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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皇子来种田(不鸽)


徐风来到了自己田上,脱了鞋下田,田里分别堆放着数堆秧苗,是徐母先前挑过来的。
他用手挪了一把,开始插秧...
田里埋头的埋头,弯腰的弯腰,谁也没空理会谁。
过了一会徐母也来了,母子二人分头干活。
尽管习惯了早起晚归的日子,可种田毕竟不是轻松活,一年四季都在赶,赶早把秧种好;赶忙把稻谷收了,周而复始...
为了赶活中午也不会回去,就近找块大树底下休息,吃了家里送来的饭一会接着忙。
以往都是徐母回去做饭,晚点再带过来。
今早徐父没过来,一是起得晚,二是不放心家里那假亲戚,中午那顿干脆由他弄。
到了时辰,徐父果然提着个竹篮子从路那头走来。
徐风来自几日前被柳家退亲,跟柳家闹了不痛快后,村民碍于柳家出了秀才,这几日便尽量避着他们,免得被柳家针对,于是徐风来此时也得了安静,母子俩占了一块地方。
徐父过来后,从篮子里拿出一大碗白馒头,还有一小碗大小均匀的土豆以及数个水煮蛋。
徐父把熬得软烂的白粥端出来递给徐母:“一会你回家去歇歇。”
徐母一手啃着馒头,一手端着碗嗦粥:“那小子还没醒?”
“没呢,但我看气色好多了。”
“啧。”旁边的徐风来听的直觉眼不是眼鼻不是鼻:“你这是给自己救了个祖宗,要使钱不说还得伺候着。”
徐父笑道:“我家的小祖宗不就坐在我面前?”
“说好话也没用。”但他还是绷不住笑了:“等他醒了不还钱你就知道后悔。”
徐父道:“救人性命哪能只想着要人报答,不该。”
“谁想着报答,把钱还我就阿弥陀佛...”徐风来吃着鸡蛋含含糊糊的。
一家三口坐在一块好好说了会话才又下田忙活。
待到傍晚,太阳落山,徐风来才和徐母收拾东西归家去。
春日的黄昏虽不比夏日热烈,却也有它的静好。
夕阳暖暖挂着,晴光潋滟,岸边路上是荷着锄头挑着担子回家的村民。
遇上相熟的,便说说笑笑往家去。
母子俩避开众人沿着阡陌行了半刻钟才远远看到一片灿烂的黄色。
那是徐风来家门前怒放的几株黄铃木。
待走近了、上了石子路行上一会,满目便是热烈的黄铃花。
嫩黄色的花朵花团锦簇盛放在枝头,深褐色的树干犹如承载了一树朝云,煞是好看...
而黄色之后,是蔷薇花藤攀着篱笆编就的青篱院墙,那便是徐风来家的前院。
青篱院墙里,炊烟升起,燃烧的柴火味道从木窗飘出,散在方寸中。
徐风来把农具放好,又才捧了个几寸大小的簸箩出来,把院子外掉落的新鲜黄铃花给捡了。
此时正值黄铃花花期,而黄铃花不管干湿都有效用。
但一般干花价值更高,因此每年落下来的黄铃花只要还是完好的,徐风来都会捡起晒干将来拿到医馆去卖钱。

柳芽也是恰巧得知。
徐风来收了黄铃花后去打扫院子,扫帚才挥没几下,从小河沟洗完菜顺道过来给他送一把新鲜野葱的柳芽就到了。
柳芽这哥儿人长得不大却有一只狗鼻子,往院子外一站不过瞬息功夫就闻出了徐风来家熬着药。
乍然之下还以为是谁病着了,担心非常。
徐风来为了消除他的疑虑,加之对他也没有不可言的,便把头天夜里发生的事说了给他听。
柳芽一听是个好漂亮的小子,好奇心上来,嚷着徐风来带他去看看。
徐风来被他闹得头疼就带他进了屋。
一见了人,柳芽就挪不开眼了。
瞧瞧这又瞧瞧那的,若不是徐风来拦着,小哥儿估计都不知羞上手摸两把。
再待下去怕假亲戚清白不保,徐风来忙把柳芽拉出了房间,把篱笆门上挂着的菜篮子取下塞给他,让他赶早回家去。
眼见着天色逐渐暗下来,柳芽就是想也不能多待,便跟徐风来商量明日再来。
徐风来眼角抽抽,却没说拒绝的话,在暮色四起里,瞧着柳芽的背影走远了才进屋去。
又是一夜。
昨日柳芽送来的那小把野葱正好和鸡蛋炒了做包子馅,那味道简直一流。
因此早上就是吃的素菜包子。
包子经过大火蒸发后又大又软,一开锅白烟散尽后就是麦子和葱蛋混合后的香气。
撕开白白的包子皮,露出里边青黄色的葱蛋陷,咬上一口能把舌尖都吞下去。
吃完早饭,母子二人又赶忙下了地。
还是插秧。
好在两人皆是手脚麻利之辈,家里十多亩的水田这几日也种的七七八八,再两三日就能种完。
转眼又到了傍晚。
身心疲累的母子二人分别扛着农具回家。
走了一会后,路上遇见相熟的叔父停下脚步问徐母:“这两日怎没见楠哥?”
