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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不出再见(陈在舟)


什么鬼东西,路怒症没碰到几个,神经病到处都是。
四周不少目光如锋利的刀刃,随着催命般的后车鸣笛声向他砸来。某种熟悉且奇异的不安感随之而来,从后背爬上他的脊骨,一刻不停地鞭打着他单薄发麻的脊背。
紧抿的双唇下,牙齿已经将唇壁咬出血。他尝到了久违的铁锈味。
他恐惧的东西往往不被人理解,就像此时此刻,陈书伶却自得得多。
她降下车窗,朝后张望,抱怨出声:“我靠,他催什么催,脑子有病吧。”
“别说脏话。”周景池将陈书伶伸出去的头拎进来。
不知为何,陈书伶探出的头收回后,聒噪的保时捷更加跋扈地闹了起来。
绵长无止尽的鸣笛声简直将周景池生生凌迟。
他恨不得冲卡而过。
可倒霉的人就是这样,总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岗亭当班的安保人员正好不在,那根快要被周景池盯出花的道闸杆无情地拦住静若处子的宾利,也挡住动若疯兔的保时捷。
无尽的喧闹中,失踪的保安总算去而复返。
道闸杆缓缓升起,周景池一刻也不愿多待,一脚油门弹射起步,惊得陈书伶一抖。
宾利没有驶入地下车库,朝着左边疾驰而去。
忽然失去对手的保时捷安静地愣在杆前,风挡玻璃下,夹烟的手还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
看着宾利彻底消失,才慢悠悠驶进,毫不顾虑旁人的侧目谴责。
“见鬼了,还拉上妹子了。”叼着烟的自言自语含糊不清。
烟尖升腾起的细密烟雾一刻不停,随着主人从车厢走进电梯,又飘入虚掩着的顶层办公室。
和门外的秘书点完头,男人毫不客气地推开门。
“你是狗啊,跑这么快。”见到从文件里抬头的赵观棋,男人语气里难掩惊异。
“韩冀。”赵观棋眉心一凛:“别在老子办公室抽烟。”
“你从哪儿跑上来的,这么快,看来我以后不能说你腿长只能骨折了。”韩冀配合地掐灭烟头。
“你又犯什么病。”不小心骨折一次,倒像是把柄似的,被人一提再提,赵观棋烦得很。
韩冀扔烟头的手顿了顿,继而不安好心地笑起来:“哎呀,我懂嘛,不承认好金屋藏娇呗。”
“......”赵观棋眉皱得更紧,“你要是真有病,医务室在C区一楼。”
韩冀觉得不可思议,唰一下跑到他跟前,怒道:“我辛辛苦苦给你谈好采风点,你转头骂我来了?”
“在门口摆老子一道,还没跟你算账呢。”
韩冀烦躁地拨掉赵观棋手里勾勾画画的钢笔,赵观棋只得抬起眼来。面前人双手撑在他办公桌上,好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从你进门来,我一句没听懂。”赵观棋道。
赵观棋后靠到椅背上,韩冀还维持着撑桌子的姿势。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罕见地体会一下被别人居高临下俯视是何种滋味。
端坐着,眸中没有任何波澜起伏,赵观棋在低位将韩冀看得发毛。
韩冀悻悻地站直身子,不甘示弱:“给你打招呼都不回,你爹就这么教你的。”
“给我?”赵观棋不解,“打招呼?”
韩冀乘胜追击:“我喇叭都按烂了,你小子就是稳坐钓鱼台是吧?”
赵观棋毫无波澜反击:“你爹开的医药公司应该早点研发治脑残的特效药。”
“为什么?”韩冀被摸不着头脑的话哽住。
“因为他的独子。”赵观棋打量着韩冀,缓缓道:“好像智商有问题。”
“你——!”韩冀被反将一军,正想拿出经久不衰的骂街通用语句,又瞬间灵光一闪,蠢蠢欲动的脏话停在嘴边。
细思极恐地想法在脑中盘旋,他不确定地问:“你的车......借给别人了?”
赵观棋看腕表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
“......”
“操——!!!”
韩冀绝望抱头,霎时化身热锅上的蚂蚁,在赵观棋桌前来回踱步,转圈懊悔。
“他肯定觉得我是疯子。”韩冀一把揪住赵观棋领子,“你特么把车借出去不早说啊!”
