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伺候(良月十三)

“你不需要体面，也不需要温柔，更不需要安定。”男人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蛊咒一般，醇厚悦耳：“你需要有人看清你的一切后还会爱你，你需要你的焦躁和暴力被接受，你需要你的压抑和忍耐被点燃，你需要愉悦的痛苦让你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你需要癫狂的兴奋让你忘掉过往的一切悲伤。”
“高杨不适合你，爱上他你只会更痛苦，而我则恰恰相反。”
林上清喉结微微滑动，有些干哑。
他却感受到男人一字一顿在耳边诉说荒谬话语的时候，身体的中心竟然慢慢变热了，阻拦欲望倾泻而出的理智堤坝在一点点的瓦解崩塌。
“主人，小狗爱你。”高梨在他耳边痴缠告白，深情又暧昧，“你可以尽情打我，骂我，使用我，玩弄我，我不介意，我是你一个人的小狗。”
林上清心里的弦慢慢松动，力气慢慢松懈，任由他长驱直入。
这个年轻男人长着一张和他白月光九分相似的脸。
此时却正在做着他白月光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
强迫、诱哄、欺诈、蛊惑……
可林上清竟然一点都不反感这种主导权丧失的感觉。
这个人是公司的骨干，是哥哥懂事听话的弟弟，是家族的年轻继承人，是左右逢源的金牌男公关。
只是林上清一个人的小狗。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林上清此前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本能居然会渴望他。
渴望征服他、驯化他、占有他，也被他占有。
高梨挑起他沉寂已久的激情和热望，高梨得对此负责。
腰带的锁扣被解开的瞬间，林上清抬手把人推开，靠在墙上喘气。
高梨动作一顿，看着他的脸色，也没有继续下去，只是温声道：“没关系，回家再继续也一样。”
林上清抬眸，哑声：“去洗手间。”
“你这么乱来，工作没关系吗？”
林上清低头，整理身上的衣服。
高梨坐在马桶盖上，抱着他的腰，靠在他颈边：“没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上清沉默不语。
高梨后知后觉解释：“以前是吃喝玩乐去了，不是跟人在洗手间偷情。”说完，抬头朝他眨眼，故作扭捏道：“这还是第一次呢，我的第一次，送给你了~”
林上清额角一跳，忍不住轻轻抽在他脸上。
高梨一把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上清哥真好，这么宠我。”
林上清又觉得自己刚刚打重了，摸了摸他的脸颊。
“没事，不疼，我特别抗揍。”高梨自信一笑，“改天要是你想，我们也可以去八角笼练练。”
林上清想起他全方位压制体格比他大一圈的壮汉，就不由得皱眉：“那还是算了，我没那个体魄。”
“是吗，我倒觉得你体力还行啊。”高梨话语暧昧。
林上清才想起来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林上清要起来。
高梨按住他不让他动，把人抱在腿上，又撒娇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我们什么时候车震？”高梨期待地问。
林上清实在是忍无可忍这人的得寸进尺，“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高梨：“你确定想知道吗？”
林上清连忙打住：“不想知道，别说。”
高梨嘿嘿一笑，也没有继续逗他，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说：“我还要去忙一会儿，你先回去好吗？”
“行。”
“那晚上见？”高梨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把人送到展厅门口，看着他上了车，才转身继续去工作。

杨陈的作品真的获了奖。
林上清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被电话对面尖叫的炸响吓到，下意识把手机拿开。
“林哥，我拿奖了！！我拿奖了！！三等奖哈哈哈哈哈！”
林上清眨了眨眼，面上有点疑惑，听清楚之后才明白这人范进中举的兴奋是哪里来的了。
