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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不出再见(陈在舟)


莫名被骂老古董,赵观棋不服气,马上逮着机会控诉:“周景池,你以后不许骂我。”
第一次从赵观棋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周景池对上那双愤愤的眼,一秒后,他开口:“我尽量。”
擦肩而过,赵观棋还没反应过来,周景池已经朝房间里走去。
韩冀和陈书伶在茶几边的地毯上席地而坐。
不知道韩冀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又在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
“哥,喝茶。”陈书伶递过去一杯凉茶。
周景池脱了鞋踩到地毯上,打量半刻,韩冀坐在陈书伶身边,他只好盘腿在对面坐下。
韩冀在旁边遮脸挤眉弄眼,赵观棋一概假装不知,装傻般慢吞吞坐到周景池身边。
任务圆满完成,韩冀放下手,又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这个......”陈书伶端着另一杯,朝赵观棋送过去,又眼神求助周景池。
“我叫赵观棋。”某人抢答。
“喊哥哥。”周景池提醒。
“观棋哥,你也喝茶。”陈书伶笑着,脸上的梨涡十分抢眼。
赵观棋盯着,好一会才迟缓接过,刚喝了一口,就被茶液直冲胸腔的清凉感刺激得不行,原封不动地又给吐了回去。
“这是什么!?”赵观棋大惊失色,些许茶水洒出,溅到他崭白的衬衫上。
“薄荷茶啊。”陈书伶迷茫作答。
“怎么这么......”吐得太快,赵观棋甚至回想不起合适的形容词。
“晒干做的薄荷茶,冷下来就冲得很。”周景池一手握拳抵唇忍笑,一手给赵观棋递纸巾救场。
“这哪儿是冲啊!它简直是钻进去打我好么。”赵观棋擦着嘴,尽量拔高这个茶的攻击力,以此挽尊。
“平时鲍参翅肚的吃多了就是这样,品不来好东西。”韩冀趁机拉踩,还当着赵观棋的面,面不改色地猛喝一大口。
周景池没有搭腔,任由着另外两个人喋喋不休地互相攻击。持续五分钟的拌嘴后,他抿着嘴,借着去拿东西主动逃离。
半分钟后,周景池提着两个口袋重现战场。
他向赵观棋出声休战:“喏,这个你拿着。”
没有铺垫,没有解释,没有推拉。周景池向来是送礼鬼才,两手一伸就是送。
“这是什么。”赵观棋问。
“枇杷。”
“喔~”赵观棋恍然大悟,陈述道:“你送我礼物。”
难以理解这位朋友的脑回路,他罕见地回嘴:“吃了可以提升智商。”
韩冀看着,心有不满,他向来喜欢争第一,看着当面送给赵观棋的礼物,马上看着周景池说:“周顾,你偏心啊?”
“给老板送礼也要背着点人吧。”
“哪有。”周景池向来应付不来朋友之间的关系,这还一下子来了两个话多且要强的,他立刻圆场:“这一袋是给你的。”
周景池心里长舒一口气,暗暗庆幸得亏杜悦给了两袋,不然就这场面。他还得三下五除二爬上树摘一袋,才能稳住两个因为凉茶都能吵五分钟的人。
韩冀喜滋滋接过,看着袋子里个个浑圆的枇杷,又开始发神经病:“犹抱琵琶半遮面,这么多枇杷可以遮全脸。”
赵观棋:“。”
周景池:“?”
陈书伶:“......”
