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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三九十八)


薛照闻言皱眉:“你神智不清,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别走!我还没给你唱那首童谣呢!”冯献棠急声道,“我不是想挑拨你和公主,只是人心善变你不能毫无防备。孩子,你的枕边人是一国储君,将来还要做皇帝,你可以付出全心全意满腔赤诚,但对方的心你又能占据多少?就算从前是十分,如今还有多少?将来呢?”
薛照紧紧抿唇,齿关紧咬,两腮的肌肉微微鼓动,半晌才道:“这世上若是只有一件事永不改变,那便是我和殿下的情意。”
“我儿当然值得,拥有如此才貌理应所有人为我儿倾心,但君王不是人,他们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神。凡人乖顺有用,就是可爱的生灵;稍有违逆,便是孽障。我在王宫里长大,又嫁到另一座王宫,一生都在陪王伴驾,没人比我更清楚伴君如伴虎。”冯献棠道,“身处其中,自保之法便是同样保留自己的真心。照儿,我跟过两代梁王,但我的心并不在他们任何一人身上。”
薛照目光复杂,缓声道:“你与当今卫王一起,斗败了其他人。”
“同盟罢了,只谈合作太寡淡,用情爱装点一番才显得更加牢固。薛旸若是对我真心,当年肯豁出一切替我争取公道,我未必没有和他一起赴死的勇气。可是他没有。既不能共患难,富贵之时也别怪彼此有异心。”
薛照道:“所以你觉得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王位,做真正的王太后才能安心。”
“我不能安心,永远不能了。”冯献棠叹息道,“照儿,这是我的真心话。我过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了,我渴望权力,我想拥有抵御一切风险的能力,从而保护自身不受伤害。若是晖儿登上王位,我也不会让他成为卫国真正的王,卫国的实际掌权者应该是我,我要掌握国内至高的权力,直到我死。到死亡的那一刻,我才会真正安心。当对死亡的恐惧变成现实,我才能真正卸下恐惧。在真正下地狱之前,我只能活在自设的地狱里。”
冯献棠说着回望,虽然看不见偏殿之中熟睡的幼子,但她知道那个孩子自从生下来就在她的完全掌控之中,身体健康但又不甚聪慧,很适合替她坐在王位上,扫除所有名分上的障碍。
换句话说,是个很好的傀儡人选。
“有我这样的母亲,是你的不幸。”冯献棠道,“但幸运的是,你没从我这得到的爱,你的兄弟们也没有得到。而且因祸得福,你有了别人来爱,但他们没有。”
冯献棠说着又哼唱起了那首童谣,完完整整从头到尾唱了一遍,然后她道:“我不能满心都想着你,或许公主殿下也不能,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此时此刻,是独属于我们母子的。照儿,在这一瞬间,你是我最亲最爱的人了。”
薛照闭了眼,阻止自己有丝毫的脆弱泄露。
冯献棠唤梅英,让她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酒酿荷包蛋上来。
“三日之后——已经过了子时,便应当是后日了,后日是晖儿的生辰,晖儿不爱吃膳房准备的长寿面,唯爱我亲手下厨做的这一碗‘小团圆’。我从没给你过过生辰,也没法留你们到正月初三,这一碗不够补偿,但也只能如此了。”
冯献棠亲手捧碗到薛照面前。
“小团圆……”薛照睁眼,目光却落在一旁的侍女梅英身上。
冯献棠让梅英退下,才道:“没错,她是韩芮兰的女儿,母女俩长得很像。”
薛照难掩震惊,当年韩姨来到薛家,声称怀中所抱的是自己私生的孩子,因为违反宫规为王后所不容,所以她才带着孩子潜逃。
原来韩姨真的生过孩子,而且她的女儿还活着。
“梅英的身世,卫国再没有其他人知晓了,都以为她是我礼佛途中捡回来的弃婴,实则她的母亲是我的随嫁女官,父亲则是宫中侍卫。”冯献棠道,“当年我发现二人私情,当即处死了男的,却留了韩芮兰性命。毕竟身处异国他乡,多一个伴总要好些。原以为这桩不光彩的事就此了结,没想到她竟然隐瞒自己怀有身孕,一直用绢布勒着,直到快临盆,我方知晓。那时候我也才被诊出有孕,格外心软,于是放过了她们母女。”
“我之所以派韩女官来‘处置’你,也是因为觉得手握着她的女儿,她便不敢违命。然而她才出宫,我就后悔了——我也是母亲,却在扼杀自己的孩子,又怎能寄希望于拿住女儿就让母亲唯命是从呢?所以才派人追杀。世事巧合又荒唐,到头来,我们竟然互相帮着彼此养大了对方的孩子。”
冯献棠说罢长舒一口气,碗里的热气快散完了,就如往事过眼云烟,她将食物递到薛照面前:“照儿,我们母子今生无缘,是我活该。多少让我补偿你一点,一点就好。”
薛照无言而立许久才接过碗来,在冯献棠殷切希冀的目光中只喝了一点甜汤。
然而只是这一点汤水,就让薛照还没走出春禧殿就昏迷失去了意识。
“这药你是从哪找来的?见效极快,不错。”冯献棠俯视着躺倒在地的薛照,扶了扶鬓边簪着的海棠。
薛昭从阴影里走出:“母后方才的话真是让人动容,难怪兄长会中招。只是,我想问,你说我们兄弟三人都得不到你的爱。真是这样吗?我也不行吗?”