“恭喜啊，”林上清也为他高兴，不禁笑道：“那什么时候有空，我帮你庆祝一下。”
杨陈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声音尖锐高亢嘹亮，“哎，林哥，我还没说完呢！”
林上清轻笑：“那你继续说，我听着。”
“嘿嘿，这次主办方给三等奖的六个人的作品举办全球巡展，第一站就是内地！所以到时候你一定要来看哦，我有好多赠票，请你来看，之后还有晚宴，你也要来喔。”
“当然，当然。”林上清肯定是不会拒绝的，为他的成就高兴，也被他的情绪带动了，眉眼带笑。
高梨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自家老婆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笑得明媚灿烂，不禁撇撇嘴，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抱住他的腰，和他一起听电话。
林上清习惯了他走路没声音还爱偷袭，起初几次还会吓到，这会儿已经轻车熟路了。
低声说了句：“别闹。”
被杨陈耳朵尖听到了，“林哥，你说啥？”
林上清略有窘迫：“没……”
高梨直接开口：“小陈，是我。”
杨陈叫了一声：“梨哥！你也在啊，哈哈我忘了，你俩在同居是不……啊！我我我，我是不是耽误你们什么了？我不是故意的，哎哟，对不起，我打电话之前应该先发个消息问问的，但我太兴奋了，迫不及待要告诉林哥这个好消息……”
杨陈嘴巴特别碎，情绪又高涨，一张嘴叭叭起来压根儿插不进去话，林上清轻叹。
高梨微笑着接过话头：“什么好消息？”
杨陈自顾自地答非所问：“对了，梨哥，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和林哥一直陪着我，帮我出主意，我的作品就白费了，也拿不到这次的奖。”
“你获奖了？恭喜恭喜。”高梨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很体面：“难怪呢，刚刚听见你跟你林哥打电话那么兴奋，我就知道有大好事。”
杨陈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那到时候的巡展和晚宴，邀请函我再送给你们，一定要来哦。”
“放心吧，就算我到时候人在太平洋，我就是游也会游回来看你的作品展。”高梨说。
杨陈哈哈大笑，被哄得很开心。
林上清看了一眼这个谎话张口就来的小骗子，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挂了电话，高梨低头看他脸色：“吃醋了？”
林上清垂眸，继续看书：“别自恋。”
高梨在地毯上坐下，伏在他膝上，“你就承认一次你吃醋了嘛，让我也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林上清拿开小说，看着趴在膝盖上撒娇的小狗，无辜地眼睛，清澈无比，瞳孔里纯粹得只有自己的倒影。
心里万千柔情，林上清还是抽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半是妥协半是真心道：“行，我吃醋了，满意了吗？”
“好吧，虽然知道你是为了敷衍我，但没关系，我还是很开心。”高梨咧嘴一笑，又好心地解释道：“放心，你也知道我有职业病，对别人那都是维护社交关系的话术，对你才是真心实意的。”
林上清轻笑着摇头，微微挑眉，捏着他脸颊晃了晃，“那我怎么知道，你这句不是哄我开心的话术？”
高梨被他拉扯得脸蛋都变形了，不满地说：“哥哥轻点，你弄疼我了。”
林上清松开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神有些黯淡，不禁问：“这些甜言蜜语你对多少人说过？”
高梨眼中划过一抹郁色，笑容却不改。
还没等他反应，林上清又转移了话题：“算了，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高梨看着他起身，回了卧室的背影，脸上嬉皮笑脸的神色慢慢褪去。
林上清第三次路过那家新开的射箭馆，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地方泊车，然后走了进去。
这会儿正是周末，很多小孩子来上课，还有穿着校服，刚刚补完课来训练的初中生，一边排成一排射箭，一边聊着天，旁边还站着教练。
