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与现实彻底重合,周祁不胜悲喜,哭着笑出声来:“竟真是梦中人。”
美梦有成真的一日,成了梦中令自己羡慕的那个,如此欢心事,却叫他恍惚得不敢信。
褚君陵若是梦里那个,欺他辱他的昏君又去了何处,两者是不是同个人..
“哟?”思绪遭声讥谑扰断:“我当是谁,原是许久不见的老熟人。”
周祁蓦地身僵,对这声色再熟悉不过,随着那人脚步声近,记忆深处的恐惧悉数外涌,脑叫嚣着要逃,脚却灌铅一般,挪不动身,亦不敢回头看。
对方却是不放过他,几步绕到前头:“周公子,别来无恙啊。”
周祁喉咙发不出声,惊惶望着来人,手下袖襟攥得汗皱。
那人似乎也觉得他这般反应无趣,欲以猥手,人未碰着就见周祁受惊躲开,颤着身往后退,继遭只手抵住腰背:“公子可要看着点路,您是皇上的人,哪能随便进他人怀抱。”
才惊觉身后还有个人。
就看周祁身颤得更厉害。
“话可不能乱说。”前边那人见此反应,知他对旧时那些屈辱事存阴影,与后头个交换眼色:“公子要是放浪性子,当年何须得你我瘁心驯教。”
“不定就是教出来的。”
后头那个嫌是对着周祁背影没趣,也绕到他前头,见其脸色惨白,带讥讽地呦呵一声:“脸都白了,看来是晒狠了,没站得稳。”
“怎就是晒的。”同伙的接过话,往周祁双腿极尽羞辱的扫视:“瘸子走不稳路不是正常?”
继是声声耻笑。
瞧人要逃,仗其腿脚残疾并走不快,不着急追,待周祁真走远,各抄近路围堵,截住人拽回起步位置,再故意给逃脱机会,再捉回来,再放,如此反复。
当猴似的耍够,周祁神智已然近溃,掐破掌心迫使头脑清明几分,望着周遭场景,梦境过隙,心起些许反抗的勇气:“你们想如何?”
“公子总算肯说话了。”两人装得欣慰,望他浑身带刺,随时有应激的可能,顺想起周祁得有疯病,两两对视,登时谋生阴恶诡计:“打您出慎刑司,奴才们可是日日记挂,今日难得再遇,总该与公子叙叙旧。”
又道周祁口气冷漠,使得人伤心:“可是许久没得来往,公子早将奴才们忘了?”
周祁何曾敢忘。
当年昏君以周氏相胁,要他自请入宫为奴,他虽答应,却实在做不出那等乞笫淫欢的下贱事,褚君陵为折他傲骨,遂将他扔与慎刑司调驯,这两人即是教习奴才..之一。
“宫里就没嚼不烂的骨头,更没咋家教不乖的奴才,凶禽猛兽入了这慎刑司,也得成家养的畜牲。”
“莫说圣上仅想得个听话奴隶,便是要条抻舌甩尾的狗,咋家也能得他满意。”
“咋家倒是瞧瞧,你这根骨头几时折得断。”
再是帧帧受辱场面..
剥人格,剔梁骨,行食言寝,百般调弄。
旧忆蟠如阴沟鼠蛭,缠得周祁喘不过气来,因梦起的勇气粉碎,余剩历历绝望。
两奴才瞧他癔症将发,吐辞愈是难听,道今日下场皆为周祁自找。
当初将人丢进慎刑司的是君王,下令调驯的也是君王,他这些个奴才奉命行事,却遭砍的砍,杀的杀,天大的冤枉。
他二人靠前些年攒的人脉各路打通,散尽家当才得保全一命,死里逃生,却也痛失昔日风光。
宫里贯来捧高踩低,一旦失势,身遭好人变恶人,落魄时谁又念旧情,再逢开罪过的奴才得道,日子就更难过,端屎倒尿,干不完的脏累活,吃尽仇家报复不算,还得时刻提防被算计..
都是拜这脔奴所害!
