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老家伙也没有那么坏。秦澈每天都在矛盾中纠结,稀里糊涂睡了过去。秦靖川将他平稳搁在主卧的大床上,按着太阳穴出去时手有些发抖。
老管家将他每天需要吃的药准备好放在桌上,担忧地提醒道:“先生,您有段时间没去复查了。”
“不打紧。”秦靖川将药片吞下去,仰靠在椅子里休息片刻,“把这些药藏利索点,别叫秦澈发现了。”
老管家只能叹气:“是,先生。”
孕十周的时候秦澈第一次出门做了唐筛。
大半个月没离开家,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鬓角堪堪盖过耳朵尖,更衬得皮肤冰雕雪刻,几乎要白到透明。不到三个月的孕期并不会让他显怀,甚至肚子上连一点赘肉的痕迹都看不出,只是细细抚摸的话会感受到腹肌轮廓正在消失,小腹在悄悄囤积脂肪来保护那个幼嫩的生命。
别墅周围的保镖中又多了一些新面孔,出行时总会有一辆备用车跟随。秦靖川上车后就把人牢牢抱在怀里,是个十足的保护姿势,就是当年在部队演习的时候也没这样谨慎过。
秦澈感觉秦靖川似乎是有一点孕期焦虑症,他建议对方去找心理医生看看,被讳疾忌医的男人驳回了。不仅如此,秦靖川还要趁机占便宜:“心疼我就乖一点,来把这碗燕窝红枣粥喝了。”
秦澈于是学会了闭嘴,不再对过分谨慎的秦靖川发表意见。他舒服地依靠在男人怀里,任由对方的大手在小腹处来回抚摸,今天开车的司机似乎也是新人,穿着和家里保镖统一的制服,在左胸口绘着一只简笔的雪雁。
到医院后周谨平照例给他抽了点血,然后上B超机。不过两个多月的功夫,秦澈对此已经很熟悉了,他主动撩起T恤让秦靖川涂抹耦合剂,卷到胸口用牙咬住,提醒他不要弄到衣服上。这副样子搞得秦靖川汗流浃背,指尖触上滑腻肌肤时都有点抖。
耦合剂是凉的,秦澈不自觉皱眉发出轻吟,秦靖川叫了声祖宗,把人推到床上三下五除二抹匀了,瞧着他乖乖任自己施为的样子差点落荒而逃。他毕竟旷了太久,几乎一点火星就能迅速燃起来。
唐筛结果很快出来了,没有发现异常。这个宝宝种进去得就很不容易,似乎生命力格外顽强,除了个头偏小,一切指标都显示它是个健康的胎儿。
“现在可以检测胎儿性别了。”周谨平提醒道,“最快六小时可以出结果。”
听到这个消息秦澈的内心不可抑制地激烈跳动起来,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胎儿性别的问题,既然秦靖川这么执着于这个孩子,他不知道对方是想要一个男孩还是女孩。
果然,秦靖川短暂地沉默了。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就在秦澈按捺不住几乎要主动让医生抽血的时候,秦靖川突然道:“我们不做检测。”
这下不光秦澈,就连向来云淡风轻的周谨平都忍不住愣了一下。世家豪门中孩子的性别向来是争权夺势的法宝,秦靖川却像完全不在乎似的:“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之后的一切都会是它的,而且也只会是它的。”
秦靖川才三十出头,轻轻松松就说出他远房小侄儿肚子里的种将是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传出去大概没人会相信。毕竟风险实在是太高了,如果这个孩子不成大器,秦家绵延百年的基业岂不是要白白葬送掉,普通人家都不敢去堵,更何况秦家这种商业巨擘。
秦澈的表情有一刹那空白,秦靖川看在眼里连心都要化掉。怎么这么呆,都怀上宝宝了也总不够成熟。他伸手去捏人鼻尖,顺手揉乱那细软的头发,语气稳稳的听起来很可靠:“别担心。”
看着秦澈重又放松下来的表情,秦靖川在心里暗自舒了口气。他说的不是假的,但远不止这些,得知胎儿性别后,秦澈对这个胎儿的感情可能会发生质的转变,一个胚胎,跟一个儿子或一个女儿的情感寄托是完全不一样的。
万一他的万全准备中有一个环节出现了纰漏,孩子最终没能保下来,他希望把对秦澈的伤害降到最低。
除此之外他更关心的是秦澈的失眠状况。因为孕期服用的药物十分有限,很多大夜只能硬熬,他们迫切需要一些其他的缓解方法。
