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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不出再见(陈在舟)


“学数数。”赵观棋垂头看腕表,秒钟正指向四十五,“数十五个,现在开始。”
“什么?”周景池还没问出口,刚还在灯光下的人瞬间无影无踪了。
他后知后觉地开始数数,还剩五秒时,背后传来一阵跑动声,木地板将动静扩大数倍,周景池倒数转身,眼前扑过来一片黑,从肩膀抱住他。
“是不是刚刚好?”赵观棋左右晃着,低头蹭了蹭周景池耳朵。
赵观棋磨蹭够了,松开一点,垂眸和周景池对视,对面的眼睛亮得出奇,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视线扫过自己眉眼面颊的轻痒。
周景池从倒数的数字中抽出心思,伸手摸了摸赵观棋脸颊:“电话打完了?”
“嗯,都打完了。”赵观棋抱着他往前走了一步,重新退到那方小阳台上,这才看清周景池的脸,“叫了司机待会儿来接我们。”
“酒选好了?”
周景池这才想起自己在这等什么,连忙推开赵观棋,走过去看,酒房已经空了。
“选好了......我在这等酒呢,都给忘了。”周景池不知道这是不是恋爱耽误事,“应该送到包厢了。”
“什么酒?”
“黄酒和米酒。”周景池说,“你看着点喝,度数不低。”
赵观棋笑笑:“这话你得和韩冀说。”
回到包厢,菜和酒都上齐了,赵观棋位置上堆了礼物,干脆空了个座出来。杜悦背对着门一面给周景池打好的蘸碟里夹菜夹肉,一面叽里咕噜念叨说谈恋爱的人晾客罪加一等。
罚酒是肯定的,赵观棋全部承下来,走庄走到周景池的时候,他正忙着剥虾。
另外三双眼睛盯着,赵观棋想蒙混过关也不行,只能抬手给周景池换了杯米酒。
专心致志,周景池丝毫没察觉周围都安静下来,剥完虾往赵观棋碗里搁,正要再拿一只,伸出去的手突然被筷子敲了一下,杜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喝酒啊,别以为两口子就能逃酒了。”
韩冀想到上次劝酒之后受到的威胁,本来想默默不做声,但低头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碗,抬头看到一身情侣装的赵观棋,开始拱火:“别啊,米酒都是给女士准备的,悦姐都没动,周顾喝这个不够诚意嘛。”
“就是,第一次给人过生日,我说赵观棋你也别太惯着。”杜悦取了杯子倒上二两黄酒推过去,“池子酒品好。”
赵观棋想说什么,张张嘴,周景池先开口:“好,我也好久没喝这里的黄酒了。”
纸杯碰不出声音,周景池意思意思,端起杯子就要喝。
“哎——”杜悦站起来把住他手。
杜悦满脸狡诈,视线在桌上走了一圈,得到另外两位盟友的一致肯定。
周景池一头雾水,端着酒的杯子悬在半空,就听见杜悦说:“让我们等那么久,你俩没啥表示就算了......交杯酒喝两口呗。”
“这......”周景池有些为难地看赵观棋。
虽说都是熟人,但这种带着暧昧色彩的举动还是有些难为情,既不是老夫老妻,又不是新婚燕尔,更让这个动作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指向了。
周景池也不知道是不是杜悦看过戒指后,太过踊跃地替自己着想,连交杯酒都要撺掇。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望晴和韩冀都倚着椅背,一副静待好戏看的模样,周景池也没其他办法,侧过脸,低声问赵观棋:“喝么?”
