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情况特殊,不能去常规医院检查,尽管他一直在强调身上并没有哪里感到不舒服,秦靖川仍是不信,催促保镖往医院赶。
事实证明秦澈确实没有什么事,虽然那辆SUV是从右边撞过来,但秦靖川扑过去抵挡了大部分压力,除了有几处挫伤破皮外没有什么大碍。
倒是秦靖川的胳膊没有处理妥当此时又开始渗血,被几个小护士围着重新上药包扎,几乎被裹成了一个粽子。
秦澈不知所措地坐在椅子上,看他被一群人簇拥着治疗。秦靖川安抚地冲他微笑,招招手道:“过来。”
秦澈走到他身边坐下,被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揽进怀里:“是不是吓到了?”
这家医院的人几乎都知道他们的关系,秦澈便不再遮掩,放任自己依靠在秦靖川怀中,说话时还打着颤:“他们是故意的。”
“嗯。”秦靖川应了一声,“我会去查这件事,你不要担心。”
秦澈无法不担心:“有人想杀我们。”
秦靖川目光沉沉,这件事放在十年前倒也正常,当时秦家大清洗,他不是没间接结果人命,有一两个仇家找上来不足为惧,但现在弘泰在还算平稳的过渡期,他大权在握早没有人敢造次,不知是谁坐不住了使出这种孤注一掷的手段。
他迅速在脑中把最近的利害关系排查了一遍,那些个表兄叔伯没有这种胆子,董事会也风平浪静,几个境外项目平稳签单,怎么看都应该风调水顺才对,他就像一只被圈养起来的豹子,懒散生活了很多年,被空气中蹿起的血液分子骤然唤回了本性。
等检查完回到家时已近半夜,公馆里早接到了消息,没人敢睡,小女佣和阿姨坐在沙发上等,桌上摆着的晚饭没人动过,已经凉了,就连管家都不住起身往门口看去,连连叹气。
好不容易见到有车回来,一家人都跑到门口去等着了,小女佣一看见秦靖川被纱布包裹的手臂就哭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呀?”
秦澈失魂落魄被他拥着回到卧室,躺到床上后才感觉紧绷的神经一寸寸放松。秦靖川在小腹处轻轻抚摸:“公馆里很安全,这两天先不要出门,会没事的。”
秦澈极度不安地抱着他完好的那条手臂:“你也不要走。”
秦靖川扯起一个微笑来安慰他的小侄,眼底一片冰冷:“我倒要查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有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遭遇不测后要经过很久才能脱离创伤,而也有一部分人只会越挫越勇,让那些蓄意攻击他的人付出代价。秦靖川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秦澈到底精神不济,惊惧感褪去后很快就陷入安睡。秦靖川清晨醒来时只见他像某种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一样紧紧依偎着自己,大概是怕碰到他的伤处,蜷着手脚缩成一团,只把额头贴在秦靖川的胸口。
他盯着那安静的睡颜看了又看,抽出枕头垫在他沉甸甸的肚子下面分散压力,秦澈在梦里总算安稳下来,红润的嘴唇分开一条缝,打着安逸的小呼噜。
秦靖川在他软腻的脸颊上吻了吻,又撩开睡衣亲亲肚子,电话铃声响起,是魏鸣打来的,他调低音量走出卧室:“怎么?”
