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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不是断袖(觅唐)


谢桐心情不佳, 没有过多理会。
因为朝内如今正在商议另一件要事。
入秋后, 北境很快就会转冷,再过两月便开始下雪。
寒冷覆盖大地, 会令作物产量锐减。而边境线再往北的匈奴统治地区, 入冬后更是堪称荒凉贫瘠,难以找寻用来填腹的粮食。
居于大殷国境以北的匈奴王庭,每年就会在完全入冬之前, 频频进犯北境县城, 烧杀抢掠, 夺走足够度过一整个冬季的粮食, 以及抓走不少百姓作为奴隶。
而先帝在位的后二十年间,朝廷的兵力一年比一年弱, 起初还能在匈奴进犯时抵达一二,后来则是索性放任其放肆掠夺, 边境的军队,见到骑马猛冲而来匈奴军,竟被吓至丢开武器四处逃窜的地步。
这样的局面,直到先帝病倒,闻端彻底掌控朝廷,才有所改善。
现下驻守北方边境的是镇威大将军林戎,是闻端亲手从一众普通将兵中提拔重用的。
林戎也确实不负所托,麾下的林家军训练有素,是近几年大殷抵挡匈奴进犯的主力。
但也仅仅是能抵挡而已,年年打仗,胜败各有,终究无法全然阻止匈奴人进攻。
最凶险的一次,是身为大将军的林戎险些被匈奴人的大刀砍断左臂,后来虽即使救治,左边的胳膊也终究落下了暗伤,不如往常那样灵活。
转眼又是一年秋,如今换了新帝,众人都翘首以盼着,期望过两月能有好消息传来。
“圣上,”罗太监捧着茶,敲了敲御书房的门,听见里面传来回应后,才小心推门进去,道:“奴才给您送茶和点心来了。”
“嗯,放下吧。”书案后的谢桐头也不抬地说。
罗太监往前走了几步,又朝御书房内的另一人行礼:“太傅,您的茶也放这儿了。”
闻端就坐在案旁的软榻上,手边放着一摞奏折,正垂眼持笔批折子。
罗太监看也不敢多看,唯恐表现得太过异样,被谢桐发现。
……这谁能知道,每天夜里的那些奏章,全是太傅大人替圣上批的啊!
谢桐自己晚上不批折子,只在烛火下研究北境的地图,与驻守边关的林戎寄信商讨治敌之策,剩下那些白日里没批完的折子,就全给了闻端。
而拿到批示的臣子,也没有一个人发现,那看似一模一样的字迹,竟然是出自两个人之手。
罗太监暗道稀奇。
他隐约记得,初初登基之时,谢桐还因为奏折一事,发过不大不小的脾气。
现今闻端都能坦然坐在御书房内,在谢桐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代帝批折子了。
罗太监内心八卦一番,才放下东西,悄然退出去。
“兵部呈报了今年冬各边境军队所需军晌数,问圣上意见。”
闻端翻开下一封折子,一目十行地扫过内容,出声道。
谢桐正在地图上绘制猜想的行军路线,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太傅拿主意便是。”
闻端放下奏折,语气不疾不徐:“圣上就不怕臣联合兵部,虚报军晌数,实则从中扣下不少粮草,换作他用?”
兵部如今上下还算是闻端的人,如今虽已不会在明面上公然反对谢桐的决议,但背地里也确实有些三心二意,时常偷偷请示闻端的意见。
听见这句话,谢桐撩了一下长睫,简短地瞥他一眼,反问:“太傅会吗?”
闻端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执朱笔在折子上写下意见,回应道:“自然不会。”
“臣如今既是圣上的臣子,还是圣上的君后,当然是得多为圣上考虑,处处节俭,才能为圣上多省两件新衣的银两。”
谢桐:“……”
他微有几分恼怒地瞪闻端一眼,白皙的面容却又染上薄红。
闻端竟敢拿他先前的话来出言打趣,可见是闲得发慌,想被教训了。
谢桐丢下地图,往软榻边走了两步,伸出手指,捏住闻端的下颌处,令那双墨眸与自己对视,才慢吞吞开口:
“闻太傅,你刚刚说什么?朕没有听清。”
闻端慢条斯理收好了折子,却避而不答,只瞧着谢桐问:“夜已深,圣上可想歇息了?”
