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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不出再见(陈在舟)


“哥。”周景池学着赵观棋在电话这头叫他一声,“我觉得他不会同意。”
“所以我来找你说了。”周照双手一摊,“你有你的难处,有你想做的事情,我帮你,交换而已,我和你素昧平生,还喝你杯咖啡,没必要搞得像仇人一样。”
“我又不姓赵。”周照笑得狡黠又坦荡,“我可是你家门。”
“那我叫你一声哥还是叫对了。”周景池缓下来,微笑道:“虽然没有立场让你退步,但我还是希望你别告诉他。”
“我们就当没见过。”周景池平静道。
他朝周照很礼貌地颔首,离座,走出咖啡店。
周照从店里追出来几步,周景池听见声音,停住脚步。
他回头问:“你还想说什么?”
周照的视线落下来,停在他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左手,周景池捻摸钥匙的动作不自觉停住。
周照是抓典型和痛点的高手,只一眼,便很负责任地说:“你别天真了。”
“你的状况还完全达不到不负刑事责任的程度。”

周景池又开始做梦了。
大汗淋漓,在梦里跑过大桥,追过火车,在穿过落叶的香樟树时,有片大得出奇的叶子掉下来,盖住他的眼睛。他用手拂开,车尾灯消失得一干二净,陈书伶的哭声也随之销声匿迹。
梦里没有枕头,周景池只能听见自己的气喘吁吁。
嘶鸣的车笛远去,他醒来,抬手盖住自己眼睛。
身边的呼吸规律沉缓,搂着腰的手因为熟睡松开一半,周景池小心翼翼地挪出来,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到露台上。
夜深沉,远处果树林的灯还是彻夜不息,花圃有些花开了,周景池想不起那是什么花。
房子的手续走得差不多,余小云介绍的人很爽快利落,没怎么还价,对周景池表示出难得的信任,也许赵观棋生日后的月初就可以打款完成。
周景池不是理财的高手,以前赚来的钱也都是放在眼前随时要用出去的,四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不存在什么分配的难题。
可现在存的钱和房子砸过来的钱,他深思熟虑,还是稳妥为上。闹事的亲戚还没解决完全,打款他们干扰不到,交房可就难上加难。
胆子是要练的,周景池这阵子才领悟出这个道理。就像接吻一样,一开始畏畏缩缩不得其所,日日面对后便不在话下小菜一碟。
他是没多少钱,但也不是谁都能来分一杯羹,吸一口血。
胆子大占一部分,周景池对赵观棋的睡眠质量了如指掌占一部分。他肆无忌惮地抽出烟点燃,猛吸两口后往湿漉漉的空气中吐白烟,烟灰掉在瓷砖花纹的缝隙中,变成一条蒙住他眼睛的黑。
陈书伶是一定要考虑的,杜悦不用说,陈辽正是用钱的时候,汤圆也要分红......
那赵观棋呢?
周景池掸烟灰的手凝固在空中,停下来,稀稀落落的烟灰却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中往下掉。一寸一寸看到小拇指,心里没为躯体化流露出一丝恐慌,反倒莫名想起赵观棋还没‘解封’的骨折小拇指。
“......撒谎精。”周景池不自主念出声,又摇摇头。
无所谓了,反正他也是,没什么道德立场去责怪别人。
重新洗漱走回卧室,月光越来越亮,给周景池一种傍晚的错觉,窗帘落了一个缝隙,长条的光照到床上,赵观棋翻了个身。
周景池掀开被子,缩进去,往另一边靠。
闭着眼睛,唇角微微上扬,头微微埋低,枕头被抛弃,他贴在赵观棋背上听声音。
太慢了,比撒谎和瞒人的时候慢一百倍。
睡衣换过款式,棉麻的触感不甚柔软但却十分留香,还是那一款便宜货,周景池轻笑出声,手从被子里抱住赵观棋。
赵观棋没睁眼,却握住他的手。
“我许的最后一个愿望......可能真的要实现了。”他在赵观棋的脊背后,悄声说,“不过还好,前两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从未设想的方式,从未设想的缘由,老天爷是出题的天才,他走了这么久,和第一面觉得是疯子的人接吻,抚摸,发生关系。到现在,却要当个爱人面前的匹诺曹,当个老天爷面前的差等生。
