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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不出再见(陈在舟)


:麻薯在冰箱......
:这么快吃完饭了?
:吃了......我要睡会儿……你吃......
屏幕上的省略号快要绕地球一周,周景池凝眉,怀疑赵观棋是不是又砸碎了什么他为数不多的财产。结果站到跟前,才发现那些省略号只是代表虚弱。
虚弱的赵观棋在沙发上呈一个大字型,已经睡熟了。
客厅的落地窗还大大敞着,周景池看到那盆快被水沤死的多肉,窗台下面多了两盏金黄色插花,是前两天逛街陈书伶喜欢赵观棋一定要买回来的。
墙上的挂历快要圈完了,周景池走近,拿起马克笔划上一个圆圈,看着月末的日期。太快了,打工上学怎么也盼不完的一个月,转眼就要结束。
脱了鞋踩到地毯上,茶几上的药零零碎碎地散着,他弯下腰,把赵观棋掉下来的腿搬回去,给他压好被角。
赵观棋呼吸平缓均匀,半张脸被毯子遮得严严实实,碎发和睫毛打架,看来是该理发了。周景池在脑子里想了想周围理发店的分布情况,想到一半,又盯着那张脸出神了。
思量几秒,他伸进赵观棋额前发间,摸到那道疤。
他缝的那几针都平得摸不到了,赵观棋的却还没好。也是,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磕得肯定比他严重,连腿也花了好长时间,消耗好多药酒才好。
疤痕体质却要为他出这个头,周景池不觉得是个划算的买卖。
用力闭了闭眼睛,深呼吸,还没睁开,周景池感到手背被捏了几下,赵观棋眯着眼努力分辨人形,鼻塞闷声道:“你回来了。”
“你吃饭了吗?”赵观棋撑着要坐起来,周景池一把按住他。
“吃了,麻薯也吃了。”周景池看他躺回去,抬手去感受他额头的温度,“还好,没发烧。”
“你这话说得很无情啊。”赵观棋觉得眼皮重得要死,脑袋因为吃了药昏昏沉沉,鼻子塞得像混凝土,怪声怪气道,“不应该扑过来抱我,然后很担心地说心疼我么?”
“少看点无脑电视剧吧你......”周景池不想骂病号,却还没忍住念叨两句,“前几天喊你注意,你不听,得流感了又怪我不心疼你了。”
“心疼归心疼,听话归听话嘛......再说了,我戴着口罩和合作商见面什么的也不太礼貌,退一万步,我抵抗力还是比一般人高出不少的。”赵观棋听起来甚至在沾沾自喜,“韩冀早就遭殃了,现在天天卧床起不来呢。”
周景池听他夸大其词,也不拆穿,只说:“是,你厉害,大家都好了你才被传染,你厉害......”
“我明天就好了。”
周景池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想来想去说:“不好也行。”
赵观棋眨眨眼睛,在毯子里笑着说:“你想照顾我啊?给你机会。”
话音刚落,周景池感觉一股蛮力凭空而来,整个人被翻身拉倒在赵观棋怀里。毯子开了一个门,赵观棋包住他,头埋在他颈窝蹭了又蹭。
“这样怎么照顾你?”周景池揉他的头发,“吐了不舒服,我给你下碗茴香面怎么样。”
“不用。”赵观棋越埋越深,嗅到兴头上,手也开始不安分,“就这样陪我。”
从脖颈到喉结,赵观棋最喜欢的地方,最喜欢留痕迹的地方。
周景池时常觉得心软不是他的缺点,又或者说他压根不心软。只是面对赵观棋时,会怎么都觉得不够,他说什么,想吃什么,想做什么,自己内心的遵守度比任何一本法典都高。
“你在发烧。”赵观棋伸进衣服的手停下来,摸着周景池心口,“心跳也很快。”
“你在想什么?”
他低下头,把周景池的外套和内搭都推上去,大拇指摩挲过,脸贴上去很轻很缓地用舌头打圈。
“......想你。”周景池红着脸仰头回答。
“感觉生病的是你,不是我。”赵观棋想入非非,撑坐起来。
毛毯被拱起的背带走,周景池下意识捂住胸,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你干嘛,赵观棋一把捞起他,衣服随之被扔到地毯上。
白皙如常,深浅不一的红点分布在上半身,赵观棋饶有兴趣地观摩了一阵,最后伸手,翻身一抱,将周景池架在自己身上。
敏捷得吓人,周景池还没坐稳,赵观棋掀开毯子从背后拢住他,施力让他趴下。
脸贴在他下巴,周景池静了静,问:“......要做什么?”