徐母答了:“外头有点事需要他忙活。”
一听是外头的事,问话的叔父便以为是徐父工上的事:“外头的事便罢了,家里若是有需要的嫂子你尽管开口。”
“诶,多谢。”
那叔父摆摆手,视线划过徐风来,最终摇摇头走了。
徐风来知道他的意思。
徐父膝下只有他一个哥儿,将来若是外嫁徐家便绝了后,原本徐父徐母就因为没有小子几度被村里人看轻,更别提如今他又被退亲,村里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
刚刚叔父看他那一眼,是想劝他赶在明年春天前,找个过得去的入赘进徐家,一能免丁税二也好保全徐家的火种。
倒不是徐风来有多厉害会读人心,只这叔父以前去家里坐过,曾以玩笑做借口说过这些话。
那会徐风来还小不大听的明白,后来被点拨开了,对方又提了一次,加上那会也已经跟柳家定亲,徐风来就让徐父同对方说以后莫再说这些自以为是的玩笑话。
此时怕也是记着徐父的话才没说出口来。
徐母也懂他意思,只是为人父母她想得更多也更无奈:“走吧。”
徐风来跟在她后面往家去。
快到家门前时,徐风来就瞧见院外边站了个人。
一身青色衣裳,头发以布裹成包,两段发带垂在颈肩,身姿秀巧,正是柳芽。
徐母看见他,笑问道:“你活干完了?”
柳芽问了好,答道:“都忙好了,我跟爹娘说了明日过来帮你们。”
“那真是辛苦你,进来坐吧。”徐母开了篱笆门。
“诶。”
徐风来落在后边,小声说他‘心怀不轨’的好友:“你发疯了还真过来。”
柳芽跟他咬耳朵:“他就躺在那让我多看两眼也不会少块肉。”
确实不会:“要让孙阳知道有你好看。”
“我才后悔呢,要早知世上有这般好看的人我哪还相得中他。”
他这好友虽是哥儿,却因在家中排行最小,上边又是哥哥姐姐,在家里最得宠脾性便被惯大了,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性在。
徐风来逗他:“那可不能让你再看,万一你悔婚罪过的可就是我。”
“呀,你就逗我。”柳芽羞着上来搂他的手臂。
徐风来笑笑,把挑秧用的担子归在院子角落,让柳芽把自己松开去大缸里打了水洗了把手脸。
徐母进厨房去做晚饭了,而徐父估计去了菜地,从回家就没瞧见影。
徐风来见徐母进了厨房才敢扯着柳芽过去。
这假亲戚的伤怕是十分严重,药一日三餐喂着,虽头一夜没起热,也请柳郎中再来看过,可人就是不醒,若不是气色透着红润呼吸也正常,徐风来还真以为他没熬过去。
柳芽被高自己半个头多的徐风来推攘着往屋去,终于抓住机会反过来笑话他:“哟,你急什么呢?人就在屋里又跑不了”
“一会挨打可别哭,我是去看看他可还活着。”
柳芽道:“那你可真是他的煞星,楠叔在家时好好的,你一进门人就没了。”
徐风来啧了声,两人说着拌着也到了屋门前。
屋里虽然安置了伤者可里边的气息却不难闻。
窗户开着,草药只剩一点稀薄的味道,加之窗户边上的竹筒里插着一枝新鲜正艳的桃花,春风沿着窗户吹进,花香便也徐徐散开。
徐风来没往床前凑,他看了眼假亲戚起伏的胸膛就去倒水喝。
柳芽站在床前,看着这人,只恨自己胸无点墨,竟除了好看就再没别的词去夸赞,他看着看着忽然道:“也不知这人说亲了没有。”
徐风来搁下杯子:“你还真看中了?”
