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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弱小夫郎/小夫郎他又乖又软(三两钱)


云小幺很想说他和陈望并不是这种关系,可似乎里正并不会相信。
所以他没说,他只是问:“您要走了吗?”
“嗯。”
里正是有家的,他知道他的妻儿在哪。
云小幺是没有的,一旦离开清溪村,他与方翠珍就要在寻找云富生的路上流浪,但是没有关系,有娘的地方就是家,他不害怕。
“里正,您保重。”
里正摆摆手,他离开了。
他的背影笔直,云小幺分不清那是他最后的倔强还是释然。
里正走之后,云小幺寻了处高地坐着,他看着底下的那口泉眼,思考它究竟是怎么出水的。
后山这一片但凡能有水的地方,那日云小幺都看过,所以陈望不可能是在清溪村获得的水。
可陈家有水这事时日已久,久到在云小幺被何玉莲带回陈家时就已经存在。
云小幺唯一能想到的两个可能,一是陈望与何玉莲在清溪村之外的地方获得的水,但何玉莲却将人带到此处,这第一个可能就被推翻了。
第二个就更蹊跷了,与这口凭空出现的泉水一样离奇。
水是陈望变出来的。
云小幺听县城的说书人讲过,有一道法叫点石成金,会这门法术的人可以将石头变成黄金,他从未见过,他也不相信。
若真是有这样的人,那早就天下大乱了。
况且话本子都说了,这种法术有时间限制,一定时间后金子就会变回石头,只能够糊弄一些贪心之人。
云小幺之所以还没走,就是在等这法术失效。
可他等了许久,等到人群去而复返,一遍一遍把泉水舀进木桶和陶罐、等到日头西斜,那泉水依旧潺潺。
陈望睡到下午方醒,醒来之后随意吃了点东西,顺带听何玉莲转述今日发生的事,最后发现打他醒来就没见云小幺,问了声:“云小幺呢?”
何玉莲这才想起他来,眼见外边太阳只剩一点边挂在山头:“还在竹林那,正好你去叫他回来。”
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看看这小呆瓜在干什么,陈望就出门去了。
睡了一觉,他的精神好了许多,乍看之下是看不出问题的。
悠悠哉哉晃到枯竹林,陈望一打眼就看到云小幺蹲在泉边,表情凝重,像是在思索什么不得了的事。
“做什么呢?”
云小幺抬起头,循着声望去。
泉眼是在下坡处,陈望自家里而来,自是站在高地,他的身后是落日的余光,陈望沐光而立,周边都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他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仙人。
云小幺想了很久可是没想明白,他的脑袋不适合拿来思考这么复杂的事,以至于把自己的脑袋转的快烧起来了也没搞清楚。
如果这是陈望糊弄人的把戏,可村里人来了去又回,提了那么多水走,它依旧往外冒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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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这不是陈望的把戏,假使点石成金真的存在,那陈望又是从何处学的本事,总不至于是突然间醍醐灌顶。
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契机,云小幺能想到的,就是陈望在半年前摔了一跤。
“你不是陈望,对不对?”
陈望惯来淡漠的眼神有了变化,看着云小幺的视线多了丝认真。
两人无声对视着。
天边挂着的一缕残阳收了最后一点轮廓,附在陈望周身的光辉消失。
天,倏地也暗了。

宽阔的荒野里,夜风席卷而来。
天地正处于明暗交替之际,陈望那长身玉立的身影,有一瞬间都变得鬼魅起来。
他好像笑了下:“被你发现了。”
云小幺打了个激灵,不知是被他吓得还是让风吹得,他瞬间缩起了脖子,乖巧的像个鹌鹑。
陈望从高处走下来,闲闲看着他:“我不是陈望,然后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会冒出这句话。
更没想到陈望直接承认了。
陈望站在他面前,定定看了他两眼,忽然弯下身来,注视着他:“云小幺,倘若我不是陈望,你又该如何?”