月色朦胧,天光掩色,月光毫无知觉地攀上周景池拥抱赵观棋的后背,掩在被子里的手小幅度动起来,拍着赵观棋手背。
算了吧,周景池咽下去一两句话。
没有人会喜欢睡梦中的告别。
夜半的好天色经不住夸赞,滴滴答答的雨声断断续续,窗帘的缝隙还在,光却不及月光明亮。
赵观棋转醒,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免打扰开着,闹钟一个都没有。换好衣服挽好窗帘,打开窗户,扑面的雨水气息。
下意识往后退两步,余光扫到桌上加热垫上的雪梨汤。
走近,便签上写着:[喝完记得吃药,冲剂在药盒第一层,午饭不用等我。]
冷冷冰冰,毫无人情。
赵观棋看完,伸手摸了摸雪梨汤的罐子,微烫,熬化了的黄冰糖掺着梨子的鲜,一股要把人软化的甜岑。
冷漠归冷漠,雪梨还是给他削了皮。
灰溜溜地端上雪梨汤坐到客厅地毯,茶几上的乐高还零零碎碎地散着,周景池没动,赵观棋愣了一下,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舀一口煮得绵软的雪梨到嘴里,赵观棋这段时间第十五次复盘‘周景池心情不好且频频甩脸色未解之谜’的时间线。
开始的点很明确——去市里跑材料回来的那晚。
说好的做饭没有实现,两个人叫了饭菜到房间,吃饭的时候周景池不仅没有和他讲话,甚至无视他的眼神一筷子菜也不夹给他。
但那天没什么惹人生气的环节吧,抄手听话地吃光了,房间里姐姐的牌位擦得锃亮,连肉都拿出来解冻了。
难道是做太狠了?
床品这么软,不至于膝盖疼吧......
还要更早?
赵观棋一顿,低头看向拿瓷勺的右手,难道是小拇指受伤?抓耳挠腮思索不出个原因,正烦着,韩冀的电话进来了。
赵观棋拿起来,一句劈头盖脸:“今天我休息。”
“别挂啊!!!”韩冀悬崖勒马,赵观棋悬在屏幕上的手指差点按下。
“五十块钱一分钟。”赵观棋没精打采地说出最冷漠的话。
外面还下着雨,韩冀只觉得人发羊癫疯了:“嚯,你是大爷,跟你说中文要不要交版权费啊?”
“我不跟你废话啊,眼前这个合作策划案是你亲自过了眼的吧,人项目方是你爹忘年交,一个电话打过去,说不认识我,只认你......”韩冀心想还狮子大开口呢,说得他不心疼话费似的,“你说怎么办吧。”
赵观棋戳雪梨的动作停住:“卢叔?”
“是啊。”韩冀那边传来一声开门的声音,“谁叫你之前不打听一下,这下好了,还要反抗呢,直接撞你爹心口上。”
“我跟你说,那个姓卢的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本地顾问负责的那部分被打回来九次......我觉得吧,那人指定一转眼就告诉你爹了,这不,换着法儿捏咱脖子呢。”
“是上周那个合同?”赵观棋心觉不妙,顿了一秒,旋即语气放得轻松不少,“催得不紧,你别管,搁搁看。这个月底忙完再说,下个月我去。”
“哟呵,给自己上强度了?”过了两秒,韩冀忽地换了个语气开口,“事儿打算得咋样了,你哥在园区转悠呢,天天跟个老大爷遛弯儿似的。”
“管他呢,他爱咋遛咋遛。”赵观棋闷头喝了两口汤,“实在看不惯,你遛他去。”
“......”韩冀语塞,“你也是心够大的。”
“约法三章了,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赵观棋语气如常。
“得,跟你说也是白说。”韩冀正要结束,又突然顿住 ,“对了,你要的东西快到了,我看了眼,好像不能放驿站,要派送到手。本来就是你的号码,你自己注意点......出乌龙我不负责哈。”
赵观棋侧头看了眼挂历,嗯了一声,没说拜拜直接挂断。
食之无味地吃过午饭,困意漫上来,赵观棋却不想进卧室睡。这两天,那张床像冷战现场一样,周景池躺下去,他也躺下去,居然没有人主动靠过来,也没有人牵手。
他是不敢,周景池眯着眼睛,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热恋期呢?我这么大一个热恋期呢?!