当年事,众奴才急于邀功求赏,君王明令禁用的手段也暗使过,甚是为防泄密,临侍寝前喂些有解的哑药,问便说是周祁不服管教,受驯时喊破了嗓子。
君王原也不喜人出声,音带损坏对房事没妨碍,即便查到,大可栽赃是周祁出言不逊,下边人为防他败坏君王兴致,不得已为之。
皇帝仇恨周氏,只会以为是周祁故意作对,怎么都怪不到他这些奴才头上。
坏就坏在算漏人有得宠的一日。
全当是周祁吹枕边风招的横祸,对其可谓痛恨。
‘前时有圣上撑腰,惹不起这脔奴,今儿失了宠,又落到他二人手上,自得好生泄愤。’
该忌惮的也得忌惮。
君王未彻底将其撵出养心殿,仅是养到偏房,难保周祁有翻身之日,仇命相比命为重,两人没胆拿这什赌,除却拽周祁那几下,未敢真下狠手。
打不得,踩上一脚总能。
即便这脔奴再想告状,也该知风水轮着转,时此时彼,能得复宠便有再失。
如是琢磨,嘴越恶毒:“别说,公子既往在奴才们手底下受驯,赤背伏肘的时候常有,今个披衣裹襟,换两条腿走路,倒是像个人了。”
另外个紧嗤笑:“有些东西丢了便是丢了,哪是穿几身衣服就捡得回。”
转问周祁话可在理。
“要奴才说,穿上也没用,指不定哪日还得再脱。”
所指是衣还是别的,周祁自知。
亦知两人不欺弄够不会罢休,无路可退,合眸欲与嘲辱隔绝,却难关听户。
“公子大热天的来此,忘问是做甚?”
“许是嫌养心殿气派,住不惯好地方。”
提问的那个嘁声可惜:“破房都拆成树林子了,哪还有人住的地方。”
“没地方住?”
—“那只能睡狗窝了。”
讽慰周祁慎刑司的住所还在,栊槛通风,这个时节正好凉快。
一唱一合几番刺激,周祁情绪崩断,当真引得癔症复发。
脑中意识涣散,见身前站有慎刑司的奴才,当仍身陷那段无天光的岁月,再遭两人拿为奴的规矩恐吓,惧意催生,欲折腿跪,先落入个熟悉怀抱。
“褚君陵..”
无意识的轻唤声,紧被来人安抚性的拍了拍背:“是朕。”
再是几句哄慰。
“莫怕。”
“朕在。”
“没事了。”
周祁头痛得剧烈,得褚君陵答复,眸涣散地将他望着,眼前温柔与瞬息的梦境交织,神思松弛,合眼晕过身去。
贾钦即去即反。
旁的太医见他走时匆匆,眨眼功夫又回来,都有点好奇。
“皇上召你做什么去了?”
“没什么。”
看他不愿说,当是不可泄的机密,皆谙知少益寿的理没多问,转邀贾钦散值后聚会。
“下官近两日事忙,怕是去不了。”
说罢就见几人起哄,问他是不是忙着回府陪夫人,贾钦难当调侃,连忙道是圣上吩咐。
“皇上急传你去,便是为此?”
“正是。”贾钦点点头,略感抱歉:“只得辜负诸位好意。”
“本该听皇上的。”
君王发话,自是没哪个敢作对,又换个话题闲扯一阵,就见外头跑进个奴才,乍一看还有点眼熟。
仔细一看……正是先前来传贾钦去养心殿的那个。
“贾太医。”那奴才嘴干地咽口唾沫,手压着大腿吭吭喘气:“皇上让您即刻赶去正殿。”
贾钦:“…………”
“您倒是快点,出大事了!”瞧贾钦不急,可急坏了奴才:“去晚皇上得生撕了咱们。”
鉴于这奴才先前来也是相同话术,咋咋唬唬的,吓得贾钦追命似的赶到……
喝了杯茶。
这回怕也是雷大雨点小。
比起相对紧张的太医院众人,贾钦表现的格外淡定:“何事如此惊慌?”
就听那奴才哎呀一声:“来不急解释了,快上路!”
见贾钦还磨蹭,一手拎过药箱子,一手牵起人就狂奔,贾钦脑跟不上反应,差点摔一跟头。
实在跑不动,朝那奴才摆摆手,硬要靠墙歇会才走,见其还催,颇不满的拧起眉头:“这次又是做甚!”
“周公子晕倒了,皇上正动怒呢。”
气得还不轻。
“您要是赶不了去正殿的路,奴才就得陪着大人赶投胎的路了。”
“?!”
周祁晕了?!
贾钦的淡定荡然无存。
贾府上下的性命与周祁安危可是挂了勾的,人要有个差池,君王生撕的哪止是他。
“周、”急得差点直呼周祁名讳,牙咬到舌头快转个弯,净怪那奴才不早说。
“太医院人多,皇上没准声张,奴才哪敢大那个嘴巴。”
“公子怎会晕倒?”