沉默骇人,韩冀尴尬地放下举到脸边的枇杷。
接着,悻悻开口胡说八道:“那个......天蓝蓝......秋草香,该吃午饭了,我先下楼等你们哈。”
【作者有话说】
池子:你朋友真幽默(汗)
棋子:现在是你朋友了^_^
韩冀:那个,我先下楼了哈,不走楼梯也不坐电梯。

第17章 你喝醉了
原本定好的午饭愣是被某个无所事事的话痨耽误成晚餐。韩冀刚开始也努力过,但催促无果。隔着电话怒骂赵观棋,无用,最后选择重新加入谈话。
一来二去,连廊外的夜灯都亮起,四人才后知后觉地止住话头。
韩冀嘴上说着必须言而有信,一溜烟跑去攒局。
但不得不说着实下了功夫,不过前后脚的功夫,包厢里的一大桌子全部安排得妥妥当当。
连给陈书伶准备的饮料都摆了十来种。
周景池承认看到那么大一桌子佳肴的时候少有地咽了咽口水。
赵观棋见怪不怪,在周景池赞叹的眼神中说韩冀向来办事不力,但工于玩乐,自然不会逊色。
本是拉踩的话,周景池却木然的夸韩冀‘很厉害’。说完还是站着,想等人到齐了再坐到角落的位置,但赵观棋向来是热心人,一把给他按到座位上。
“你贼眉鼠眼的转悠什么呢,好好坐着。”赵观棋压着周景池往上蹿的肩膀。
“小伶还没到。”周景池想到外面站着等等。
“不是有人陪她去洗手间了么。”赵观棋在旁边的位置落座,替他斟红酒。
“你还不放心你那个好——朋友啊?”赵观棋将那个‘好’字咬得特别重,恶狠狠拖得特别长,像个很爱八卦的情报组大娘。
周景池看着越来越多的红酒,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奇怪的发音:“你说望晴?”
“哦唷,喊这么亲热,前女友啊?”赵观棋很欠地说。
“你胡说——”周景池猛然一顿,手疾眼快地去扶那只倒红酒的手,“洒了!”
满怀心事中,哪里顾得上握着醒酒器的手。高脚杯被满满斟到溢出,丝丝红酒带着香气顺着杯壁流淌而下,沾湿了桌布一角,连赵观棋另一只扶着杯座的手也脏了。
“领带把你小脑勒萎缩了?”周景池伸手去拿桌上的手帕,一把按在那只还压着杯座的手背上,“自己擦啊,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擦?”
赵观棋小脑荡然无存:“还有这种好事?”
“?”周景池真觉得在门口那阵子把他脑子热融化了,懒得费力拌嘴,就着手背上的帕子胡乱蹭了几下。
“行了。”周景池收手。
赵观棋在灯光下举起手背,看着擦得面目全非,全手背均匀涂抹开来的红酒,道:“擦得真好。”
“......”周景池低头摆弄手机。
赵观棋又阴魂不散地悄悄凑过来,眯着个眼偷窥,对于窥探暗恋对象这方面来说,他自诩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三分钟后,某位大师正瞟到兴头上。周景池把手机往旁边一推,转头看向靠在椅背上,依靠身高优势猛猛窥视的赵观棋。
“给你看,替你累得慌。”周景池道。
“真的么?”赵观棋喜出望外,恨不得昭告天下,暗恋对象居然主动给他看隐私性这么强的手机。这不是赤裸裸的勾引吗,他一定看上自己了。
不,爱上自己了。
“我怕你脖子断了,还得陪你去办残疾证。”周景池抛下还亮着屏的手机,去摆弄桌子上叠成小船的手帕。
这下就剩下独角戏唱到破音的赵观棋,手机屏幕就摆在面前,桌面还是给出去时的那张系统壁纸。
桌面上的软件少得可怜,既没有短视频APP,也没有任何影视软件。除开社交和支付APP,就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音乐软件。
看了眼毫无情绪的周景池,犹豫不决的手指鬼使神差地点开音乐软件,映入眼帘的是个人主页,不知道点哪里,赵观棋在不大的屏幕上来回彷徨。
没纠结个结果,底栏的播放框里的歌蓦然映入眼底。
赵观棋咧嘴笑起来:“你喜欢粤语歌啊,会唱么?”
周景池眼神保持直视:“不会。”
赵观棋点开底栏那首歌,举到他面前:“这首歌你听了一千三百多遍,也不会唱?”
