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又都不大合理,这周祁和周未本就是一家,总不能是周祁为得自保弃了周氏投皇上的诚,要和皇上一道坑自己亲父下马?
却连想到褚君陵登基前后待周氏的转变,纷纷觉得这可能极大,甚至有些个脑洞深、又是周未一脉的大臣,已经将周祁偷骂上了。
镇国将军家门不幸,竟生出如此孽子!
周未不知自己一党的幕僚尽在脑补些什么,只感觉有几道熟悉的目光投向自己,还带有深深的同情和痛心,一头雾水,直到褚君陵后头的话也出口,那话是对着周祁说的,却句句深意都不离他:“到底是你父亲,这回便罢了,等秋闱时多让着些,莫要总惦记输赢。”
又道周未力不从心,实力虽然再那放着,终归年事上高了周祁一半有余,难免…………不太行。
周。不太行。未:“…………”
可算是明白那同情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敢情都信了君王的话,觉着他精力不济好面子,对输给周祁耿耿于怀呢!
待君王喊了起身,谨慎谢过恩,趁不注意回头朝同僚使了个眼色:诸位多有误会,本将绝无妒忌小儿之意。
一众同党也眨眨眼:我等定会誓死追随将军。
周未觉得众人眼神不太对劲,似乎是错频了,又眨眨眼:本将年正不惑,万事能行,绝无力不从心一说。
众人:将军宽心,此子大孽不道,将军不妨趁年壮再与夫人造要一个。
“怎么,诸位大人眼里都进沙了?”
被褚君陵冷眼一扫,众人眼色瞬间收了,个个头埋得极低,生怕圣上注意到自己。
方才某个眨眼眨得最起劲儿,誓死要追随周未的大臣心虚的抬袖子擦了擦脸,又往人堆里挪了挪,趁周未注意力不在此伸手就是一推,直将人推到褚君陵视线扫射着的正前方,彻底将自个儿挡了个严实。
周祁不妨一个踉跄,回头就见某个大臣心虚的看向别处,被他盯了一会才受不住压迫回过头,十分正直的表示不是自己,并把锅甩给了一旁还在神游的副将。
周未记下这茬,回头向同样用视线压迫着自己的褚君陵请了罪,同时脑中思索着等周祁回府用什么器具训诫才更趁手。
一时各怀心思,有褚君陵拦着,众臣不敢明面儿给周祁眼色吃,但也不妨几个在砍脑袋的边缘疯狂试探的大臣,纷纷趁褚君陵不注意,以一种心寒和失望夹杂着的目光盯着他,隐隐还带了鄙夷。
周祁一心茫然…………
看那几人都是周氏一党的,以为是对褚君陵让周未难堪生了不满,也觉褚君陵今日这话有点过头,轻咳了咳,放低声道:“还请皇上念在臣的份上,莫为难父亲了。”
“朕为难他??”褚君陵一脸理所当然:“要不是念在你的份上,朕把脑袋都给他摘了。”
周祁嘴角一僵:如此一比较,这人还真是相当仁慈了。
“谁准的他为个邢??给你脸色使。”
瞧周未那架势,貌似还打算将人训教一顿,难怪周祁今日肯主动宿在宫里,原是不敢回去呢?
褚君陵傲娇冷哼一声:“除了朕,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口气还颇有点咬牙切齿:“你爹也不行!”
再亲也没门!
周祁挑挑眉:“除了皇上?”
这话说得当真是好听。
除了褚君陵谁也欺负不得他,偏偏,欺负他最多的就褚君陵这一个,还总变着方儿的折腾:“外人可没皇上那些层出不穷的法子。”
再说:“除了皇上,还有哪个是敢欺负臣的?”
“冤不冤枉皇上没点数么?”
瞧不过褚君陵那哼哼唧唧的烂德行,淡淡转开眼去,众臣也瞧不过他二人嘀嘀咕咕眉来眼去,直盼着春闱快些收尾,各回各家去,也省的眼酸口酸地没个头。
“时辰不早。”
来了来了。
众臣半日煎熬,总算等来这收尾的一句,却不想破空一声箭响,没等来君王叫回,却先等来了一帮刺客。
那箭直直穿透其中个大臣,血肉翻飞,带着猩红血迹刺扎到土里。
周围几个大臣魂飞魄散,吓得一屁股坐下去,又连滚带爬的往相对安全的地方躲,周祁第一时间护在褚君陵身前,又听周未大吼声护驾,御林军卫一拥而出,将褚君陵前后左右净围了严实。
这次狩猎武将尽在,分四周将君王护着,又有暗卫于高处防守,周祁尚不担心褚君陵的安危,见刺客来人将多,纵身入了厮杀圈内,快得褚君陵连片衣襟都没留住。
“周祁!”