“给你一个施展超能力的机会,听我心跳。”赵观棋提醒道,“这几天我心都跳得好快......周半仙,请你诊断一下要花多少钱?”
“流感并发症吧......”衣料磨蹭,周景池自顾不暇,想也没想就糊弄道,“生病了还不老实。”
赵观棋游走在腰臀的手停下,周景池没想到他还真不摸了,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没有不让你摸的意思。”
没有回应,周景池觉得是刚刚太小声,大着胆子重复:“我说没有不让你——”
“你顶到我了。”
“......”
周景池立刻弓了腰,挣扎着要起来,“松开。”
“我还没说什么呢,就要走了。”赵观棋搂着周景池的腰,把人往怀里抱了抱,“说让我摸,真要摸又害羞?”
周景池认命了,重新塌下去,埋进赵观棋颈窝,点点停停地嗅着,不肯回答。
“这里做不舒服。”周景池说,“去卧室。”
“谁说要做了。”赵观棋笑得一本正经。
“你——”
赵观棋捂住他的嘴,轻轻摇头:“等我生日。”
奇了怪了,又不是第一次,干嘛非要等到生日,周景池吸了吸鼻子,感觉要被传染了似的:“不做就不做......”
“你听上去好遗憾的样子。”赵观棋歪头看他,“又不疼了?”
“你少污蔑人。”周景池颇有气势地哼了一声,“我才不像你一样怕疼。”
“确实。”赵观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定格在周景池光裸的肩头,他微微侧身往外挪,让周景池顺势滑落到他臂弯里,露出白腻的胸脯,“那打个钉子?肯定很美。”
周景池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赵观棋伸手捏住,偏头和他接吻,周景池就懂了。
“你......你喜欢哪种。”周景池在吻间开始思考桥头唯一的打耳洞的店能不能行得通,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可以买。”
这次换赵观棋诧异,连压着人的吻都停滞不前:“这是生病特权?”
“你这几天特温柔。”他嘴角上扬,“那我愿意一直生病。”
“呸呸呸!”周景池急忙蒙住赵观棋的嘴,搜寻一圈,撑起身子拍了三下茶几上的木质抽纸盒。毯子从肩膀滑下去,周景池皱眉松开手,“再说这样的话,就分房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周景池之前就告诫赵观棋说话要避谶,不好的事情不要挂在嘴边,更不要用不好的事情做许愿的筹码。看来全是穿耳过,只言片语不留痕了。
周景池一说陈述语气的命令话就显得特别不讲道理,赵观棋躺着看他光着上半身还要生气,想笑又不敢笑。
“知道了知道了。”赵观棋朝他张开双臂,“进来。”
周景池瘪着嘴靠回去,赵观棋突然问:“对了,妹妹这周末能来吧?”
“忘记告诉你了。”周景池仰着头玩他的头发,“那天她们不放假。”
“啊?!”
“她也是你这个反应。”周景池回想着说,“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全世界,最后炸掉学校来给你过生日了。”
“我出炸药钱。”赵观棋很是支持。
“......?”周景池无奈,“你怎么不把学校买了。”
“公立买不了啊。”
“......”周景池不知道话题怎么能歪到这里来,唰地一下坐起来,从地上捞衣服往身上套,拉拉链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做就不做。”
“你说什么?”赵观棋拉住他。
“什么也没说啊。”周景池笑着抽出手,转头又咕哝,“不做脱什么衣服...…”
赵观棋还在身后解读脑海中的唇语,周景池一转眼挎了包在玄关穿鞋。
“去哪!”赵观棋拖着发麻的腿一瘸一拐追到门口,怒叫道:“我是病号!我生病了!你老婆生病了!”
