着不成样子的金锁贴在心口,“我服下了有挂碍,我的命就和萧约连在了一起。我的心还在疼,所以,萧约还在。”
短短三日之间,薛照已憔悴得不成人形,但他眼里还有微光,或许是泪水盘桓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剧烈疼痛给他带来的希望。
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服下有挂碍这样自苦自伤的药丸?
——可若是能借此感知到爱人的存在,就算是痛到肝肠寸断五内如焚又怎样?
薛照还有痛的权利,齐咎怀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齐咎怀怔怔失语,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何苦”,一面去找伤药,一面问薛照:“除此之外,你还凭什么确认?”
薛照闭了闭眼,压下满心满眼的酸涩涨痛:“梁王把我当傻子愚弄,你们也想这么对我。”
齐咎怀找出一瓶药粉:“我自认为布局严密。那具尸体和栖梧身形相似,又烧成那样,再高超的仵作也辨别不出来。”
“那具尸体,是花款冬。”薛照道。
齐咎怀又是一哽,彻底放弃矢口否认,把止血药递给他:“你是从何得知?”
“我说过,你们在把我当傻子愚弄,错漏太多,处处都是破绽。首先就是你。”
薛照没接齐咎怀的药,低头看着被染红的金锁,鲜血渗进刻字笔画之中,让已模糊的字形显得清晰。
“你口口声声爱生如命,事事将萧约置于第一位,但事发当日,你并没有如方才那般对我厉声质问,只不过掉了几滴眼泪,事后还能平心静气参加春闱。我在缉事厂审过不知多少犯人,齐悯,你这样拙劣的伪装,连十三岁时的我都骗不过。其他的破绽,还需要我说吗?”
齐咎怀语塞,他自诩正派,说谎骗人的事本就不擅长,而且,他和裴楚蓝设计萧约假死,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哄骗薛照。
“没错,那具尸体是花款冬。裴楚蓝故意放他向梁王泄密,又调集陛下安插在奉安的人手演了一出偷天换日。”
“凭什么?”薛照垂眸缓声,“你们凭什么偷走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必须死。栖梧要做储君,做皇帝,做名垂青史的仁君明君,于公于私都不能有任何污点。”齐咎怀道,“所以,与你成婚的萧约必须要死,唯有卸下这个身份,他才能真真正正登上大位。”
薛照抬起眼来:“这不是你们替萧约丢下我的理由。除非萧约自己不要我,否则谁也不能把我和他分开。”
齐咎怀:“事到如今,你还在执迷不悟。你和栖梧都是男子,他便不能做你的妻子……就算我能接受如此离经叛道之事,陛下容不下你。你是个男人,也掌过大权居过高位,怎会甘心作为他人的附庸?”
薛照:“萧约不是他人,是我的爱人。”
齐咎怀摇头:“栖梧心软,若你们在一起,他定会放权给你。人心不足权势诱人,你今时今日能作出承诺,我姑且当你诚心,但天长日久的事谁又知道?陛下不会冒险,如今只是将你们分隔开来,还没有对你痛下杀手以绝后患,你该庆幸。”
薛照冷笑一声:“我受够了感恩戴德。我不甘心到此为止。我不领皇帝这份恩赏,他又能拿我如何?”
齐咎怀皱眉:“难不成你也想反?如今冯煊接手梁国,你又失了明面上的身份,无权无兵你连奉安都出不去,谈何反抗?”
薛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转身而去:“我为何要反?天下终将是萧约的,所有人都可能有不臣之心,唯独我不会。一个月时间,我会让皇帝看到,站在萧约身旁的应当是我,只能是我。”

第102章 皇权
二月十五日,梁国春闱三场考试结束,接下来就是阅卷择优,选拔英才参加下一步的殿试,以供吏部铨选出国之栋梁。
在吏部铨选之前,考试的相关事宜大多由礼部主理,先前一直是四公子冯燎经手。
如今冯燎逃窜在外,而长公子冯煊虽有陈国皇帝旨意代行梁王之权,终究还没有正式册封,多年在外骤然返回,朝中并无依仗,因此薛照要离开奉安,冯煊是第一个阻拦的。
那日薛照才出春闱会馆便被冯煊请回了宫里。
冯煊并未穿孝,也还没换上亲王服制,一身常服请薛照饮茶:“荷金酒楼和碧波藕榭都已付之一炬,所幸四弟不在,否则薛侯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够赔偿。”
薛照数日未曾合眼,双眼熬得通红,和萧约在一起养出的温柔随和散了干净,周身只剩肃杀之气,他道:“我会把冯燎擒住,拿着他,去陈国。这于你,有利无害。”
冯煊肤色白净眉眼温和,不似老二严肃,也不像老四狡猾,他长相类母,又因多年的为质生活培养出一派和顺气质。
“我已发了奏表,请求陛下册封二弟为郡王,封地也已选好,只剩下四弟的事悬而未决了。薛侯为我解忧,煊不胜感激。”冯煊亲手为薛照斟上一盏茶,“请用。于我有利,但你呢?去了陈国之后,你又将如何呢?又能如何?”