话音落下,赵观棋半举起杯子,悬在半空等周景池靠过去。
周景池动作迟缓地慢慢贴过去,和赵观棋双臂交错,搭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到两人的距离明显近了很多。赵观棋的五官在黄酒低醇的淡淡香气中放大,那颗小痣向他而来,又擦过他眼眸。
杯口抵到唇边,余光中果不其然传来闪光灯的声音,周景池忽然就不想一饮而尽,他揣着心小口小口抿,竖起耳朵听赵观棋吞咽。
周景池很清楚,他和赵观棋之间其实还剩不少距离,连头发丝都没有碰到,这起哄而来的交杯酒比不上他们之间任何一次的牵手、拥抱、接吻。
可这不妨碍这杯酒、这个姿势就是绵亘如潮云,携着些隐晦又正式的亲密。
二两酒经不起抿,周景池酒杯见底,他从双臂搭建起的象牙塔中撤出来,耳边的红从脖颈滴到双颊。
脸上的红褪去,酒精浇灌的热又涌上来,周景池坐在后座,怎么呼吸都不畅,抵着风把窗户开了个大全。
“热?”赵观棋探他额头的温度。
“黄酒烧心。”周景池解释,见赵观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手也舍不得从他脑门放下来,又说了句,“你放心,真的没有发烧。”
“我哪里有这么娇贵了。”他没忍住说这句。
“下次不让韩冀来了。”赵观棋还在复盘饭桌上的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他心眼比鼻孔还小,都这么喝,晚上不用唱歌了。”
“高兴嘛。”周景池说的是真心话,轻轻笑了笑,摘下赵观棋的手捧着,问他:“你高兴吗?”
“高兴啊。”赵观棋喝了不少酒,眼下泛起少有的红晕,他往周景池身边挤了又挤,直到怀里的人再没有地方可以逃。
酒味缠绵,夏季早已过去,窗外随车流呼啸的风是寒冷的,像一只三头六臂不知疲倦的怪兽,撕扯着他们的头发,荡漾成夜色里的一团水草。
风一吹,醉意更盛,赵观棋有些抵不住风吹,埋一半头下去,窝在周景池肩膀上。
风声和着静默持续太久,周景池都忘记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赵观棋在他肩膀上拱了一下,他调整坐姿,抽出左手绕到背后抱住。
似醉非醉,周景池侧过脸看窗外。
一片寂静与漆黑,鲜有路灯和过路车,让他越看越眼熟。
风烈如常,这好像他和赵观棋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那个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
好像是不理解怀里这个人是干什么的,觉得他脑子一定有病,却还是跟着一个陌生人出门了。好像是听着风声暗自盘算待会儿要怎么回去继续自杀,那瓶药的味道会不会太苦。
荒谬又割裂,周景池甚至觉得这是两个时空,两个自己。
选择题比是非题更好做,他转回脸,在赵观棋头顶吻了一下。
轻得不能再轻,赵观棋却动了,昂起头眼神不太清明的样子。周景池正想问问要不要喝口水漱漱,一直盯着他的人突然伸手抚住他半张脸。
赵观棋撑着手偏头吻了周景池,平静地说:“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
没想到赵观棋还停留在上个话题,周景池朝他笑,舔了舔嘴唇才问:“头晕吗?要不要喝点水。”
“我没醉。”赵观棋为自己的酒量正名,“就是有点困。”
“就快到了。”周景池任他靠着,问:“要不待会儿去ktv你先躺会儿?”
“都等着喝酒呢,就你让我睡觉。”
赵观棋举起手机屏幕给他看,满篇的聊天记录,交杯酒的照片光速外泄,小群里群魔乱舞,炸开了锅,祖欣尤其疯狂,说ktv要再展示一遍。
“你醉了。”周景池有些无奈。
“哪里醉了。”赵观棋不服气地坐正,目光炯炯。
怀抱猝然空荡,周景池迟愣一秒,说:“你手机拿倒了。”
赵观棋这才发现屏幕上的字都是倒着的,无话可说却还争气地要辩驳一句:“......度数有点高了。”
“酒还是眼睛。”周景池顺着他说。
“眼睛。”赵观棋抓住机会,“待会儿是啤酒,不打紧。”
被灌酒还笑嘻嘻的也就赵观棋了,周景池知道说了也没用,眼见要驶入园区,他咳了咳,喉头有些干涩地说:“明天在家里吃饭吧。”
赵观棋没反应过来:“嗯?”