他故意用力吸鼻子,发出呼吸不畅的声音,一边观察周景池的表情。
“我出去给你配药,家里的药随便吃不容易好。”周景池头也没抬,对着门口的镜子戴鸭舌帽。看到赵观棋那副模样,心就又痒痒的,抬手拍了赵观棋面颊两下,又抱住他:“等我回来。”
周景池知道自己又撒谎了。
买药不应该走那么远,他知道,赵观棋肯定也心知肚明。所以他思来想去,把那只有定位的手机留在月池,打车过去是最稳妥。
下车的时候路边摆了一溜小吃摊,卖糖葫芦的一左一右守着,周景池走过去买了一根。
在咬掉最后一颗山楂的时候,汽车站外出现个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
周景池快步走上去,却发现今天的路线和最近几天有所不同。
他跟了陈武通一个多月。
陈武通的日常活动不过是酗酒打牌,一周内在自己家过夜的日子屈指可数,偶尔是喝醉了躺在街边草丛,大多数时候,是在彻夜打牌,输个精光后还要想方设法买几瓶酒喝个烂醉,再摇摇晃晃地回到小区。
出乎意料,陈武通的交际圈比周景池想象的要大,工地上的朋友,之前做电焊的同事,早些年在月池的亲人。只不过他生来脾气暴躁,离婚之后更是不干人事,把父母亲气死之后,竟还能当着兄弟姐妹的面说这是早早享福去了,免了他们做子女的养育苦。
平心而论,周围人对陈武通时何种评价和看法并不重要,但一个人坏到骨子里,人品糟到明面上,往往外界的目光反而更多。周景池明白,陈武通的动向不止他一个人在留意。
比如,还有周照。
棘手程度超出预期,手里的钥匙攥着,周景池把帽檐往下压了压,跟着陈武通走到了一个巷子口。
青色的老街石板路歪歪扭扭,脚步停下来,一点声响都听不着,周景池脑子里冒出个人迹罕见的形容词来。不过干愣着想也不是办法,他跟着走进去两步。
细窄的青灰屋檐左右互掩,几乎遮住整个天空,交错的白光渗漏下来,脚下的苔藓湿滑,很多屋子已经不住人,木门朽出的味道让周景池下意识捂住口鼻。
零零碎碎的小广告贴在墙上,周景池还能听见不远处下行阶梯的脚步声。
这是陈武通第一次走这条路。
周景池对老城区的路不熟悉,只知道这片很多都是危房,早几年就开始搬迁。远处有个火砖厂,再往下就是连接城东城西的老大桥。但这条巷子能不能走通,是不是死胡同,能走到哪里去都还是未知数。
七绕八绕,路也不好走,跟远了容易跟丢人,跟近了脚下石板踢踢踏踏的声音又容易暴露。
轻手轻脚下到第二级时,远处的踩动声忽地消失了。
周景池拿出手机上的指南针,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指针还未晃荡停止,耳边传来沙沙梭梭的声音,很多,很杂。一个黑影忽地窜出,周景池侧身刚一躲,对面又给他当胸一脚,剧痛伴随一声沉闷倒地撞击,身后的石梯蔓延,周景池护着头飞摔到最后一级。
手机亮起的屏幕一闪而逝,他看见刀刃的白冽反光。
天渐渐黑透,万籁俱寂,周景池忍痛摇了摇头,耳边是挥之不去的耳鸣。
一声雷裂,漆黑高远的天空似血盆大口,闪电劈天而来,周景池啐了口带着血的唾沫,耸了耸肩膀站起来,和台阶上方的陈武通对上视线。
又要下雨了,赵观棋闭着眼任闪电光临,夏天过了这么久,天冷到骨子里,心里却还是像燥天似的烦闷。
他睡不下去了,看了眼腕表,周景池出门快三个小时了。
期间只发了一则讯息。
“要晚点回,晚饭不用等,有想吃的水果吗?”
赵观棋早回了,但周景池就像消失了似的,没有回音,他立马点开定位,红点显示在西边,大致是商业街的位置。
上周,周景池提到有个高中同学回来开了个汤锅店,这几天开业应该要去贺一贺。
想到这,赵观棋只当雷雨天沉闷,索性也不睡了,烧了壶热水,坐在地毯上拆了袋冲剂往杯子里倒。失去自由呼吸的能湳風力,就好像嗅觉也消失了,赵观棋一点没觉得味道怪。
又是一道闪电,客厅一瞬亮如白昼又重归黑暗,赵观棋看出去,目光可及的山头已经罩上一层厚重的白雾,冲天洗地的暴雨暗暗迫近。
收完衣服,赵观棋时刻谨记周景池的告诫,没有在雷声此起彼伏的时候踏出去看闪电,只是站在落地窗前摩挲着手里的盒子发呆。
思索不出个所以然,但他不觉得突如其来的雷雨是好征兆,心跳得比周景池躺在他身上的时候还快,思忖半分,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赵观棋喂了一声,那边吵吵嚷嚷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不是,不是还没到时候么?一周三次,这周的已经照顾完了。咋的,赵总这边儿又出新生意了?”