赵观棋不理解莫名崩溃的韩冀:“我借车还得经过你同意?”
他无情拍开颈间的手,好脾气地重新打领带。
后知后觉袭来的尴尬席卷韩冀,他朝面无表情的赵观棋怒吼道:“你知不知道我以为车里是你,在门口硬生生滴了五分钟啊!”
“你说什么?”赵观棋提起一颗心来,也顾不得被攥皱的衬衫,反手抓住韩冀的两只手,气压低的可怕。
“你真他妈的有病。”赵观棋推开韩冀,漫无目的的站起身来。
顶层办公室内的空调开得十足,完全感受不到半分就在窗外的烈焰日光,通风也极好,没有半点憋闷烦躁。
但空气却毫无缘由地变得浑浊,压得他胸口发闷。
他不敢想一个随时可能自杀,靠看心理医生和药物吊着一条命的周景池,在大庭广众下被人故意整蛊五分钟是什么感受。
杜悦说他很怕集体成群的目光,尤其是审视的,凝聚的,贴在身上挥之不去的。
“我哪儿知道不是你啊。”韩冀觉得无辜,“以前我滴一下,你都会回应我的。我看你没回我,副驾还坐着人,才起心思想这么一出的。”
“对不起,行了吧。”韩冀选择退一步。
他也算是知错就改,毕竟面前人的表情神色都算不上好,怒气压眉,甚至有几分模糊在眼睛里的担忧。
韩冀看着,突然想起什么,不可置信地问:“是他?”
“你把车借给他了?”他边说边往后退,争取在得到回答之前走到赵观棋的攻击范围外。
赵观棋没回答,但他从凝视着自己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答案。
“我也不知道是他啊,我真不是故意的...”韩冀心想真是青天白日遇到鬼了。
周景池这个名字在他这个朋友嘴里实在出现过太多次。韩冀本来不欲做任何冒犯的猜想,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隐晦涵义不必宣之于口。
但太过频繁的提及,无微不至的奉献,他不得不警醒半分。
从前阵子突然召开的线上夜会,赵观棋第一次提出顾问的想法。到后面捱着大太阳的亲自走访,再到员工手册里突然新增的某项准则——
‘不得因为任何原因使用不当言论,包括但不限于辱骂、恶意批评、挑衅等,对其他员工造成伤害。’
这是明晃晃,甚至称得上昭然若揭的护短。
猜想似乎被无缘由地证明了,韩冀露出愈发难以理解接受的表情。
“你……”他不由得停顿,估摸着语气重新开口:“你喜欢男的?”
赵观棋不逃不避反问:“怎样?”
“不怎样。”韩冀自知理亏,“给你颁个好男人奖。”
“奖励你借车给喜欢的人,去接另外的女生......”韩冀小心翼翼提醒。
转过头,赵观棋凝着手机,却是毫无动作。
半刻后,看着毫无回应的手机,赵观棋将其按灭,缓缓朝韩冀走近。
避之不及,韩冀警觉开口:“黄历说今日不宜打架。”
“下不为例。”赵观棋居高临下俯视着,微张的领口下是起伏不止的胸膛。
他冷冷看着韩冀,半瞬之后说:“跟我去道歉。”
“啊——”质疑的问句尾音在猛力的拉扯下消失。
韩冀被赵观棋连拖带拽地扯到703门口。
和紧闭房门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赵观棋低声问:“想好怎么说了吗。”
“不是,你礼貌吗?我在路上被你扯得浑身都疼,哪儿有时间想台词。”韩冀不服气整理着凌乱的衣服。
“我不管——”赵观棋蓦然停嘴,门在两人面前突然敞开来。
一个约莫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把着门框与两人面面相觑。他微微凝眉,她不露声色。
三人不约而同地愣怔,三角无声的撕扯和流转下,空气都快凝滞。
韩冀率先反应过来,颔首微笑:“你好你好。”
随即又用胳膊肘推了推赵观棋,眼睛却带着半分得意。
仿佛在说:我真没骗你,哥们,你心上人真带妹子来了。
一愣再愣,剩下两个人竟一言不发。
直到女孩背后传来话音:“小伶,谁啊?”
