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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不出再见(陈在舟)


也许没有这样重复,是自己的耳鸣在回响,在滔滔不绝、振振有词。
久违的战栗与排己,周景池在赵观棋的香味里想起来...换做以前,现在的他应该进行到无声的哭泣,随后靠在角落不自觉地抖抖簌簌,最后用裁纸刀,在身上刻出随心所欲的血淋淋口子。
狰狞地扯出一丝思绪,周景池双手发颤,用力抵开赵观棋。
“我...记起来了。”看不穿赵观棋眼里的疼与肃,他整个人腾空起来,用发抖的手去够后座上的巨大纸盒。
抓了好几次才握住纸盒的边角,周景池双手将礼物抱到怀里。
很大很长的方形盒子,印着海中巨艇的乐高礼盒就这样横在两人中间。周景池笑着端详一阵,正想递过去,撤开手的血印却不适时地占据视线。
他一刻不停去擦,却是越擦越多。扶手箱的纸被拽得七零八落,还是拭不去那格格不入的红。
“不要擦了。”赵观棋擒住他伤痕累累的手。
“脏了,这是你的礼物。不行,这怎么行呢?怎么可以这么给你送礼物,不可以的...不可以的。”周景池拧着手腕,固执地去擦,“我能擦干净的...我真的可以擦干净的,我上次就擦得很干净。你等我一下,就...一下。”
“再擦我不要了。”
周景池兀地顿住,抬眼望过去。淅淅飒飒的雨悄然落下,倚靠着车平行着,飘在两人身后。偶有从云层透出的闪电和着雷声从头顶泄下来。
秋雷声作。他第一次失去妹妹的秋天到了。
手下的礼物和对面收礼的人好似要跟着秋雨融走,周景池败胃地呛咳几声,胀红着脸,终于将一推再推、一拖再拖的礼物交到赵观棋手上。
他低声说:“要吧...我挑了好久,你等了好久,驿站也排了好久的队,你还是要吧。”
周景池的眼圈很红,像花坛里洇湿的蕊。强忍着,不想再落下一滴不合年龄的泪,只剩浸湿的尾睫有气无力耷拉在眼尾。
赵观棋迟迟没有接,默望着浑身上下泛着不安的人。雨点好像刺过质量上乘的车窗,敲在他背上,又冻又疼。
逆着光,周景池水光潋滟的眸流光溢彩,点点滴滴像秋雨里的一盏亮。润得像一头可爱可怜的麋鹿。
撇下碍事的纸盒,赵观棋霍然扣住周景池后颈。手下的小鹿挣了一下,却被他按得更近。
目光铮铮,没有言语。
赵观棋摩挲着周景池耳后发红的肌肤,压住他径直吻过去。
没有耳鬓厮磨的调情抚摸,没有循序渐进的点啄轻吻。
赵观棋亲得坦荡又暴戾,跋扈地撬开他的唇,探进去,在口腔里攻城略地。撕咬啃啮,恶劣地让他按耐不住发出难捱的呻吟,又一声不落地尽数含去。
没有章法,却是一秒也不肯放过。
呼吸越来越沉,赵观棋扣住周景池的手愈发收紧,就着水声和时断时续的吟叫舔他的上颚,吮他的舌尖,偏着头和他负距离碾磨唇齿。
周景池被亲得发晕,缺氧让他情不自禁地合上眼。
窗外的雨寂静地呼声呐喊,闷雷震响的不再是耳膜,是手下的薄背与身体。
合上眼的世界细腻更多,周景池更清晰地感受到发间箍紧的手,更真切地去回应这个吻。
像动物一样舔舐,绞缠,吮吸,含着血与泪,掺着腥与醉。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持续得比任何一方预想的都要长,周景池难得没有忘记呼吸,吻到嘴唇破掉,如梦初醒的疼。嘴上的唇瓣缓缓撤开几厘米,赵观棋看他看得专注又缱绻。
这恐怕称不上一个吻,更像一剂要他彻底清醒过来的药。
“不要害怕。”赵观棋用刚过去的那个吻对他说,“以后都不要害怕。”
他还不知道周景池究竟在害怕什么,究竟怎么弄了这样一身伤出来。但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怕面前人无征兆、无冷却时间的惊恐发作。
赵观棋用额头抵住周景池的额头,闭着眼睛想。如果他没有赶过来,任由他鲜血淋漓地开走这辆车,是不是就可以在同样的雨天、同样的下午,收获同样挥之不去的噩耗。
疼痛不能让周景池清醒,可唐突粗莽的吻可以。
他赌对了。
“我不怕了...”他语序凌乱,“我不是怕。”
周景池捡回破碎的神思,话到嘴边却是千万斤。这算什么,这个吻算什么,自己扑过去撒娇的那个抱又是什么。他想得头疼欲裂。
应该说在一起吧,他的心狂跳不止,疯狂叫嚣。
如果这个吻来得早几个小时,兴许他会义无反顾这么讲。
“赵观棋。”他喊得乏力,从相近的姿势撤回来。拽了张纸,给赵观棋擦沾上的脏污。
“你带我去看医生吧。”他说,“...我好像生病了。”
“我差点杀了一个人。”周景池回忆起冰袖在手中勒紧的绷感,不自觉握了握拳,声音带了些不自信与恳求:“我是不是生病了?”