“奴才也不知。”他就看到皇上抱着人回来,脸色青得跟吃人的恶鬼似的,一进殿就大发雷霆:“奴才那会魂都吓没了,哪还敢打听。”
他还算好的,另外个小宫女在圣上拍床板时直接吓晕。
“您再不快些,咱俩今日真得上路、”
话没说完怀中一空,就见贾钦提着药箱一路疾驰,好似脚底踩了两个车轱辘子,倒真像是赶去投胎。
贾钦着急,那奴才就不急了,想着给人看病的不是自己,殿中更不差他伺候,脚步悠哉,临到殿外降场骤雨,淋成个落汤鸡。
“情况如何?”
贾钦屁股刚落上登,听君王如此问,还没把上脉的手顿了顿,一时无语,委婉请其等阵时候,得回复句“磨蹭”,敢怒不敢言,只得将注意往病情上放:“公子脉象紊乱,醒时可曾受惊?”
褚君陵含糊带过:“可有大碍?”
“身体倒是无碍..”
精神上不好说。
仅探脉象,周祁昏厥诱因有二,一是受惊,再是天热中暍所致,后者好说,煎剂解暑药便能治,前者情况就复杂些。
“臣须察看公子瞳舌、”
“朕来。”
“……”贾钦即将落到周祁脸上的手默默收回……
瞳孔舌根尽细看过,见得周祁眸珠混沌,唇壁舌腔处处咬破,伤口深的渗血,褚君陵几息浊气吐出,面沉如墨:“癔症又发了?”
“……是。”
贾钦神色亦是难看:“此症俨然算得痊愈,轻易不该复发,公子如此……不单是受惊。”
若非受过极端痛苦,断不会有这般严重,但观君王眼起猩红,亦有失智之势,恐遭错杀,只敢将话说得隐晦。
饶是委婉,褚君陵还是气得头昏,眼也躺躺发黑,恨不能叫那两恶奴死上万回:“不知死活的东西!”
贾钦拿不准这话骂的是哪个,尽量缩小自身存在。
外边雨越下大,电闪雷鸣降道白光,将君王戾鸷的神情照得透亮:“贾钦。”
吓得忧心全家被撕的贾钦打一激灵:“微臣在。”
“东西可带全了?”褚君陵觉得再憋下去自个也得疯,趁理智尚在,该令嘱的尽令嘱过,得贾钦确认,让奴才搬个炉子到侧殿煎药:“德观、”
喊罢想起人在休息,转让胥春去侧殿看着。
观外头天沉,气温降得不少,恐周祁醒后腿疾又发作,留贾钦在殿中施灸:“时刻关注着公子情况,药等朕回来喂。”
继取簦伞去狱中处理两狗奴才。
“朕让将周祁关进笼子当畜牲驯?”
难怪,打从他将人抱回养心殿,找周祁麻烦的不是没有过,顺嫔孙氏,贵嫔许氏,周祁不惧妃嫔,却叫两个卑贱奴才吓得病发。
若非今日碰巧撞见,竟不知这些恶奴胆大包天,敢冒他的名头行阳奉阴违之事。
“朕的身份可还好用?”
每遭问上一句,两个奴才牙关子架打得就越狠,再让狱卒揪住头发迫仰起头,与君王的视线相交,直接吓尿裤裆,从身下蔓出一凼水泊。
地牢阴潮,湿霉腐臭搅作一气,混这两泡尿骚,熏得身后羁人的狱卒鼻腔犯冲。
褚君陵虽坐得远,却也瞧着恶心,眼嫌脏地朝狱卒打个指示,让压着人将尿舔干净,两奴才头刚砸地,其中个就连连作呕,腹中吐出大滩泄物。
喉口畅通,这会倒是说得出话了,来回却是那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褚君陵低头把玩着鞶封上系地与周祁成对儿的玉佩:“继续。”
那奴才下句饶没喊出,头遭暴力按回地面,溲液脏物糊了满脸。
“还没干净?”
久不见好,褚君陵等得颈酸,不耐烦地催促。
半晌闻狱卒道舔完,举目一睹,嫌恶见得两脸污秽:“皮不要便剥了。”
两奴才遭刀抵上脸,下身又湿。
幸而君王仅是吓唬,审清昔日暗使在周祁身上的龌龊手段,挨个赶着时辰奉还,刑后瞧净要死不活,嗤啧扫兴:“都想看周祁疯病发作是什么样?”