周景池侧目去看,摇摇头:“喜欢听和不会唱又不矛盾。”
“一千多遍,就算是猪也会哼两句了吧?”赵观棋不信。
一千多遍很多吗,周景池在心里想。他很多歌都听了成千上万遍,这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不会。”周景池一口咬死。
“我会。”
赵观棋得逞似的又往周景池身上靠。大有你喜欢唱歌,由我来唱的当仁不让架势,眉眼弯弯地说:“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周景池一边觉得可怕,一边拖着椅子往旁边蹭。
“这个就不、不必了吧。”
“不想听这首,可以换。”赵观棋点开屏幕上【我喜欢的音乐】,指着歌单,开始阎王点卯:“这个我也会,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会。”
“......真的不用。”周景池去抢危在旦夕的手机。
赵观棋分步不让,孔雀开屏的展示欲在此刻显示得淋漓尽致。一只大手将手机捏得死死的,周景池一连拔萝卜似的拔了好几下,手机愣是像打了地基似的,纹丝未动。
“你属老虎钳的啊,夹这么紧。”周景池还在一刻不停努力。
“挑一首嘛,挑一首嘛。”赵观棋坚持不懈地念叨。
周景池实在不理解,怎么还非要给人唱歌。没做声,继续去抠那只手。
赵观棋面色如常,任由某人做着无用功,直到两分钟后自觉放弃。
“行行行,就第一首。”
手机在话音中得到赦免,赵观棋美滋滋地将手机还回去,不忘嘱咐:“那就今晚上吧,我房间就可以唱k。”
“......”周景池默然,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门口,韩冀站着一动不动,观察某位献殷勤的男人足足一刻钟,连来问他饭后甜品准备什么的经理都喊了他三次。
直到走到门口的何望晴冷不丁出声:“又在发什么神?”
韩冀一个激灵,马上往后退,直到退到门外,才回答何望晴:“看帅哥,不行啊?”
“就许你上次跟帅哥坐一起,不准我看?”
莫名其妙,何望晴问:“你在看周景池?”
韩冀无声点点头,笑得很微妙。
何望晴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你觉得他帅啊?”
韩冀一副‘难道不是吗’的表情,特别用力的开口:“妈的,帅得老子三叉神经痛。”
“就是瘦了点,矮了点,话少了点。”
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话抛出来,韩冀向来无所谓惯了,才不管什么别人亲属还在场。
他和何望晴早两年在国外当交换生的时候结识,刚开始何望晴只当他是医药大亨的独子,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态,也只是点头之交。
谁知度假村项目一落地,两人又毫无征兆地相遇,共事一段时间,她彻底发现,韩冀根本就是个经常发神经病,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富二代。
别说礼貌体贴了,没发病都算是今日超常发挥。
“你还点评上了。”一个男人在面前大肆夸赞另一个男人,何望晴觉得诡异中透着一丝好笑,“人家妹妹在这呢,怎么都轮不到你当这个好人。”
“小伶,你说是不是?”何望晴拍拍身侧的女孩。
“我觉得挺中肯的......”陈书伶如是道。
韩冀一个响指杵到两位女生面前,炫耀道:“哥的审美,不必怀疑。”
随后,又勾起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十分不绅士地拨开何望晴,俯下身子勾上陈书伶的肩膀,问道:“那你觉得......”
韩冀颇具神秘色彩地停顿一下,指着和周景池谈笑风生的赵观棋:“你观棋哥咋样?”
不知道何以这样问,陈书伶认真回想在门口的短暂一面,和茶几边的天南地北闲聊时刻。她盯着那个背影,将头点得重重的:“观棋哥很好。”
韩冀一愣,意识到女孩没有get到他的意思,便收回点指的手,直入主题:“我是问你,他帅不帅。”
陈书伶只愣了一秒,恳切且直白:“帅得旁边死了个人都不知道。”
何望晴选择打不过就加入:“......那你觉得他帅还是你哥帅。”
这可把陈书伶难住了,前脚刚夸完赵观棋,这头又来了个堪比婆媳落水的世纪难题。
须臾,陈书伶回答:“那我还是选我哥吧。”
“为什么?”虽然明白血浓于水,两人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我哥眼睛好看。”陈书伶道。
“对,他俩很有夫妻——”韩冀的快嘴被何望晴随时待命的巴掌无情打断。
清脆异常。
“吃饭了。”何望晴将搞不清状况的陈书伶往里推,又狠狠剜了韩冀一眼。
待陈书伶在周景池身旁落座,才松开拉着韩冀的手,满是讥讽道:“你不用吃饭了吧,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你封建老巫婆啊。”韩冀反击。
“当着人妹妹的面,你脑子真的有病。”
今天被骂有病的次数快要破纪录,韩冀忿忿不平,但又觉得何望晴的话在理。脑子里很想把赵观棋喜欢某人的爆炸性新闻广而告之,以此挽尊。
但想到被赵观棋捏到仍在隐隐作痛的脊骨......韩冀揣着一麻袋‘有病’的评价愤然落座。
桌上的老鸭汤正好摆在面前,周景池屏着快要爆炸的脑袋,往小碗里盛汤。
然后搁到滔滔不绝到令人侧目的赵观棋面前。
感受不到某人心内的狂喜,周景池说:“快喝点汤。”
快喝点汤,快闭嘴吧。周景池在心里想。
饭桌上,一共十个人,除去周景池一行人,另外五个都是韩冀喊来的,主要是各部门经理。
看到周景池给赵观棋一个劲添汤夹菜,只当是附和讨好,看看也就过去了,只留赵观棋一个人沾沾自喜。
周景池一个也不认识,所以始终秉持着点头、微笑、‘嗯’的原则小心生存。
他向来不擅长与人相处,更别提这种满桌子有钱人的场面,大家谈笑风生,也不知道是不是挨着赵观棋坐的缘故,他也时不时被人拉下场调侃几分。
一会儿问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听到是老师便夸果然是为人师表,一表人才。
一会儿问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听到是某个名校便说赵观棋知人善任,这是人尽其才。
一会儿又问是哪里人,听见是本地人,又说月池真是人杰地灵,英才辈出......