“小事儿。”赵观棋拿了纸巾给他擦嘴擦脸,“那人不还没死么?”
周景池不吭声了,只痴痴望着他。
赵观棋将人哄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说:“看医生去啰,看完有奖励。”
值班医生缝着针,急诊室里里外外的人都盯着赵观棋,以及他搭在周景池肩上的手。缝到头上的最后一针,医生瞅了眼赵观棋:“打架斗殴是要报警的哈。”
“不是...”周景池尴尬道。
“家暴也能立案的。”护士小姐在一旁幽幽补充。
赵观棋一愣,双手一摊,无奈道:“天地良心啊,我也就没在场,不然拉起偏架来,现在你们有得忙活。”
缴费回来,周景池在输液大厅已挂上点滴。整个人有点疲累地偏头靠在冰冷的椅背,扎着针的手垂在一边。
顺手买了袋湿巾,赵观棋在周景池身边坐下。先是把那只可怜兮兮还扎着针的手放到自己腿上,接着把头也一并揽到肩上。
抽出湿巾开始替周景池揩去细细密密、生理盐水和碘伏酒精没冲洗掉的血痂。擦到额头,赵观棋停下来叹了一口气,脸色比眼前病号还白:“疼死了吧。”
没忍住轻轻摸了摸纱布,周景池宽慰道:“我不是疤痕体质,应该没事儿。”
“怎么可能。”赵观棋回忆起清创时候的光景,愤愤说:“你这头发都剃走一块,缝了那么多针,以后要是不长头发了怎么办?”
“自己一点不上心,回去吃五天猪肝。”赵观棋打开手机就要点外卖。
“我不吃内脏。”周景池把住他的手。
“这还由得了你?”他想了一想,很为难地做出退步,“三天,不能再讲价了。”
“难吃。”周景池咬着嘴推拒。
“你翻天覆地整得浑身没个好地方不吭声,叫你吃两片猪肝要你命了?”赵观棋将擦完的湿巾团起来,语气坚决:“好了再说,这几天跟我住。”
“住哪里?”
周景池想不出市里哪里有落脚的地方,一起住酒店的话还是有点太过火,谁晓得脑子一昏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我家。”赵观棋顿一下,莞尔补道:“我们家。”
【作者有话说】
周末见~

医生嘱咐忌重油重辣,重口的炒菜类是一点也沾不得。
赵观棋将手机里的外卖软件打开,举过去。眼睁睁看周景池翻来翻去,瘪着嘴给附近五公里最后一个店打了叉。
人生病了恹恹的,赵观棋拿他没办法,看了眼输液袋里还剩的大半包液体,拿上车钥匙下了楼。
打听过去打听过来,总算打听到个口碑还不错的粥店。
赶过去,店家紧忙着熬粥,不动声色扫了眼赵观棋衣服上大片的血渍,最后搅着粥问:“要猪肝的?”
赵观棋一脸茫然,这老板还会读心术。
“卖光了?”赵观棋看招牌上的猪肝粥被胶带贴上了一半。
老板反身走到另一边的小砂锅前,问他:“要几份。”
赵观棋在心里掂了掂周景池的胃口,瞥了眼打包盒,说:“一份就好,要大份的。”
踌躇一瞬,他说:“再来个小份的香菇山药。”
回到输液大厅,第一眼瞧向输液袋,还好,还剩个三分之一。
周景池侧身微微蜷着,单手划着手机,凝固擦不尽的血支棱着几撮头发,看起来像个没有新衣服穿的小刺猬。
赵观棋坐下来,将小份粥搁到脚边。在膝盖上解另一份粥碗的袋子,才刚打开结。身边的人立马朝旁边窜了窜,引得透明输液管晃晃悠悠。
赵观棋一把抓住逃跑的周景池,狠狠剐了一眼:“还想拖着输液架跑了不成?”