冯献棠心底其实有点怕这个儿子,看着他只觉得阴森森的,不寒而栗。
于是冯献棠错开了薛昭审视的目光,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按照计划行事。事成之后你会拥有万人之上的地位,未来皇帝称你为父,这还不够吗?”
薛昭含笑,看看昏迷的薛照,又看胜券在握的母亲:“自然是很够。”
只可惜,人总是贪心不足。

转眼间来到八月二十九,薛晖的生辰。
卫宫之中辉煌华丽,尤其是设宴的宫殿,更胜节庆之时,焚兰桂之香,列钟鼓馔玉,席位有序,盛大隆重。
即使卫王平素恩宠过甚,一个孩童的生辰宴会也不至于如此隆重,但今年与往常不同,一则是因为太后“病重”,其子的生辰宴会办好了便算是冲喜;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储君与驸马驾临,理应盛宴相迎,但殿下又不喜铺张,于是一起办了,既是生辰宴,又是接驾的宫宴。
自从进王宫那日见了一次,说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话,萧约再没和冯献棠碰面。不止没见太后,连卫王要来参拜也吃了闭门羹。
这两日,萧约一直在寝殿内闭门不出,连饮食都是随行的御厨做好了,内官再送进寝殿的。对外说是公主勤勉政事,废寝忘食批阅奏折,但实际上——
“我给梁国去信,问了韩芮兰,是否果然有能让人忘却至爱的奇药,竟然真有。韩芮兰的回信上说,如今这位殿下式微之时,就曾经服药失忆一次,所以才阴差阳错被指婚嫁给了薛照。呵,陈国也真是无人了,皇帝竟然会选了这么一位储君。”冯献棠对镜描妆,唇角含着明显的嗤笑,“药性如此霸道的虎狼之药,若是吃了两遍,恐怕于神智也会有些损害……如此,倒是意外之喜了。”
薛昭立在母亲身后:“母后不信我,还要向他人求证?那位韩女官是看着薛照长大的,母亲反而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本来冯献棠心情很好的,幼子七岁生辰几乎是举国大庆,这是多么的尊荣。
七岁,有些特殊的意义,男女七岁不同席,有了性别之分就代表不是懵懂的垂髫时期了,就算是立刻即位也不会被人指摘为黄口小儿。
孩子已经足够大了,而自己也还不老,这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再除掉一些碍事的家伙,垂帘听政,乃至临朝称制都将指日可待,这实在太令人高兴了。
“原本就是我的奴婢,忠诚于我才是正理。叛逃了这么多年,如今弃暗投明是应当应分的,我还怀疑什么?昭儿,你太多心了。”
拿到无忧怖是半个多月前了,当时冯献棠就给梁国那边发了一封信,除了白纸黑字,信里附带着一只长命锁——
那是冯献棠当年赏赐给韩女官女儿的。梅英还纳闷呢,自己贴身戴了多年的东西,太后怎么还往回收呢。
这么多年过去,韩女官一定以为自己的女儿早就不在人世,哀莫大于心死,而失而复得则是天大的惊喜,但也可能转瞬成空,结果在于她自己的选择,韩女官自然不敢说谎。
“我多心了吗?我多想和母后一条心,可母后并不如从前那般待我。”薛昭道。
薛昭离开卫国的几年之间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性情乖张莫测,冯献棠不想多说自己手里的牌,免得被城府深沉的他反过来算计。
“这两天换你跟在公主身边,一切可还顺利?‘无忧怖’的药效两天之内足够发挥了,公主应当已经把薛照忘了个干净,他还记得已经成婚了吗?是否对你的身份生疑?”冯献棠梳妆完毕就要起身,让梅英进来替自己更衣。
薛昭按着肩膀让她坐回去:“就算是为了装病,母后也不必打扮得如此素淡,再选一些首饰戴上吧。”
冯献棠感觉不寒而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像是阴冷的蛇,蜿蜒着扯下了发髻中的玉簪:“母后适合佩戴艳色的饰品。我在陈国见过许多所谓秀外慧中的女子,其实不过尔尔,和母后比起来个个貌若无盐。她们不配戴艳丽的发饰,但母后很适合。”
冯献棠快给薛昭的语调吓死了,她喝斥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胡言乱语!”