陈书伶侧开半个身子,周景池从行李箱边站起身来,短暂的发黑模糊后,眼前的人逐渐明晰。
“你怎么来了。”周景池走到门口,问了个不着调的问题。
“哦。”韩冀向来自来熟,且嘴比脑子快。
“他说来看看你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棋子:!!!
池子:???
伶子:⊙_⊙
250朋友虽迟但到
*双盲出柜了属于是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堪比平地起惊雷。
除韩冀之外,三人瞳孔同步放大,直到赵观棋一巴掌打在那张胡说八道的嘴上。
韩冀紧接着惊叫一声。
赵观棋的手又在背后紧紧抵住他脊骨。
没等赵观棋发力,韩冀识趣地立刻调转话头:“开个玩笑嘛!”
他朝周景池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韩冀。”
周景池从门框走出几步,迟疑着握上那只手。
“您好,周景池。”
“刚刚就是开个玩笑啊,你......”韩冀的视线擦过周景池肩膀,看向仍在状况外的陈书伶,小心问道:“这位是?”
周景池抽出手:“我妹妹。”
空气凝滞,一切腌臜的想法被尽数打消,妹子真是亲妹,韩冀心虚歉疚到忘记收回仍在半空的手。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韩冀的语气随着背后的痛感逐渐沉重严肃,“刚不知道是妹妹才那么说,你别往心里去。”
说完,又探出半个身子望向陈书伶,粲然笑着:“妹妹也别生气啊。”
“没事。”周景池摆摆手。
转过头示意陈书伶去继续整理行李,然后看向在旁边看起来话少到奇怪,但其实很忙碌的赵观棋。
还没等他开口,旁边面色逐渐不佳的韩冀再次开口:“还有——”
受不住背后的胁迫,韩冀被赵观棋那只喜好攀岩的手捏得实在难以忍痛。他反身走出,窜到周景池身边,救星似的握住他的双手。
“抱歉啊。”韩冀打心眼里觉得窘迫惭愧,连语气都收起以往的吊儿郎当:“刚在门口,我以为车里是赵观棋呢,嘀你那么久,实在不好意思啊......”
“晚上请你们吃饭,我刚从朋友饭店里挖来的厨子,保证一绝。”
闻此,周景池也顾不得难以抽出的双手。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先接受道歉,还是先婉拒邀约了。
古怪的僵持下,一双眼求助似的看向赵观棋。
“行了啊。”赵观棋走上前来,一把挥开韩冀的手。
白皙修长的手总算得救,赵观棋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骨节腕处已经微微泛红。
“保持距离,礼貌懂不懂。”赵观棋温馨提醒。
“不用麻烦了,我没事。”
周景池顾不上接受道歉,现下两个上级站在门口,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婉转请示。
“那个……”他估摸着语气,“我妹妹只放十天假,把她一个人放家里不放心,所以我想着就带过来一起住。”
周景池看着面前人的表情,眼神流转在两人之间。虽然不知道韩冀具体的职位,但既然和赵观棋关系密切,想必话语权不会低。
“她很听话,很乖的,不会耽误我工作。”周景池语气里带着些暗示与习惯性讨好。
“和你一起住?”赵观棋和韩冀几乎异口同声。
“啊?”周景池窘然,“不可以么?她不会到处——”
“妹妹都这么大了,还跟你住一起......不太好吧。”韩冀罕见地正经起来。
没等人应,韩冀灵光一闪:“这样吧,你的房间先给妹妹住,明天我喊人单开一间给妹妹,算是赔罪怎么样?”
韩冀语气听起来算是有商有量,其实这话一出口基本上是板上钉钉。
周景池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人家也是考虑周到,甚至称得上是体贴,头一次见面,又是握手道歉,又是请吃饭,现在还要另安排一个房间给自己妹妹。
实在太魔幻,他从前不说与一个人熟悉到同桌吃饭,但凡从认识到殷切地双手相握都要好一段日子。
但落到赵观棋和韩冀身上,周景池以前秉持的友好原则和交友的谨小慎微统统被推倒。
热情洋溢到可怖的人像无话可说、无余地可商量的洪水猛兽,包围他,托举他,又无可避免地淹没他。
举棋不定,周景池去看赵观棋的神色,却也是一副赞同的样子。
周景池败下阵来,转念一想陈书伶也快要成年,与年长的哥哥共处一室多多少少也是不便。
正准备致谢答应,又忽地想起什么,问:“今晚上不可以么?”