褚君陵要跟上去,不妨被德观死死抱住腰,几番都没挣脱开来,刚动拍死这老奴的念头,德观似乎有所感应,忙懂事朝一众御林军喊道:“都保护好中郎将,皇上重重有赏!”
又看有刺客不断涌来,吓得心惊肉跳,抱住褚君陵腰直往保护圈里拖:“刺客猖獗,救驾!救驾!”
褚君陵:“…………”
拍晕德观丢到一旁,眼见刺客趁周祁不备欲行偷袭,抽过一旁侍卫腰上长刀全力甩出,那刺客穿胸破腹颈身分离,未能伤及周祁分毫。
剩余不懂武功的文臣纷纷吓傻了眼,抖也不敢抖得太急,憋着一口气缩在将士身后,其中一两个还算镇定的大臣却看出些纰漏。
那刺客虽是刀刀致命,与周未一党对战却屡屡躲避,杀招尽收,多是能挡则防,瞧着招式狠厉但没一举能够致命,倒像是生怕伤了对方似的。
莫不是、
几个中立的大臣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惊,激起一身的冷汗:莫不是周未狼子野心,想趁春闱弑君篡位,今日这些刺客保不准是周氏招呼来的……
见褚君陵不设防的挡在周祁前头,几个大臣暗暗心惊,张口要道周祁是逆贼,便看周祁推开褚君陵,硬碰硬地为他挡下杀招,几回险些带伤。
几个大臣心下稍安,反思是不是自己哪处算落,周氏世代忠将,该是不会突然生出谋反的野心,再念及君王登基前的态度,又是一惊:莫非这刺客其实是皇上自个儿派来的,欲趁乱将周氏一举歼灭?
如此一想也不是不可能,皇上先前将周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登基后周氏不收敛也罢,还屡屡风光几次功高盖主,当今天下太平,暂且也用不上周家上战场卖命,许是圣上早就容不下周家,今日特地设这一计赶尽杀绝。
而且皇上登基后连先皇后母家都看不惯了,方才被刺客一箭穿心的大臣正是徐安那方的人,皇上莫不是想来个一箭双雕,先派刺客除去徐氏,再推到周家身上,最后趁这春闱将朝中潜在的威胁都除干净?
周家世代忠心皇室,皇上这是根基稳固,等不及要过河拆桥了?
大臣们心中一阵唏嘘,刚对周家报以同情,就见褚君陵为周祁挡下一剑,差点让那刺客滑伤龙颜,却尽力将周祁护得天衣无缝,隔开了不断赶来下死手的刺客。
诸大臣:“…………”脑子突然就不够用了。
恰是此刻,破空又是一箭袭来,周祁瞳孔一缩,见躲不过猛地将褚君陵推开,打算用身子拦下这一箭,褚君陵踉跄着回头,就撞见周祁闭了眼准备拿自己当肉墙护他安危的模样,心剧烈一缩,彻底僵住了身。
“祁儿!”
周未杀完周遭刺客,闻褚君陵失声一吼急回过头,也将这幕落在眼里,生死关头顾不得其他,下意识将手中长剑扔掷过去,不过毫离之差,箭被长锋击向一旁,正戳中褚君陵坚实的手臂,一击见血。
周未没等落地的心又提了起来,几番吓炸。
“皇上!”
箭锋有毒,被刺中的手臂周围很快黑了一片,周祁心慌意乱,怕毒性过深危及性命,更怕他落下什么伤残闪失,扶住褚君陵的手微微颤抖,声色带着自己都不觉的害怕:“臣让钟诚去叫了太医,皇上再忍忍。”
“朕没事……”
就是被戳中那只手没了知觉,跟废了似的,但这话不敢跟周祁说,怕他担心做什么傻事。
事态很快控制下来,褚君陵这边人数占了绝对优势,即便刺客来势汹汹,招招杀招,但都打不得长久战,加之今日满朝武官都在场,也是这群刺客不会挑日子,自己赶着来找死,是以很快被皇家军镇压,就地格杀了大半。
再有些被捉了活口的,口中都提前藏了毒,眼下个个服毒自尽,任谁也问不出那墓后主使。
只有方才那一番错觉,许多大臣都将怀疑的种子埋到了周家父子身上。
加之最后受伤的又是君王,那箭虽不是周未亲手射的,却也是他打偏到的君王臂上,再是一时情急为救亲儿,这周家嫡子的性命和天子比起来,便是那蝼蚁与龙,云泥立现。
那箭还藏着毒,皇上这时候或许被毒性压制着没有发作,待这毒一得解,这周家父子可会有好命?