薛昭勾唇一笑:“母后就这么在意弟弟的生辰?宴会在晚上,现在才过午时。”
“宴会算什么,我说的是你擅离公主身边已经很久了!”冯献棠目光扫过梳妆台,越过精美的紫檀礼盒,从自己的妆奁里挑了一支凤穿牡丹的金簪换上,“就算怀孕的人觉沉,这时候也该醒了。被公主发现你在我这里难免起疑,赶紧回去!”
薛昭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也收在背后:“母后不在意晖弟的生辰宴会吗?那么是否也从来都不在意我的生辰?以前每年给我做的那一碗‘小团圆’也只是为了笼络安抚是吗?”
冯献棠几乎是银牙咬碎,心里暗道,自己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下这些讨债鬼,一个比一个古怪疯迷。
“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
“这不是细枝末节。母后的爱原本是无处不在,如今倒要仔细搜寻抽丝剥茧才能发现一二,还未必是真。母后,即便那碗甜汤里下了药,只要你捧来,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可是,你给了薛照。如今就算是哄是骗,你也不愿意用在我身上了是吗?”
镜中反映薛昭淡色的眸子,冯献棠垂首错开视线,默然良久。
其实她自己也能够感觉到,在薛昭面前,她并不如对另外两个有耐心,即便是极为擅长的伪善示好,她也是懒得做的。
或许是因为从前爱护太甚,后续翻脸也太彻底,母慈子孝的温情已经破裂,再往回找补也无济于事,索性不演了,不谈情分,只讲利益。
冯献棠站起:“昭儿,我知道你心中不平,但你不是小孩子了,哭闹撒娇都是无用的,我们得讲道理。你嫉很薛照,我便把他交给了你,任由你怎样处置。若还是觉得不够解气,等你回到陈国扎稳根基,晖儿不也是你的臣下,听你发号施令吗?这些足够补偿你几年的失意了。人要向前看,我若是一直沉湎于既成事实的悲痛,哪来今日?”
薛昭盯着自己的母亲,她有一双全世界最好看的眼睛,宜喜宜嗔,无论是示弱讨好还是彰显威严都能轻松达成所愿。
被这双眼睛注视是一种幸福,如果目光中包含一些真切的爱意就更好了。
“母后教诲得是。”薛昭点了点头,然后往外走,走到殿门处立住,“母后,别人的生辰不重要,但你的生辰,我年年都会精心准备贺礼。今年的不太喜欢,那就期待明年会让母后满意吧。”
薛昭逆着光,他投来的视线是冷的,像幽幽吐着信子觅食的蛇。
萧约并未午睡,他坐在梳妆台前等着薛昭从春禧殿回来,镜中映出人影便问:“他呢?”
