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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不出再见(陈在舟)


散会一出,大家都收拾起桌面上的东西。主位的赵观棋却还靠着椅背,纹丝未动。
面面相觑,众人抬起的屁股又凝滞在半空。
赵观棋犹感周景池起身的动作一滞。
深吸一口气,赵观棋站起身,在灼灼目光中先步离会。
“走啊。”何望晴抽回自己的眉笔,“你下周才上班的话,今天我带你去转转?”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情。”周景池将折好的纸收到包里,抱歉笑笑。
没多过问,何望晴和他一同走到室外。
刚到廊外,一阵卷起尘沙的风迎面而来,吹得人侧头皱眉,屏住呼吸才堪堪捱过。
重新睁眼,风沙草树的气息愈发可嗅。天大阴,风突起,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天。
“月池这一说一变的鬼天气,跟以前是一模一样。”何望晴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发丝,道。
侧头看过去,站在左侧,她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同,蹙眉问道:“你带隐形了?”
那抹伴随在桌旁两年半的蓝不复存在,她觉不适应。
“嗯。”周景池轻轻回应。
何望晴气恼:“戴那玩意干嘛,又给自己上纲上线的,我最看不惯你这德行。”
她恨铁不成钢,也不怕周景池恼,就这样直愣愣骂出来。
三年同窗,她觉察出,周景池对自己眼睛的情感十分复杂。尽管许多人一而再再而三,不厌其烦地告诉他那是好看的,是求之不得的,是无需愧疚掩藏的。但他也总是沉默,逃避,不自信。
她甚至一度想将周景池按到镜子前,让他仔仔细细端看那张缀着异瞳的绝朗面容,任谁来看也是赞不绝口。
何望晴很难理解他的避忌,周景池照样很难言说经年遭受的劣遇。
当然,人与人之间无法体会理解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不然两人也不会断联,几近绝交。
风渐大,话语的尾音早已飘散,无需剖白。
周景池低头无谓笑笑:“习惯了。”
“倒是你,催婚得和父母说通。不然一再追着说,你跑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
“你倒有闲心攻击我了。”
“哪有攻击。”周景池向来说不过她,“我随便说说,看你样子为这事烦得很。”
天阴沉得厉害,云在山间压得愈来愈低,让人快喘不过气来。
胸口似有万钧巨石压迫,略微失去耐心的沉重呼吸下,在转角等不到人的赵观棋绕过角落的富贵竹,走入廊道。
脚步顿住,映入眼帘的是两抹立在廊前,并肩看树叶翻飞的背影。
风骤,树叶吵闹。会议室早已闭门,走廊寂静无比,赵观棋识趣停脚,只余平静的叙旧声。
“我用得着担心这个?”何望晴熟稔地勾上周景池肩膀,“再怎么催婚......”
她声音随风停顿一瞬:“我也先找你不是?”
调侃的话并不大声,夹杂在一刻不停翻飞忙碌的树叶噪声中,不甚明晰。
周景池闻言侧头去盯她,眯了眯眼睛,最后化为一个摇着头的无奈笑容。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振聋发聩的话语之后,那个笑落到赵观棋眼里,在那对诱人梨涡的加成下,蓦然变了味道,悄无声息地蒙上了一层辨不清真相的宠溺与妥协。
很久,又或许只有一秒。
他收起涌到嘴边的呼唤,小心控制脚下力量往后退了几步。嘴角噙着一抹不分明的笑,重新消失在转角。
几经翻涌,雨丝终于从黑沉得不像话的天空降落。
风驰雨骤,周景池和何望晴匆匆告别。手机上医生还未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他得亲自过去看看。
走到七楼。左手插兜,右手伸到廊外接雨的赵观棋赫然眼前。
“回来了。”赵观棋察觉到脚步声,收回手。
“风大,进屋说。”周景池扫了眼褪下外套,只着单薄衬衫的赵观棋,低头开了门。
