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每一个牺牲都是值得立英雄纪念碑,受全人民崇敬!
参军光荣啊,一人参军,全家吃喝就不愁,公家包养你父老双亲,就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哈哈哈。”
陈先霸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满腔的酸意。
如果说他还有唯一担忧害怕的,就是他孤母无福可享,还要为他担惊受怕。
“看来兄弟也是有故事的人。”
溜子蹲陪在一旁,看他神色。
“我家里还有个老母,她太苦了。”
“唉,说来也巧了,我家里也只有个老父亲。
所以我参了军,老父亲成了家属,进了家属院,每天都有专业的营养师上门检查老父亲的身体。
大食堂差人送饭添制衣裳,他现在过的不要太舒服。
天天跟他院子里那几个老兄弟们下棋喝茶看报纸,要不遛遛街道,去跟那些大婶子跳跳广场舞。”
“兄弟,你说我卖命给谁不是。
这独一份的尊重无忧,让我心甘情愿的杀敌,甚至为此牺牲,因为我不用害怕,老父亲没人照顾。
而我的名字会镌刻在英雄碑上,由领袖带着人民清明公祭我。
受人尊崇!多好啊。我得到了太多,又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难道还要让我回去,过那氏族底下猪狗不如的日子吗!
我可不愿意,我要过人该过的日子。”
陈先霸被溜子眼中热切的光芒,刺得胸腔里一颗心脏,跳的生疼。
他突然就看到,烟前多了一扇明媚的窗口,窗外是五光十色的光芒。
而他老母亲直起了腰杆,在冲他笑,冲他招手,原来阿母也是会笑得明媚。
“毛蛋,我吃到肉了!
原来肉的滋味这么好啊!
嘿嘿嘿,我想藏一半,到时候带回去给佩娣她们尝尝。”
“菜汤也鲜美,面饼一点不干巴,我猜是精细面粉和的,还过了油。
我竟然吃饱了,老天爷!原来肚子饱鼓鼓的滋味,是能暖到眼窝子流猫泪的。”
吃饱上路,到了下一处暗栅子。
“这几个什么情况?”
“我跟你偷摸说,有咱老班长看上的好兵苗子。
懂了没,低调点!别让其他班看上,给撬走了,到时候都没地方哭。”
眼神勾搭懂了,过了两暗哨,终于抵达黄盘碉楼,首先需要登记通行。
陈先霸他们还是小看黄盘,如今的碉堡简直就是一个钢铁堡垒。
表面用棕绿色的油彩遮掩,堡垒一个个空腔里都是大炮口子,空洞洞,还没填装火药,很是摄人。
排着队伍进了堡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弟兄,我有任务先走一步。
你要是转换了想法,想参军。
记得报名的时候,点明十一班,班长山原推荐的。”
溜子突然抱了一把陈先霸,脚步灵活人如其名,溜得很快,消失tຊ在人群里。
“好多人啊!”
“好香啊——”
“这就是黄盘吗,看着很不一样。”
“哎,前面的大兄弟让让路。”
叮铃铃,过去了一辆装着货物的大三轮车,看得陈先霸弟兄们注目,啧啧称奇。
然后就是一辆更大的铁皮货箱车载着煤块通行出堡,留下些煤渣子,被后头跟着的老头老太用铁钳子一夹,背篓里一放,准备卖钱。
“大兄弟外来的吧,我家里有空屋子能住人,包早餐,租金五角一天,青铜黄金粮食都能折算支付。”
有个大娘拉住了陈先霸往她家方向带,也不怕是不是个坏人。
大娘心说:你当钢铁堡垒,咱们大庆兵吃干饭的,试试就逝世。
大娘太热情了,几个毛头小子哪里招架的住,被拖走了。
大娘家的房子三间大,确实敞亮,竹片贴在水泥墙砖外的设计,美观新颖。
前头的院地里搭着一片矮小的塑料棚,再一些耐寒的葱姜蒜增添着冬日的生机。
“翠娟来客人喽!”