“我不知道。”证实了陈望不是陈望,他也没想过要做什么,云小幺的双手抱紧双腿,“那你是什么人?”
陈望见他还敢好奇,又笑了下:“我竟没想过,娘夸你的话是对的,你一点也不笨。”
“”想给陈望留个好印象的念头瞬时压过害怕,云小幺抬起头小声辩驳,“我才不笨。”
“你可曾听过一句话,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这回云小幺沉默了,似乎是在害怕。
陈望很满意他的表现,固然他不会真对云小幺做什么,但吓一吓他也很有趣。
云小幺抿了抿唇,小小声问他:“那你要杀了我吗?”
“我不是好人吗?好人怎会杀人。”
“你本来就是好人。”云小幺解释说,“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陈望似乎弯腰累了,他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坐下,两人面对着面,淡淡道:“算不上什么秘密,你要往外说也没人会信,怎么发现的?”
云小幺看他这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似乎笃定自己不会往外说,也开心起来,为陈望的信任,他指着旁边的泉水,“云来福打我的那一日,我刚好将后山这一片翻了个遍,确认此处是没有水的,而昨夜你和婶子出来过,我想你们一定是来了这,再则你昨夜回来后整个人就虚脱了,所以我猜这些水是你变出来的。”
“变?”
“我以为是点石成金之类的术法,蒙人的,可看了许久,它也不像会消失不见。”说到最后他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脸。
“嗯。”陈望听了,也没嘲笑他的奇思妙想,“他们都拿到水了?”
云小幺点点头:“陈声说要把水拿去卖掉换成盘缠。”
“嗯。”
云小幺又说:“可我不想他们挣这份钱,这水是你弄出来的,他们不能拿去卖。”
“放心,卖不了。”陈望回答了他,又问他,“云小幺,知道我不是陈望,你还护着我?”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小呆瓜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换成别人知道这么诡异的事,要么是害怕地远离他,恨不得从未相识,要么可以威胁他,总之不会像云小幺这样,认真提起又轻轻揭过。
云小幺歪着头,他也想不明白,他都顺着陈望的意思岔开话题了,怎这个人还绕回去。
“你不也护着我吗?救我许多次的人是你,这比你是陈望要重要。”
陈望愣了愣,终究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像是摒弃了在众人面前树立的冷漠淡薄形象,变得慵懒闲散起来:“能得你这句话,我也不算亏本。”
云小幺看着他,暮色渐深,他其实已经不太能看清陈望的轮廓,但他知道此刻的陈望是轻松的。
这不像先前任何一次见到的他,之前的陈望,哪怕看似什么事都不在意,却也是绷着心弦。
“这世上真有这般神奇的事?”
陈望听懂了他的话:“应该吧,反正我是遇见了。”
“那陈望呢?”
“投胎了吧。”
“是那一次摔跤?”
“嗯。”
云小幺哦了声,他与原先的陈望并不熟悉,虽说是同乡,可也只有数面之缘,知道原先的陈望死了,他只是有些难过,但并没有太伤心。
只是何玉莲
“那婶子她也知道?”
陈望还是有问有答:“她不知道。”
云小幺又哦了声。
陈望问他:“你要告诉她?”
云小幺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想说,你也不想说吧。”
“她现在挺开心的。”
是啊,开心就好,想来原先的陈望也是想娘亲一直开心的,何况这人对何玉莲也极好,是真当自己娘亲孝敬的。
“那你是谁?家住何处?多大年纪?怎么死的?可有人供奉你?”
他一连几个问题,查户口都没他仔细,陈望笑道:“问这么清楚,还想嫁给我?”
“你怎么”云小幺把头缩了回来,“这笔账就算扯平了,我不想了。”
“也叫陈望,今年二十有五,为了救人死的。”掩护队友也算救人,他这么说也没错,陈望这样想。
他问了五个陈望才答三个,想来剩下的两个是不愿意告诉他了。
也叫陈望“难怪你喜欢年纪大的,原来年长我这许多。”
“”他什么时候喜欢年纪大的了?“成日胡思乱想,走吧,回去了,都等着你吃饭。”说着先站了起来。
云小幺也撑着要起来,可刚站好,就感觉一股麻劲涌上来。
他疼的嘶了声。
陈望听见了:“怎么?”
