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白的眉头拧地更紧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我等等他。他不是说过会回来吗。”
一左一右心里都嘀咕,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谁好不容易跑了还回来啊……
但是又不能直接把心里话给他们殿下说,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元白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了。
能让带刀这么大反应的的人,这天上地下只有他一个贺兰慈。不过自己曾经答应过带刀能给他几天假去贺府看看的,又何况这次是贺兰慈自己找过来的。要是带刀回来跟自己实话实说,自己就当这个事没发生过,他对乖小狗一向很宽容。
但是带刀回来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跟自己撒谎。
自己又给了他一次机会,提醒他自己已经知道了,只要他说实话,自己不会再问责他。
再第二次机会下,带刀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谁也没见,我自己散步。”
带刀话音刚落,元白脸色一黑,只听见极响的一声,刚才还在桌子上的药碗摔在了带刀脚边,直接摔了个粉碎。
“今晚你跪在门口,给我守夜。”
元白揉着眉心,转过身去扶着桌子。他气急了,头晕目眩,感觉头似乎有千万斤重。
等他缓了一会,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带刀依旧笔直站着。
元白恼怒道,“为什么不跪?我罚的不对?”
“殿下说让我出去透气。”
“我是让你出去透气,没说让你去见贺兰慈!”
带刀不说话了,慢慢跪了下来,膝盖底下还有瓷片渣。
元白原本是想让他吃点苦头的,但是带刀往后一退,跪下了,刚好避开了地上的碎瓷片。
元白看的一清二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到床边就准备休息了。
带刀自己一人跪在门口,低着头,眼睛看着地,似乎要把地盯出个洞来。他看的虽然是地,但是想的却是贺兰慈。
主子现在在京城,那么当初在蜀地相遇不是巧合,是他要往京城去,路经蜀地。
那么到底为什么主子要进京呢?
带刀本来就不是聪明人,又想的是贺兰慈的事,不敢怠慢。一直死盯着地想这件事。
但是在元白眼里看来,带刀一个人跪在门口,低着头,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
于是他翻身下床,开了门,说道:“回去睡觉。”
带刀的思绪忽然被元白打断,他抬起头看见元白的脸。
元白见他一副懵懵的申请,心道刚才不会是睡着了吧?
“回去睡觉。”
元白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遍后,带刀立马起身,还不忘记给元白关上门。
可是他出了元白的门,却没有回他在客栈的房间,而是逃跑了。
他想明白了,他总是顾虑太多,也许自己的顾虑还会给主子带来麻烦。
主子现在想要自己回家,那么自己就回家。
自己自作主张要与元白定三年之约,反过头来还要等主子来接他,自己总是被动的,从没有主动过什么。
带刀用轻功在屋檐上来回蹦跳,不再像是一只笨狗,而是一只灵活的野猫。
主子让他回姑苏,可是他的家也不在姑苏,主子在哪,他的家就在哪。
主子是姑苏王长子,而姑苏王是皇帝亲封的王爷,王爷长子进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朝圣。
所以主子肯定就在皇宫。
带刀对东宫已经熟悉了,皇宫他还没摸索过。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毕竟贺兰慈在那里。
主子总说要带自己回去,这次轮到自己带主子回家了。
贺兰慈回来后想早早就睡,谁知道那老皇帝非要把贺兰慈叫过去谈心。
贺兰慈就算再怎么烦心,也得装作没事的样子。
“兰慈,好孩子,快过来坐。”
贺兰慈见他一副殷勤的样子,十分不情愿地坐了过来。
“民间集会感觉如何?你和嘉宁年轻尚轻,应该会喜欢逛这些东西,像我这般年纪的,就没有这样的好兴致了。”
贺兰慈陪笑道:“陛下龙体安康,好兴致自然会有的。集会很热闹,只是我和嘉宁公主都喜静,不太习惯这样的环境。”
皇帝闻言,笑呵呵道:“嘉宁这孩子喜静我知道,没想到兰慈你也喜静。我就说你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家嘉宁啊,生来就是要嫁你的。怎么样兰慈,不如择日将这门喜事定下如何?”