薛照定定地看着他。
御书房中不该见火,但冯煊放了一座小炉子来烹茶,随煮随饮分外闲适,他提起茶壶往炉中添上炭火:“我在陈国,和许多人打过交道,见陛下的次数其实不多,但见一次敬畏就更加一重。”
薛照明白他的话外之意:“你觉得,区区冯燎不够入陈帝的眼。”
冯煊点头:“父王的下场,你我已经眼见心知。虽然我只窥见陈国一隅,但也知道那是与梁国迥然不同的地方。我本想写信让父王不要蚍蜉撼树反伤自身,但信件让陛下拦了下来,他说父债不必子偿,陈国向来是厚待质子的,何况,我很快就不是质子了。”
面前的茶放到冷却,薛照也没有动,他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陈国。”
“我知道。”冯煊提壶注水,倒一杯新茶。
“可你也该知道,如果说,世上有人能够真正掌握全局,那么就是陛下。”冯煊温温和和地对薛照笑着,“临行之际,陛下告诉了我令正的真实身份,同时嘱咐一定要将你留住。”
薛照目光沉沉:“你留不住我。”
“或许吧。我明白你的决心,也清楚你的实力。”冯煊道,“于奉安而言,时隔二十多年重返的我无异于初来乍到,而靖宁侯虽然已经殉国,但王城内外你能差遣的人还是比我多。就算是你此时杀了我,大概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冯煊这番言语足见坦诚,他再次递茶给薛照。
薛照接过茶水,仰头一饮而尽:“你若是真想拦我,就不会同我说这些话了。”
冯煊含笑点头:“我与薛侯一见如故,相谈也甚是融洽。”
“长公子还是换个称呼。”薛照道,“你方才也说了,靖宁侯已死。”
“生死都能置之度外,何况称谓?况且,我称薛侯,虽然不算贴切,但也相差不远。”冯煊和薛照对视一眼,然后低头吹散手握杯中浮茶,“还是那句话,陛下掌握全局,你我皆在其中。”
薛照凝视对方,回想起初见之时,冯煊眼中的惊讶和错愕。
梁王的棋局,薛照在其中做了十多年棋子。如今梁王已死,但棋子似乎还是棋子,只不过换了一盘更大的棋局。
“对于我,你知道多少?”薛照问。
“自然是比你自己知道得更多。”冯煊将案桌上的茶壶与茶杯推向两边,探身凑近薛照,目光沉肃,“薛照,我说过,我与你一见如故。你是否想过,为何子不类父……”
在马车上又浑浑噩噩了三日,马车终于停下。
紧锁的车门打开,萧约下意识抬手遮挡光线避免炫目,他还没适应周遭,先有人跳上车来,一把搂住了他脖子:“哥哥!”
萧约瞬间眼眶酸涨,将妹妹揽在怀里拍抚后背:“月月!哥哥来了,月月你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萧栎泣不成声,萧约听见马车外面父亲的声音:“都好都好,月儿啊,有话慢慢跟哥哥说,这一路坐牢押解似的,快让你哥哥下来好好歇歇……”
萧栎带着哭腔“嗯”声,擦了眼泪扶着萧约下车。
数日的车马劳顿,让萧约站立不稳,眼睛也有些昏花,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马车所停的位置是萧家从前在陈国都城的住宅。
萧约原以为皇帝会直接把他弄到宫中。
“父亲,是皇帝把你们安置在这的?”萧约见四面并无守卫,但父母的神色算不上轻松,想必看守之人都隐在暗中了。
萧父点头:“是,他一直没露面,把我们晾在这……进去再说吧,不着急,左右也走不脱,你先好好吃一顿饭,再睡上一觉……”
萧约怎么能睡得着,边进屋边询问父母近况。萧父安慰说虽然行动受限,但至少是在老宅,也不算太过憋闷,倒是儿子一路受苦了。
来到前厅,饭菜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但一家人围坐桌前都无心用饭。
萧父拿起筷子又放下:“薛照没来?”
“他……我不知道……”萧约心头发酸,摇头叹息,“父亲,这几天,你们有没有收到梁国的消息?”