结合秦澈的激素指标,周谨平建议注射一定量的□□,同时他委婉表示适量的房事可以帮助缓解孕期紧张的情绪。
“不会掉下来吗?”秦靖川板着脸脱口而出。下一秒就被秦澈在胳膊上甩了清脆的一巴掌。
“理论上不会。”周谨平尽责地解释,因为秦澈没有阴/道,受精靠的是宫颈口和肠壁间的结缔组织,理论上不会出现高潮时剧烈宫缩而导致滑胎的现象。但还是要节制,因为他的身体状态实在不算好。
听完医嘱,秦澈被抱回病房接受注射。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打针,手背上一直贴着纱布,所以在护士小姐说□□是油性注射液,可能会引起局部不良反应时也没在意。
秦澈苦中作乐地在病房玩游戏机,玩到一半就受不了了。注射的药水仿佛被换成了辣椒水,激烈的刺痛如电打一般,整条手臂都麻木地失去了知觉。
秦靖川见他脸色不对,急忙按铃让护士过来停药。但秦澈的手臂还是肿了,肌肉紧绷绷的,在手腕处肿了一个大包。他又急又怕,疼得在病床上哭了出来,加上最近本来就瘦了许多,病号服的领子空荡荡的,这副可怜模样让秦靖川也跟着心疼。
“我,我要死了。”秦澈小臂抽筋,痛得语无伦次。
“别胡说,”秦靖川手忙脚乱帮他按摩,“我们不打针了,乖。”
秦澈贴在他胸口,很快就哭湿了一小片衣服,呜呜咽咽地抱怨:“你就只要孩子,不要我了。”
这话让秦靖川都想不出招来哄他,恨不能去地板上给小祖宗磕一个。他活动着秦澈的手腕关节:“叔叔谁都不要,只要你。”
可秦澈完全听不进去,他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吓坏了,以至于不管不顾地哀求:“我不想怀孕了,也不想打针,你叫人弄掉它!”
“就这一个,就要这一个,宝宝。”秦靖川把人抱在怀里揉搓。虽然秦澈脾气不小,但他还从没见过人这般歇斯底里的样子,妊娠本来就是痛苦的,更何况他的宝贝情况特殊,秦靖川意识到他可能错估了其中的风险。
研究团队给出的分娩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但那是在秦澈配合的情况下,而现在秦澈完全不情愿,他对这个孩子没有感情。
秦靖川在心里打了个突,那他对自己有感情吗?
毫无疑问,秦澈很依赖他。这种依赖更像是某种雏鸟情结,毕竟对秦澈来说,在那个孤立无援的年纪,除了秦叔叔,他再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他像所有秦家的小辈那样仰仗着秦靖川,对他又敬又怕,但那不算爱。
秦靖川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老黄牛,给主人家兢兢业业犁了十几年的地,结果突然要被宰杀吃肉了。说矫情点,秦澈不喜欢他这个事实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秦靖川压下各种酸楚,艰难开口道:“熬过这段时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吗?秦澈抽泣着看向他,明显不太相信。
其实秦靖川自己也不信。要是秦澈到时候真要生下孩子就跑,他能同意?但他的小侄儿现在看起来太可怜了,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那样,哭得眼角鼻头一片通红,大眼睛一眨便有一串泪珠子滚落下来。
“连我都不信了,嗯?”秦靖川抽了张纸巾给他擤鼻涕,心想只要秦澈不跑,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得搭梯子给人摘下来。
不怪秦澈信任不足,实在是这个男人劣迹斑斑。他就着秦靖川手里的纸巾擤了鼻涕,抬头时有些诧异:“你抖什么?”
秦靖川今天还没吃药,受到脑肿瘤的压迫,他的左臂偶尔会出现无力的情况,一直靠药物控制。他笑着打消秦澈的担心:“你刚才给我压麻了,不打紧。”
说着还装腔作势地去捏秦澈的肚子:“是不是这两天长肉了啊。”
秦澈还没哭好,着急辩解打了个嗝出来。秦靖川笑着把人搂进怀里:“手臂好点了吗?”