睡不太着,每次鼓起勇气蹭过去,还没靠拢,周景池一只手已经像捉拿案犯一样按住他牛一样顶过去的头,然后什么话也不讲,就默默地让出三分之一的枕头,继续井水不犯河水。
连晚安吻也克扣了,赵观棋这两天手机没电都是因为连夜在网上搜索‘恋爱进入倦怠期的表现’、‘断崖式冷漠会分手吗’、‘如何哄好不说话的老婆’……
周景池会给他手机充满电,所以他觉得,周景池肯定知道他搜索,更何况他还特地没有清除检索记录。
但周景池仍然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赵观棋把最后一颗薄荷糖嚼得稀巴烂,暗自点点头,决定今晚要进行史无前例、锲而不舍、死马当活马医的挽救爱情战术。
那就是——死缠烂打兼热脸贴冷屁股。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重,嘴里的糖碎还在齿间泛着甜,手机从手里掉出来,砸到软地毯上。
下午,周景池推门而入,低头脱鞋脱到一半,忽地抬眼。
手里的塑料袋脱力砸到地上,大大小小的橙子在门内外胡乱弹动。
茶几上的乐高撒了一地,果盘摔在地上,水果刀和牙签散在腿边,赵观棋面朝地板,整个人瘫软地夹在茶几和沙发的间隙中,一动不动。
“赵观棋?”周景池站着不敢动。
地上的人没反应。
周景池心跳起来,蹲下去摸赵观棋的屁股和腿:“赵观棋?”
还是热的,人严丝合缝地掉在缝隙里,看不到脸,他只好试探性地推了推。
赵观棋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自己屁股,下意识抬头,砰一声撞到茶几。
还没来得及捂头,屁股被结结实实来了一脚。周景池虚惊一场:“你在这里睡什么睡?!”
他后怕地捡起赵观棋大腿边的刀:“卧室里有鬼吗不进去睡。”
“吃完水果怎么不把刀放到厨房?”周景池像抓到什么天大的把柄,不去搀扶睡麻了的抖得像筛子的赵观棋,关心起一把刀子,“睡这么久,冲剂喝了吗?”
见赵观棋坐到沙发上,低着头,周景池感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走过去挤到他身边去摸他额头:“不舒服?”
赵观棋眼神还不是很清明,脑袋也是,眼皮也是,眼前的一大堆烂摊子一句没解释,整个人就像半扇猪肉一样软塌塌地掉到周景池腿上。
不说话,手却紧紧抱着周景池大腿。
“起来。”
“起不来。”赵观棋砸吧嘴,尝到一点糖的甜味,心里却一点也甜不起来,“......你生我气了。”
“不要不理我。”他两只手死死抱在一起,贴着周景池腰腹蹭了蹭,“我给你说对不起......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说什么对不起。”周景池心里知道赵观棋就是狗皮膏药,糊弄人有一套。
“有提示么?”赵观棋睁开眼,嗓子还是哑的,“行行好,给个提示嘛......”
“你说呢?”周景池停下推他的手,目光炯炯。
“我下次再也不半夜偷偷去书房打游戏了,还有,我的感冒已经好了。”赵观棋满怀希冀地吸鼻子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周景池却还是抿嘴不言语,甚至开始皱眉。
刚醒脑子还没太清醒,赵观棋艰难地头脑风暴:“我之前真不知道土豆丝要泡水。”
他扬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下次肯定记得。”
见周景池还是不买账,他唰地撑坐起来,捧住周景池的脸:“小拇指已经好了,真的是不小心摔倒撇伤的......”