“你一路与外界隔绝,我们其实也差不多。不过你放心,那小子有些能耐,不会出事。”萧父让妻子女儿继续用饭,起身走向后院。
萧约跟了上去。
父子两人停在一架贴着封条的衣柜前。
“府内府外明面上没有什么看守,但我们也算是寸步难行。喏,我向来是会狡兔三窟的,当年买下这所宅子便挖了一条暗道,就在柜子后面。还有几间密室,能藏能逃。不过,在我们住进来之前就都让皇帝给封上了。瞧瞧这鬼画符似的封条,这是把我们当小鬼似的来镇。唉。”
萧约定睛细看封条上的字样,心内一惊,转瞬间又觉得合乎情理。
萧约抿唇道:“时至今日我才理解父亲为何一直逃避。继承皇位除了大权在握之外,没有别的好处了,多的是身不由己。对不起,父亲,我年轻气盛又任性妄为,辜负了您的一番苦心,让家人被困于此。”
萧父叹息一声,摇头道:“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也怪我吞吞吐吐,没有一早和你说明。事已至此,没有退路。约儿啊,我也不是全然不爱权势,生杀予夺随心所欲当然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好。主宰天下,谁不心动?人总是权衡利弊,趋利避害的,前二十年我之所以带着你们兄妹四处迁徙,并不是怕皇位,而是怕皇帝。”
萧约问:“这二者有什么不同?”
“我家虽然姓萧,但也流着皇室的血脉。我与当今皇帝算是同龄人,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对他有些了解。”
萧约静静听着。
“燕戎其人,生下来就是储君,一路长得端端正正不偏不倚,早慧近妖但又克己循规,注定会是一代明君。他这辈子,唯一出了偏差的地方,就是爱上了药王谷谷主的养女。”
萧父回忆往事,惋叹不已:“燕戎爱妻如命,为皇后空置后宫,可惜天妒眷侣,皇后难产而死。皇后崩逝之后,他那近乎痴狂的爱就转移到了公主身上,偏偏天不假年,公主也夭折了。接连失去至爱至亲,皇帝性情大变,他不再是我认识的仁爱君子,或许早在公主夭折之前,失去挚爱之后,他就变了——约儿,你知道,这些年来,追杀我们家的是什么人?”
“不是储君之位的其他竞争者?”萧约看着父亲神色,惊道,“难道是皇帝?!”
萧父点头:“很大一部分杀手是他派出的。”
“公主比你们兄妹大上四岁,生来羸弱,勉强才能活过周岁,任凭前任药王谷谷主裴顾之怎么细心调养,也只是吊着一口气度日罢了。我曾遥遥见过公主一面,那孩子好像是先天失明,又口不能言,实在是可怜——或许是我看错了,公主只是多病易倦。但皇帝为这个女儿可谓殚心竭虑,从公主降生开始,我就发觉宗室之中横遭意外的人数陡然多了起来。”
萧约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不愿相信,那样仁厚的君王会做出这种事。后来你母亲有孕,我怕凭雪大龄生育会有危险,便找裴顾之看诊,皇帝听他说你母亲怀的是龙凤胎,孩子都很健康时,竟然神色诡异甚至透露着杀意。我才终于明白,燕戎不是从前的燕戎了,皇帝为了给自己的亲生骨肉扫清障碍,不惜向旁系亲属痛下杀手,这场祸事迟早会轮到我家。帝王多疑,无论我如何表态无心皇位,甚至搬出先祖发过的重誓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全家四处流离。”
萧约听得惊心动魄又难以置信,他怔怔发问:“公主比我和妹妹大四岁,又是死在十年前,那么我们六岁那年……”
萧父点头:“是皇帝。要杀你们的是他,派人相救的也是他。”
萧约恍惚:“为什么……”
“做皇帝苦啊,就算独揽大权也会身不由己。”萧父背手长叹一声,“皇帝失去了爱妻爱女,恨不得拉着全天下陪葬。可他又是最有理智最受束缚的人,他必须在有生之年选出可靠的继任,将天下稳稳当当地交给他。龙椅是纯金打造的,辉煌耀人,但也是一座生死不得自由的刀火山啊,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架在上头受折磨,可终究还是到了如今。”
萧约垂眸:“真相竟是这样……父亲,我太幼稚太天真了,竟然想得那么简单,以为……若是早听你的……”
“嗳,先前有勇气和决心留在奉安,如今怎么颓丧起来了?”萧父拍拍萧约肩膀,“若是听我的,怎么能给我领回来个男儿媳?还是说,成婚一月,你就厌弃他啦?”
萧约抬眼看着父亲,喉头哽咽:“父亲终于肯接受薛照了?”
萧父道:“只要真心,男女又有何妨?他能考虑到你挂念妹妹,想方设法把你从宫里救出来,诚意足够了。这么惊讶做什么?我对你们兄妹的期望从来不是传宗接代光耀门楣,毕竟我得来你们都是意外之喜,自身又做了一辈子闲人,哪有资格要求你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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