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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海鸥叫嘎嘎)


“你这叫什么话!”凌霄仰着头,伸出手,他平举着手:“你不要怕,你跳下来吧,我会抱住你的。”
他哄道:“清清,你从上面下来。”
烧着了的旧木头一块接着一块地往下砸。
沈晏清似有困惑,他先是愣住,再难以置信、迟缓地看向凌霄:“你叫我什么?”
原来北域雪丘上,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不是错觉。可为什么是现在。
凌霄屹然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平举着双手,目光沉稳平静,等待着沈晏清从楼上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不要怕。上面很危险。”
沈晏清似哭似笑的再问:“你叫我什么?”
两两相对,凌霄目光深沉,但最终他想说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声叹息:“清清、沈晏清、雪霁,你还想让我叫你什么呢?”
重新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沈晏清的心似乎也随着正在燃烧的木头“噼啪”作响。
他向下望,凌霄向上看。
抛开间隔的百年时光,一切仿若昨日,仿佛他不在北域这场离乱错综的幻境中,他还在万华峰上,竹节苑雷声隆隆、暴雨不歇,高堂红烛彻夜长明。
这场本该拉开帷幕的盛典终止在它正式开始前,他对凌霄的心动也彻底地中止在那天的长夜。
这是重生后的这段漫长时间里,沈晏清与凌霄的第无数次对视,但却是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胸膛处似有种子在痒嗖嗖地萌发。火光映人影,这一次他没在凌霄的身上再看到李煦的影子。
有什么东西正在这场沉默的对视中快速地复苏,连同他从前对自己的认知一起复活。
“你从上面下来,好不好?”凌霄再次用这种哄孩子似的口吻对沈晏清说。
沈晏清迟疑地再次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在摸到重新长成的血痂后,他竟直接扭头不去看凌霄。他转过身往后退,手脚并用着,想要往再深处爬。
——虽然不知道自己又哪里露出了破绽让凌霄产生了他是沈晏清的怀疑,但不管怎么样,无需狡辩了,他慢半拍的反应彻底证实了凌霄的怀疑是对的。
既然凌霄认出他来了,他现在连能用假身份安慰自己“至少‘沈晏清’死得很漂亮”的办法也没有了。
他难以接受被凌霄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甚至是后悔,他该漂漂亮亮的死在凌霄的记忆中才对。这么一想,金玉开比凌霄走运,在金玉开的眼里,他一定一直都是很漂亮的。
沈晏清无暇多想,慌不择路地没爬几步,阁楼的地板早就被烧得满目苍夷,不过是没看仔细,将手搭在了一块烧了一半的木板上,他就整个陷了下去,十分狼狈地打着滚从楼上掉下来。
好在凌霄早就有此预感,他追着向前,及时地接住了沈晏清。
顿时沈晏清有种该逃不掉的始终逃不了的绝望,他还想要挣扎一把:“我……”
是凌霄按着沈晏清的背,将他摁回了怀里,再轻轻地放回地面。
在这一瞬之间沈晏清的脑子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比方当凌霄问起从前的时候,他该怎么装傻充愣糊弄过去。再比方说,他该怎么解释,自己和金玉开,自己为什么用“玉衡”这个假名字出现在这里。
但凌霄什么也没问,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肩头,用力地、深深地环抱着他。
沈晏清晕乎乎的想,幸好他足够笨,所以想不到什么天衣无缝的借口。
不然他要是刚想好了借口,却派不上用场,一定会很生气。
他逆来顺受的让凌霄这样抱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副好颜色的模样。