“你生日,我给你做饭吃。”周景池笑一笑,“就像你给我过生日那天一样,你和我,还有悦姐。”
赵观棋抿着唇角,不说好与不好,等周景池示好一般在座椅上捏他手指的时候才开口。
“好。”赵观棋在停车的瞬间牵起他的手,“你做什么都好,只是蛋糕就算了吧,今晚会有。”
他在周景池发出疑问的前一秒补充:“怕浪费。”
周景池在到达ktv包间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他显然做少了,一推门便是砰然炸耳的礼花筒,五颜六色的礼花漫天而下,有色光的加持下,活像新人入场。
马钊第一个跳出来:“surprise!!!”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另一个组员手里还举着礼花筒,满脸期待,“够不够响!”
看过照片一脸姨母笑的祖欣也在附和:“开心傻了吧!”
赵观棋杵在原地一言不发,周景池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先开口解围,决定还是先看看表情如何。
一转头,赵观棋正从嘴里往外吐礼花片儿。
“......”周景池还以为真喝完酒震傻了,摆摆手说:“先进去吧。”
几打啤酒下肚,赵观棋的兴致奇高,唱歌、摇骰子划拳、走庄喝酒一个不扫兴,玩了一圈下来,果盘只被周景池吃掉一个角,其他人都七嘴八舌地围在另一张桌子玩得不亦乐乎。
韩冀和何望晴喝过一茬,实在是没肚子了才拿了话筒开始唱歌,周景池端着半杯橙汁当观众,杜悦拿了半块西瓜从沙发另一边疑神疑鬼地蹭过去。
还未来得及八卦一句抑或在异色的光下观赏那枚不菲的戒指,赵观棋从人群中抽身,越过头顶看周景池。
杜悦一下子坐正,若无其事地咬了好几口西瓜。
赵观棋越来越近,周景池隔着口袋不自觉按了按戒指盒,从果盘里叉出一块哈密瓜举起来:“挺甜的。”
配合地咬掉,杜悦的西瓜只剩下瓜皮也没有要挪窝的意思,赵观棋等了等,又不想等了,嚼着周景池接连喂给他的几颗青提,说:“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周景池没做声,站起来牵住他。
走廊尽头的窗边有人在抽烟,周景池牵着人往另一侧去。
窗户大大敞开着,夜风携着点潮湿的草香涌上来,赵观棋倚靠着还不够,踩上脚边的半高底台,把头也伸了出去。
“今天好凉快。”
周景池愣了下,才说:“现在是秋天。”
“我知道啊,秋天不就是要用凉快形容吗?”赵观棋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我喜欢秋天。”
“月池比较冷的。”周景池捻了捻赵观棋底衣的厚度,发觉是个短袖,他拽了拽衣角,小声说:“小心头疼。”
分明手上没用多大力气,赵观棋却真的从窗台上跌下来,踩地的时候又崴了下脚,没站稳扑到周景池怀里。
“小心点!”周景池心有余悸,“你还说没喝醉?”
“......这是什么?”赵观棋感觉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扶着周景池站稳,手掌不确定地覆上去,摸到四四方方的棱角。
答案像写在心底似的,赵观棋不死心地隔着衣服将那个盒子摸了又摸,眼角跟着心跳起来。
“这是什么?”他抿抿唇,温声叫了周景池的名字,“礼物吗?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无处可逃,周景池捉住那双过分热忱的手,从衣服内包里掏出盒子。离开了房间里异色的霓虹和平日里璀璨的阳光,红丝绒透出一种沉闷而严肃的厚重,他垂头看了几秒,把盒子转正,递过去。
该说点什么,周景池想到打好的腹稿,正要开口。
“等一下——”赵观棋截断他,“我先!”
“我有话和你讲。”他声音掺着醉意,微微发颤,“你,你等我一下。”
礼物还没有送出去,却要先接受感言,周景池有点明白不过来,但还是选择等待。
他看见赵观棋掏出手机点来点去看了一通,眉头皱起来又淡下去,最后像是认命了似的按了锁屏键。
“要说什么?”周景池露出笑容,宽慰他似的,“你怎么了?”