“比赛的时候心态真的很重要，稍微手抖一下箭就飞了。”
“我靠，我觉得拉弓之后等响片响的那段时间最煎熬，好搞心态的。”
“其实有肌肉记忆之后，响片响不响都无所谓了，都知道应该什么时候撒放。”教练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动作：“来，加油，再来一组。”
林上清突然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扭头看过去。
“裴式？”
听到声音的人也回过头，一眼看见林上清，十分意外：“林老师？”
裴式跟几个学生说了句：“你们先练，我有点事，马上回来。”
裴式从室内靶场出来：“林老师，您怎么在这？”
“我最近在市郊工作，回家路上总路过这家，今天才决定进来的。”林上清解释，“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这家箭馆跟我们队有合作，我闲的时候会来这边当助教。”裴式说。
裴式所在的队是实业队，集团和很多训练馆、靶场都有利益相关，等到退役了，也有不少的队友选择来当教练。
“林老师，你也来玩射箭吗？”裴式问。
“我随便看看。”林上清说。
他其实有点心动了，被薛景誉那么一说，又想起了小时候跟爷爷一起射箭的事儿。
“你们这边大部分是什么弓种？”林上清问。
裴式说：“大部分市面上的弓种都有，主要是竞反，你也看到了，来这边的很多都是业余竞反运动员，还有复合弓，光弓和美猎。”说完，裴式心里也有了猜测，试着问道：“林老师平时主要玩哪一种？”
林上清说：“之前玩过美猎。不过都是很久以前了。”
裴式安抚道：“我们这边也有很专业的美猎教练，您要是感兴趣的话，有空可以过来玩玩。”
林上清点头：“好，那方便加个微信吗？”
“嗯，我扫您。”裴式恭敬地说。
“你还要带学生对吧？”林上清善解人意道：“你先去忙吧，别耽误你事儿。”
“谢谢。”裴式颔首，道了个别之后，转身又回了靶场。
几个学生已经陆续射完了一组箭，跑过去拔箭，开始练习第二组。
举弓拉弦的时候，裴式伸手帮他们调整姿势，从左手推弓的着力点，到右手拉箭的靠位，都一一调整过，然后站在一边。
“好，动作很漂亮了，放轻松，加油。”裴式话语温柔鼓励，眼神赞赏地看着那些更小一些的孩子们。
箭矢“咻”的一声飞出去，漂亮的抛线，钉在靶子上。
“好，左十，很棒。”裴式给他们鼓掌，“下次瞄准的时候，稍微偏右一点试试。”
林上清隔着玻璃看着，眼里流露出几分怀念，低头看了一眼刚刚加上的微信，心里不禁有了思量。
回到家，又听见了厨房里传来歌声，还有饭菜的香味，今天做的是啤酒鸭，麦香带着鸭肉的香味，勾人食欲。
看着厨房里扭来扭去，拿着调料罐子当麦克风的人，林上清唇角微勾，放下外套，挽起袖子过去。
“小梨。”
高梨扭头，“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加班了吗？”
“没有，是……”林上清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路过一家箭馆，进去看了看。”
“你想射箭吗？”高梨问道。
林上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就进去看看。”
高梨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拿锅铲推了两下鸭肉，然后盖上盖子焖。
“上清哥，我觉得，如果你还有兴趣，就去玩吧。”高梨单手撑在流理台上，动作懒散没形，说出的话却非常认真。
林上清洗着辣椒和茄子，感受水流从手掌上滑过，一时没说话。
洗完了，林上清拿起刀，问：“切条还是切片？”
“都切滚刀块就行。”高梨说。
林上清一边认真切，一边说：“我是打算过几天再去玩一下，不过想玩点新鲜的，不玩猎弓了。”
“那你是有想法了？”高梨好奇地问。
“下次再去，就玩反曲弓吧，一直看比赛，有点心痒痒。”
高梨大力支持：“好啊，反曲弓很帅，上清哥更帅！”
林上清笑了一下，手里的刀子用起来更顺手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开火，吃外卖和外食就少了很多，也跟着高梨学了不少的技巧。
起码刀工好了很多，林上清觉得自己甚至是有点天赋的。
“切得真好。”高梨伸手拿起一块茄子，大加赞赏：“这样的茄子块最好炸了，到时候炸到表面金黄，别提多好看了，上清哥真棒！”
哄小孩的话术，林上清听在耳朵里，虽然觉得幼稚，但不得不承认，还是挺欢欣的。