“不用,钥匙给你,我就不进去了。”赵观棋佁然不动。
递到半空的车钥匙在雨息中晃晃悠悠,周景池看了眼,仰头去看赵观棋。
平静,沉稳。一如既往。
但又好像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疏离,少了一丝常驻眉间的笑意。
“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去看汤圆么,开我车去。”
“你不——”周景池条件反射问询,又后知后觉刹车。
还想说点什么,赵观棋走近,高大的身影随距离的缩近而压迫更甚。
天色渐愈暗沉喑哑,廊灯还未开启,周景池视线模糊,只闻到愈发靠近的雨腥气,看见他雨水淋漓的手掌心。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路上注意安全。”赵观棋将他的手拉起,湿润的大手垫在他手背,像放置那枚平安扣一样把车钥匙放到他的掌心。
“有事情打电话给我,手机里,我预存了。”
濡湿的手掌离去,周景池原本略微有些紧蹙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回头见。”
未等回应,也未等质疑。赵观棋嘴角牵起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笑,点头示意后穿过门廊兀自离去。
原地,周景池接过钥匙的手还在半空。
廊外的竹枝一刻不停地摇曳,疾驰而来的大雨冒犯地飘进,打在身上,又溅到手里。
那双愣怔的眼中,徒留无解的欲言又止。
【作者有话说】
棋子:请允许我自我调节半刻
池子:怎么怪怪的 怪安静的(迟钝到呆傻)

第13章 逃出雨天
汤圆的伤处已经好了很多,许是求生欲强,食欲也很不错。见到周景池前来探望自己,在笼子里一个劲儿地蹭门前的铁丝。
周景池配合地将手指伸进去,圆滚滚的脑袋一刻不停地蹭着,没人说话,他也只是静静盯着,直到医生做完一台绝育手术出来。
“你这猫倒省事啊,上药打针不吭声儿,见到你开心得不得了。”
“麻烦徐医生了。”周景池笑着转头,温声提醒:“您能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么?”
“忙忘了。”徐医生不好意思笑笑。
转头去找手机,片刻后,周景池看到了屏幕上好友通过的消息。
“你朋友呢,没一起来呀?”徐医生低头打好备注,又说:“汤圆的病花不了太多。他预存的金额未免太多,你看看什么时候把大头先返给你们。”
“或者你要是方便的话,先返给你也是一样的。”
周景池一怔,下意识问道:“很多么?”
“他没跟你说?”徐医生看着单子,“昨天我做完手术出来,前台说他缴了十万。”
“你说说,再怎么治也花不到这个数嘛。”
十万。周景池低着的头瞬间支棱起来,还任由汤圆蹭着的手也不由自主抽出,随着身子彻底转正。
他还真是财大气粗,周景池无奈摇摇头。旋即去摸口袋里的手机,解锁,微信界面还停留在赵观棋推来的医生名片上。
下面还有一句,是周景池十五分钟前发的。
“汤圆状态好多了,谢谢你。”
还是杳无回信。
周景池手指重新搭上屏幕上的键盘,数秒后,又落在删除键上。
对话框里的话被悉数删去,周景池打开寥寥无几的表情包分区,良久,选了个狗狗微笑发过去。
他不知道赵观棋现在在干些什么,也许是在看策划案,也许是在开会,也有可能在见一些重要的人。但早上说再见的时候,那张脸似乎并不愉悦,他那么喜欢狗狗,看见应该不会觉得烦吧。
迟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也没听进去医生的退款建议。周景池愣生生看着对话界面的小狗微笑,直到屏幕熄灭。
崭新的手机屏幕无一处划痕,倒映出的眼却是意料之外的无神落寞。
和医生告别,身侧的手机越捏越紧。周景池在手间薄汗中走出医院。
雨一阵接一阵,没有肆虐的狂风暴雨大作,也没有细雨绵绵般柔和。阵雨最让人头疼,让酷爱雨的人一阵阵欢喜,让憎恶雨的人一股股厌烦。
周景池两者都不是,他更喜欢阴天。
天公作美,此刻天上正是乌云密布,街上不少行人还撑着伞接踵走过。周景池没有再撑伞,径直朝着街边那辆宾利走去。