“腿麻了,你扶扶我。”他伸出手。
陈望无情嗤笑:“真是没用。”说是这么说,却还是扶住了他的手臂。
云小幺抗议:“不许欺负我。”
陈望哼笑了声:“还娇气。”
“你坏蛋。”
“坏蛋要松手了。”陈望假意要放开。
云小幺腿上的麻劲还没缓过去,要是陈望骤然松开,他非得一屁股墩子坐回去不可,于是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手握紧陈望支撑柱他身体的手臂,嘴上急急道:“不许。”
陈望又笑了。

回到茅草屋,晚饭已经做好,是一碗寡淡的鸡蛋汤面。
面是自己揉的,柔韧有劲道,虽是清汤也别有滋味。
让吃了好几日粥水馒头的云小幺胃口大开。
他吸溜着汤面,大快朵颐。
何玉莲与陈望在饭桌上聊起离开的事:“咱们何时走?”
“明日就动身。”
何玉莲这回没说他急,反正地契拿回来了,陈天福也道了歉,还有五两银子傍身,就算陈望说今晚走她都会答应:“珍姐和小幺跟我们一起?”
方翠珍点点头:“明日一块走吧,你们打算往哪去?”
“南边。”陈望扫了眼对面专心致志对付面条的云小幺,“我提个建议,你们一时半会估计也找不到富生姐,不如跟我们一起走,等找到地方安定下来再慢慢去找。”
这提议是好的,说句难听的,如若找不到云富生,他们也不怕没个去处,正好可以与何玉莲母子有个照应。
方翠珍母子还未说话,何玉莲先答应了:“我听着好,珍姐就这么办吧。”
她这是替方翠珍做了决定,方翠珍细细一想,也觉得陈望说的有道理。
找富生这事不急于一时,真要去找也得看运气,运气好,两三个月让他们找着,运气不好,两三年都不一定。
她和云小幺,一个妇人一个哥儿,行走在外边多有不便,若是遇上坏心人,不知得遭什么难:“也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陈望看了某人一眼,温和地笑了笑:“都是小事,不打紧。”
云小幺好久没吃过面条了,他吃完一碗又去盛了一小碗,一心对付吃的模样,像是完全没把他们的对话听进耳朵里。
只是吃完洗漱后回去房间,他才对陈望道:“你放心,你的事我会守口如瓶,一定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陈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以为我不放心你?”
云小幺没有说话,但表情就是那个意思。
陈望点点头,而后指责他:“我好心留下你们,你却倒打一耙污蔑我,云小幺,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你拒绝与我成婚,不就是不想与我扯上关系吗?”
“倒也不必以身相许。”
云小幺真诚提议:“既然都不是,那你把钱还我。”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的道理。”
云小幺说不过他,干脆不说了,一骨碌抖开被子躺下去,飞快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只露出鼻子眼睛。
陈望坐在床沿边上看着他,依旧气定神闲的:“可别把自己憋死了。”
云小幺惹不起躲得起,翻过身背对他。
陈望闷闷的笑声在房里传开:“长脾气了。”
听着他的话,云小幺闭上了眼睛。
他心里想,他长脾气了吗?可能确实是。
以前云来福打骂他、云富贵欺压他,他半句声不敢吭,但他心里知道陈望不一样。
陈望会护着他,尽管口头上总不让他,却也是实打实地对他好。
他与陈望待在一块,就算口头上吃亏,那也是轻松自在的。
房间很早就有了声响。
云小幺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陈望起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睡意昏沉地问:“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陈望下了地正在穿外衣,见他抬起头,说了声:“既然醒了就一块去。”
云小幺动作比脑子快,爬起来了才问:“做什么去?”
陈望把衣带系好,走了过来:“看戏。”
“???”大清早的看什么戏?