“闻起来就难吃。”他嘟嘟囔囔朝赵观棋抱怨,“不是在手机上说了只要素粥就行么?”
当个伤员还要被猪肝粥气味攻击,周景池本来就不饿,现下闻着溢出来的猪肝味,快要吐了。
见他这副模样,赵观棋搅拌热粥的手停下来,伸手将周景池扯近些,当着他的面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猪肝切得非常细,瘦肉也剁得溶,除开气味,挑不出什么错来。
“真挺好吃的。”
“猪肝瘦肉青菜粥,不是只有猪肝。”赵观棋抿着嘴仔细品味,劝慰道:“能吃多少是多少?”
“吃不完给我吃,咱绝不浪费。”赵观棋向这位节俭人士表忠心。
猪肝的味道很玄妙,气味也很感人。周景池总觉得猪肝是种很歹毒的食物。可现在,送到嘴边的粥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漫开淡淡的瘦肉香,他垂眼打量,切得细碎的菜叶浮在上层,绿得脆。
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歹毒...吧。
犹豫间,不知怎么眼神就飘到端着粥的人行餐桌脸上——赵观棋双手托着粥碗,分辨不出香味的白雾飘飘转在他们之间。
周景池只看了两秒,目光就从脸上掠开,伸手拿住勺子。
下口,猪肝的存在感不太高,勉强还能接受。
断断续续吃了三分之一,肚子七分饱,周景池对猪肝的接受度却已然到达顶点。勺子在粥碗里搅来搅去,青菜瘦肉猪肝被拌得不成样子。
他两手一推,后靠到椅背上:“不吃了。”
“吃不下去了还是吃饱了?”赵观棋问。
不想对不起一片苦心,周景池眨眨眼睛,只说:“我吃饱了。”
赵观棋眉毛微微一扬,似笑非笑,眯着眼睛像在审视他。目光打在身上,比外头的雨还凉。
周景池心虚撇开眼睛,手指绞着输液管:“...我本来就不饿。”
赵观棋还是望着他,一动不动,手上的粥碗没有挪开。周景池心里叹一口气,趁下一阵猪肝味飘过来之前整个推了过去。
“我真吃不来这个。”
“那吃这个。”赵观棋像等着他似的。
香菇山药粥递到跟前,周景池还在宕机。
“不烫了,刚好。”赵观棋以为他怕烫没接手。
“...哪儿来的?”
“偷的。”
周景池被噎了一口,转头一看,赵观棋已经拿上从他手里被抛弃的接力棒,默默喝起剩下的猪肝粥。
巷子里的老店熬出来的粥火力老道,渗出的香气萦绕住他们,像雨天里冒着热气的透明罩子,香香暖暖地浸到骨子里。
两人都各自专注手上的粥,一时间寂寂无声。
等到喝完粥,挂完水,窗外的雨也停了。
滴滴答答的积水从屋檐砸下来,正正打在手背上。周景池刚想抬头看看天,眼前突然被挡住,脑袋随之罩上一顶帽子。
“刚刚好。”赵观棋手指贴着他头皮伸进帽子,确定不紧箍才收手,“遮遮头发。”
不知道赵观棋什么时候买的,周景池现在走在室外才觉得困倦,疲累袭来,他没问,跟在身后往车上去。
从下车就一直被赵观棋半搂着,一前一后走到屋门口。
周景池站着等换鞋,面前的赵观棋忽然半蹲下去,拎出一双鞋:“抬腿。”
没等人反应过来,周景池感觉脚踝一紧,扶着门,他下意识收腿,却被抓得更牢。
“别动。”赵观棋抬头,看他的眼神带笑:“怎么,亲都亲了,这会儿给我别扭上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周景池脸唰地红起来,偏头不去看他,任由赵观棋从脚跟剥下鞋子。
“好了。”周景池抢在赵观棋前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上拖鞋,往前窜了两步。
左手边就是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着,周景池往里望了望,问道:“你不是说没住人么?”