大娘朝院里招呼一声,领头打开院门,翠娟是个挺利落的儿媳妇,带着围裙袖套听声出来一看。
哎呦,是她家婆母又兜上了生意,知晓有钱上门。
她啊面上笑开了花,也很是热情的迎上去。
“这几个后生看着怪精神的,快屋里坐。”
中屋分前后厅,前厅只摆着一套竹艺桌椅,后厅除了一间小厨房,就是被竹编屏隔开的内室,老大娘自个住。
右边一间,从她儿子娶上媳妇后起的新房子。
老大娘啊,心里敞亮,她也不拿捏什么婆母一套。
就想着日子好过了,外头都是活计,自己又不是老的动弹不了。
完全可以出去做工,这手里有钱,谁还困在家里,跟儿媳妇斗个大小。
干脆啊,让他们一家子自己立起来。
她啊,也好松快的享受自己的日子。
所以婆媳俩的感情还是不错的,都是当自己家的主,口舌纷争很少。
左边一间呢,是趁着最近啊进出黄盘的人流多了起来,有了做民居生意的打算。
大约是因为大庆商队,从荆翼打仗之后就将交付钱粮的中转站,设在了黄盘,这么多粮食在战争时候是非常重要的。
而清河县毕竟是崔氏的地盘,要是他们突然想着杀人掠货也不是没可能。
另一方面黄盘在县城之外的丘陵山群之中,天高皇帝远的,受制的局限性很小。
地理优势又比较容易攻守,最关键的是大庆兵马可以沿着山势一带布防掌控。
屋子里还是很干净的,翠娟取了苕子小簸箕刷刷刷的扫炕灰。
“虽说入了春,但晚上会凉,我给你们外头生火烧炕。
对了,要不要交伙食费,一荤一素一汤标配三餐,咋样!”
做民居的那一间,左右两排的大通铺,中间放置着一套桌椅茶壶。
“咱们家不包通身洗澡,要只是洗个手脚的话,外头有个大缸,在这打水就成。
茅厕呢在后头。
不准逮着地就拉屎撒尿,被发现了,我可是要上报,严重的赶出黄盘!”
翠娟头一次竖着脸,叫陈先霸等人明白了讲卫生的重要性。
“呼,大姨总算是走了。
这叫火炕的真宽敞,摸着硬梆梆的,我先躺上去试试。”
“霸哥,咱们现在到了黄盘,该怎么找那糜大商人?”
到底年岁都不大。遇上个新奇的火炕,打打闹闹滚成一片。
陈先霸其实在到了黄盘后,心里窜出一个念头,一直压都压不下去。
“先看看,打听打听。”
“哎,你们说这里的人怎么就这么高兴,好像都不用发愁似的。”
“这里的房子也好,看我踢一脚,嘶,疼疼疼!真结实。”
“听听一日三餐,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粮食,够吃吗?”
“这里的人都不瘦巴,看那衣服虽然奇怪但没有一个补丁。”
没管一群躺平在炕上,窸窸窣窣说着一些新发现的弟兄。
陈先霸看看日头还早,就只带上一个年长些看着沉稳些的出去探听。
白日的黄盘,男人们基本都在矿场,外地和本地人很好分辨。
出现在街道上的男人们肯定是外商行脚的,然后就是老人女人。
像他这种采买的小头很少,基本上能洽谈成一桩买卖的,那都是一板车一板车的人力行脚商。
当然因为眼馋新事物的铁三货运车,靠着机械链条带动省时省力。
也有不少外商提出能不能包运输,但都被拒绝了,帮你们运输到门口,已经算不错了。
老百姓们还是很聪明的,闻到了商机,那就有一些生意应运而生。
比如打尖的民宿、驿站、茶酒肆,小吃摊子。
而且这些生意的铺头基本是女人老人,腰包里有了钱,腰杆那是挺得直直的,在这家里的话语权就有了。
“我娘要是能这般生活,美滋滋喽。”
那个年长稳重的出身贱民村,他要比陈先霸好一些,老父老母都健在。
底下生的子女多,可也死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孩子的生死太多,老父亲非常的冷心冷情。
记得小时候基本是没有人管他死活的,也是他命硬,腿骨还软呼的时候,求生的学会了爬。
饿肚子怎么办!唯一感性的老母亲成了他的活命稻草。
他知道老母亲不容易,老父亲不管不养他们,单单老母亲一人要承担的话,就太承重了。
所以他学会了抢,跟他有着血脉亲缘的兄弟姊妹抢,心里仅存一丝亲情,也就只有他老母了。
来了街上才知晓这买粮食不一定要找糜诸。
没见着,那么多的粮商都在黄盘进货,按照现在的粮价,他这次带出来的财物能兑换一板车就不错了。
黄金贵金属,黄盘乐意收着,但像玉诀珠子这种只能赏玩,没啥实际用处的物件就看人下单,估摸着价值大小了。
“识相的,赶紧把人交出来!”