贺兰慈没想到他能从集会扯到婚事上去,连忙摇头。
“陛下抬爱了,臣与嘉宁公主的确不合适,我有一贤弟,当陛下良婿再合适不过了。”
陛下见贺兰慈一如既往拒绝了他,于是摆了摆手,“没事,这件事不急,我们改日再议。”
贺兰慈见他开始拒绝谈论这件事感到很奇怪,刚才他不是还兴味盎然的,这时候就开始摇头摆手装不明白的了。
贺兰慈知道他这是准备耗自己。要是再今晚没有遇到带刀,贺兰慈想着要是这老皇帝要耗自己那就耗,反正他是不会娶的。
但是在今晚见过带刀后,贺兰慈立马改变了想法,他不想陪这个老东西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现在只想带着带刀回姑苏去。
“陛下,臣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臣已经有心上人了,除了他一人我谁也不会娶。哪怕嘉宁是公主。”
贺兰慈再也不肯顺着他说话了,这一番话已经不给皇帝任何回绝的余地了。
但是皇帝听见这句话却没有表情变化,仿佛就是贺兰慈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哦?那兰慈的心上人是谁?籍贯哪里?长的如何?年岁多少?”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兰慈不说也没事,不娶嘉宁也没事。朕能给你寻来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为妻。”
“皮相再美,不过皮囊而已。臣此生非心上人不娶,辜负陛下的厚爱了。”
皇帝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贺兰慈的脸看,过了一会他才说道:“明明你除了眉眼再也没有像老四的地方,但是如今这么一看你的性子很像老四。”
贺兰慈:“…?”
什么性子?他忍了这么久,快憋成王八了,现在他跟自己说你这性子像你爹。贺兰慈总感觉这句话把自己跟自己父王一块给骂了。
“自己认定的东西,死也不放手。”
贺兰慈心道,既然认定了那就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东西凭什么放手,真是好没有道理。
“但是有时候放手,你会得到更好的,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贺兰慈听他话里话外一股子非要给自己当“爹”的味道,十分不耐烦。姑苏王都没有这么管过他,如今倒是叫他管教上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臣不想当聪明人。”
“而且臣已经跟陛下说的很明白了,臣有心上人,断不可能娶嘉宁公主。陛下不用像熬鹰一样熬臣。臣认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如果陛下没有要臣办的事,臣心系父王和弟妹,想立刻启程回姑苏。”
皇帝见贺兰慈逐渐露出真面目,也没有斥责他,反而平缓地开口说道:“姑苏是你家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什么时候回去。可是朕已经差人去做宴席的准备了,兰慈自然得多留在朕身边几日。”
皇帝顿了顿,接着说道:“朕已经下旨请你父王过来,你们父子二人在这里相见不好吗?”
他这话一出来,贺兰慈都懵了。从自己记事开始,自己父王从来就没有去过京城朝圣。就连自己小时候被一道圣旨招去朝圣,半路还被自己父王拦了下来。
贺兰慈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父王肯定不来,也就由着皇帝去了。
“陛下说的极是。”
从皇帝寝宫出来时,已经是半夜了,贺兰慈十分劳累,陪着嘉宁公主和二斗逛了集市,又应付皇帝应付了半宿。
走在路上的贺兰慈感觉冷风从自己脖子里灌进去,从头冷到脚。而且宫墙又高又厚,夹着中间的路显得十分促狭,让人感觉又憋又闷的,喘不过气来。