方才那是凌霄没有看清他的脸,现在凌霄迟迟不肯抬头,估计就是因为回过味来了,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神来看他了。
这也难怪,毕竟凌霄正是因为他这张脸才会这样喜欢他,以至于百年念念不忘。若是没了这张脸,想必也不会再如此温柔体贴。
哈哈,好在不管怎么样,他沈晏清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沈晏清将搭在自己后腰上凌霄的手往下扶,他想要让凌霄松开手,然后离开必安阁。如果真的再找不到离开这个幻境的办法,他就安静的找个雪坑躺进去。
他的愿望只如愿了一半。
凌霄确实松开了手,还往后退了一小步。
看见此情此景,沈晏清说不上自己的心情该是庆幸还是难过,他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一个吻落在沈晏清眉间。
他没想到凌霄会亲他,沈晏清惊讶的抬起头,凌霄便顺势捧起他的脸。
于是,这个吻再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沈晏清又闻到凌霄身上那股冷冽的香,他舔舐过沈晏清柔软的嘴唇,像海面之下一个温柔的暗漩亲昵地贴近一只好奇的小鱼,让它在晕头转向的眩晕中得到刺激快|感的同时又没让这种可怕的疯狂超出它能承受的极限。
同时阴险的凌霄正克制地等着,等待着沈晏清乖乖的张开嘴,像从前无数次的那样,茫然又顺从地准许男人对他做一切的事情。
必安阁中的火越烧越旺,连空气都发烫地飘动。
在四处坍塌的大火里,凌霄深深地吻住沈晏清的嘴唇,顶楼的神龛陷落翻倒,没有烧完的日录化作片片灰烬在酷热的空气中不断漂浮上升,残页上那行“千年万载,我心不改”就这样不断的飘啊飘,飘到了真正千年万载后的至今。飘到沈晏清留下泪来。
屋外有正在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带着铁皮的靴子踏在坚硬的花岩砖上,发出整齐的声响。
这惊动了沈晏清,他诧异地推开凌霄,这张不复美丽的脸上,这双乌黑的眼眸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亮,他擦擦泪,意识到:“有人?”
凌霄侧过脸,看了一眼被火烧得没了半个轮廓的窗户,脚步声正是从那面窗后传来的。
他猜测应该是他刚闯进来时一脚踹了后门侍卫的缘故,后门的两个侍卫找来了防守的队伍,终于一路追查到了这里。
在这些镇民侍从的眼中,必安阁可能还是原来未被销毁的样子,这稍微能拖延些时间。
不管怎么样,他们该离开这里了。
凌霄拉着沈晏清的手,随便找了一堵被烧出豁口的墙往外跑。
沈晏清一开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被拽着走。
他回过头一望,看见成群结队的、穿着甲胄的侍卫提着长矛、举着火把走进了沦为火海的必安阁。
火舌舔舐上他们的棉布衣、护甲,他们麻木的脸上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火焰卷过他们的身体,裸露在外的皮肤迅速地变黑焦化。像是一具具干瘪、被烧焦的干尸,仿佛舞动的骨架上黏连着一层暗红近黑的干肉。

几息的功夫,这些侍卫从至少外表看着正常的人类,转变成了非人的怪物。
就像是他们本就是披着人皮的怪物,是这些火焰烧掉他们的人皮,使他们不得不放弃了伪装。
见到这一幕,沈晏清头皮发麻,这又是什么怪物,现在他暂时没心情再去想寻死的事情了。
他不想落到这些怪物的手上,立马跑得比凌霄还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上一次同样的险境,他一躲进必安阁外的灵堂后,这些侍卫就走了。沈晏清打算故技重施,他边跑边指着门口的梨树小声地对凌霄说:“去那边的灵堂,这些人好像不会进灵堂里搜。”
他不怕凌霄不知道他说的灵堂在哪,也是上一回,他被张久夏刺伤,还是凌霄把昏迷的他带回酒楼的。
凌霄本就有这个打算,但听见沈晏清主动提,他神情古怪的问:“你知道这是灵堂了,你知道这本来是谁的灵堂吗?”
