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还在胡诌,秦澈一甩脸子就要骂人:“你……”
“谁让你总不愿意当秦太太,只能用这种法子。”秦靖川极不舍得,抱着人上下其手,“哎呀,秦太太,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等回去了就跟你解释。”
秦澈本来就疲惫,被他连珠炮似的一轰,顿时什么话都忘了。秦靖川又抱着人哄了几句,这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去应付外面那一大家子宾客。
大喜的日子,大家都格外大胆,见秦靖川姗姗来迟,一个表哥笑着打趣他:“这么久不出来,别是争分夺秒跟夫人温存去了吧。”
秦靖川坦荡笑笑:“老婆太迷人,咱们也控制不住不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秦靖川是真的高兴,对敬酒的人来之不拒,要是再夸几句秦太太,说不定再难谈的合同都能口头定下了。
一直闹到午宴结束,公馆来了司机将秦澈接回去休息。秦靖川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脸上半点醉意都没有,掏出手机给魏鸣打电话。
午间人流来来往往,特别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参加完婚礼准备离席的,特地赶来听遗嘱公证的,一时间混乱不堪。这些往来的人流中不乏魏鸣安排的人,他们把宾客按区域划分,紧密监控,但是并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连魏鸣都忍不住说:“如果他们决定行动,现在入场是最好的时机,再晚些时候反而容易暴露。”
秦靖川沉着道:“再等等看。”
为了给对方制造可乘之机,遗嘱公证地选在了一块露天草坪,律师和各位董事都已经陆续到达,杰西卡作为主持人登台:“欢迎各位莅临参加弘泰董事长秦靖川的遗嘱公证会……”
秦靖川手持稿子站在台下,短暂的开场之后会由他上台发表一小段演讲,之后便进入正式的公证环节,未来几分钟将是真凶采取行动的最佳时机。
秦靖川摸了摸怀里的配枪,甚至连防弹衣都穿上了,只要对方敢露面,高处的狙击手会瞬间让他毙命。
开场即将结束,雷鸣掌声中秦靖川准备上台,忽然口袋里的手机激烈震动了起来。
他以为是魏鸣终于发现了什么,按亮屏幕却发现是公馆的号码。秦澈这个时间应该到家了,可能又作闹着不肯睡觉,老管家被逼无奈打来求助,秦靖川划开接听:“喂?”
乔安叔困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秦先生,侄少爷坐上车了吗?怎么这会儿都没回来,去接的司机也联系不上。”
秦靖川猝然一惊,手机啪嗒一下掉到了草地上。
秦澈在路上就已经昏昏欲睡。
车子下高架后往郊外公馆驶去,下午两三点的时间,路上没什么人,司机尽量开得平稳。正当他要睡着时,三辆黑色□□从后面紧逼而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秦澈第一反应是不好,便要去摸手机给秦靖川打电话。
可对方动作更快,训练有素地将他们的车子逼停到路边,拉开车门将司机拽下去兜头给了一闷棍。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公然行凶,显然是有备而来,秦澈反而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坐在车里,直到后面的车门也被人拉开。为首的那个肤色黝黑,看轮廓不像是国内人,秦澈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对方拿出一个小瓶,对他喷了一下,紧接着便感到意识涣散,眼前逐渐腾起片片黑影。
再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半夜,秦澈慢慢睁开眼睛,入目是昏黄的灯光,身下被褥柔软,他被关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强迫自己镇定,腹中的孩子却像是嗅到了不详的气息,烦躁地翻滚起来。秦澈倒抽一口冷气,抱着肚子不住安抚,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被搅动,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频频滚落。
等阵痛平息的时候他几乎虚脱,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这个房间看起来很普通,除了一张床,就是靠墙而立的书架和书桌,装修风格老旧,像是十几年前的那种老式卧室。
书桌上摆着一张照片,看样子有些年头了,木质相框都已经掉漆发黄,秦澈把照片拿起来,待看清后倒吸一口冷气,有一刹那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张照片大概是十几年前拍摄的,乍一看是平平无奇的三口之家合照,男女主人和他们的孩子同处一框,画面看起来应该温馨才是,可秦澈只觉得荒谬。