谢桐挑了下眉:“朕要歇息又如何?太傅大人,你身为外臣,难不成还想伺候朕就寝么?”
“朕的龙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躺的。”
“好了,闻太傅,朕再问一遍——”谢桐悠悠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闻端凝视着他,墨眸里的神色十分柔和,在这般水一样温柔的、恍若实质的目光包裹下,谢桐原本刻意端着的表情也忍不住变了,抿了抿唇,开口:“你……”
“臣方才说,想当圣上的君后。”闻端道。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白日里为圣上分忧解难,夜里替圣上暖好龙床。”
“如此,圣上可同意?”
谢桐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身体往前一倾,抬手抱住闻端的脖颈,就凑上去亲他。
一吻毕,谢桐稍微往后仰了仰腰,轻声道:
“朕准了。那便请太傅大人先行移步去龙榻,给朕把被褥铺好,朕看完地图就过去。”
他正要转身,腰间却被闻端紧紧锢住了。
“臣性情急躁,恐怕等不了那一时半刻。”闻端面不改色地说:“圣上现在就同臣一并去榻上吧。”
谢桐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弯弯绕绕了一大圈,原来是闻端见夜色已深,于是想方设法地诓他去睡觉。
“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闻端梳理了一下他的头发,又温和道:“林将军守在北境,御敌经验丰富,圣上不必焦心这一刻。”
谢桐还是不想睡,但没等挣扎几下,唇上就被咬住了。
半夜,谢桐感到口有些干,迷迷糊糊地醒来。
他翻了个身,习惯性往旁边蹭了蹭,忽而动作一顿,困倦地睁开眼。
“老师?”谢桐半撑起身,借着微弱的光线,发现边上并没有闻端的身影。
寝殿内的烛火被点亮,谢桐下了榻站在地上,听见殿门被轻轻推开,罗太监的声音响起:“圣上?可是有什么吩咐?”
“闻太傅呢?”谢桐拨了拨红烛芯,问。
“回圣上的话,”
罗太监走近过来,给他沏了杯茶:“方才刑部那边传来消息,说关押的反贼夜半又闹了起来,吵着要见圣上。太傅大人听见消息,不欲搅了圣上清梦,于是自个儿过去了。”
谢桐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闻言蹙眉:“安昌王?”
因已被剥夺封号,如今宫中上下,只敢以反贼二字来称呼他。
“是,”罗太监接过茶盏,又说:“太傅大人言只是瞧瞧情况,很快就回来,圣上不必担忧,先歇下吧。”
谢桐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问:“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罗太监道:“九月十三了。”
九月十三,那便是离行刑之日,只有短短七天时间了。
也难怪安昌王成日里闹腾。
谢桐心不在焉地想着琐事,不知为何,内心总有种极其淡的不安感。
他掀起眼皮,走到木窗户边,往外看了看,望见空中一轮澄净的明月,孤独地挂在天边,周围仅有寥寥几个星子,颇为落寞不已。
谢桐想,许是长夜漫漫,闻端又不在身边,所以才会有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转而步至榻边,伸手取了外袍,简短道:“朕去找找太傅。”
“哎,”罗太监焦急又无奈:“圣上,这都四更天了,明日还得上朝呢,您这一来一回的,岂不是……”
他的话未说完,两人就听见殿门处又传来动静。
披着深青色外袍的闻端推门进来,乍一看见谢桐与罗太监都站在案边,神色略有几分意外,边走过来边开口:“圣上怎的醒了?”