车还是停在那盏路灯下,他下意识望了望,天色昏沉无比,那抹暖光在突如其来雨天的凌踏下再不复明亮。
周景池揉了揉酸胀发涩的左眼,这才发现,那盏路灯已被换上了新的灯泡。
还未开灯,不过他猜测,应该是冷光。
不知道赵观棋还会不会在冷光下罕见地发呆,就像初见那晚,在他家那老式灯管暖光下发愣一样。
仰头神游中,还未等思索出个答案,雨丝在一刻不停的车流鸣笛中再次从天而临。周景池低头,胡乱抹了把被细密雨丝沾湿的脸,埋头坐进了主驾。
赵观棋的宾利性能极佳,与他开过的所有车都十分不同,徒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契合感。
车窗上断断续续斜洒下的雨丝逐渐变成粗壮的雨柱,狠狠迎风而来。路边常年掉落的石块泥土在风雨中更肆无忌惮地从崖壁掉落,连雨刷也忙碌到几近晕厥。
风驰雨骤,车厢内安静到无以复加,未开电台,也未放音乐,整洁的车厢内甚至没有车载摆件或者香薰。
五感统统被暴烈雨声占据,停驻在红灯前,被风雨无情鞭笞的周景池陡然生出莫名的恐惧感。
他甚至开始想念昨晚双双沉默间,那支从赵观棋指间流淌出的纯音乐。
心焦口燥,中控台上那盒烟勾住无助四下打量的眼。
红灯长得令人难耐,周景池伸手拿起,撕开的口子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这还是那晚那盒烟。
偏轻的烟盒如若无物,周景池晃了晃,开口处掉出最后一根。
火机就在手边,红灯还有二十三秒,足够他点燃。
思忖半刻,白皙的手还是由握持,化为自顾自地轻缓摩挲。
叼着烟,宾利在书店不远处的路边停驻下来。
“你走路属汤圆的啊?”转身看见一个湿哒哒男人,杜悦吓得一激灵。
“怎么这个点儿来了。”杜悦从木梯上走下来,扯着一言不发的周景池到前台。
“蹭饭来了。”周景池甩着手上的水珠,淡淡回答。
“擦擦。”杜悦递过去一包餐巾纸,“你伞又找不见了?”
“没,没从家那边儿过来。”周景池低头擦着濡湿的额发,不问自答:“昨晚上在度假村歇的。”
杜悦找干毛巾的手顿住,旋即去看垂头擦水的周景池:“和赵观棋?”
某种无需言语的不成熟猜测酝酿而成,欲言又止的问句在喉间发痒,杜悦动作凝滞在空中,眼神盯得刚淋完雨的周景池背后发烫。
“没一起睡......”周景池也擦不下去了,转头接着找干毛巾,“他给我安排了房间,下周一我去那边上班了。”
“这是好事儿啊。”杜悦也不管被抓包的龌龊心思,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他:“汤圆呢?”
“好多了,精神状态也不错,还是愿意吃东西。医生说有进食欲望就没多大问题,暂时放医院住院了。”
杜悦点点头,让出空间,周景池从柜子里终于摸出一条干帕子,又低着头擦头发。衣服也淋湿了,现下粘在背上,一阵一阵的冷。
毛巾吸不去浸在衣服上的水,好一会儿无用的努力之后,周景池心一横,干脆不擦了,把毛巾搭在一个空余的书架上晾着。
然后坐在板凳上,开始整理文具区杂乱的橡皮。
“他有找你说什么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杜悦随之一愣,脑中闪过早上手机里发过去的那份过敏源检测报告。
她看向手下忙碌的周景池,和往常来帮店的时候并无两样,面色如旧,毫无波澜。只是湿润粘在一起的额发略有半分不和谐,连带着脸色也不十分红润。
“谁?”杜悦选择装傻。
周景池不依不饶:“你知道的。”
“你说赵观棋?”杜悦走到周景池身边,开始一起整理,“你和他闹矛盾了?”
周景池一副兴致不高、恹恹的样子。任谁看了也是遇上糟心事的样子,既然汤圆状态不错,那她只能想到那个好心人了。
周景池摆便利贴的手微微一滞:“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繁杂无序的脑子随着一刻不停的阴雨更昏沉几分,开始不解,为什么杜悦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不佳的情绪已经外显到这种随便一看都能被猜透的程度了吗。
“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杜悦头也没抬,“你们真闹矛盾了?”