“昨晚的那个车子找到了。”魏鸣说道。
魏鸣的雪雁安保公司跟白道□□都沾染着些不可明说的关系,查一辆小小的□□不算难事。那辆车在撞人后从最近的路口下了高架,又走省道连夜开出去一百多公里,最终在一个偏僻村庄的河边被发现,半个车头沉在水中,里面的线索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人跑了。”秦靖川沉吟。
“但他们留下了这个。”魏鸣拿出一只密封的物证袋,里面赫然放着一枚小小的子弹。
魏鸣说道:“车子里什么都没有,这枚子弹被放在中控台上,我想应该是他们留给你的。”
秦靖川盯着那枚子弹,瞳孔瞬间紧缩。
当初他带人去美国摧毁秦正业的旧部,一下飞机就遭遇了枪击,对方使用的就是这种子弹。
与寻常子弹不同,这是秦正业当时参与研发的一种新型军/火,它不像寻常子弹那样一击一坑,而是入肉后会自发旋转解体,表面看上去伤口不大,其实里面的血肉全被搅烂了,小小一枚就能造成极大的伤害,已经被各国军事法庭明令禁用。
而秦正业当年就是把弘泰绝大多数资产都押在这种违禁军/火的买卖上,才给秦家带来了几乎灭顶的灾难。
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近十年,当年的人和物都已经不在了,这枚子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秦靖川不可自控地从心底冒出一股凉意。
“对方应该是专业雇佣兵,反侦察能力极强,一时半会很难找到。”魏鸣看向他,“这枚子弹不是正规路子上的东西,你得罪的人应该来头不小。”
秦靖川捏起那枚物证袋,转身边走。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是秦家的人,且一击不成必有后招。他是绝不会坐以待毙的,要将那人引出来才行。
秦家也已经乱成一团,当家人遭遇车祸不是小事。秦靖川抽空回了趟老宅,一进门就被团团围住,女眷们看到他肩上包裹的纱布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秦靖川扫过那一张张脸,觉得谁都不可信任,但对外他仍故作轻松道:“就是普通的事故,对方醉酒肇事,人还没找到。”
“到底是谁造了这么大的孽,”王芹心疼得直抹眼泪,恨不得把那肇事者千刀万剐。
“靖川以后可千万要小心,”二叔也叹息道,“你爷爷没了正业,不能再没有你这个孙子了。”
秦靖川走到秦淮序身侧,半蹲下来:“爷爷。”
秦淮序伸出枯瘦的手抚摸他刚毅的颌角,眼角竟渗出一滴浊泪:“靖川,你要好好的。”
秦靖川握住他的手:“爷爷,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走上小叔的老路。”
秦淮序悲从中来,发出“啊啊”的悲哭,立在旁边的管家赶紧给老爷子擦泪,顺气,一边劝慰道:“靖川八字硬着呢,您别担心,这次只是意外。”
是啊是啊,周围人七嘴八舌地安慰,况且正业只是没了消息,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但所有人都知道希望渺茫。好好的一个人在海外失踪,十几年没有音讯,大概率已经遭遇不测。
几个经历过当年事的老人都忍不住跟着落泪,人生最痛苦之事莫过于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秦淮序已经没了一个最喜欢的儿子,怕是再受不起这种打击了。
秦正玲不落忍道:“靖川,快劝劝你爷爷。”
秦靖川上前把老爷子扶起来:“爷爷,我扶您回卧室。”
卧室没开窗,带着一股老年人特有的腐朽气味,秦靖川扶着老爷子上床躺下,秦淮序哭累了,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秦靖川坐在床前,一直等他睡着。
大客厅已经开饭,没人敢来打扰,都知道秦淮序最喜欢这个长孙,出了这么大事,自然得让祖孙俩互相宽慰宽慰。
卧室里安静极了,秦淮序早没力气说话,睡着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靖川,像是极度的不舍。直到秦靖川握住他的手说:“爷爷,我陪着您。”这才放心地合上眼睛。
秦靖川一直等到他呼吸回归平静,抽了张纸巾出来替秦淮序擦干净眼角的泪渍:“爷爷,斯人已逝,您别再伤心了。”
从卧室出来后,他没有去大客厅吃饭,而是直接回了家。
公馆里,秦澈正由管家和阿姨陪着吃晚饭,都知道秦靖川今天要回老宅,在那儿留宿也说不定,谁成想在这么个不尴不尬的时间回来了。
阿姨急忙去添碗筷,秦靖川在桌边坐下,看秦澈一口一口喝鲫鱼汤。
秦澈向来嘴笨,吃鱼不会抿刺,都是要用筷子把刺干干净净挑完才下嘴。秦靖川看他挑了雪白的一块,故意道:“这个点都没吃上饭可饿死我了,给我吃一口。”
秦澈本能护食,余光瞥见他的伤口,不太情愿地用筷子尖戳着那一小块鱼肉塞进了秦靖川嘴里。
“哎呦。”秦靖川美滋滋地吃了,好像整天的烦心事都被一扫而空:“怎么这么乖呀。”
桌边还有管家站着看,秦澈脸颊发烧,伸手将那张厚如城墙的脸皮推开了。
第41章
两周后秦靖川去医院拆线, 秦澈跟着去检查身体。进入孕中期后胎儿发育逐渐加快,肚皮一天一个样,几乎要圆滚滚的了。
只是他还是偏瘦, 挺着肚子就有些突兀, 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看得秦靖川胆战心惊, 从停车场到医院大门这段路都是抱着走的。
周谨平给他拆了线, 疤痕处都已经要掉痂了。这个男人似乎有着惊人的自愈能力, 任何灾难都在他身上留不下痕迹似的。
他尚且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秦澈便也慢慢从那场车祸中走了出来,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最近秋老虎下山, 天气燥热, 小家伙也呆不住,时不时就要翻个身动一动。
昨天晚上他们在卧室亲热, 秦靖川以手臂不便为由让他的小侄儿自己动。秦澈叫他逼得没办法,挺着肚子骑坐在秦靖川身上, 还没等动作, 便感觉肚皮被狠狠踢了一脚。
两人同时愣住,看着那条浅淡的痕迹慢悠悠从肚皮上划过, 秦澈仿佛有种被窥探的羞耻, 说什么都不肯继续了,挣扎着就要起来。
秦靖川叫苦不迭:“你吃都吃进去了,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给我坐好了!”