柳芽瞪了他一眼,也走了过来:“他若是未说亲不如就让他娶了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听说书的都这么讲。”
要不说这两是好友,连歪主意都能打到一遭去。
徐风来道:“你倒是敢想,救了这人也不知是福是祸,我只想着他把钱还了,一分也不多要尽早离了我家。”
虽然他也曾有过这念头,毕竟不管谁面对这么一个明月春风的人都会有这昏暗心思,可这人单从身份看就不简单,徐风来不做这梦。
柳芽直叹可惜。
周行川觉得脑袋又痛又沉,偏偏耳边还有两道絮絮叨叨的声音,说的什么听不太清楚,只是吵的让他想睁开眼瞧瞧是哪个胆大的。
费劲力气睁开眼皮子,入目却不是熟悉的云帐,而是黄土木梁。
“...”这是哪?
徐风来最先注意到他睁开眼,下意识便跨步过去。
“你醒了。”
周行川眨了眨眼,顺着声望过去。
却见床头,站着一位身穿布衣,头发用布扎成圆包,青色发带垂在两肩前,眉深目清的男人。
男人身量高挑,四肢修长,束腰布衣下可隐隐见结实肌肉。
也不知是哪方水土竟养出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
周行川看了眼这高个男人,想要坐起身来,可左手才一用力便疼得他嘶了一声。
徐风来听见了,制止道:“别动,你的手伤了,一会又该流血。”
周行川看着自己包扎好的左手,昏迷前的事情重现脑海,默了一会后对男人道:“能否扶我起来?”
徐风来一愣,猜想对方应该是没看出他哥儿的身份,可这里只有他和柳芽,要等徐父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便上前去扶着他的手臂将人带坐起来,自己也顺势坐在床边。
“这是何地?”
“上巧村。”徐风来听他清越嗓音带着沙哑,转过头吩咐柳芽:“倒杯水来。”
这一转头就把耳后的花印露了个真切,周行川本就在暗暗打量他,因此一眼就看到了那红色的印记,当即失礼道:“你是哥儿?”
徐风来正在接水,闻言看向他:“我是。”他捏着水杯:“有何问题?”
周行川顿了顿,未了摇摇头,动作却是往后挪了半寸。
徐风来看见了并未挑破,只以为他是避嫌,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润润嗓子。”
周行川看了眼那素色的瓷杯子,双手接了过来:“多谢。”入口的水清甜,饮后回甘,他喝了后又再要了一杯,同时还在打量徐风来两人。
倒不怪他认错人,实在没有哪家哥儿是像徐风来这样身高六尺的,本朝的哥儿与姑娘大多以玲珑秀巧为美,再不济也是珠圆玉润,而眼前这人若是把花印遮起来,往外头介绍说是汉子也没人怀疑。
倒是可惜了,这么合心意的一张脸却是个哥儿,周行川心想完后又开口问道:“是你们救了我?”
柳芽这才凑过来,一连四问:“你是何人?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因何事受伤?”
周行川又用手撑着把他腰板都给躺疼了的硬邦邦床板往后挪了挪:“你们可还看到其他人?”
柳芽正想说话,被徐风来伸手拦住。
徐风来看着眼前这人,说话声调不高不低,听着春风拂面,可却透着发号施令的威严来:“没有,救你一个就够麻烦了。”
“...”这哥儿好大的胆子。
周行川虽觉冒犯可也清楚对方没有骗自己的必要,那廉昭该是下落不明了。
他只能想法子留下来等廉昭找他或者四处打听打听。
柳芽又问:“你为何不说话?”
周行川淡淡道:“我不记得了。”
柳芽一头雾水与徐风来对视。
徐风来双手抱胸,冷笑一声:“其实你叫阿靓,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我们自小定了亲,再过两个月就到成亲的日子了。”
周行川:“???”你可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柳芽:“???”这又是哪一出?

