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 你可能只是‘吊桥效应’,我只是你在绝望中,偶然想起的一个人。”
纪文轩摇了摇头, 他说:“我总会想起你,又会逼我自己忘记你。”
“啊?”
“出意外以前。”
“哦, ”我想了想, 决定说实话, “刚开始和你分开的时候, 我会很想你, 后来慢慢就不太会想你了。”
“因为你交到了新的朋友?”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是会为了新朋友而忘记旧朋友的人,只是我觉得, 一段关系如果已经选择了中止,就没必要再沉溺过去。”
“会想起我么?”纪文轩笑着追问。
我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坦然说:“也会想的。”
虽然想的不是很多, 但也会想的。
我在拿到高考准考证的那一天, 看着最后的数字发呆,想着如果纪文轩没有走, 我们或许连准考证的最后两位都会挨在一起,可以一起走进考场,可以一起走出考场,可以一起迎来属于我们的未来。
我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会想我终于考到了平城、也终于可以去平城,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我们已经断联很久了,我到了平城,无法去找你,也无法去你的大学逛逛,也无法和你在每个周末相约着一起打球。
其实,我在那一天的晚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给纪文轩原本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提示已经发送成功了,但迟迟没有回复。
当年V信开始推行,我也试着用纪文轩当年的手机号搜索了一次,发现并没有这个号码。
于是我就意识到,纪文轩已经注销了这个号码。
他已经向前走了,我也不该留在原地。
我在成为纪文轩的男保姆后,也很自然地得到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的手机号码理所当然地不是曾经的那个。
他的联系方式,连同他的过往经历,连同我,一起被丢在了瓷城。
这显得还在留念过去的我,是那么可笑又可悲。
我深深地呼吸,然后轻描淡写地问:“纪文轩,咱们断联后,我给你发过一条短信,你收到过么?”
“没有,”纪文轩的表情很平静,“是什么时候?”
“快高考的时候吧。”
“那时候为了考一个好一些的学校,我有几个月的时间,没用手机,等高考结束后,就换了个手机。”
纪文轩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这倒显得我有些斤斤计较了。
我低笑几声,说:“后来也顺便换了号码?”
“嗯,我的父亲当时说‘你还在用瓷城的号码,是还在怀念瓷城的生活么’,我在买新手机的时候,顺便办了一张新卡。”
死一般的沉寂在我们之间蔓延。
过了一会儿,纪文轩开口问:“你后来给我打过电话么?”
“没有。”
“你想过和我再联系的。”他这次用的是肯定句。
“嗯。”
“抱歉。”
“都过去了。”
我对他说出了这句话,却在想,纪文轩说的,可能是真的,可能是假的。
谁知道他是真的很久没用手机,还是看到了、但不想回消息。
不要追究过去的细节了,日子总归要向前看。
“我去浇花。”说完了这句话,我准备离开健身房。
但纪文轩叫住了我,他说:“我说的是真的。”
“哦。”
“如果我看到了那条短信,我会回瓷城找你。”
真的会么?
我差一点就要反问出声了。
但我不耐烦这样的试探和猜忌,也不愿意设想一个已经发生过的、不可能重来的“小事”。
“都过去了。”
“所以,你很在意我,是么?”
“是,但在意你和喜欢你是两件事,我总不能因为你看起来没那么强势,就想着牺牲我自己、去拯救你。”
第58章
纪文轩没再说什么、也没再阻拦我, 我出了房门,去了恒温花房,拎起水壶开始浇花, 浇了好一会儿,才让跌宕起伏的情绪平复下去。
等我浇完了花,拎着水壶往回走, 才发觉纪文轩坐在轮椅上、出现在靠近花房门口回廊下,他正盯着我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等我多久了。”我有一点微不可察的愧疚, 因为我没有发现他在等我。
纪文轩推着轮椅从斜坡上下来了,他一点点地靠近我,不带有一丝侵略性。
我知道我其实应该走近他, 扶住他的轮椅,把他推回到房间里。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愿意动, 就站在原地, 看着他靠着自己的力量, 移动到了我的面前。
我低下头, 又问了他一遍:“……你等我多久了。”
“没多久,”纪文轩仰着头看我,“你在生气么?”
“没有。”我硬邦邦地说。
纪文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抬起左手,抓住了我的右手。
“是我的错, 是我过去对你太差了。”
“……也不能这么说。”
“又要说你不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之类的话?”
“倒也不是。”
“那想说什么?”
“我们不是恋人关系, 只是朋友。”
“好朋友不该互帮互助么?”