赵观棋的心脏从周景池笑着问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开始狂跳不止,面前的笑和以往的并无什么不同,可他看到那个丝绒盒子时恍惚至极。
这不该由周景池抢先的,不论以什么形式。
周景池关切地握住他的手,赵观棋却挣开了。
接着,扑通一声,单膝湳風跪了下去。
走廊对面尽头的路人早已消失不见,靠近安全通道的这一侧鲜有脚步声,安全门后的楼梯声控灯突然亮了一下,又在周景池的惊愕中湮灭。
浮沉的微尘在明灭中晕出前所未有的光圈和光环,周景池被甩开的手还在半空,赵观棋手中不知何时捧着一对戒指。
半开的深蓝戒盒正对着周景池,做工精致的宽沿重工对戒在微弱的背光下熠熠生辉,赵观棋仰头望着他。
“周——”赵观棋停住。
“景池。”他喉咙干涩得要命,喝过的每一口酒都成了负担,“虽然现在说这个很煞风景,但我还是要先道个歉......对不起了,订的花没到,我也没想到要这么久的。”
周景池立马想到饭前频繁的电话。
赵观棋还在怪罪自己:“是我心太大了。”
“没,没关系的。”周景池脊背都直了,支支吾吾地说,“今天你生日,我也没给你订花。”
“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我该早点跪下来的。”赵观棋知道此刻不是检讨的好时候,但还是说,“我之前没谈过恋爱,迷迷糊糊就和你在一起了......我明明知道,在一起,是需要告白的。”
“应该从送你一束花开始,而不是......”他自我检讨,“从强吻开始。”
“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天,我没有不开心的。”赵观棋捧着戒指的手开始止不住地发抖,酒意灌上来,他不得不停一停,“那天听到你说可以试一试......我也不怕你笑我,晚上我其实一直都兴奋得睡不着,怎么看你都看不够。”
“我想,这是爱吧。”看着对面那双亮得逼人的眼睛,赵观棋笃定道,“我是爱你的。”
没人教过他爱,如何去爱,但他自己足以参透。
“就像你说爱我那样。”
“所以......”他抬高戒指,跪姿标准又挺拔,一字一顿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景池避无可避对上他的视线,铮铮又坦诚,眼眶泛起的红不知是醉酒还是激动。
不是迟到的告白或陈情,是求婚。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句话?
呼吸一下急促,周景池毫无征兆地呛咳起来,弓着脊背捂住嘴尽力往下咽空气,声控灯被惊亮,赵观棋迎上去看他的脸。
“怎么了?”赵观棋一只手还拿着对戒,“湳風我,我吓着你了?”
周景池胀红着脸摇头:“我没事。”
“那......”赵观棋不知该不该重新跪下去。
“不要了吧。”周景池打断他。
周景池平静地对上赵观棋如遭雷击的脸,喉管里咳嗽呼之欲出,他垂头用力吞咽,却不敢看过去。
“什么不要了。”
“就不要再跪了吧。”周景池垂头只看见那对摇摇欲坠的戒指,“也不要说这种话。”
赵观棋头脑一片空白,徒劳地张了张嘴唇,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为什么不是我向你求婚?”周景池奇怪地调转话锋,话尾轻得不像个问句。
赵观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双手握住周景池手腕,他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像个醉汉一般急不可耐:“好,那你娶我,我嫁给你,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你点头......”
他急切得声音都沙哑:“你点头,给我戴戒指好不好?”
周景池缓缓看向他的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却极其生硬艰涩地抽回了自己被握住的手。
赵观棋痴痴看着落空的手,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周景池还在平复呼吸,垂下眼睛不和他目光接触。
“我没有初吻给你,也没有初恋给你,我知道你在意的。”周景池将双手背到背后,不得已掐住虎口,“我没什么好的,我的病你也知道,状态时好时坏......”
“不是的——!”赵观棋眼睛越来越红,心跳逐渐变得害怕和恐惧,他走近两步,扶住周景池肩膀,“我不在意的,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他重复,焦急地偏头去看周景池的脸,“我22岁了,我马上就22岁。”
周景池不懂这有什么可值得反复申辩的,他的话实际上已经很明了。
他预设的要更晚一些,却比此刻更和缓些。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周景池不愿意和脸颊边的手较劲,索性放弃挣扎,转正脸,像赵观棋期待的那样和他对视。
赵观棋用了十成十的力,也顾不上周景池疼不疼,只直直盯着他,难堪又直白地剖白:“你还有头婚可以给我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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