难怪人们总说皇宫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囚笼,权力是枷锁,束缚着笼子里的每一个人。任何人都不能妄想从这里得到任何和美满幸福有关的东西。
太监宫女急自己升迁的机会,后宫妃子和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急圣宠,而皇帝哪怕坐在权力的顶端,也总是疑神疑鬼,怀疑别人要来抢夺他的皇位。
身在囚笼,心还能自由,而心在囚笼的人,一辈子与自由无缘。
贺兰慈的前面有为他提灯笼照路的宫女太监,身后有排队等着伺候他的人。
他停下抬头看了看天,雾蒙蒙的,悬着孤月,而月亮旁边零碎地挂着几颗星,看起来好不可怜。身前身后的宫女太监一块跟他停了下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同贺兰慈一起抬起头看看天。
他们全都低着头,等着贺兰慈抬头看够了,再接着走。
贺兰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京城夜晚的天空不如姑苏的透亮,姑苏夜晚的天是披着一层薄纱的天,撒下来的月光也是皎洁的,贺兰慈此刻走在路上甚是怀念。
贺兰慈此刻还不知道皇宫这座囚笼也会将他困住。
皇帝大摆筵席,宴请宾客,真像蟠桃盛宴一样,端菜的,递酒水的,弹曲的跳舞的,原本空荡荡的大殿被人群填满。
摆在贺兰慈身前的东西都是宫里的菜式,那是他在姑苏没见过的。贺兰慈一点也不感兴趣,他紧紧盯着皇帝就给自己父王的席位。
除此之外,空荡荡的大殿已经已经坐满了人。跟贺兰慈想的一样,他父王断不可能来的。之前就不会来,今日怎么可能来。
皇帝会是什么脸色呢?贺兰慈用余光瞥了一眼皇帝的表情。
没有生气,没有怨怼,一脸的平和,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个位置会空着。
“今日一聚,是为嘉宁婚事。”
贺兰慈闻言脸色一变,怎么回事,不是说这是给自己办的接风洗尘的宴会吗?
接着他想到了一个更糟糕的结果,那就是他被皇帝下套了!
很快他的料想就被拿着圣旨大太监得到证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姑苏贺氏,姑苏王长子贺兰慈,才貌双全,智勇无双,此为治国之能臣,观之已久,甚慰朕心,朕有意结亲,命此人速与朕爱女嘉宁公主择日成婚,钦此。”
那大太监尖细的嗓音像是一把无形的剑,扎透了在场众人的耳朵,每个人都听的十分清楚。
贺兰慈皱眉攥拳,他这是被皇帝架在了刀刃上。见耗不过自己,竟出此下作之法!
他为君,我为臣,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拿皇命逼自己接下与嘉宁公主成婚的奏折!
那大太监举着圣旨的胳膊都酸了,就是不见贺兰慈应声,这位小贵人竟然连身都不起。
大殿内十分安静,大家刚才谈话的也都不谈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贺兰慈。不解他怎么还不去接旨。
“兰慈怎么还不接旨?难不成你要……”
皇帝眯着眼,脸色依旧和颜悦色的,叫人看不出一丝恼怒来。
“是,臣要抗旨!”
贺兰慈站起身来,怒目圆瞪,直视高座上的帝王。
什么狗屁九五至尊,自己明明拒绝了很多次了,他也没说不容自己拒绝,今日给自己下了这么大一个套!
如今真是骑虎难下,当众抗旨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了。不过他好奇皇帝是早就想好了这么坑他还是突然失心疯了想整他的。
“你可知抗旨何罪?”
皇帝似乎知道贺兰慈会当众对抗他,对他的坚决态度并不意外。只有大殿上毫不知情的宾客们满脸震惊,一副惶恐的模样。
“臣知道,但臣是绝对不会娶嘉宁公主为妻!”
贺兰慈气的连客气也不装了,他就是不娶,有本事就杀了他!反正抗旨也是死罪。
堂堂皇帝竟然还要逼婚!
“好,贺兰慈抗旨不尊,理应赐死,但朕念他年轻气盛,打入天牢!听朕发落!”
话音刚落,上来两个穿着盔甲的人就要来抓贺兰慈的胳膊,贺兰慈奋力挣扎,“不用你碰,我自己走!”