秦澈感受了一下,好多了,起码不再火烧火燎灼人神经。但他有了阴影,警惕道:“我不要打针了。”
“那就不打。”秦靖川也不想他受罪,把周谨平叫进来询问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肌肉注射是最简单高效的方法,”周谨平说道,“其他途径倒是也有,能接受栓塞吗?”
这个词一出来秦澈就感觉不太好,但秦靖川很快替他做了决定,面不改色道:“那我们就改栓塞吧。”
秦澈干瞪着他:“我不要。”
“听话。”秦靖川虎着一张脸,镇压下那微弱的反抗,让周谨平拿药去了。
秦澈鼻头还红着,泪眼巴巴地瞪他:“混蛋!”
混蛋就混蛋,病房里没其他人,秦靖川凑到人耳边小声道:“我给你塞,害什么怕呢,又不是没吃过更大的家伙。”
周谨平刚回来就听到病房门哐当一声响,他位高权重的雇主狼狈踉跄出来,还抬手接住了迎面飞来的水杯和游戏机,以及一句更大声的:“秦靖川你给我滚!”
“闹脾气呢。”秦靖川睨了他一眼,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并不存在的茶,“怕我口渴还知道提醒我喝水,挺好。”
第30章
人是高高兴兴走的, 哭哭啼啼回来的,本来就还怀着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老管家打开门, 看到小花猫似的秦澈, 重重叹了口气。
秦靖川被那声叹息弄得全身刺挠, 解释了显得心虚, 他欲盖弥彰去厨房检查今天的晚饭, 结果阿姨小声道:“今天怎么让侄少爷受委屈了, 得弄点好吃的补补。”
他哭一哭就委屈了, 你们是没见我哄得多艰难。秦靖川在心里喷火,一个两个的还都是秦家老佣人, 全裁掉算了!
其实也只有老佣人才清楚, 哪回秦澈受了委屈,那个当叔叔的永远是最紧张的一个。因为这孩子实在是可怜, 小小年纪没了父母,又稀里糊涂怀了了个小的, 他们都能看出秦靖川对这个孩子的看重, 平时伺候时打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为此,晚餐准备得格外丰盛, 阿姨拿出了一整条陈年鱿鱼母煲汤, 老管家亲自去店里打包了红豆烧回来。
秦澈没忍住多吃了些,饭后揉着肚子在花园里消食。佣人们都知道他最近睡眠不佳,入夜后院子里静悄悄的,装饰灯也换成了温暖的黄色。
秦澈看见大门外亮起的火星,在他靠近时又熄灭了。值班的保镖按灭烟头提醒他:“侄少爷, 这边黑,您往亮的地方去。”
秦澈逛了一圈, 觉得无趣,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陷入刻板行为的动物,在无数双眼睛的观察下绕着笼子转圈,有种毫无尽头的绝望感。
秦靖川在二楼书房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抓起外套及时出现,推着人往回走:“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秦澈摇头,无法形容那种空茫的绝望。秦靖川便将人抱回屋里,浴缸中已经放好温水,他陪人泡了一会儿,临睡时也才刚到九点。
今晚秦澈似乎乖巧了些,趁秦靖川收拾脏衣服的时候自己穿上了睡衣,连头发都等不及吹就钻进了被窝。
等秦靖川发现的时候只剩露在外面的一颗小脑袋了,他把人湿淋淋地拽出来,沉着脸恐吓:“不像话,感冒了怎么办?”
他站在床边给人吹风,秦澈的头发软趴趴的,怎么擦都不会乱翘,好像这种人耳根子也软,容易被欺负。这会儿秦靖川又忘记他的小侄脾气有多大了,他总觉得自己给的还不够多,不知道如何弥补。
外人决计看不出这位冷酷的掌门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就连秦澈也不知道。他把额头抵在秦靖川的腹肌上,感受着指腹按压头皮的力道,在一片温暖中昏昏欲睡。
吹风机声音一停,他又要往被子里出溜,秦靖川眼疾手快将人逮住,不容拒绝地说道:“还没塞药。”
秦澈缩在被子里瞪他:“我不要塞!”作势还要拿脚踢人:“你滚,你滚!”
脚丫子刚伸出去就被秦靖川劈手握住了,这下可好,秦澈整个人都叫他拖了出去,两条长腿大大分开,刚穿上的睡裤竹笋叶似的被人剥了下来。
秦靖川像堵墙一样卡在中间,叫人没处逃。
秦澈挣扎着不肯就范,秦靖川只好又俯下/身吻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诱哄:“很快的。”
秦澈害怕地尖叫:“你别过来!”