他环顾一周,趴到地上抠出掉在茶几底下的手机,翻出一截监控视频。
“不信你看,有图有真相。”
嘈杂的底噪和监控背景音响起来,周景池闷着头听了会儿,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赵观棋的脸。视频放完了,窗外天也黑了,两个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周景池忽然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从没觉得那对梨涡这么恐怖过,赵观棋拿不准周景池话里的意思,瞳孔收缩,一只手无措地握着另一只手。
“我......”悬在嘴边的机会,赵观棋抬眼,却换了个由头,“下个月初要出趟远门。”
“之前说的朋友生日,我结束之后,再带你去梅市……可以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下个月初的旅行是两个人计划好的,在他生日之后好好出去走走,散散心。虽然夹杂了一份目前周景池还不知道的小心思,但赵观棋打算当个皮厚的歹徒,先瞒住不说。
“什么远门。”意料之外的答案,周景池琢磨几秒,“一定要去?”
“合作出了点差错,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意识到周景池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赵观棋立刻凑近握住他的手,讨好道:“那我陪你,你别生气了?”
周景池在心里数完日子,有点别扭地偏头,手却被赵观棋牵到唇边吻了一下。
“好不好嘛。”赵观棋使出一身牛劲抱住周景池,使出浑身解数开始唐僧念经,“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周景池被念叨得头晕,心里还没掂量出来,某人已经开始扳着他肩膀索吻。
想到这几晚上的磋磨,他心也是痒痒的,晚上在床上能耐住不动弹,其实赵观棋睡熟之后,他都会靠过去一整个抱住。
瞒与不瞒似乎也没那么至关重要,反正他已经从别人嘴里听到事实。
推敲无果,赵观棋在偌大的沙发上开始挤人,把周景池挤得快要倒下去成为案发现场的一具尸体。
“没生你气。”周景池嘴硬道,“怕你流感传染我。”
赦免从天而降,赵观棋立时三刻把人压到沙发上,脖子耳朵是重灾区,周景池被吻得难受,使劲推他,某人纹丝不动。
“起来!”周景池还没有完全消气。
“你亲我一下就起来。”
“不亲。”
“那晚上亲。”赵观棋识趣地退而求其次。
“现在不就是晚上。”周景池假意生气,往后撑着手要坐起来,“放我起来,我要做饭。”
“饭有什么好做的。”赵观棋不服气地嘟囔,想说两句荤话又被瞪回去。
确实不该得了便宜就卖乖,赵观棋失落地撤回身子让周景池起身。
周景池盯着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叹口气,探头亲了下他面颊:“开心了?”
赵观棋头发支棱着,点头如捣蒜。周景池见人来精神了,起身收拾掉在地上的乐高零件,某个得了饶恕衣衫不整外加头发睡成奥特曼的疯狗十分有眼色地开始一起打扫。
捡完门外视线区域内落荒而逃的橙子,周景池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喂。”下意识接通,他弯腰去寻最后一个橙子。
电话里的人越说越快,周景池屈着的腰越来越直。
脚边的橙子个个红澄,他却变得很难辨别颜色和言语中的信息。赵观棋屁颠屁颠地跟出来,看他站着不动,问:“怎么,橙子摔坏了?”
一时不知道先回答哪边,周景池压着心跳,对电话中快速回答:“清楚了,您稍等,我现在过去。”
赵观棋去捡最后一个逃到廊外的橙子,随口问:“谁啊?说什么了。”
“小伶班主任。”
“今晚上放晚自修?”
赵观棋回过头,看见一只攥着手机发颤的胳膊。
塑料袋在地上割了个大洞,周景池朝他走过来,不小心踢到,鲜红的橙子像崩掉的串珠一样炸开,骤然被四面八方的黑悉数吞没。
他在这场逃荒中被牵扯住脚步。
赵观棋捏着橙子大步流星往回迈,刚走一半,周景池和他对视,他看见对面的唇动起来。
“小伶……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犟牛一个的棋
心软如棉花糖的池……

“老房子也没有。”杜悦在电话里气喘吁吁。
汽车的声音从乡道往漆黑的夜里延伸,不辨去处,周景池捏着电量告急的手机,听到这句,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继续恐慌。
“......知道了姐,我在回平楼外婆老家的路上。”周景池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努力平复思绪,想了想说,“姐,太晚了,你找完老房子周边,早点回去……剩下的地方也不多了,我这边找完回去再转一圈,大半夜的你在外面太久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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