“三天别连着看。”赵观棋一面说着,一面把窗户开了个缝。
“哎唷,我知道的啊,不就是怕看勤了被发现么......我亲自下场你还怕啥,我都没交代出去,一睁眼就是给你完成任务。”吵闹的声音渐渐隐去,应该是走到某处清净点的地方,“这周都隔了一天去盯的,牌场那边一直有人照顾着呢,你花了钱的东西担心什么。”
“换个人盯。”赵观棋听见闷闷的叫骂声,拖了个椅子坐在落地窗前,“两个人换梢,每天都去,行程和照片还是老规矩。”
那头的人安静了好久,似乎是不敢相信亲自下场的衷心一表,反而要换人了。
“哎,我说不是,我是盯得不得劲儿啊还是写的报告有错别字儿啊?把我换下去?”那头烟叭得响亮,语气却是不情愿的,“这不甩我面子么......底下人有我放心?”
“不用给我表忠心,拿钱办事,你别跟我扯。”赵观棋看雨点打在地上,敛了神色,“你去牌场照顾人。”
“他去哪个你去哪个,盯梢的两个人你来选,钱还是之前和你谈的那个数。”赵观棋顿了下,平静地说,“你的酬劳翻三倍,今晚上打给你。”
“这是要上强度了?这人犯了啥事儿要这么看犯人似的盯......当然倒也不是替他说话,就是你个当老总的......总犯不上跟一个赌鬼见识吧?你说说,以前我和你还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的,现在倒要当你下属了。”电话里的语气调侃,“就这么多?还有其他要交代的没,我待会儿一齐往下递。”
“你到这来不是过得挺舒服的?”赵观棋照样调侃回去,“不用东躲西藏的怕仇家,欠的钱也还完了。”
“你直话直说。”那头经不住敲打,截住话头,“别拿我开涮。”
隐隐的拳脚声透过电话传过来,赵观棋轻笑了一下:“现在开始,可以动手了。”
“你下手有轻重。”赵观棋用手接住下坠的雨滴,“别打死了。”
“就等你这句话呢,憋死我了。”那头也笑起来,“拳头破了报销不?”
一句话说得不明不白,非要卖个赵观棋似懂非懂的关子,赵观棋皱了皱眉,只说:“所有钱,走我账上。”
外面电闪雷鸣,轰隆作响,山头巷口彻底隐匿在黑暗中,暴雨瓢泼,周景池攥着抢来的手机磕磕碰碰,耳朵边全是陈武通满脸雨水血水的话。
淋了雨的伤口止不住血,周景池手指颤抖地删掉相册里的照片。他一眼也没敢多看,雨砸下来,细窄的屋檐根本不起作用,耳鸣像绷直的风筝线一样刺穿耳膜,他用力扇了自己两巴掌,想让这种声音停下来。
老朽的木门在身后毫无征兆地开了,吱呀一声,雨立马前后夹击而来,周景池衣服湿透了,手里发烫的手机熄灭,风似狼嚎,又似呜咽,他脱力蹲下去,闭着眼捂住耳朵。
什么都没有消失,他感觉胸腔里的东西不再跳动,耳朵里的声音却噪过天。
擦伤的掌心,血水顺着雨往下流,流到周景池的耳朵里,下颌上,凝聚成一颗硕大的红色弹珠,跟着噼噼啪啪的雨点砸向膝盖。
雨水腌渍,疼得睁不开眼睛,周景池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手机,颤巍着拨给赵观棋。
赵观棋很快接起,喂了好几声。
他很想告诉赵观棋外面的风好大,他的外套要被吹跑了,他也要被吹跑了……还想告诉他,刚刚自己是怎么摔到地上,伤口被雨沁得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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