也有些周未一党阴谋论的大臣,坚信这些人都是褚君陵派来的,为的就是趁机嫁祸,将周氏的钉子一一拔了,不若皇上都中毒了,怎么还一点不担心的样子?
必然中的是假毒!
猎场四处刀剑缠杀,血沫四溅,场内一时间人人自危,不敢声矣。
怕毒加快发作,周祁也不敢轻易将褚君陵转移去别处,急等钟诚将太医快些扛来,手紧握住褚君陵的,痛得褚君陵皱着张脸牙直嘘嘘,偏还不好提醒:自家皇后关心则乱,他得理解。
怕被人瞧去闲言碎语,还拿衣袖挡了挡,外人只看见周祁扶着褚君陵,却不知两人手还牵着,十指扣了又扣。
“也就是伤口看着骇人了些,这么久都不见发作,想必这毒不是什么厉害东西,也不过如此。”轻哼一声反安慰周祁:“祁儿,莫担心了。”
“皇上让臣如何不担心?”
“朕还要与将军白头偕老,这点毒可带不走我。”见周祁眼尾有些湿红,顾忌众臣不好亲昵,只心疼地笑笑,偷偷拿手指在他掌背摩挲:“你莫怕,朕命硬着呢。”
周祁知他看不得自己难过,也勉强笑笑,说是不怕,只有褚君陵自个儿心里清楚:他家将军都快把他手给捏碎了,稀碎。
待安抚好周祁,缓缓静下心来,眼眸轻哂,琢磨这些刺客的来头:这些人绝不是寻常刺客,招数气势瞧着都是死士无误,既想置他于死地,又有意让群臣误会人是周氏所派,朝中能有如此野心者,除了徐安,他倒是想不到第二个。
连合徐渊吾前两日所报,徐安这是自知气数将尽,忍不住要狗急跳墙了?
这批刺客不在少数,又特地选中今日,明知猎场守卫森严,朝中武将尽在,杀他比之寻日更不容易,却白让些人来送死,徐安若非脑子有坑要自毁后手,便只有更大的心机在里头。
是想探他的底?
还是想挑拨他与周家反目?
不等褚君陵想明白,答案自己先送上门来。
钟诚到半路便被人拦了下来,这人是徐安身边那‘神医’,亦是褚君陵派去徐府忽悠人的暗卫,钟诚认得他,更知此人医术了得,不差宫中太医,便不多迟疑,迅速将人乔装一番带去了猎场。
“微臣参见皇上。”
“动作还不快些!”救人要紧,这时候还参什么见,周祁正欲动怒,却被褚君陵按了按手心,见他朝自己眨眨眼,神思一顿,仔细看向那‘太医’,又听得钟诚无声告解,得知此人正是褚君陵派去徐府那暗卫,渐渐冷静下来。
“皇上如何了?”
‘太医’把把脉,又观褚君陵神色青紫,假意装得惊慌:“此毒甚重,需得快些控制才行!还请中郎将将皇上扶于帐内,微臣好为皇上施针。”
周祁神色凝重,冷眼看向‘太医’:不是说无碍么?这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微摇摇头,腹声同周祁道:“障眼之计,需得将军配合。”
便是指褚君陵龙体无碍,需做做戏。
周祁放下心,几不可查颔颔首,同褚君陵说了声冒犯。
“???”褚君陵没弄明白‘冒犯’指的个什么,不防被周祁打横抱起,以抱女子的姿势抱进了帐:“…………”
第102章 周家父子其心可诛
“徐安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朕尝尝受人毒害落得残疾的滋味?”
箭中之毒本该是与徐安所中的毒性相似,不过叫徐渊吾暗中换了,虽是病态瞧着没个出入,却不害人。
徐安千算万算,怎就没算到众叛亲离这一步?