那两人不知道该如何,转过头看皇帝。见皇帝什么话也没说,任由贺兰慈自己走了。
既然打入的是天牢,那必然身份不普通。天牢和地牢有着天壤之别。天牢主要关押的是皇亲国戚、王公贵族等身份非凡的人,而地牢则关押三教九流,包括商人、江湖人士和农民等普通百姓。
原本用来为贺兰慈接风洗尘的宴席,先是变成了贺兰慈和嘉宁公主的定亲的宴席,后来又变成了来看贺兰慈笑话的宴席。
大殿里的人们看着这位姑苏来的小贵人颇有骨气地被关进了天牢里面。
贺兰慈走的时候毫不慌张,不像是即将进牢的犯人,反倒是像从容退席的人。脚步放得相当稳,就连耳垂上的三只耳环都没怎么晃。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贺兰慈走过去的时候,仔细打量着他。他们来之前就听闻姑苏的玉观音入京了,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不仅容貌举世无双,性格也是极其独特。敢同皇帝当众叫嚣。
贺兰慈进去了,他带来的人自然也不能好过,也得被抓进牢里去。嘉宁公主用宫女将二斗换了下来。
“公主!”
二斗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手心直冒汗。她眼睁睁看着被无辜带走的宫女大喊冤枉。
“我不是什么贺兰慈的侍女!我就是在这里当值的!公主!公主你害我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被抓走的宫女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喊大叫地控诉着被冤枉的事实。
二斗刚想开口说自己才是贺兰慈的侍女,却被嘉宁公主狠狠用指甲掐了一下手心。
嘉宁公主皱眉道:“堵上她的嘴!吵死了!”
接着原本的哭喊声就消失了,直到那个宫女被拖走,二斗才被吓得回过神来。
“公,公主这……”
嘉宁公主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提前开了口,“我知道你觉得我狠心,她无辜,你不是也无辜吗?”
“我本就是主子府里的人,主子进去了,我理应与主子共患难,如今您保了我,我倒是成了贪生怕死之人。更如公主您所说,她替我进去受苦,确实无辜。”
嘉宁公主原本以为自己保下二斗,她会对自己感激,没想到她反倒有几分责备自己的意思,于是有些恼怒道:“他贺兰慈金尊玉贵进的是天牢,你要是被抓紧去只能进地牢!地牢那是什么东西?阴暗潮湿,墙角甚至还能滴出水来。草垫子下面全是老鼠跟虫子。他们还有权力对你动私刑。但是你主子就不一样了,他那样的身份谁敢动他?不过是住的差点罢了。”
二斗听了之后更着急了,“可是主子一个人被关在那里该多难受,他在姑苏不曾受过这样的苦!我要去找姑苏王来救他!”
嘉宁公主一想到自己之所以现在自由,不用与贺兰慈成亲,对半是亏了贺兰慈一直在拒绝,自己也是获利人,于是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道:“我会想办法救他出去!不过你现在出去很难,我们只能传信给姑苏王。我也不知道我父皇今日是怎么了,按理说贺兰慈拒绝我和他的婚事他也不至于把他打入天牢,他应该有别的目的。”
二斗急得难受,已经开始掉眼泪了。
“什么目的?他的目的不就是要公主你和我们主子结亲吗?”
嘉宁公主摇摇头,说道:“这几日我看清楚了,我父皇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我同贺兰慈成亲,至于他最终的目的,我也不知道。”
接着嘉宁公主伸手替二斗擦掉眼泪,说:“我们现在不在姑苏,是在皇宫,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要总是可怜别人,要多想着自己。”
二斗刚想点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窗户外传来。
“二斗。”
顿时嘉宁公主和二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还有人叫她的名字?!
怎么还有人叫自己名字?!
那个假二斗不是已经被抓进去了吗?!
嘉宁公主把二斗往里推,径直走到窗户边去打开窗子。
她倒是要看看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第69章 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窗户一打开,就有一团黑影从窗外跳了进来,其速度之快,嘉宁公主都没看清楚他到底是人是鬼。
转身就被人捂住了嘴。
“我是带刀。”
被捂住嘴的嘉宁公主看着二斗从震惊的神情中慢慢缓和下来。
“小夫人,你,你快把公主放开!”
“抱歉,我怕她叫才捂住她嘴的。”
一身黑衣的带刀连忙放开公主。
嘉宁公主是个好记性的,一眼就认出来带刀是那日机会上跟贺兰慈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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