“还好您回来了。”罗太监高兴起来:“太傅,刚刚圣上正想出去寻您嘞。”
“臣已回来了。”当着外人的面,闻端只抬手接过谢桐的外袍,嗓音平和:“去了刑部一趟,无甚大事,圣上继续睡吧。”
谢桐终于放下心来,见罗太监已退出殿外,不由得低低抱怨:
“大半夜的,何必理会他人?朕一觉醒来,没见到你,担心了好一会儿。”
闻端先把自己的外袍脱了放在一旁,才上前将谢桐拥入怀中,亲了亲他的额心。
“圣上说得在理。”闻端的语气很温柔:“臣往后不再犯了。”
谢桐哼了一声,又听得闻端安抚了几句,才勉强算是作罢。
“往后再敢如此,就不允你夜夜留宿朕的寝殿了。”
谢桐瞥他一眼,似真似假道:“以后要想侍寝,得先让朕翻牌子。”
第二日上朝后,谢桐正要与闻端及几位兵部的臣子到御书房,商议北境抵御匈奴一事。
忽然见不远处的刑部尚书停住脚步,听旁边刑部的臣子说了句什么,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又抬头朝谢桐的方向看了一眼。
发现谢桐正好也在看他后,刑部尚书像是被吓了一跳,匆匆移开视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谢桐蹙了下眉,从昨夜起,心中那阵奇怪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圣上?”闻端在他身边停下,顺着谢桐的视线往远处看了看,敛眸问:“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谢桐思忖片刻,出声说:“老师,你先与他们去御书房,朕过会儿便来。”
闻端微微颔首,没再问什么。
谢桐在原地站了半晌,抬步重新回了乾坤殿,转去偏殿,淡淡开口:“关蒙。”
一个黑衣的俊秀身影出现,低头跪地行礼:“臣在。”
“你替朕查一查,方才刑部都在说什么。”谢桐拧起眉心:“朕总觉得他们似乎有事情瞒着朕。”
关蒙愣了一下,抬起脸,说:“臣……可能知晓。”
谢桐看向他。
关蒙被他的目光一盯,又不由自主地垂下脸,低声道:“从昨夜起,刑部大牢关押的安昌王就一直在狱中大喊大叫,要求见圣上。”
“这件事朕已经知晓。”谢桐说了半句,突然顿了顿,出声问:“安昌王为什么要见朕?”
关蒙迟疑了一瞬。
谢桐察觉到他这点不同寻常的异样,嗓音沉了下去:“说。”
关蒙只得道:“安昌王扬言手中有……闻太傅的把柄,骂是闻太傅将圣上与他两兄弟挑拨离间,要圣上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谢桐听着这话,倒没什么情绪,他亲耳听过安昌王在面前骂这番话,如今再听,已是无关紧要了。
但——闻端的把柄?
什么意思?
“他还说了什么?”谢桐瞥一眼关蒙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没把话说完,于是又问了一句。
关蒙静了静,低声道:“安昌王还骂闻太傅是逆贼,是有心要把大殷的江山毁于一旦。”
谢桐语气略有些不耐:“朕当年身为太子监国,太傅从旁辅佐时,这番论调便尘嚣日上。不过是些污蔑之词,太傅为人如何,朕难道不清楚?”
关蒙半跪在地上,唇抿得发白,好半天后,才继续道:
“安昌王还说闻太傅是……乱臣之后,扬言圣上若不亲自来见他,必定会后悔。”
谢桐这回却是实打实地怔了一下:“……乱臣之后?”
关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再听到更多的东西了。
谢桐立在原地,心间倏然掠过一个熟悉的景象。
——“若这其中的内容是真的,那朕留了一个心机叵测的乱臣贼子在身边,可真算是千古罪人了。”
昏暗沉闷的御书房,俯身下去拾起地上折子的闻端,以及谢桐“自己”愤怒而尖锐的问话。
——“朕在你眼中,是否也与他们没有什么不同?闻端,你入朝为官,是不是想要终有一日,也亲手杀了朕?”
“闻、太、傅。”
谢桐久久地站在偏殿内,连关蒙唤他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周遭安静至极,谢桐耳中却嘈杂不已,充斥着潮水般涌来的字字句句,声响之大,几乎震耳欲聋。
预示梦中那些破碎的情景如走马灯一般晃过,谢桐咬紧牙关,极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会的,谢桐心想。
他与闻端的关系,早已不像预示梦中那样不死不休。
什么反贼、乱臣之后,诸如这般的挑拨话语,谢桐决不会和预示梦的“自己”似的轻易相信。
他与闻端的结局,也定不会同预示里的一样。
然而谢桐忽然想起闻端身上的伤。
那样多,那样凌乱且深入皮肉的陈年伤疤,一刀一刀地刻在胸膛上,狰狞又可怖。
他曾问过闻端,这伤是从何而来。
闻端当时曾对他道:“不过是旧伤,臣已忘了。”
那样深重的伤,真的能够轻易遗忘吗?