秦澈满脸通红:“你个变态!”
“我哪儿就变态了。”秦靖川无语,“我是给孩子看看他爸妈多么相亲相爱。”
据说六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秦澈越想越不是个事儿,放松不下来, 险些绞得秦靖川当场缴械。
在医院里当着周谨平的面,秦靖川非要求证这一点:“医生来说说六个月能不能行房,这小孩还没生下来他知道什么呀。”
真是要了命了,秦澈拖着他就走,但秦靖川那老大一只又岂是他能拖动的,差点脚步踉跄把自己绊倒。
秦靖川这才终于老实,将夫人兜腿一抱揣走了。
仲秋,树叶都开始发黄打卷儿,医院门前那一排塔松倒是绿得精神。秦靖川帮秦澈把围巾围好,大衣一拉盖住肚子,将人放进副驾驶里嘱咐:“等我几分钟。”
不等秦澈问他要去干嘛就一溜烟跑开。
几分钟后秦靖川果然回来,捧着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他替人剥开顶层的皮,露出嫩黄的芯来:“路上慢慢吃。”
秦澈慢悠悠啃着烤红薯,回到公馆就愣住了,女佣和阿姨围在客厅看稀奇,他凑近才发现,摆在茶几正中间的竟然是一套大红礼服。
管家把签收账单拿给秦靖川看:“刚才设计公司送来的。”
秦澈一口甜腻的红薯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梗得喉头发酸。
他倒是真的忘记秦靖川要结婚了,吉日大概就在这个月。
“秦先生快换上看一看,”小女佣惊喜道,“这料子摸着真舒服,看着也衬人。”
秦澈再也吃不下了,把剩下半个红薯往垃圾桶里一丢,就要上楼。
秦靖川在身后喊:“干什么去,还不先来试衣服。”
秦澈脾气再好都要骂人了:“你结婚凭什么要我试?”
他转念一想,秦靖川那未婚妻是个大忙人,常年看不见人影,她身形又高挑与自己相仿,可不是要他来帮忙试。
秦澈心里觉得委屈,又不知道这委屈源自何处,结婚确实是他拍板让秦靖川结的,到了这个时间又扭捏纠结,太不好看了。
于是他故作镇定地从楼梯上下来,恍恍惚惚拿起那身艳红的礼服,被刺痛了眼睛,半天都没找到哪个才是袖口。
秦靖川觑着他的表情,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心想当初还不是你这个小混蛋说要我结婚,还端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现在轮到自己难受了吧。
但他还是决定不要太早把真相告诉他,要是把人刺激到又跑一次,可真成大海捞针了。
秦靖川走到他身边,将衣服接过来捋顺,对着落地镜教他:“伸胳膊。”
这套礼服是纯中式手艺,艳丽繁复,内衬,腰封,罩衣层层叠叠一件不少,穿脱起来格外麻烦。
秦澈宛如一只提线木偶被他摆弄,他拍过古装剧,也见过类似的礼服,可愣是没发现这礼服压根就不是女式的。
也亏得这衣服厚实,能把肚子遮住不少。两人换完衣服往落地镜前一站,红彤彤的喜庆,连管家都忍不住赞叹:“这衣裳做得真合身。”
能不合身吗,秦靖川心里想着。为了不让这小家伙起疑,他都没敢找人给他量衣,秦澈的那堆数据是他靠一双大手寸寸摩挲出来的。
秦澈却只觉得这喜服看着刺眼,穿着压人,几乎让他喘不动气,当即就要回房间脱掉。
可回到卧室,又忘记当时是怎么穿的了,扣子解不开,袖子褪不掉,折腾得满头大汗。
秦靖川进门时就看到他焦虑地在卧室里转圈,不由得张开手:“过来叫声叔叔,我替你脱掉它。”
秦澈欲哭无泪,委屈得眼眶都要红了:“你!”