“他真忘了?”
徐风来洗好木盆里的青菜,闻言冷笑道:“这话你也信,他摆明就是把咱两当傻子骗。”
“你怎知晓?”
“真把事情忘了还能凭借花印认出我是哥儿?”徐风来戳他脑袋:“别人唬你两句就上当。”
柳芽抓狂:“为何呀?骗我们又没好处。”
徐风来想了想,道:“他先前问那句可曾见到其他人证明我想的没错,他当夜出现在这确实有人帮助,只是有几个人又去了哪就不清楚了。”
“可会有危险?”
徐风来叹口气:“我也不知,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也别想了赶紧回家去。”
柳芽抬头看了看天,咬了咬唇呜呜两声:“那我先回了,你小心些,明日我再过来。”
“明早你直接去地里,我给你带吃的。”
别人来帮忙干活主人家负责饭菜这是规矩。
“嗯。”
柳芽失魂落魄地走了,不知详情的还以为被骗的是他。
徐风来进去厨房,先把洗好的青菜拧成断下锅炒,一通声响之后,炒好的青菜装盘,他才去自己屋里喊人吃饭。
一刻钟前,假亲戚醒了;半刻钟前,徐父回来了,夫妇两听到他醒了都欣喜若狂,说着是关心人家,结果在屋里一坐就没出来。
徐风来站在门口:“吃饭了。”
搬了长凳坐在床前的徐母侧头应了声,站起身来对假亲戚道:“躺了这么久你也下地走走,活络活络身子。”
满嘴谎言的假亲戚此时一脸乖:“多谢夫人。”
徐风来听后发出一声嘁,扭头走了。
徐母笑对眼睛倒映着烛光的周行川道:“来宝被我们惯坏了,你多担待。”
那双承载着烛光的桃花眼微弯:“不碍事,是我添麻烦了才对。”他掀被下床,先前徐父进来已经把那身洗干净的衣裳拿给他,这会在身上穿着了。
周行川此前一直困在房间里,出了房门才对现下的处境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即将到来的黑暗已经把远方淹没,唯有眼前不远处还有些许轮廓。
因此周行川看见了篱笆门,也看见了黄铃木,还有一直沿着暮色淡化的漫然无际的田野。
他走下屋檐,站在院子里,回头看了眼这楹泥土小房。
没有一丝富贵豪华,唯一可取之处便是干净。
“站着做什么?吃晚风能饱?”
刁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原是徐风来见他久不进屋,从窗户瞧出正巧看见他望着房舍出神的身影。
这哥儿实在牙尖嘴利,周行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抬步往厨房去。
到了厨房门口也没直接进去,而是借着跨步的姿势顺道打量了眼厨房。
与醒来的那间房一样,合着尺寸与方位打造了配套的家具。
周行川进过府上的厨房,那里便是地板也是铺的青石砖,哪像脚上的,他用鞋子碾一碾鞋底便占满了灰尘。
简直天壤之别。
周行川又看饭桌,四方小桌上摆着清淡的饭菜。
既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山珍海味。
唯一的颜色便是那盆青菜以及酱萝卜。
“快坐下来。”徐父见他踌躇,招手喊道:“都是些粗茶淡饭,你将就吃。”
徐风来舀了四碗粥,一一端过来,见他还在那站着,没好气问道:“你在家吃饭也要人三请四请?”
“...”他都说他忘了,既是忘了的事怎么作答?周行川看向徐风来:“我想净手。”
“磨磨蹭蹭。”徐风来真看不下去:“水在那,快点去洗。”
这哥儿嘴上是一点都不饶人,比他那外祖家的小哥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帕子。”
徐风来指了指抹桌子的布。
周行川终于表露出一丝嫌弃:“脏。”
徐风来一听就想骂人,徐父见状忙打圆场:“你等会,我去拿新的。”他说着出了厨房往房间去。
徐风来深吸口气,结果还是憋不住说道:“大少爷,我劝你趁早收一收那精致的毛病,这可没丫鬟小厮伺候你。”
周行川挑眉:“夫人说我们并未定亲,你是骗我的。”
徐风来这脾气可容不下他这挑衅:“你不应该庆幸,你只是我救回来的一个陌生人,我随时能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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