薛照笑道:“殿下说的是谁?驸马吗?我就是啊。”
“撕烂你的嘴再缝上,你就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了。”萧约沉声道,“若是薛照有一点差池,我有千百种酷刑用在你们母子身上,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薛昭啧啧:“不愧是缉事厂提督的夫人,好手段好威严——兄长一切都好,嫂嫂放心。”
萧约横他一眼,没再理他。
“当我拿到陈帝陛下给的灵药,将此事说与母后听时,她觉得十分诧异,世上怎么还会有如此神奇的药物?“薛昭主动跟萧约搭话,“殿下,药已经被毁了,但我实在好奇,你能否告诉我,药效到底是怎样的?“
夜宴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开始,萧约已经准备停当,他未着盛装,以他陈国储君的身份,能够出席宴会就已经是极大的恩赏了,但毕竟人多眼杂,今日的妆容画得格外浓些。
萧约正对镜检查是否还有何处破绽,闻言便随口答道:“那日你给我看的,也不是真药。“
薛昭默了片刻,笑着点头:“殿下英明。“
萧约从镜中看见他的笑脸,只觉得像一张假面。
同样是假笑,薛昭和冯燎还不同。冯燎日常笑脸迎人,他那微胖的体型和眯了眼的笑相得益彰,让人觉得温和无害。
薛昭的笑不是扮猪吃老虎,就算唇角的弧度再大,他眼里总是冷的,即便是伪造出来的真诚也一点都没有。
薛昭所能用来迷惑人的只是惊心动魄的美貌,这样一张脸,笑起来就宛如神迹,谁还会去探究背后的心意真假。
孪生兄弟同样相貌却性情悬殊,犹如淮南淮北之橘枳。
见萧约无意追问,薛昭自己又接着道:“殿下不问我藏了那粒药丸是给谁用?“
“我没那么闲。“萧约起身,“走出这扇门,大戏就正式开唱了。演好你的角色,别拆台。”
薛昭跟在萧约身后:“谨遵殿下之命。”

八月二十九,夜,无月无风。
夜宴设在朝会议政的大殿上,除了陈国贵客,以及王室成员,卫国重要官员也都参加。
殿中是一张大桌,萧约自然是坐于上位的,薛昭在他旁边,然后才是王室成员。殿内还有两张桌子,是特设给有功于国且上了年岁的大臣的,算是一份与储君同席用膳的荣耀体面,但说是同席,其实桌子已经快摆到角落里去了,离着大桌足有一丈远。其他大臣则是直接坐到殿外去了。
好在今晚无雨,虽然暗云遮月,但繁星闪烁。
殿堂檐下挂着数盏绢布和琉璃罩着的宫灯,殿外各桌旁边还支着半丈来高的彩绘座架挑杆灯用来照明。
殿内是一座从藻井悬下来的巨型宫灯,统照满殿。灯光本身很是明亮,能将殿内任何角落都照及,但洒在辉煌的殿室之中,反而显得苍白柔和,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像刻意罩上的生硬面具。
萧约不动声色地扫过同桌的众人——
在他对面的是卫王的长子和次子,他们今日都没有带自己的妻儿。两人正襟危坐,垂眼避免与公主对视,很是知礼规矩,在这一点上他们和薛识很像。但两人紧绷出的进退有度,又恰好表明了他们心之所图,在储君面前不能犯错,同时又要表现干练有为,最好得到储君的赞赏甚至认可,也好让自己更接近世子之位。
看完对面回到近旁,薛昭正给萧约布菜,萧约的目光越过他,看见了坐得不太安心的卫王。今日的小寿星薛晖坐在紧挨着卫王的位子上,他的另一边是其母冯太后,冯太后的旁边的梁国郡主冯灿。
细算起来,一桌子都是亲戚。
桌上堆金砌玉似的满是珍馐,薛晖却是蔫蔫的,一点胃口也没有的样子,像是要打瞌睡。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活泼好动,怎么会连过生辰都无精打采?才刚入夜,不至于就困了吧?
萧约心中疑惑,面上不显,举杯对众人道:“承陛下天恩牧养,宇内升平。孤一路北上见卫国农桑兴旺百姓安居,内心甚慰。卫国能有如此欣欣向荣景象,也是卫王与众位能臣的功劳,今借晖小公子生辰之机,喜得群贤毕至,孤身怀有孕不便饮酒,便以茶代酒敬勉各位,一如既往忠诚大陈,同心齐力造福生民。”
储君一动作,自卫王到群臣都起立应和,口里说些感恩戴德忠顺臣服之言,心中却是别有想法——
全天下都知道,公主是冯太后的儿媳,因为太后病重,所以才身怀六甲还跋涉千里与驸马一同回卫国省亲。可如今太后还好端端地坐在这,公主言语之间也未提她半个字,显得此行不像省亲倒像北上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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