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云家时,云富贵骂骂咧咧,那模样可谓是气急败坏。
但拿到了东西,三人就随便他过过嘴瘾了。
出了清溪村,林小药童问云小幺:“可要帮你送回陈家?”
云小幺摇摇头:“拿回医馆吧,你们比我更需要它。”
过来的路上云小幺与他闲聊了几句,知道医馆现在也是堪堪维持着,指不定哪日就得关门。
这点水和米起不了太大作用,但好歹能让他们多坚持一段时日。
毕竟这是清河县唯一一家医馆了,而清河县附近还有许多正在受灾的村民。
林小药童听了他的话,嘴角流露出更加真诚的笑意:“多谢。”
“还得谢谢你们,我今日也很高兴。”
林小药童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但他的眉眼是自离开云家后舒展的,那应该是跟他二哥吃瘪有关。
他也没问,三人返回医馆。
云小幺虽然答应把水和米交给医馆,却也不是白送。
他会按照市价收回部分银钱 毕竟东西是陈望给他的,他自作主张卖给医馆已是过分。
老大夫听了他的话,见他还愿意以灾前的价格售卖,激动地直夸他。
“你有善心,日后必定好人好报。”
“您才是大善之人。”
“唉,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说起来,这陈家小哥的米是从何处买的?从未见过,熬出来的粥也香得很。”
那云小幺还真不知道。
老大夫又道:“我在清河县许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细长洁白的米。”
云小幺也是刚刚才一睹大米的真容,那的确是不曾见过的品种。
“这事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见。”
老大夫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点了钱,用荷包装好交给云小幺。
“今日这事当真是多谢你了。”
云小幺与他又说了两句,这才离开医馆返回清溪村。
陈望起来的时候云小幺已经离开好一会,而何玉莲与方翠珍也用过早饭,正在清扫房间与厨房。
就快要搬走了,按照陈望的意思是扫不扫都没所谓,但他清楚方翠珍不会心安,估摸着何玉莲也是这想法,所以才陪着一块做。
陈望今日无事可做,他需要做的就是等里正上门。
也不知里正几时能来,他就坐在家里安安心心等。
结果里正没等来,云小幺先到家了。
陈望看着小可怜从篱笆门进来,直直朝他这走。
云小幺是一眼就看见了他,因为陈望就坐在廊檐下。
陈望见他空着双手回来,问他:“没要到?”
云小幺摇摇头。
那就是卖了,陈望知晓答案便不再问。
可云小幺还在等他,见他问了那么一句就不说话了,好奇地歪了歪头:“你怎么不问了?”
陈望淡淡瞥了他一眼,觉得他是闲的:“我又不傻。”
好吧,傻小幺把钱袋从怀里掏出来,那是满满的一袋子铜板。
说是一袋子,其实也就是几十文,毕竟灾前的大米价格最高也才十文钱一斤。
云小幺就是按照十文一斤卖的。
“给你。”
陈望垂眸看了眼,动也不动:“你自己拿着。”
云小幺想了想,他抬起眼眸,晶亮的猫儿眼闪着光:“陈望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陈望生怕他又来一句结婚,急忙否认:“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就是!”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争着,身后却一声大笑响起,原是偷听墙角的何玉莲再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第15章
何玉莲在那偷听被抓了现行也不觉得羞赧,反对着他二人打趣:“你俩都别争了,让我来说句公道话,我看都是好人,可要做一家人?”
“腾”云小幺的脸红成了一片。
尽管私底下,他厚着脸皮对陈望说出成婚的话,可被第三人当着面取笑又不一样。
他低着头,只用个顶着斗笠的脑袋对着陈望。
陈望无奈地看了他娘一眼:“您就别添乱了。”
何玉莲说他:“现在嫌我添乱,以后就要求我。”
陈望压根不信邪。
一个未满十八的小屁孩,屁股和脸蛋一样瘦,最多就是有点可怜,哪里会是他的择偶对象。
他甚至非常不解风情的,伸出手将斗笠抬起,看着云小幺:“羞什么?昨晚是谁大言不惭要和我成婚的?”