因为照片上的男主人竟然是秦正业。
据说秦靖川这个小叔消失的时候还很年轻,也不曾留下任何子嗣,那这张照片上的女人和男孩又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秦澈头疼欲裂,那个女人和孩子的轮廓也在他的记忆中渐渐清晰起来。
在他很小的时候,经常被身为教授的父母带到校园里玩耍,学校里像他一样等待父母下班的教职工子女有很多,那个男孩便是其中一个。
秦澈依稀记得他叫方乐言。
小乐言虽然取了一个活泼的名字,性格却十分孤僻,几乎不怎么跟其他小朋友接触,只有秦澈锲而不舍地找他玩耍,还常把自己的零食和玩具分给他,久而久之两人便成了固定的玩伴。
秦澈那时候还不太懂小乐言被其他孩子孤立的原因,只记得他的母亲似乎不是学校老师,而是后勤处的临时工,一个人抚养他长大,周围的邻居都没见到方乐言的父亲出现过。
秦澈父母是天生的热心肠,经常接济那位单身母亲,也常领着秦澈去方乐言家串门,并时常教育他,小乐言很苦,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我们要多帮助他才行。
所以就算是被给了冷脸,小秦澈也会乐此不疲地跑上去,再次拉起方乐言的手要跟他一起玩。
没想到他的父亲竟然是秦正业。
秦澈仔细端详着照片中小男孩的轮廓,看见他眼下红痣,满腹惊疑中骤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眉眼竟然跟方隐成有几分相似。
方隐成竟然是秦正业的孩子。秦澈的大脑飞速旋转,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方隐成带着金丝眼镜的样子让他感到无比熟悉,是因为他身上本来就带着秦家的血脉!
紧接着,一个更加不可思议并且恐怖的念头闪现在秦澈脑海里,为什么当年他父母车祸时秦正业能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甚至说为什么秦正业要策划一手车祸来残害他的父母,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撞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比如说这位秦家当时的掌门人没有结婚却跟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人有了私生子,这种消息如果传出去,不仅是秦正业,乃至整个秦家都有可能陷入丑闻危机,更不可能再有机会迎娶什么大家闺秀。
秦澈感觉自己的手在剧烈抖动,他想把照片放回桌上,掌心却湿粘打滑,相框咚的一声落在了地毯上。
像是要响应什么似的,门把手传来轻微的响动,秦澈猝然回头,只见方隐成站在门外,正抱臂看向他。
他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向后几步跌到床上,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真的是你。”
“看来你已经看到照片了。”方隐成饶有兴味地走了过来,“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吗?”
秦澈的眸子略微有些失焦,喃喃道:“乐言,你是方乐言?”
方隐成的视线骤然一暗,上前几步捏住他的下巴:“别提那个名字!”
“为什么?”秦澈竟然笑了出来,“因为这个名字让你想到自己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吗?”
“闭嘴!”方隐成一巴掌甩了上去,将秦澈打得跌倒在床上。
跌下去的一瞬间他伸手护住肚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见的惊慌。
“不用藏了。”方隐成嗤笑,“这个种是秦靖川的吧,倒是没想到你看上去秀气,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说罢,他俯下身去,在秦澈战栗的眼神中伸手抚上他凸起的小腹:“等我杀了那个老男人,弘泰就是我的了,到时候也给我生一个。”
“畜生!”秦澈忍无可忍,扬手便是一巴掌,打得方隐成偏过脸去,眼镜歪在鼻梁上。
方隐成毫不在意,抬手将眼镜扶正,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按亮后丢了过来。
那是一部手机。
秦澈惊疑不定,拾起来看了一眼,全身的血液登时都要凝固了。
那是胡建成的手机,上面还有他发的短信和拨过来的未接电话。
秦澈咬着齿间的颤栗,厉声问:“他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不只是你一个人会去档案室。”方隐成拍拍他的脸,“你该不会觉得我好不容易进入弘泰就是去给秦靖川打工的吧。”
“这个人是我父亲的秘书,拿了我父亲多少好处不说,紧要关头竟然背叛了他,把我父亲的几个重要仓库都汇报给了秦靖川。”方隐成满脸恨意,“只开三枪都算便宜了他,这种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秦澈视线微凝:“胡建成死了?”