周祁是没命见,他为这事气得近疯,倒是能成全。
“死罪偷生不够,还敢犯到朕眼前,顶好的本事。”
纠清相关涉案人等,下令尽斩,再才轮到两个奴才。
细算今日辱周祁的污言秽语,从熔炉中取柄烧红的烙铁,转看两人眼招子翻白,懒顾真晕还是假,任意挑个。铁烫上嘴,即见那奴才剧烈抽搐,一声凄厉破喉,再度不省人事。
到另外个。
觉知此刑过猛,换把长剑,一举刺穿膝盖。
治得那奴才眼翻回来,剧痛之下嗅到股肉香,顺味探去,卒见同伙满嘴焦糊,熟血烂肉裹着两排黄黑牙齿,惊叫连连,吓得差点又厥过去。
“皇上饶命!奴才该死!皇上饶命!”
“晓得该死还敢喊饶?”剑拔出肉,瞥人痛得满地打滚,一脚碾上膝骨伤处,禁绝其动弹,后拿剑尖儿将那奴才哭擤出的鼻涕泡戳破,烦说上头血脏,横将剑刃抵至嘴前:“舔。”
“嗻..嗻..”
怕也落得赤铁封口的下场,闻令张惶抻舌舔舐,君王似得了乐,往唇舌划出道道血痕,痛使奴才身起痉挛却无从躲,亦无胆往回缩,只能任口水落个满地。
实在痛得难忍,生声呜咽,紧遭君王剑捅进嘴,时轻时重的搅和。再往里些刺中舌弓,就见那奴才浑身僵直,随即拼死挣扎起来:“皇*,*饶!..”
“狗叫什么!”
褚君陵险些被撞,极不悦避开身,让狱卒将人以杀猪的方式按住四肢,割去弓肉,恫吓那奴才整块吞下。
估摸药该煎好,意犹未尽踢了踢人:“蠢货,嘴也管不住?”
一句“地脏”如催命符,惊得那奴才弹起身,拖动废腿舔流落的血和唾液,撅着屁股满地爬的模样,倒真像极条狗。
褚君陵得趣,命人“汪汪”叫唤两声,举剑托住他下巴:“想活命?”
就听那奴才叫唤得更卖力。
“学的倒是快。”
“汪汪!”
褚君陵挑挑眉,见他脸往剑身上蹭,轻拍拍狗头作奖励,又见在场的憋笑憋得难受,有意道:“都不笑?等着朕打头?”
哄笑四起,却瞧当事者一点屈辱不觉得,兴缺将剑扔过,给那奴才两个选择。
要嚒赤贡热油选样灌嘴,死不成则留他条命。
要嚒提剑将烂嘴的那个舌头割断,打生吃了。
自身性命与外人舌头,当然是命重,奴才忙选后者。
抖着手将同伙的牙齿扳开,欲将其舌连根扯出,不奈太滑溜,手抓几回都捏不住,又接连试过好些法子,均已失败告终。
眼望君王耐心无多,心一横,连将下颌狠力切下,血溅花眼顾不及擦,待将舌头整段割掉,急塞进嘴,连哽带呕嚼进肚,吐舌哈气叫唤两声,大张开嘴给君王查看。
“果真是条好狗。”褚君陵笑夸句乖,转身瞬就沉了脸色:“挑断手脚,找些猰犬关到一处。”
回时周祁还在昏睡,恐他沾染上牢中晦气,换过衣物再才入内,闻药送来有阵时候,尝觉温度合适,将周祁头枕到合适高度,碍于有贾钦在,不便口渡,只得少量多次拿汤匙喂。
周祁醒时,褚君陵正专注的给他按摩双腿。
“皇上..”
“醒了。”见人坐起身,拿过腰枕垫到他身后,又望周祁眼目清明,癔症没再发作,悄松口气:“饿不饿,朕去传膳。”
周祁头还有些晕,轻摇摇头,想说没胃口,就觉口舌隐隐泛苦:“皇上给奴喂过药?”
“贾钦说你抱暑,内热须得及时清散。”
顺问人称谎去那地方做甚,瞧周祁蹙起眉,唇也紧抿,当是腿痛惹的,欲渡内力给人缓缓,却看他蜷起腿,苦说徒劳:“奴这双腿早是残废,痛不痛如何呢。”
褚君陵心口一酸,只敢应得笃定:“祁儿,能治好的。”
试探掀开薄褥,见周祁未抵触,脱靴上榻,握住他脚踝轻放到自个腿上,逐处按压足底穴位:“晚膳不宜饱,想吃什么,朕让膳房少做些来。”
“奴吃不下。”
“你有胃症,不进食哪成。”瞧他神情复杂望着自个,莫名心虚:“怎么这般看朕,朕脸上有东西?”
“这也是皇上折磨奴的方式?”
褚君陵半晌才反应过来,闻周祁翻旧账,和上今日从两个恶奴口中审问出的,更心虚了点,忙说当时是随口胡话,让周祁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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