不得不说,他这样直白一句,还真让云小幺成功将羞意转成了恼意,还胆大包天地说了句:“你就是嫌我又丑又瘦。”
陈望幽幽补了句:“你还很小。”
“”云小幺不知道这个很小算什么理由,换做灾前,他这个岁数的哥儿早就成家了,若是福气好可能都做了阿父,不过好像有些人就是喜欢年长的?
云小幺有些丧气,他现在瘦,可以吃胖了,恢复到以前那样就会好看,可唯独年纪,他怎么也不能越到陈望前头去。
云小幺纠结的眉头都快打起了结,他把斗笠取下,抱在怀里,默了半晌,忍不住说:“你将就将就?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等你老”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望伸手打断。
陈望一手按在他脑袋上,使劲揉了揉,分明是他自己要揉,揉完了又嫌弃手感:“像团杂草。”
但这也是正常的,云小幺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碰上干旱,严重营养不良,头发干枯面黄肌瘦是最明显的一个特征。
云小幺见他打岔,明白就是不想再说,羞恼地把他的手拿掉,抱着斗笠坐在台阶上生闷气。
陈望在心里啧了声,转开话题:“去云来福那要东西可有受欺负?”
实在不是他多虑,小屁孩的性格被养了这么多年,难免有些包子,逆来顺受。
“没有,老大夫差了他的两个徒弟与我一起。”他解释后,还是问了句,“如果受欺负了呢?”
陈望明知他想听什么,却故意说:“那你就打回去。”
“”云小幺又开始闷闷不乐,“打不过。”
他这抱着斗笠蜷着双腿,耷拉着眉眼的小委屈样还怪可爱,陈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声音都不由软了下来:“先打了再说,打不过就跑,回来告诉我,我去教训他们。”
那双猫儿眼又亮了起来,他坐直身子,眉飞凤舞地说:“云富贵本想赖账,可林小哥有理有据,说要把云来福送官,云富贵就怕了。”
陈望听完,点他:“你看,再凶恶的人也会有怕的东西,所以他们都不过是柿子挑软的捏。”
软柿子本人还一点察觉都没,重重一点头:“我不怕他们了。”
陈望笑了笑:“去洗把脸吧,一头的汗。”
云小幺最怕他觉得自己不爱干净,一听他这话,立马起身去厨房。
云小幺洗完脸出来,就发现里正过来了。
他先是愣了愣,而后意识到里正是有要事要找陈望,他就没上前打扰,对里正点点头,绕到方翠珍那边去一块打扫了。
里正并不讶异会在这看见云小幺,他甚至觉得,昨日云来福收了那些“聘礼”,现在云小幺就是陈望未过门的夫郎。
陈望也没有要为几人介绍的意思,把里正领进厨房,什么也没说,先给他倒了一碗水,又给他舀了一碗早上没吃完的红糖粥:“您将就对付两口。”
“欸。”里正见他做这一连串的事就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拒绝,他家里虽还有余粮,可有米无水也无用,他也好久没吃热乎的稀饭了。
里正先安安静静喝完一碗粥,又喝了口还带着甘甜的白水,踌躇了会道:“陈天福答应归还房屋和地契,但粮食他确实拿不出来,还有给你娘磕头认错的事”
他话未言尽,陈望却懂他意思,他的坐姿懒懒散散,态度却寸步不让:“三样条件一个不能少,粮食拿不出来就给钱,他害我们母子穷困十数年,现在觉得无脸面对兄弟了?里正,当年这事可是老里正稀里糊涂办下的。”
里正听了也不敢反驳。
陈望用了糊涂二字,还算是给他那去世的爹留了面子。
里正沉默不语。
他想起了红糖粥的味道,还有碗里没喝完的水。
然后一咬牙:“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陈望嗯了声。
里正又走了,他来此前后还没有两刻钟。
里正走后,何玉莲进了厨房:“粮食能不能拿回来倒是次要,但陈天福一定要给你爹认错。”她刚刚在外边听得一清二楚。
“放心吧,他会做的。”陈望又说,“你一会得闲把东西收拾好,拿到地契我们就走。”
何玉莲讶异了下:“这么着急?”