高梨顺势提起：“那下次也把我带上好不好？我也没玩过，正想试试呢。”
林上清点头：“嗯。对了，我今天在箭馆碰见裴式了，他在当助教。”
高梨望着他，小心翼翼问道：“那你不是专门为了去见他才去箭馆的吧？”
林上清失笑：“当然不是了，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他。”
“那就好。”高梨脸上又带笑了。
“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林上清摇摇头，放下刀，“好了，看看啤酒鸭焖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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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溪午a】总裁的个鱼粮，欢迎总裁看文ww希望总裁看得开心ヾ(ヮ)”

杨陈的作品展邀请函很快发过来了，附带的还有晚宴入场券。
三等奖项，共六个获奖人的作品，全球巡展，想来主办方也是花了大手笔。
杨陈本来还说来接他们，但林上清婉拒了。
“你现在重要的是准备展览的事，大艺术家。”
杨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说：“我想着这会儿还用不上我，我也有空，就去接一下你们嘛。”
“没事的，我们可以自己过去。”
高梨从衣帽间出来，拿了两条领带，看见他在打电话，就没说话，用眼神询问他。
林上清扫了一眼，捂着话筒，轻声提醒：“这两条都是我的吧？”
高梨用口型：【我要。】
林上清只得匆匆点了一下左边的一条。
高梨点头，转身对着镜子打上，从镜子里看到他挂了电话，才笑道：“他还真是热情，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今天都是第三通了吧？”
“他这人是这样。”林上清说，“自己展览一堆事呢，还想着来接我们，怕我们找不到路”
“真是心善啊。”高梨漫不经心地说，手指在领带上翻转，绕了几下，利落地打了个温莎结：“不过也是好事，没什么心思，活得开心。”
“你不是也一样吗？”林上清放下手机，走到他旁边，拿起他刚刚放下的一条。
“别拿我跟他比。”高梨挺不高兴地说，顺手把领带从他手中抽走，抬起他的下巴，“我可是独一无二的替身，你想再找替代品，那只能找低配。”
“受不了你。”林上清啧声。
高梨帮他打完领带，使坏地抓着领带往前拉，林上清被拉进到他面前，两个人近在咫尺。
“想干什么？”林上清觉得好笑，凝视着他的眼眸。
这人真是不藏事，一看就知道想做坏事。
高梨故作优雅地看了眼不存在的手表，“还有三个小时，时间足够的。”
“我们刚换好的衣服。”林上清轻笑。
“宝贝你这样好辣。”高梨手指慢慢下滑，在衬衫覆盖的肌肉线条上打转，然后勾住他的腰带，低声轻哄：“晚点我再帮你穿上。”
林上清对上他柔情似水，又充满蛊惑的视线，片晌，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个男人的哄骗。
很难拒绝，不是么？
衣服并没有完全脱下来，但也确实是不能用了，皱皱的，还带着水渍。
领带倒是没什么，可以继续用。
离开展只剩一个小时。
高梨埋在他颈边道歉，说自己没有控制住，说他太迷人了，说气氛太好，说很爱很爱他。
林上清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坐在车上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跟他搞在一起之后，底线一步步降低了。
好在高梨车技了得，在超速的边缘跃跃欲试，一路狂飙，赶在最后十分钟到达目的地。
兰华街11号。
高大的玻璃房屋，鳞次栉比的细高窗户，闪烁不停的霓虹灯，还有全息投影和互动型机器人。
高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展览选在日落之后开展了。”
走进大门，门口陈设的竹条人慢慢弯下来，跟他们打招呼。
展厅外面的花园里，还时不时有模拟成低空飞行载具的无人机，飞来飞去，高梨还得侧身躲开，避免撞到。
展厅里就陆续陈列了六个获奖人在北极光赛事上的获奖作品，不同的展厅也都是不同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