“给你准备的啊。”
赵观棋关好门。一手拎起乐高礼盒,一手将手上、脸上、头上打满补丁的人往里揽。
立好礼盒,赵观棋转身进了一间房,出来的时候抱着套条纹睡衣,怎么看怎么像病号服。
还没来得及质疑赵观棋的审美,周景池被推着进了浴室。
衣服搭在浴缸旁的置物台上,赵观棋伸手探进水里试了试温度,又撕开一个五彩缤纷的浴球抛进。咕噜咕噜,四炸开来,翻腾着漾出彩色的泡沫。
一转头,周景池还杵在门口。
赵观棋走过去,摘下他的帽子,指了下向浴缸:“脱吧。”
“啊?”周景池诧异。
“我又不会偷看你。”赵观棋一脸理所当然,将他往里又推了推,“躺好了喊我。”
就这样盯着人消失在门后,周景池若坐云雾,垂头看了眼自己满目疮痍的衣服。
脱衣服?脱完他还得进来?进来做什么?
慢吞吞走到浴缸旁,稀释殆尽的浴球已不见踪影,整缸水是温暖的橙黄。泛着热,漾着香扑到脸上。
像机器人一样机械地按照顺序脱掉袜子、裤子、衣服,扔到门后的脏衣篓。周景池目不斜视地走过镜子,小心翼翼跨进去,整个人缓缓沉入水中。
泡沫和变了颜色的水盖住他的身体,又往下躺了几分,水接着漫过胸膛,传来一种微微不适的憋闷感。
盯着放在缸沿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足足一分钟,周景池清了清嗓子,偏过头喊道:“我好了。”
门应声推开,没有一如既往地对视。拿着毛巾的赵观棋视线先落在盛满水的缸里,接着才攀上周景池的脸。
“烫不烫?”他问着,走到缸边用手扫了扫水。
怕颜色被拨走似的,周景池紧张得立马往水里缩了缩:“不烫。”
水汽氤氲,贴着创口贴的脸白一块红一块。人走到跟前,周景池更没有心思找话题了,连问一句‘我洗澡你进来做什么’都统统忘记。
人一旦失去衣服,就好似脸面也一并失去。盖着一层层彻头彻尾遮住自己的水,周景池却还是为赤裸的身体感到羞涩,根本不敢直视赵观棋,仿佛那个人能透过颜色将他看个完完全全,干干净净。
“往上坐点。”身后传来赵观棋的声音。
“什么?”
还没思索个所以然,头上投下一片阴影,随后周景池感觉自己被一双大手直往上捞。
周景池心内大惊:“你做什么?!”
“给你洗头呀!”
赵观棋被扑腾起来的水溅到,胡乱擦了脸,却看见某人抱着胸,包扎好的手都快要没入水里。
赵观棋手疾眼快牵起他的手,离开危险区域:“哎,别沾着水了。”
周景池安息下来,侧头才看见颈后缸沿上垫了块毛巾,赵观棋搬了个板凳,坐在他脑后。
“...哦。”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朝着被洗澡水殃及的赵观棋抱歉一笑。
赵观棋托着他的头,周景池后靠到铺好毛巾的缸壁,听见淋浴头出水的声音。等到温度上升到合适区间,一只五指并拢的手轻轻捂在了他额前。
赵观棋轻手轻脚地避开伤处。
泡着身体的水是热的,洒在头上的水也是热的,周景池却觉得自己一分为二,一半在不动声色地紧张,一半在赵观棋手下一动不动地享受。
热水冲过发间的血痂和酒渍,浴室里的味道一下变得不是十分美妙。
滴酒不沾,便也分辨不出酒的品牌。周景池紧闭着眼,突然问:“什么酒。”
赵观棋关了淋浴头,开始往手里倒香波。
“便宜货。”他语气平常,“给你消毒都够呛。”
搓揉的手指在头皮打转,赵观棋的手指又长又软,刮擦着,抚按着。周景池只觉又痒又麻,浑身不禁泛起鸡皮疙瘩,像是从浴缸里爬出一万只小蚂蚁,跟着手指偷偷噬咬自己,将他揉成一个只剩外皮的软烂果子,从枝头晕晕乎乎地掉下去。
泡沫绵密,逐渐含住难闻的异味,适应时间过去,似乎也就没那么僵,周景池抓着缸沿的手松懈下来。
轻柔按摩的声音响在耳边,周景池合着眼快要睡过去,嘴上却忽地喊:“赵观棋。”
“嗯?”赵观棋一顿,手瞬间停下,“弄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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