听得周景池天花乱坠,更不知何种表情如何作答了。
说不出好听的话自然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周景池眼前的高脚杯一次一次地斟上,又见底。
他不会说话,只好带着那对好看的梨涡,笑眯眯地敬酒。
连自己有几斗酒量也抛之脑后。
微笑与无声承受所有,似乎已经刻进骨子里。
又是一口闷。周景池快要品不出这上好的赤霞珠,只觉舌头连带着口腔内壁都是木的。
赵观棋愣愣看着,期间也试图代他喝了几杯,但新人初来乍到,少不得要轮着劝酒。韩冀尤其乐在其中,一个酒蒙子的海量,直愣愣全用在周景池身上。
“行了。”赵观棋蹙着眉,替周景池按下了再来续酒的韩冀,“喝点得了。”
“扫兴啊。”韩冀回赵观棋的话,却盯着周景池。
见周景池又站起身把杯子伸出去,赵观棋起身,越过那颗浑圆迟钝的头,将周景池握着杯子的手压下去。
按坐下,赵观棋将自己的杯子递出去:“我跟你喝。”
说完,赵观棋朝着韩冀手中的高脚杯重重碰去,杯壁相撞,清脆悦耳,笑着一饮而尽。
韩冀眼见明晃晃的敲打,便也识趣,坐回去继续跟其他人把酒言欢去了。
赵观棋缓缓坐下,偏头去看身旁一言不发的人。
周景池耳根处泛起的红晕清晰可见,脸颊更是绯红一片,醉意下的长睫在灯光中一颤一颤,单手托着脸,呆呆坐着,面前那盅玉米排骨汤也一口没动。
赵观棋将酒杯拿到一旁,靠近问他:“吃饱了?”
周景池耳朵嗡嗡的,没听清,愣怔地拿下撑脸的手,将头靠得离赵观棋更近:“你说......什么?大点声。”
上脸成这样也敢喝,赵观棋无可奈何,只得又问了一遍。
“不饿不饿。”周景池连忙摆手,已读乱回:“这么多菜,哪里会饿。”
“......”
赵观棋盯了盯腕表,扶正胡乱扭动的周景池:“你喝醉了。”
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清了,周景池一下子坐正,侧着身子歪着头直愣愣盯赵观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突然,又一把拽住赵观棋的袖子,越凑越近,简直快要贴到他脸上。
赵观棋一边心想这是不是太快了,大庭广众之下的,饭桌初吻是不是太草率了......
一边又是不逃不避,任由靠近,直到周景池一巴掌挥在他脸颊上。
清脆悦耳,掷地有声,将周遭的谈笑声悉数吞去。
除开脸颊火辣辣的赵观棋,其他人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蒙圈样。
被误伤的人却微微含笑。
周景池烦躁至极,满面酒气地对上从始至终纹丝未动的赵观棋,一本正经道:“你、你别乱动!”
“动、动来动去......哪里听得清你说、说话!”
【作者有话说】
众人:?倒反天罡 当桌霸凌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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