他们拉着手跑过了曲折弯曲的长廊,见到了那座连排的矮房子,红漆的大门不合实际的高、不切实际的大,门口的花圈上白色的绢布随风飘动。
沈晏清原以为凌霄只是单纯的问而已,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我听说是这府邸原在天清门学剑、但是不幸去世了的继承人,尸体本该在上月下葬,但是离奇出了意外,所以迟迟没有下葬,便一直放在这灵堂里。”
凌霄点点头,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晏清:“你知道就好。”
谈话间,两人已在了灵堂前,沈晏清原想像上次一样,躲进右面的东厢房,凌霄却站在正大门前,一把推开那扇朱红色的门。
门正对着的就是一个黑字白墙的“祭”,屋内放着许多纸扎的纸人,扎着小辫的女童男童被画得笑容可掬,正中央一口黑色的棺材。
老实说,沈晏清觉得看死人很不吉利。
尤其是这幻境古古怪怪,到处都是像人又像死人的怪物。难保这位倒霉死去的李三公子不会心怀怨念突然诈尸,然后把他毒打一顿、再生吞活吃了。
但既然凌霄推了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供沈晏清再挑三拣四的了。
他在心里嘀咕,要是这死人真诈尸了,他就把凌霄丢出去,自己趁机逃跑。
鬼鬼祟祟地进了屋,沈晏清蹑手蹑脚地关门,他已经盘算好等会要先躲在放果盘点心的祭台下,一转身,看见胆大包天的凌霄正在开棺。
???!!!
这是在干什么?!
凌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沈晏清最怕这种死了很久的尸体了,他本来就一心想着只要能借这里躲一阵就好,千万可别和棺材里的主人家有什么联系,凌霄怎么还去开棺?就算是冬天,死了一个月的尸体,肯定早就臭了,说不定滑滑腻腻的,多恶心。
沈晏清关上门,立马箭步冲到凌霄的边上,正要提醒他尊重死人。话还没说出口,棺钉并没有钉死,一滑盖就被凌霄打开了。
凌霄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捂住他的嘴,拽着他按进了棺材里。
以为自己要躺在死尸边上的沈晏清惊恐的闭上眼,却发觉自己根本没有摸到、碰到什么湿腻的脏东西。
这口棺材里面竟然是空的。
这怎么是空的。
沈晏清一怔,紧接着,凌霄也跨进了狭小的棺材内,扶着棺材盖合上最后的空隙。
几乎是紧随其后地,灵堂的门被“咚”地一声撞开,细碎的脚步声徘徊着,沈晏清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激烈地砰砰乱跳起来。
逼狭的棺材空间内,连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沈晏清与凌霄贴得很近,像是两张并拢的纸片,不可避免地触碰在一起。
或许是凌霄也听到了他慌乱的心跳声,沈晏清似乎听见他在轻笑了,他正准备瞪过去,可里面是在太黑了,他看不清。
凌霄其实知道沈晏清正在气恼什么,他捂上沈晏清的耳朵,然后轻轻地带他往左边拢。
靠近、再靠近一点点,凌霄松开左手,让靠在他怀里沈晏清听见他的心跳。
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像是海浪涨落的潮汐。
听着这样的声音,即使外面有数不清、密密麻麻的可怕怪物,沈晏清也忽然觉得好安心。他随着心跳的节奏放缓呼吸,慢慢的静下心,总觉得这是很熟悉的事情。
沈晏清忍不住用脑袋蹭了蹭,不由自主地离这熟悉的心跳声靠得更近了一些。
明明叫沈晏清趴在他胸口听他心跳声的是凌霄,可见沈晏清真的被这心跳感染着,要与这颗心靠近,凌霄又不乐意了。
是很不明显的不乐意,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得到的嫉妒。
他抚在沈晏清后颈的手掌立起,指尖在沈晏清背上凹陷下去又随着脊柱骨一节节微微凸起的细肉上向下滑动,直到凌霄摸到沈晏清柔韧的腰侧。
手掌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沈晏清向来敏|感,他不明白,有些困惑地张望了下——
凌霄又在发什么疯呢?
他其实并不觉得凌霄会对现在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凌霄会亲他,已经让沈晏清大感意外了。
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照镜子细瞧,凌霄亲他的时候,他确实心里有几分感动。
但在他的心里更有几分怀疑,怀疑是不是慈悲的正道剑尊正在怜悯一只长了丑陋羽毛的斑鸠。
能亲得下嘴是一回事,和能不能睡得下去,完全是两码事。
沈晏清不觉得现在的自己能和从前的温香软玉挂得上钩。
要是凌霄真对现在的他动手了,他会怀疑凌霄其实是个变态的。
更何况现在他和凌霄窝在狭小的、根本伸展不开的棺材里。
这又不是什么床铺,这可是一口棺材。
更、更何况,现在外面群敌环绕,凌霄怎么可能会有心情做这种事呢?