谢桐很轻地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随朕到刑部看看吧。”他睁开眼,对着跪地的关蒙,淡淡道:“朕倒要知道,安昌王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

踏入刑部大牢之时, 谢桐竟还听见安昌王在里头颇有力气地大声怒骂。
先是骂闻端乱臣贼子,不安好心,再骂谢桐残害手足, 狼心狗肺。
其中气十足,半点不像是被关押了一个多月的样子。
等谢桐在牢房前站定,背靠着墙的安昌王才转过头,眯起眼看了他许久,沙哑地笑出声:“圣上,您可终于来了。”
谢桐垂眸望着狱中的安昌王。
比之前刚关进大牢里时更瘦了,脸颊上本就不多的肉尽数凹陷下去,突出高高的颧骨, 头发久未打理,也乱如一团稻草, 唯有一双眼睛像是冒着幽幽鬼火, 在昏暗的牢狱里亮得惊人。
谢桐再次不易察觉地拧了下眉心。
“听闻皇兄连日要求要见朕,”
他平静开了口, 不避不让地与安昌王对视:“如今离行刑只剩七天, 皇兄这般迫切请求,朕身为血脉亲族,也不好坐视不理。”
安昌王嗬嗬笑了两声, 意味深长道:“原来圣上心中还有本王这个皇兄。”
“也不枉皇兄这几日费尽心思地要将消息留给你。”他又皮笑肉不笑地说。
谢桐不为所动, 语气冷淡:“若是想借一些风言风语, 来求朕放你一条生路, 那皇兄这算盘是打错了。”
“风言风语?”安昌王摇摇头:
“不,当然不是。小桐, 你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皇兄恳求你过来见一面,自然是有真切的话要讲。”
谢桐顿了顿,反问:“关于闻太傅?”
安昌王点头,得意道:“是与闻端有关的事情。”
见谢桐沉默不言,他又主动出声:“那姓闻的贼子乱我大殷朝廷十余年,圣上现下还留着他在朝中的位置,简直是养虎为患,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圣上若是想知道为什么,”安昌王席地而坐,不紧不慢道:“那就先答应皇兄一个条件……”
谢桐忽而很轻地笑了一声。
“朕凭什么要答应你?”他淡淡道。
安昌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不由得愣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谢桐道:
“朕如今坐拥天下江山,有简丞相和暗卫在,朝中有异心的派系也在逐步清理。”
谢桐的嗓音漫不经心:“闻太傅是朕的老师,与朕情谊深厚,自朕登基以来,帮助朕良多,从未有过任何不当之举。”
“这江山是朕的江山,闻太傅,也是朕的人。何来祸乱朝纲,养虎为患?”
“你三言两语就想扰乱朕的思绪,怕是有些狂妄自大了,皇兄。”
安昌王没料到他言辞如此清晰,竟像是一点动摇和猜忌也没有,不由得皱眉:“你……你与那姓闻的,当真情深义重?”
谢桐不答,反而道:“总归不似皇兄一般,狼心狗肺,人面兽心。”
“……”安昌王面色黑了下去,阴沉沉地说:“你若是知晓了本王手中关于闻端的把柄,看你还能强装出这副冷静的模样来吗!”
谢桐撩起长睫,乌眸中神色清冷如冰,看了看他:“谢岭,废话也讲够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谢岭是安昌王的名字,这二字许久未有人叫过,一时之间,安昌王竟然恍惚了一下。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咬牙道:
“要想知道,先将本王放出去!七日后派一个死囚顶了本王的斩刑,本王离宫后,保证此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谢桐似是有些意外,瞥了他一眼,奇怪地问:“你当朕是个蠢的么?”
“你好好的安昌王不做,要举那反旗,当日西南对决,你对朕可有半分兄弟情谊,可曾下手迟疑过?”
“你既想杀了朕,又为何始终心存幻想,觉得朕会对你留有一两分亲情,给你一条生路,叫你数年后还能卷土重来呢?”
安昌王死死盯着他,嗓音嘶哑:“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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