“没有。”周景池将最后一格文具齐好,转头对上杜悦探究的眼神,“不过……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他是不是来找你问什么了。”
杜悦还是一脸疑惑,微微蹙起的眉尽是难以置信。仿佛在怀疑赵观棋那种房子着火他拍照,人生乱套他睡觉的性格还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么。
对面的人一言不发,且面色不佳。周景池免不得开始紧张起来,发干的唇竟然开始想念路上那支被自己被咬得不成样子,用来打发不得而知何种焦躁的烟。
眼神撕扯,杜悦不由得想起赵观棋的那句恳切到不能再恳切的结束语——
“千万别告诉他,他知道了肯定又不乐意。”
有口难开,做个好人真tm难。杜悦眼神开始四下流转,从那双眼逃荒到周景池浸湿的薄衫。
整整一分钟,无人开口的沉默实在是煎熬,自两人相识的数年来,这是杜悦少有的、不善言辞的时刻。
分秒难数,周景池感觉眼睛越发干涩难受,他主动从愈发不愉快的对峙中抽离出来,站起身,扳正杜悦的肩膀,居高临下地让她直视自己。
“他是不是知道......”发干的嗓子实在费力,他不得不停下来调整。
“他是不是知道我喜欢男生了?”
竭力说出口,他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一如既往。
“什么?”杜悦肩膀被攥得生疼。
周景池垂眸,努力回想,小声说:“他今天,怪怪的。”
怪怪的,没有说那么多话,也没有吵着要一起去看汤圆。递出车钥匙的时候甚至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明明之前他总是要来揽自己肩膀的。
当时天色太暗,赵观棋那双眼里装着些什么难以言语的情绪,他很想走近一步看清,可转身太快,快到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无法不去猜测,猜测一种最糟糕的结果。
“我看你也怪怪的。”杜悦松了一口气,从禁锢中脱离出来,揉着隐隐作痛的肩膀,“从前没发现你手劲儿这么大......”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怀疑我是叛徒呗。”
“就算再不靠谱,我也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吧。”
“你喜欢男生的事情,除你我之外,第三个知道的只能是老天爷。”
杜悦一口气申辩结束,面前人却还是一副迟钝到可以绕地球三圈的样子。
话语间的含义已经很好理解,杜悦从没有向任何一个人提及过他的取向。
悬着的心总算在连绵风暴的雨天安全着陆,周景池竟然生出一种侥然偷生的庆幸感。
“你手机一直在响。”走回前台点餐的杜悦提醒他。
穿过文具区,周景池快步走到门口书架前,手机上满是微信弹框消息。
解锁,熟悉的对话框内多了几条对面发来的消息。
“刚开完会。”
“好多了就行,拍汤圆照片没,发来看看。”
“你还学会发表情包了。”
“雨大,副驾储物箱里有伞,别淋雨。”
屏幕未设置常亮,木然的阅读中,手机在眼前再次熄灭。
额发的水珠明明早已被擦干,手机屏幕上映出的脸却仿若无法逃离雨天般被雨水晕渍开来。模糊的轮廓中,最后那则消息犹在眼前,仿佛带了语气般响在耳边。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临近屋檐,雨愈渐暴烈,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檐下雨帘如泄,无稽且久不光临的怪异感席卷心脏,瞬间心如擂鼓。
踌躇几秒,周景池仰面望雨,迎面而来的雨汽全全侵入兀自激荡的胸腔。
周遭的老式雨棚一刻不停歇地烘托独属雨天的沁人氛围。
沸反盈天的雨声中,是某颗迟钝心脏透过雨帘的、惊天动地的死里逃生。
【作者有话说】
池子:他是不是也讨厌我了(难受ing)
棋子:谁懂啊 他给我发表情包了!!!(振奋)
杜悦:tmd谁又来懂懂我(卒)

夏雨急骤,杜悦把书店里的音乐声放得很大。
大到掩住了大半雨声,她也不太喜欢老式钢材雨棚接住雨珠的声音。吵闹聒噪,像一个粘在背后追个不停的唠叨鬼。
杜悦在电脑上追着最近开播的某部偶像剧,周景池就随手搬了个板凳坐到书架旁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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