他扑腾得像一条活鱼,闹得秦靖川心火愈旺,用上蛮力让人老实了。
秦澈看不到后面的情况,更加紧张,刚要放开嗓子哭嚎,就挨了清脆的一巴掌。不太疼,但动静足够震慑,秦靖川沙哑着嗓音:“放松。”
“你哪儿我没见过呀,跟我闹腾什么,不像话。”
秦靖川也是想当慈父的,可每次都坚持不到几分钟。这回又要得罪透了,他在心里叹气,见人有软化的趋势便趁机将药栓塞了进去,大手稳稳推着向里,就算第一次干这活也能干脆利落。
弄完了把人解开,秦澈咬着枕头,眼眶通红。
“哎呦,这是干嘛。”秦靖川赶忙脱了手套把人抱起来哄,塞的时候都不吭声,多半是不痛的。他伸手抹人眼角,发现没有泪水才缓了一口气,“害羞啦,嗯?”
秦澈带着哭腔吼他:“我都说了不愿意!秦靖川你混蛋!”
翻来覆去也只会这一句,混蛋就混蛋吧。秦靖川面不改色嫁祸于人:“咱宝宝让你受苦了,出来我就教训它!”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知道秦澈脸皮薄,伸手将灯关掉了。
黑暗中秦澈将秦靖川推到了一边,不许他抱他,并且将大半的被子都蜷在了身下,一副决裂的架势。
秦靖川当然毫无异议,别说不盖被子,就是让他睡地板都行。
秦澈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今天又是打针又是塞药,折腾得他身心俱疲,然而睡意始终无法聚拢。自己仿佛变成了一辆过载运转的机器,明明已经到了极限,却始终无法停下运作,被折磨得即将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秦澈敞开被子,主动将秦靖川裹了进来。见人没反应,他像敲门一样敲了敲秦靖川的后背。
秦靖川的睡眠质量极好,这是在当兵时训出来的,几乎能倒头就睡。但同时他也非常敏感,特别是在秦澈身边,稍微有点动静就能清醒过来。
秦靖川被敲醒了,还没睁开眼睛就循着习惯将人揽进怀里,嗓音带着慵懒的沙哑:“不跟我闹别扭啦?”
秦澈气得咬他的锁骨:“我还是睡不着。”
秦靖川按开床头灯,刚好十二点。管家已经睡了,他让值班的保镖热了杯牛奶端上来:“是不是宝宝又闹你了?”
昏黄的灯光下秦澈的眉头像打了两条死结,整个人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我闻到牛奶的味道就想吐。”
秦靖川终究无法感同身受,他想起周谨平的医嘱,把秦澈抱起来,让他像树懒那样趴在自己的肚皮上。
秦澈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就像抓着最后一块稻草。
“孩子要从小教育。”秦靖川一脸严肃,“我问问它为什么不让妈妈好好睡觉。”
秦澈呜咽着,很快就没了动静。
秦靖川忍着笑意摸到纸巾,简单清理了一下:“这就不行啦?”
没想到秦澈真的绝望到哭了出来,一边抽噎一边冤他:“都怪你,我都不正常了。”
“正常的,正常的。”秦靖川赶紧好言哄着,“旷了这么久肯定快,咱不着急,啊。”
他忍得满头大汗,慢慢又把秦澈送上云端。这个姿势让他很容易监控秦澈的状况,还不会蜷坏了肚子。
秦澈在床事方面向来被他拿捏得紧,对他这些招数又爱又怕。第二次已经有些气力不足,在秦靖川讨要第三次时终于忍不住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像是要把连日缺乏的睡眠全都补回来。醒来后精神头果然好了不少,秦澈跻上拖鞋,楼上楼下转了一圈醒盹,最终在书房里找到了秦靖川。
秦靖川在开视频会,他犹豫着站在电脑后面,男人便把摄像头关了,招手让他坐到腿上来:“感觉怎么样?肚子有没有酸?”
秦澈摇头,不管做了多少次,他都没法像秦靖川那样坦然,把床上的事儿拿到明面上讨论。当叔叔的还浑然不觉,笑着摇头:“你是舒服了,可折腾死我。”
电脑里还有下属汇报的声音传出来,秦澈骇得瞠目,忍着没立刻从秦靖川怀里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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