房间给出去,他今夜就无处可去了。
韩冀未卜先知,机敏地提出解决方案:“你和观棋凑合一晚呗,你俩认识这么久了,他怎么好意思袖手旁观嘛。”
“什么?”周景池被这话吓了一跳。
“哎呀,确实委屈周顾了。”韩冀故作为难,“分管房间的部门经理出外勤了。明天下午才回来,而且在山上呢,没信号。”
说完,他恨铁不成钢地在背后揪了赵观棋一把。
“观棋,你说呢?”韩冀转过头来,和赵观棋面对面,背对着周景池,将眼睛眨得快要抽筋。
“哦。”赵观棋被好友这一顿操作整傻眼了,都忘了背后的痛处,缓缓点头,“那、那你跟我凑合一晚上?”
廊外实在是热,站在廊下,周景池也只感觉到从门后渗出的丝丝冷气,更别说站得更远的赵观棋和韩冀了,额头鬓边早已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周景池忽地想起杜悦骂自己的话来,他真是吃药吃傻了,愣给别人在外面干晒着。
“进来坐会儿吧。”周景池扶着门侧身。
两人心知肚明,这是答应了。
韩冀从小到大在家里是被惯坏了的,什么拘束,什么拘谨,在他这里统统没有。见周景池邀请,立马掬起笑地往里钻,路过周景池时又拍了拍他肩膀。
“快点,你热成什么样了。”没有别人,周景池语气变得责怪起来。
赵观棋望着扶门的周景池,愣愣看了半天,确定他面色无虞之后才走近几步,认真问道:“你真没事吧。”
“在门口的时候。”
没想到赵观棋在呆呆地担心这个,周景池摇摇头:“真没事,就是耳朵吵得疼。”
“他脑子有病。”赵观棋毫不避讳地攻击好友,“以后要是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和我说。”
不明白为什么要嘱咐这么奇怪的话,他不想在炎热的空气里细细玄想,看着赵观棋被汗珠略微濡湿的额发,便顺应地点头答应下来。
赵观棋跟着他点头,似是满意。
正往里踏进一步,手肘却被人拉住。
赵观棋茫然转身。周景池一言不发,双手朝他伸出。还不知道何种状况时,那双腕骨还泛着红的手已经开始替他整理胡乱攥皱的衬衣领口。
疑问的话音被空气尽数夺去,屋内是自来熟韩冀与陈书伶的谈笑声。赵观棋定定站在门口,周景池被他挡在门外,结实的背膀如初见那晚遮住灯光般,将单薄的人拢在阴影中。
除他之外,无人可见这一刻。
赵观棋分心地庆幸,领口到心脏的位置是世上最完美的距离。既让彼此无可避免的摩擦传递开来,通体感受,又不必让周景池卷入他心脏兀自的狂跳不止。
理好胡乱翻起的衣领其实很快,十秒就可以完美结束。
但周景池是个细致的人,理好衣领之后,又将他衬衣的扣子松开一颗,领带也被扯得宽松了些。
感受不到对面人的惊天动地,周景池摆正领带退后几步看了看。
他斟酌一瞬,问赵观棋:“系这么紧,你不难受么?”
顶层冷气中,自然不会觉得燥热不适。
赵观棋低头去看规整的格纹领带,笑起来,十分捧场地说:“我说今天怎么总感觉有人掐我脖子。”
“谢谢周顾。”
周景池瞥他一眼,终于问:“为什么不喊我名字?”
且不说带着职位的称呼是否别扭,但被顶头上司喊着‘周顾’,总给他一种要死不活的僭越感。
赵观棋斟酌一下:“可是你比我大。我要是喊你名字,会不会感觉有那么一丢丢......不礼貌?”
见了西王母的鬼了,午夜捶门狂魔还有纠结礼貌与否的时候。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周景池无语。
“都什么年代了,叫个名字又不是多了不得的事情。”
廊下的阳光快要侵袭到身上,周景池把他往里推,反手拉上门,小声嘀咕一句:“老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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