云小幺也顾不上多想,他穿上鞋跟上陈望,这会清醒了才发现天刚拂晓。
陈望打开房门,先走在前头带路。
云小幺关上门后亦步亦趋跟着他。
出了茅草屋再走几步,就能看见山尖上露出轮廓的金阳,霞光迸射,落在半明半暗的山体间。
又走了会,这路熟悉起来。
云小幺问走在前头的陈望:“去泉眼那做什么?”
“守株待兔。”
云小幺算是发现了,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男人喜欢卖关子。
到了泉眼那,陈望也不是直接守在那边,而是找了处能藏匿又能看到泉眼方向的小土坡躲了起来。
云小幺不想趴在上边,他怕把衣衫弄脏了,就学陈望一样蹲在那。
陈望只要侧一下脸就能看到他。
小呆瓜才从被窝里爬起来,脸上还有压出来的印子,可小呆瓜没发现。
他盯着泉眼的位置目不转睛,像只注视着猎物的狼崽。
可这只狼崽牙不好,爪子也被削了,威胁性甚至比不上一只小狗。
晨风掠过山冈,时间都在这一刻显得静和慢了下来。
陈望静静看了他一会,然后漫不经心挪开视线。
他想起初认识云小幺的时候,那会只觉得他是麻烦并不想与他扯上关系,可就是这样一个他认为是麻烦的人,会因为担心他晕倒,蹲在那不走。
也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其实很有主见,懂得隐藏,会自己偷偷攒钱奔向新生。
更是这样一个看似傻里傻气,却是唯一一个识破他身份的人。
陈望并不介意让人知道他的秘密,反而真有这么一个人发现了,他甚至觉得松口气,扮演一个人挺累的,陈望只想做自己,尽管他现在也一直在做着自己,可有一个人知道此陈望非彼陈望也很好。
过了一会,泉眼这边有了第三人的身影,然后是第四人、第五人
直到这些人出现,云小幺才肯定陈望的想法。
泉眼来了几拨人又走干净,最后才是云来福父子。
这俩人挑了木桶过来舀水。
云小幺就着急了:“让他们舀?”
“别急,先看着。”
云小幺只能等,等了一会,云来福父子走了,陈天福和陈声过来了。
这两家人估计在前面遇着了,陈声过来后还在念叨:“这黑心肝的父子俩,还好意思挑着桶过来。”
“行了,赶紧舀了水,早些卖了钱早些走。”
很看得出来陈天福在家的地位,因着他说那么一句,陈声果然不再吭声。
等这父子俩各舀了一担水走了,云小幺和陈望才从小土坡后边走出来。
陈望走到泉眼边,看着被搅弄浑浊的泉水,手指动了动,那水忽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漩涡,接着急缩而下,咻地消失了。
云小幺看的下巴都快掉了。
陈望抬手把他的下巴合上:“跟上。”
“水呢?”
“变没了。”
“怎么变的?”
“你不是看见了?”
“我没看见。”
“哦。”

云小幺不满地腹诽着。
陈望读懂了他的小表情,只可惜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在云小幺尚还凌乱不曾梳洗的脑袋上揉了揉,忍着笑道:“快走。”
“哦。”
那点小纠结又很快被云小幺抛诸脑后。
他们两人空着手,自是要比挑着担子的陈天福父子走得快,没一会就跟上他们。
两人远远缀在后边,云小幺问他:“现在怎么办?”
“可有近路?先去看看云来福他们。”
云小幺四处看了看,正巧旁边的山口有一条近道,他点点头,指着光秃秃的山口:“从这走,我们能赶在他们前面抵达县城。”
陈望便带着他拐进了山道。
山道虽近,路确实不好走,崎岖不平,上下坡多,地势不平缓,若是寻常赶路走这一段还无所谓,但若是挑着担子背着柴,确实应该走大路。
两人从另一端的山口出来,天已大亮。
走这一段路并不算轻松,云小幺额头溢出了汗水,他跟在陈望身后,时不时用袖子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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