一夜之间,整个县城里外,只要有人烟的地方就在不停的抓人服兵役。
无视独子不服役的规定,就连老头稚童都不放过。
“兵爷,我家娃子才八岁啊,他还没枪矛高!上战场能干啥子啊!”
母亲在哭求,一双手抱着自家娃子不肯松手,与前来抢人的王氏兵对峙起来。
抓丁的兵卒们自己心里都窝火,任务重上头又不通人情,他们能怎么办。
“大婶子,劝你不要跟上头做对,不然没好果子吃。”
这还算心善的会劝一句,更多还是直接一脚踢到胸脯上,不管死活的绑人就走。
贱民村如今也面临这种局面。
“唉,我儿先霸不晓得,能不能躲过去。”
陈母又庆幸又担忧,突然就听到隔壁家凄厉的惨叫声。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啊!
贼佬天啊,就会欺负咱们苦命人!
那些个,做惯了逼良猖匪的恶人,怎么就能富贵安享。
天理不公啊!”
嘭的一声,隔壁的妇人狠狠冲撞到墙壁上,血水喷溅一命呜呼。
“准是长喜家的出事了。
佩娣,扶我过去。
乡里乡亲的,有难总要帮一把!”
陈母视线局限在地面上,看不见院里那晃眼的一片血水,佩娣却是看清了,身子发抖。
那罪魁祸首,征兵的,冷眼旁观,正扣着一个傻兮兮的娃子。
佩娣常来往陈家,认识这是隔壁婶子家的傻蛋。
听说原来挺聪明的,是发了一场热,才烧坏了脑子。
佩娣整个人都像落入无尽的深海,冰冷压抑,胸口憋闷,喘息都要大口大口。
还热乎的尸体旁跪着长喜,他不懂自己都自愿服兵役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家傻蛋,让一个傻子去当兵,太讽刺了。
他也是头一次体会到,向来乖顺的媳妇会有这般爆发刚烈的一面。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久到这个女人的精神世界,早已经奔溃了吧。
曾经的乖顺,不过是因为对傻蛋的一腔母爱。
对这个女人来说,傻蛋当兵,不就是死的结果。
精神支柱崩塌了,她还怎么继续活!
所以才用这般惨烈的方式,宣告她对这个阶级对立,吃人世界,不公的呐喊。
长喜还来不及安置媳妇的尸身后事,就被两个兵嫌弃的拉拽起来绑走了。
他依然转着头一双眼睛盯着那片鲜红。
“呜呜呜,我家tຊ的,也被抓了丁,这日子以后还怎么活!”
“还是长喜家的通透,一死百了,不用再受苦受累受难了。”唉,真没想到,大伙儿都动动手,帮着长喜家的,收拢遗容,好好安葬了吧。”
所幸癞子回的及时,破庙里的弟兄们得以转移。
等他偷偷摸进村子,发现村里很安静,往常应该在村口树墩下玩烂泥巴的小娃娃都不见了。
叩叩叩……
“谁啊!”
佩娣现在听什么声,都如同惊弓之鸟。
“姐儿,是我,癞子。”
佩娣连忙一手将他拉拽进来,关好门。
“癞子,你路上,没遇上什么兵爷吧!”