陈望嗯了声,又吩咐她除了衣裳和钱财,其余的能不带就不带,等到了落脚的地方再买。
何玉莲拧着眉头:“我看看吧。”
陈望知道她舍不得,家里的一桌一椅都是她一手一脚挣回来的,又都还是好的,可他们这次不是简单的搬家,自然没办法带上这些重物。
他手头上也有一点钱,那自然不是后世的货币,而是出任务时顺手捡的一些金银首饰,这些金属在末世的价值一样贵重,基地会回收重新冶炼,陈望死的突然,因此这些东西就跟着他一块来到异世,虽然不知能换多少钱,但总归能解燃眉之急。
下午的时候,后山坡这边忽然多了许多人影。
何玉莲认出其中有两三张面孔是陈家宗亲那边的。
她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陈望,陈望只是面无表情一点头:“随他们。”趁着方翠珍母子都不在,陈望又道,“入夜之后你随我出去一趟。”
何玉莲知道他要做什么,点了点头。
清溪村旱了近三年,鸟叫虫鸣消失,唯有日月如旧。
等云小幺与方翠珍熟睡,陈望和何玉莲才从各自屋里出来。
母子二人点上灯笼,朝着后山坡那片被砍伐干净的竹林走去。
陈望是去异化水的,原先竹林还在的时候,那地方的下坡处有一口泉眼。
水量不大,可村里人上山砍柴割草回来,路过此地时都会停下来掬一捧水洗把脸或者解解渴。
今日上午,陈天福先是让里正来拖延时间,同时又让家人出来找水源,下午那些人出现在后山坡就是怀疑水源在这边,如今后山坡让他们踏了个遍也没寻着,正好方便陈望行事。
灯笼光照射的范围有限,以母子二人为中心,只照亮眼前不到三步远的距离。
远方苍山轮廓虚渺,近处微风拂动,清溪村旱了三年,土地沙化,即使看不见,陈望都能感觉到吹在脸上的夜风有细沙含着。
他走在前头开路:“娘你跟紧我。”
“欸。”
黑夜容易滋生恐惧,尤其是在这没有半点灯光的地方。
陈望自末世而来,基地外许多地方都没有水电供应,他对黑夜是习以为常,只是考虑到何玉莲鲜少在夜里活动,他才念叨一句。
黑灯瞎火,两人走的并不快,差不多一刻钟才走到。
何玉莲凭借着记忆,将被枯竹叶覆盖的泉眼翻出来:“在这。”
泉眼并不大,呈凹陷状、有一个手掌的高度,大小估计正好放下一个瓢。
何玉莲把枯竹叶都清到一边:“你忙,娘去旁边看着。”
陈望嗯了声。
何玉莲便走到一旁去背对着这边。
陈望并不打算靠异能异化出够几十口人食用的水量,用异能异化固然省事,可副作用也不容小觑,一旦异化这么大范围内的水,他怕是一朝就打回原样,别说半个月,一个月能下地都算好。
他第一次走出家门碰巧救下云小幺那回,他就用异能勘测过清溪村的地下水。
众所周知,表层的地下水一般由地表水,也就是河水、湖水和雨水补充。
可清溪村干旱数年,河道湖泊早已晒干,更是滴雨未落,浅层的地下水就干涸了。
陈望发现最近的一条,是在地下十五米至二十米之间。
可以现在的人力物力,要去开凿一个深达十多米的水井,难度实在过大,而且清溪村也等不了。
所以只能用异能重新打出一条水道,将地下水引到地面。
可地下水的水位变化也会引起土质变化。
清溪村如今的情况已经够糟,陈望不打算再去破坏。
就算要引地下水,也只是引出一部分,这对整个地下水系统不会造成影响。
水系异能在他们基地又被称作看不见异能,因为在使用初期,你根本就不能察觉到。
如果不是有水出现,你压根不知道他使用过。
要将十五米以下的地下水打破层层阻碍引到地表上,大概就比挖井容易一点。
陈望专心致志引水,何玉莲东张西望把风。
她也不知等了多久,明显感觉到月亮西斜,才忽然听见哗啦啦响声。
然后是陈望虚弱地叫她:“娘。”
何玉莲赶紧回身过去扶他,同时她也看见,原本枯竭的泉眼,有粼粼水光波动。
早就见识过儿子的本事,此时何玉莲镇定如常不慌不乱。
“我坐一会,你将泉眼藏回去。”陈望的声音浅的仿佛被妖精吸干了精神。
“欸。”何玉莲便先扶他到一边坐着,然后将清到一旁的枯竹叶又全部盖回去,保证人打上边过也看不出蹊跷。
期间她的手碰到泉水,被冰的直打哆嗦。
她也不敢耽搁,将泉眼藏好就去扶陈望:“能走吗?”