“得,反正又是我的不好。”秦靖川一把将人抱进怀里,一颗颗解开精致的纽扣,“说哭就哭,你这小破脾气是跟谁学的?”
秦澈又挺着肚子闹腾起来,被他一把镇压到床上,剥了腰封往地毯上一丢,盯着那双满含委屈的眼睛:“再给我闹一下现在就跟你洞房。”
秦澈果然被唬住,气得舌根都发苦了。秦靖川又慢条斯理脱他的内衬,不紧不慢道:“其实这身衣服还有个配套的红肚兜,要不我叫他们送来给你一起试试?”
秦澈别开头去不看他,还是像花生米一样被囫囵个剥了出来。秦靖川扔了内衬,却不急着脱罩衣,大红料子衬得皮肤更加雪白,羊脂玉似的温凉滑腻。秦靖川让人敞怀坐在床沿,自己单膝跪在秦澈两腿间,吻他柔软的肚腹:“老婆。”
秦澈眼睛都要红了,却被人禁锢住腰肢无法动弹:“别乱叫。”
“这么多年给你吃穿给你住,叫一句都不行?”秦靖川故意逗他,“要放在古代,你这种就是妥妥的童养媳。”
秦澈还没来得及反驳,要害处就让人拿捏住了,他倒吸一口冷气:“你别……”
昨晚弄的那次还没好全,腿根上带着密集的印字,水红色是吻的,青紫色是掐的,看着可怜。他皮肤嫩极,秦靖川没怎么使劲儿就一片红红绿绿,此刻也不敢再碰,便小心翼翼托住含了进去。
秦澈难以自持地跌回床上,大红袖子挡住脸,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秦靖川扒拉开布料,替人抹去眼角的水渍,登徒子似的大胆假设:“要嫁给我,高兴得哭了?”
秦澈气道:“跟你未婚妻说去。”
秦靖川算是想开了,也不会再信他故作无所谓的样子,等成了板上钉钉的秦太太,看他还能嘴硬到哪里去。
伤口拆线的第二天,秦靖川就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状态,根本不像一个遭遇事故刚刚痊愈的人,连杰西卡跟在身边都感到咋舌。因为要顾及到怀孕的小妻子,秦靖川的工作时间变得极度碎片化,需要把工作压缩在一个个零碎的时间段,整个秘书部齐上阵都不够他支使。
然而秦靖川永远比他们更忙,甚至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下发通知。南方某个国字头能源公司突然要跟弘泰拍板一单项目,等杰西卡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靖川已经在飞机上了,他陪机关里的那些人应酬,签完字,又赶下午的飞机回来,到家时还能陪小侄吃晚饭。
他已经拼了十多年,现在弘泰步入正轨,按说也到了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可秦靖川完全没有懈怠的意思。连秦澈都察觉出不对,有些担忧地提醒他一天不要喝那么多咖啡。
那次秦靖川刚熬完一个大夜,双眼还赤红着,用刚冒出的胡茬扎他小侄子的脸:“还没当上秦太太就要管我了呀,那等真进了门,岂不是要把我踩到脚底下去了。”
秦澈刚睡醒,脑袋反应不过来,让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秦靖川端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旧是没脸没皮的无赖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秦靖川自问不是怕死的人,当兵那两年实弹演练都敢往前冲,刚刚培养起自己的势力就带着人手去洛杉矶跟秦正业对刚。但那会儿毕竟年轻,没什么牵挂,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让他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来。
天刚蒙蒙亮,他哄着秦澈去睡回笼觉,又检查了早餐的菜单,这才驱车来到公司。秘书部灯火通明,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就是为了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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