“没啊,我都走的小道,咋得了?
对了,霸哥叫我跑回来,就是给大伙,尤其是村里的男丁一个警醒,能藏起来,就赶紧藏!”
癞子注意到了佩娣和陈母的沉默。
“晚了!癞子,你是没瞧见啊,村里的男丁一个没逃过。
隔壁的傻蛋你也见过吧,也被绑了,隔壁婶子一头撞死了!
那血水流了一地,到现在,那痕迹都还在呢。”
屋子里一时无声,癞子有点自责,他为什么不快一点,再快一点。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要怪就怪这贼老天,为什么不睁开眼。
怪这群吃人世道下,不给咱们活路的权贵!
霸儿他还好吗?”
陈母转移了话题。
“离开的时候,霸哥他说了要去黄盘,叫您老放心,他买上了粮食安排妥当就回来。”
“好好好,他平安,我就放心了。”
“外面风声不对,你回来的不是时候。
这些日子还是小心躲着,平常的饭食我这边做好了,再让佩娣她们送过去,尽量能不露面就不出来。”
也许是体会到了用流民的贱命去堆填攻城的便利,一算数据,世家兵的死伤率竟然大大的降低了,这口红利使得世家们征兵更疯狂了。
上头说了,还要继续征流民,攻打翼洲十三县,目标依然是五十万。
但哪里来的那么多流民啊,曾经饥荒风寒的时候,将流民们拒之门外。
尸体一层叠一层的时候你们不管,现在流民被祸祸的没多少了,又开始惦记上了。
底下人没法子,竟然改换上头的意思,开始向一些本地平民,征兵要人。
上头即使知晓了下面人篡改意思,但只要能看见人,目的达成,管你是流民,还是平民,反正都是贱命一条。
这就导致了中原荆州这般适合居住的地方竟然出现了大批大批逃跑,不得已放弃本地户籍,成为流民的队伍。
可逃往哪里!
北面在打仗肯定不行。
那就只有南面比邻的浙洲,跟西面比邻的云鄂两洲了。
当然大部分选择的。还是相对富裕的浙洲,很少能往云鄂逃的。
地理位置上,清河县的老百姓,反而是第一批。
这归功于近大半年来,大庆商队的面食服饰玩意等生活奢侈的商品,潜移默化的渗透进了荆州的方方面面。
尤其是清河县属地的老百姓们,更是信任大庆商队。
因为只有大庆出品的面食是精细,不掉称的,而且卖给民众的价格便宜的狠。
这一点崔氏不是没有怒极抗争过,得了一个谁让你采买的时候,供不应求,自然物以稀为贵。
眼下,供过于求了,自然便宜些。
崔冲气得指着糜诸的鼻子发抖,想狠下话口,我崔氏要独裁你大庆商队。
但第二天那牲口糜诸,就去接触其他氏族了,我了个草。
“他爹,咱们真逃去云洲?”
有根媳妇收拾着家当,其实也没什么,舍不得扔的两床补丁被子和一些锅碗瓢盆,再金贵的粮食就缝到衣服内里。
有根磨着柴刀,想起他那过命弟兄特意跑来阻止他想往南逃的念想。
他那过命弟兄出身商户,两人能过命,就是一个商人被匪徒劫掠难得逃出,却因受伤失血过多,倒在灌木丛中危在旦夕,被另一个上山砍柴救回的故事。
“大兄,信弟弟,浙洲的情况不比荆州的好。
保皇党跟士林派斗的不可开交,双方也在南面争抢抓丁,逃过去不是上门送人头!
再说了那浙洲虽说富裕,但富的是那些吸食百姓民脂民膏的士林富户。
我们没有根基,逃过去那就是流民,想当个佃农,人家也看不上,怎么过活。”
“唉,那听弟弟的意思我们是无路求生,只能顺从征兵,刀口赌命了。”
商户许江平拉近了一些距离,一双眼睛放光。
“大兄,你可知晓,这天下最是民富之地不是中原浙州,而是被天下人弃之如敝的云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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