“该, 但也不必做得那么多。”
纪文轩没说话,只是缓慢而坚定地让他的手指和我的手指十指缠绕在了一起。
然后他稍稍用力, 握住了我的手。
“是我想做得更多一点。”
我百无聊赖,对他说:“你这么握着我的手,不太合适。”
“你也没反对。”
“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
纪文轩将我们相握的手向自己的方向拉了拉,然后他的吻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他得寸进尺到了近乎无耻的地步。
我试图抽回手,又发现他握得太紧了。
只能说:“纪文轩——”
纪文轩仰着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下一瞬,他松开了手。
他的身体后仰,后背靠在轮椅的椅背上。
他说:“抱歉。”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我引用了我们过去一起看过的某个偶像剧里的名言,其实也在告诉他,我并没有多生气。
他亲了我手背一下,我也没什么感觉,不会太厌恶,当然也不会太喜欢。
但我得把我的手抽出来,不然,我也不知道纪文轩接下来能做出什么事来。
我刚这么想,就看到纪文轩转动了轮椅,向一个方向移动。
我不假思索地说:“纪文轩,你要是想折玫瑰花,我给你拿手套去,小心刺。”
纪文轩的动作一顿,他反问我:“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折玫瑰花?”
“你要去的方向种的就是玫瑰花。”
“也有别的花。”
“你要送我,我还用猜么?”
纪文轩轻笑出声,他说:“那你帮我找一副手套吧。”
“你看中了哪一朵,我帮你摘。”
“你喜欢哪一朵。”
“我不想要。”
我明确表达了拒绝,纪文轩也“哦”了一声,他说:“那就不要好了,我们回去吧。”
——我们回去吧。
——我们、回、去、吧。
我又有一点想纠正他的用词,但我今天已经怼了太多次,好像不太好。
我一犹豫,就错过了反驳的最佳时间,只能推着他回了房间。
纪文轩抽出了一本书开始学习,我去厨房开始做晚饭。
吃过晚饭,纪文轩接到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对我说:“今天要去加班。”
“晚上能回来了么?”我看着窗外不知道何时下起来的鹅毛大雪。
“不能,大概要连续加个三四天。”
“都不能回来?”
“嗯。”
“去那个你带我去的大厦?”
“嗯。”
确认了这一点后,我几乎没有几秒钟的犹豫,直接说:“我收拾些东西,陪你一起去别墅住几天。”
纪文轩低下了头,他问我:“不怕我关着你、不放你走了?”
“你一个人在外面加班,我不放心,”我已经挪出了行李箱,开始往里面装东西了,“况且,如果我明确反对,你还是会听我的,对么?”
纪文轩有好一会儿一言不发,但到了最后,他还是挪动着轮椅到了我的面前,面对着我,说:“对。”
我刚收拾好行李没过多久, 纪文轩的核心工作人员、安保团队及车队就抵达了别墅。
实话实说,我和纪文轩团队的人已经混得有些熟了,甚至可以趁纪文轩不注意和他们交换几次眼神, 低声交谈几句。
咦?怎么听起来,好像纪文轩是我的老板,而我是他摸鱼的员工似的。
等等, 纪文轩的确是我的老板,我是他雇佣的“员工”,某种意义上, 和他的其他员工,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的大脑里想东想西,但不妨碍我推着纪文轩上了车, 然后熟稔地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纪文轩一上车就开始忙。
工作人员递来了耳机,我先是自己调试好, 再帮纪文轩戴在了耳朵上。
纪文轩很熟稔地开始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和对面沟通, 可能是我迷惑的表情太明显, 他一边交流一边在手机上写下了一行字, 递给了我。
“是德语, 想学么?”
我接过了他的手机,在下面也接了一行字。
“你先专心和对面沟通,这事咱们以后再说。”
纪文轩冲我眨了一下眼, 一把年纪了,还有点俏皮的味道。
然而下一瞬, 他的表情重新回归到了冷硬, 继续用德语和对面沟通了起来。
这场对话持续了不断的时间, 以至于车辆已经停在了专属的VIP电梯前,纪文轩仍然在通话中, 我看了一会儿他,又看向了在门外躬身而立的工作人员们。
无论男女,他们都穿着统一、规整而厚实的大衣外套,气氛看着有些肃穆而压抑。
我收回了视线,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咖啡色的羽绒服,感觉和他们其实不太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然,我和纪文轩也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纪文轩沟通了二十分钟,有人端着托盘弯腰站在了我这边的车窗边,我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按下车窗,接过了托盘和托盘上的东西,然后递给了纪文轩一杯咖啡。
纪文轩抿了一口,将咖啡杯递给了我。
我猜他不怎么喜欢这个味道,应该是让我还回去或者倒掉的意思。
这杯咖啡的味道闻起来很香,从窗外涌进的少许冷气有些凉,我接过了咖啡杯,鬼使神差似的,低头将杯中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耳畔的、我听不懂的德语短暂地停了一瞬,但在我看向纪文轩前,又很自然地继续了下去。
我就没有转过头看纪文轩,而是将空了的杯子放进托盘里,将这些东西从车窗送出去,确认没有新的东西需要传递后,重新关上了车窗。
纪文轩又聊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挂断了电话。
我推着他下了车,我们的行李已经由工作人员搬运了下来,推着跟在我们的身后。
纪文轩几乎是一到顶层就进入了工作模式,我帮不上什么忙,在确认纪文轩的常用用品都在手边,整个人的健康状态也不错后,直接去了纪文轩带我看过的生活区,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主卧,开始换上从家里带来的床上N件套,洗漱好,就直接睡觉去了。
第60章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清晨六点半,我开了灯, 看了眼身侧,果然没有纪文轩回来过的痕迹。
晨起洗漱,收拾带来的衣服和其他东西, 顺便做了两人份的早饭。
我端着早饭去找纪文轩,尽管一路工作人员很多,但还是很顺利地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椅已经调低, 身上盖着个毯子,正在入睡,看起来也没有睡着多长时间。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 将早餐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低声问了句:“要吃点东西么?”