胡思乱想了一通,沈晏清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问题,估计是这里太小了,是不小心碰到的吧。
不过,稍微有些前车之鉴的沈晏清还是警惕的在凌霄的胸口写字:怎么了?
凌霄没有回答,他的疯劲还没结束。
他拖着沈晏清往上挪动,直到他能恰好将头抵在沈晏清的肩头。只要他再带着恶意、几乎恐吓般的去亲沈晏清的颈侧,就能轻而易举地吓得这只胆小的鹦鹉抖毛般的哆嗦。
沈晏清确实是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他觉得凌霄突然一下子变得好怪,明明刚才还挺正常的啊。
事已至此,他不能再哄自己,说这只是凌霄的无意之举了。
没有人会无意把人抱起来,又无意的去亲人的脖子的。
凌霄就是故意的,这个坏东西。
灵堂的门还没合上,疑心棺材外应该还有怪物在徘徊,怕凌霄要做更过分的事情,也怕说话声会引来怪物。
沈晏清在凌霄环抱着他的手臂上写字: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真是软绵绵的一句话,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
毕竟就算沈晏清真的生气了,又能怎样呢,他并不能拿凌霄怎么样。
但凌霄确实当真的停了手。
沈晏清看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但两人实在靠得太近,他感受得很分明,凌霄似乎是在忍笑。
好哇,还敢偷偷嘲笑他。
沈晏清正在想要说什么话,才能显得自己威严又有地位。凌霄在这时用力地揽住了沈晏清的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凌霄似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再次凑在沈晏清的颈侧,这次他温柔无比的亲在沈晏清的耳垂上。
见他不闹了,沈晏清才稍稍的放下心。
他弯了弯嘴角,重新放松靠在凌霄的身上,凌霄的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冷香,闻起来怪舒服的。
被凌霄这样一闹,沈晏清有一阵子没去留意外头那些稀奇古怪的怪物们。
一直等到棺材那种如同吸附在地砖上进食般窸窣的声音退去。凌霄睁开眼,伸出手重新滑开棺材盖子。
沈晏清才似梦中惊醒般的睁开眼,方才那么点的时间里,他好像也短暂的睡过去了一觉,他太累了,甚至梦到凌霄举着灯拉着他的手划着小船离开这场幻境的画面。
吃力地跨出棺材后,沈晏清终于得了空,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棺材里没东西?”
“而且我上次从必安阁出来这些怪东西明明到了门口就不再进来了,这次怎么还会进灵堂里来看?”若是照沈晏清一开始要躲进祭台子下的打算,恐怕早就被这些怪物发现后,像他们对付张久夏那般,将人杀死后,挖心扒皮将骨肉剁成肉泥了。
凌霄平淡道:“我上回带你回去的时候,打开看过一眼。”
“哦。”沈晏清应过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能与凌霄说的。
他觉得尴尬极了,不知道该和凌霄说些什么,低着头又瞧见自己脓肿肤胀的双手,眼不见心不烦地将双手背到身后去,只盯着自己脚上的飞鹤黑靴瞧。
凌霄出了棺材后,在祭台下抽出三支香,点过后冲棺材拜了三拜,再将点好的香插在香炉子里。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他转身向门走去。
沈晏清不小心火烧必安阁后,确实心慌慌了一阵,他自以为离开这诡谲幻境几乎无望,于是心如死灰,乃至求死心切。
不过受刚刚他在棺材里的那个梦境的启发,他又转念一想,发觉若离不开这幻境,凌霄必定是比他更急切的。
可现在再瞧凌霄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哪儿像是束手无策的模样。
沈晏清推测,要不是凌霄有压箱底的手段还没使出来,便是凌霄还知道能有解决这个幻境的办法——难道凌霄已经抓到那只被封印在必安阁底下的妖怪了?
沈晏清见凌霄点香,他也学着点香。
凌霄出灵堂的时候,他才刚点上香,慌慌忙忙地拜了三拜,急急忙忙地追出去跟上凌霄。
外头的天色依旧暗沉,府内灯笼彻亮,树影子随风摇摇晃晃。在树影晃荡的间隙里,隐约还能见到不远处那些侍卫手里火把的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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