死到临头都不忘挑拨他和周氏的关系,这是拿陷害人当成嗜好使了?探他的底,借他的手除去周氏,再等他兵力将尽坐收渔翁之利?
想的倒是挺美。
褚君陵口气莫测,轻轻一眼盯得暗杦心直哆嗦,忙站正了身:“徐安谋反许就在近日,皇上有何打算?”
“他要朕病,朕便病给他看。”
被抓住的刺客都伏诛了,远处放暗箭的却逃了几个,这会他中毒的消息该已经传进了徐安耳朵,那人既是见不得他好,他装几日病苦也无妨,左右让徐安放松警惕,得意上几日,于他来说只有好处。
转头和周祁一番商量,让周祁点了自己的睡穴,又让暗杦用了些药,作出毒深难救的假象。
避免暗杦出府久了引徐安怀疑,确认无误,周祁先让他偷偷离开,转而做做整理,装得焦急喊了德观进帐。
当日,皇帝中毒昏迷的消息不胫而走。
等回宫中不过半日,宫里就漏出风声:皇上所中之毒无解,只能暂且靠药用压制着,却也治标不治本,若再寻不到解药救治,龙体只会一日亏空过一日,不出几月,身体便算是废了。
再无救,怕是命也不过一年,皇上如今而立未至,宫里没个娘娘不说,平日宫女都没碰过一个,身边最亲近的也不过就是中郎将了,关于中郎将与皇上的传闻虽多,男儿身却是实打实的,皇上再宠爱中郎将,他也生不出小皇子呀!
这要是再找不出解药,等皇上一年后驾鹤西去,大褚的江山不得落到贼人手里?
这可怎么办哟!
最着急的还是朝中大臣,君王就是朝堂上的平衡点,倘若褚君陵当真仙去,自古成王败寇,这不论是哪一派争得皇位,朝中都免不得一片血光。
当官的又最是惜命,哪能眼睁睁瞧着身家性命落到别人手中,皇位之争向来胜则荣华富贵,败则灭顶之灾,拿不准自己所在的阵营是胜是败,只敢祈祷褚君陵好好活着,他这些人项上人头还能保得久点。
只眼下……
旁的党羽说不准,倒是周氏,那伙刺客怎么来的,连他几个不懂武功的文臣都察觉了不对,皇上也不是傻子,哪受得了自己被当个眼盲的耍弄?
如今虽然没寻到解药,等皇上病情得了缓解,腾出手来就得料理那父子俩,周家迟早凉凉。
更有不少大臣替褚君陵不值,皇上这般宠信那中郎将,这到头来,一腔真心到底是错付了。
朝堂最终分化成两个阵营。
信周氏父子阴谋论者表示:这周家父子果然狼子野心,城府实在深沉。
信君王阴谋论者不服:薄情寡义是君王,皇上忌惮周家势力,设计行刺欲除之而后快。
至于皇上先前十分宠爱中郎将之事?
捧杀,绝对的捧杀!
一方坚信周家父子谋权篡位,一方又认定是君王借刀杀人,让周祁挡箭不过也是计划中的一环,甚至周未拔刀救子都在君王预算之中,意在借行刺除去周祁,再降罪周未护驾不周,最后连坐整个周家。
一连几日,褚君陵都没去早朝。
朝中大臣都知道皇上身体不行了,也没敢拿糟心事去惹他,只派了几个大臣做代表入宫探望,凡是进宫一趟又出来的大臣,个个眼含湿润,对褚君陵的不幸深感痛心。
皇上躺在龙榻上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睁睁。
皇上许是,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众臣只当褚君陵毒深入骨无药可治,殊不知他是昨夜快活得久了,又临近早晨才歇,以至于大臣们前来探望的时候还沉睡着没醒,又因为暗杦给的那药,衬得褚君陵像个病入膏肓的烂秧子,这才让大臣们以为是皇上没救了,难免伤感。
得知真相的德观装得极为难过,遇到个奴才都要老泪纵横一番:“咱家皇上命怎么这么苦哟,这才登基没两年屁股都没坐热,眼见着又要去了,我的皇上呀,您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闹得褚君陵好几次都想劈死这入戏过深的老奴才。
褚君陵昨夜快活,可苦了周祁,非但让人耍着花样折腾了半夜,临早还得从龙榻上爬起身回府,腰也酸背也痛,还得小心着让哪个大臣撞破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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