纪文轩看起来是熟睡的, 但在我喊他后, 没过几秒钟睁开了双眼, 眼底都是红色的血丝。
他开了口, 嗓音有些沙哑:“你来了。”
“嗯, 先吃点东西,还是先洗漱下?”
“帮我把漱口水拿来。”
“好。”
我递给了他漱口水和刚刚打湿的温热毛巾,他简单清理了一下自己, 就开始用极快的速度吃早饭。
等他放下餐具后,我们刚聊了几句话, 他的座机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 说:“或许我该更换几名高管了。”
“都听你的。”我不明所以, 不过这种时候,赞同他总不会是个错误的回答。
“无聊的话就出去逛逛, 我应该会很忙。”
“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自己也注意点身体。”
纪文轩“嗯”了一声,抬手拿起了座机,转眼间就进入了工作的模式中。
我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纪文轩名下的珠宝和手表目录。
这项工作也是最近交到我手上的,毕竟严格来说,我过去完全是男保姆,而清点资产这属于管家的范围。
然而,纪文轩没有管家,他定期会雇佣专业的资产团队来清理。
上次,他们团队来的时候,我跟着学了几天,发现这项工作和我之前的工作内容还是有很多重合点的。
纪文轩发现了我的兴趣和跃跃欲试,就给我涨了五千的工资,让我尝试上手帮忙。
这五千我拿得不算心虚,毕竟我接受相关工作后干得还不错。
忙了一个多小时,我休息了一会儿,开始准备给纪文轩做午饭。
——纪文轩的下属当然会记得给他这个顶级上司配备餐食,但他总是忘记吃,而且相对来说,更偏向于我吃我做的食物。
更何况我是想照顾他才跟来的,要是天天无所事事,那我过来干什么呢。
我做好了三菜一汤,依旧是把自己的那份先盛出来,然后弄了个漂亮的多格的饭盒装进去,端着饭盒去找纪文轩。
纪文轩正和一群人开会,门口的工作人员不敢拦我,但也隐晦提了提里面不太适合进去。
我就给纪文轩发了条信息,让他方便的时候喊我进去。
纪文轩只过了几秒钟,就回了我的消息。
“直接进来吧。”
工作人员帮我开门,我端着盒饭走了进去,扫了一圈,发现纪文轩没有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而是端坐在了一旁的巨大的会议桌的主位,他正在发言,像是没看到似的。
会议桌是个方桌,他单独坐一侧,垂直于他这一侧的左右两边坐满了很有气质的工作人员,大概率都是他底下的高管,有人我见过,大部分人我是没见过的。
他离我很远,即使我尽量低调且迅速地向他的方向走,还是有不少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把饭盒稳稳地放在了他的身前,正想走,他却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介绍了一句:“这是我的家人,甄萌,正在读书,也是你们的同事。”
我有些惊愕地看着他。
他却低头将我的盒饭挪到了自己面前,拆开了包装,说:“午餐时间到了,可以让他们送饭过来了。”
“是、是。”
“甄先生真是一表人才。”
有人客套地夸了我几句,我也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逃一样地离开了纪文轩的办公室。
下午的时候, 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彼时我正在熨烫明天纪文轩要穿的衬衫。
我把电源断掉,这才开了门, 然后发觉眼前是个跟在纪文轩身边的熟人。
“什么事?”
“纪董让我送些东西过来。”
送、些、东、西。
我有些头痛,腹诽了一句纪文轩又乱花钱,但这话总不能对着他的下属说。
我只能配合地笑笑, 很认真地说:“太谢谢纪董了。”
“道谢的话,甄先生可以亲自和纪董说,我可不敢转告。”
“嗨, 放心,不难为你。”
那人笑了笑,侧过身, 让身后的工作人员推着小推车进来。
我看了一眼,小推车上起码放了十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都是些什么东西。”我没忍住问。
“我也不太清楚, 早就订好了, 只是一直暂存在这里。”
“哦。”
送走了门外的人, 我关上了房门, 先是把熨到一半的衬衫熨烫好, 挂在了衣架上,然后才将盒子一个接一个地从小推车拿下来,开始准备拆盒子。
我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盒子里的东西太贵,我就找个理由推拒, 如果盒子里的东西不太贵, 我就收下来、然后准备送纪文轩几样礼物权当是还礼。
其实如果纪文轩现在不忙, 我应该会直接拒绝,但那样的话, 会耽误他的时间、影响他的心情。
我在他的工作上也不太能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因为拒绝他的“好意”、再给他添什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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