陈望嗯了声。
虽是能走,可也没多大力气,他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何玉莲身上。
何玉莲一边身子撑着他,还要打着灯笼看路,可谓是辛苦。
母子二人千般艰难才回到家。
原本只需半刻钟的路程,他们生生走了两刻钟。
到了房门口,陈望让她回去休息,他自己进去。
何玉莲也怕吵醒云小幺:“能行?”
陈望又嗯了声。
何玉莲这才没执着。
陈望推开房门走进去,借着何玉莲手上的灯笼光,一步步走到床榻前,何玉莲打眼看了下,见云小幺还好好躺着,不似醒着,这才帮陈望把门关上,回自己屋里了。
门刚关上,陈望就跟没骨头似的,整个人砸到床上。
他正想就这样躺着歇会,黑暗里忽然传来云小幺的声音:“陈望大哥?”
陈望以为他是被自己吵到,就想装听不见好让他重新睡回去,结果窸窣声响起,一会后,屋里传来打火石相撞的声音,烛台被点亮。
那光很远也浅,不至于晃到陈望的眼。
见云小幺醒了,怕也是看见了自己这副模样,陈望就没欲盖弥彰地去解释什么。
云小幺是看得一清二楚。
今晚的烛台是他熄的,他睡前陈望也上了床,脱了鞋子与外衣,可这会却穿的好好的,像是刚从外边回来。
但要是起夜的话,根本不用把外衣穿上。
他心下疑虑,但陈望姿势奇怪,还是更担心他又难受:“陈望大哥,你哪不舒服?”
陈望没回他,实在是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云小幺实在不放心,便掌着烛台走了过去:“陈望大哥?”
随着烛光靠近,陈望那张英俊的脸也一览无遗。
就见他的脸不仅苍白,唇瓣也无一丝血色,额头上有冷汗津津渗出。
云小幺吓了一跳,把烛台放到床沿上,要去扶他:“这是怎么了?”
陈望攒了许久的力气,只够抓住他的手腕:“没事。”
“你们这是去了哪?”云小幺面露着急,“怎出去一趟就这样了?”
陈望若是足够清醒,就该知道云小幺这话透露出一个信息。
他并不是刚醒。
第17章
但陈望这会脑袋昏昏沉沉,灵肉在一个即将分层的界点,只靠一根线牵连着,连云小幺说的话都是贴着耳边划过,不留痕迹。
他甚至不想再搭理云小幺。
陈望懒得应付一个人时,他就会面无表情,也寡言少语。
但现在他不是针对云小幺,他就是累。
也懒得思考问题,松开云小幺的手腕,陈望就闭上了眼睛。
云小幺分不清他是不想说还是没力气说,可看陈望这个样子,根本不是舒服的状态,他也就识相地没去纠缠不清。
还是先做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云小幺去拿了条干巾,把陈望脸上的汗擦了,之后再去把他扶正,还给脱了鞋。
陈望身材高大,比他重上不少,云小幺使了浑身的力气才把人扶平整,完事后自己也累出一身汗。
他年纪虽小,却有照顾人的经验,方翠珍生病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和云富生在照顾。
云小幺去倒了杯水,托着陈望的后脑勺,将他脑袋抬高,把杯子怼到他嘴边喂他。
好在陈望也会下意识去啜饮,没让这杯水把他给呛着。
给陈望喂了水又擦了汗,云小幺把烛台放在特意拿来盛放的凳子上,然后就坐在床边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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