“死了有一周了,秦靖川没告诉你?”方隐成略带怜悯地看向他,“那个老男人真的把你保护得很好,以至于把你养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子。”
秦澈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抖,几乎要控制不住,肚子里的胎儿感受到母体恐惧的情绪,憋着劲儿开始发威,一阵一阵的剧痛让秦澈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却死咬着面前这一道身影:“我的父母……”
“是他们自己运气不好,”方隐成说道,“父亲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被他们撞见,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
秦澈依稀记得他的父母最后一次去方乐言家是在某年春节。秦家夫妻桃李满天下,每当过节前后都会有很多学生前来走动,他们就把那些包装精美的礼品拿到了方乐言家里,正巧遇上了前来探望私生子的秦正业。
正月还没过,小秦澈就收到了父母车祸的噩耗,没想到他们的善心竟然成了阎罗索命的导火索。
他死命咬着手指,泪水夺眶而出,顷刻就淌了满脸。他还记得那天上学前父母最后一次拥抱自己的样子,母亲捏着他圆嘟嘟的小脸说:“今天是周五,你在学校乖乖的,晚上买蛋糕给你吃。”
秦澈闭上眼睛,痛苦几乎要把他撕成两半,他抽泣得难以喘息,好半天才发出一声沙哑的哀鸣:“妈,妈妈……”
方隐成终于有些于心不忍,掏出手帕打算替他擦拭眼泪,刚刚靠近就被秦澈死命挥开:“去死,杀人犯!你去死!”
方隐成登时大怒,掰正他的下颌,强迫他看向自己:“我是杀人犯?那秦靖川呢!我父亲至今下落不明,你让我怎么办!”
秦澈仍是难以呼吸,一阵一阵地倒气,几乎要背过气去了,方隐成这才猛地放开他:“当年……我还太小,不然肯定不会让你落到那个老男人手里。”
“秦澈,你不是从小就喜欢跟我玩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叫我乐言哥哥,你别哭,你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
秦澈哭得头脑昏胀,耳畔嗡鸣作响,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整个人被巨大的绝望笼罩。那个坚实而可靠的臂膀呢?为什么还没出现,还没将他拢进温暖的怀抱里?
秦澈眼前发黑,骤然失去了意识。
第43章
遗嘱公证会临时中断, 秦靖川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失魂落魄地就往门外冲。他一刻不停地拨打秦澈的手机,但是并没有人接听。
魏鸣见情况不对, 在门口拦住他, 大声唤醒他的神智:“你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秦靖川不得不冷静, 尽管他狂躁得想要杀人, 还是竭力压着声音道:“是秦澈, 他们把秦澈带走了。”
魏鸣也是一惊, 毕竟在外人看来, 这样一个小小的外侄实在起不到什么决定性作用,对方能这样快准狠地捅进秦靖川心窝, 必定是蛰伏良久做了无数准备。
“你别着急。”魏鸣冷静道, “是在什么路上遇险的?”
不着急,怎么能不着急, 秦靖川低吼着:“那是我刚过门的太太!也是我怀了孕的老婆!”
话音刚落,不给魏鸣反应的时间, 手机再次传来保镖的汇报:已经找到出事的车子, 司机脑震荡正送往医院抢救,没有看到侄少爷。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监控中可以看到三辆黑色SUV逼停了秦家的车子, 紧接着他们从后座将失去意识的秦澈抱了出来。
秦家的公馆地处郊区,附近很多小路都没有覆盖监控,□□拐上某条不知名的土路后很快就失去了踪迹。
秦靖川盯着监控屏幕,面色冰冷,有种山雨欲来的恐怖。魏鸣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这个男人在合作中总是沉着斯文的,虽然有时候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也丝毫影响不了他彬彬有礼的气质,而现在的秦靖川仿佛撕下了所有面具,暴露出狂躁残忍的本来面目。
魏鸣怕他还没找到人,就先把自己的神经绷断了,安慰道:“对方看起来没有要伤害的秦澈的意思,主要目标应该还是在你这里,他们肯定会来联系你的。”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绑匪始终是静悄悄的,他们像是要故意折磨人那样,不紧不慢拖延着时间。
秦靖川在魏鸣的工作室熬了一夜,外面闹翻天了也顾不上管,遗嘱公证会上他突然离席,留一众董事面面相觑,手机上已经积攒了几十个未接电话,每次铃声响起,秦靖川都要反复辨认那串号码,生怕错过关键来电。
等到天色破晓,值班的保镖都昏昏欲睡,秦靖川头昏脑涨地站起来,全身肌肉发麻几乎失去了知觉。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勉强清醒了些,挂着满脸水珠回来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是他给秦澈设定的专属铃声!
来了!魏鸣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呼叫专员准备录音,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盯着那一小方屏幕,生怕错过任何线索。
秦澈的情况不算好,情绪受到刺激导致他体内电解质失衡,血压低得吓人,断断续续昏迷又苏醒好多次。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头昏脑涨,身心俱疲,怎么挣扎都清醒不过来,外面天色大亮,他茫然眨着眼睛,分不清今夕何夕。
“你的预产期快到了。”方隐成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他没想到秦澈的身子底这么薄弱,陪他挂水就是陪了一夜。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秦澈开口,声音沙哑虚弱,视线擦过方隐成投向他身后的虚空。
“我只是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方隐成把玩着他的手机,“我已经给秦靖川打过电话了,他会来签署资产转移协议,等我拿到了弘泰的股份,就陪你去美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弘泰是秦靖川一手挽救回来又打拼至今的心血,秦澈偏过头,轻轻合上眼睛:“他不会签的。”
“那你真是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方隐成抚摸他柔软的发顶,“只是熬了他半天,这老东西就坐不住了……走吧,起来吃东西,我带你去见见他。”
方隐成指定的见面地点是一处废弃仓库,占地面积足有上千平,里面环境错综复杂,不熟悉地形的人扎进去很容易迷路。
秦靖川一脚油门踩到底,几乎失去了对速度的感知,他面沉如水扶着方向盘,副驾驶上扔着一把银色的勃朗宁手枪。对方要求他只能一个人来,报警就会对秦澈不利,秦靖川丝毫不敢冒险。
这片仓库废弃已久,远看残垣断壁,鬼影幢幢,秦靖川把车丢在路边,顺着电话里的指使,深深浅浅走了十几分钟,进到某一间仓库时突然被人拿枪指住。
秦靖川丝毫不惧,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典型南亚人长相,深眼窝,眼下有疤,赫然就是照片里的Jason。
他盯着对方:“秦澈呢?”
Jason拿出一沓合同扔到他面前,用不算流利的汉语道:“你签了,自然能见到他。”
“派几个小喽啰就想敷衍我?”秦靖川抬高声音,“让方隐成滚出来!”
他早在电话里分辨出了对方的声音,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想到秦正业消失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有余孽作祟,他扯起嘴角:“没想到我小叔还有一个私生子。”
方隐成从楼梯上下来,面色阴沉不定,显然私生子这个词狠狠刺痛了他,示意Jason动手给秦靖川一个教训。
四五个雇佣兵同时扑了上去,秦靖川抬腿踢倒一个,偏头躲开耳后的风声,一拳挥在其中一人的下巴上,三五招之内竟没吃亏,右手伸进怀中就要去掏那把勃朗宁。
方隐成面色微顿,不紧不慢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手机,手机壳上印着一大一小两只圆滚滚的熊猫,是秦澈的。
秦靖川瞳孔骤然一紧,失去先机叫人一脚踹到了膝弯上。他踉跄着勉强站稳,肩膀顿时被四五只手压住,Jason扯开他的外套,从里面掏出枪远远抛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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