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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不是断袖(觅唐)


谢桐呼吸一滞。
……钟情?
如果说闻端先前的那些话,尚且还能由得谢桐自欺欺人地曲解成其他意思,那今时今日,闻端的意思就再也不加掩饰,直白得令人难以招架。
谢桐就是招架不住的那一个。
“什么时候?”他听见自己呐呐出声,嗓音轻得犹如蚊蚁在叫。
闻端微勾了下唇角,失笑地低下了脸,将粉盒放回原处,同时不慌不忙道:
“这感情一事,怎能用时间分出个泾渭分明来。”
“若要论起臣是何时察觉到自己的心意,”闻端冷静地说:“那应是三年前,圣上生辰那日吧。”
谢桐觉得自己的大脑被糊住了,几乎不能转动,好半天,才回忆起那年的生辰来。
那一年,是谢桐唯一没有收到闻端送的礼物的生辰。
那一年北境匈奴大举进军来犯,北境线岌岌可危,朝中人心惶惶,都不敢请命过去送死,最后是闻端亲自去的。
身为太子,谢桐也要求跟着去了。
生辰那日,闻端在大帐内刻了一个木雕,但才雕了一半,东边的帐子大火扑来,匈奴人竟趁着夜半偷袭,一时间营地里浓烟四起。
紧急时刻,闻端把木雕往谢桐手里一塞,出了帐把人半抱上了马,兵分两路匆匆便赴去了指挥地点。
谢桐的马儿跑了一路,怎么扯缰绳也不停,还把他手里的木雕颠掉了。
谢桐索性把自己摔下了马,缓过了皮肉上的疼痛,又一瘸一拐地往回跑。
“那日天色浓黑,连月光都没有。”闻端道:“臣不知圣上是如何跑了几里的烂泥地,还能这样快地跑回来。”
谢桐垂着眸,睫毛簌簌轻颤,下意识说:“朕要是没有回去,你就死在匈奴人箭下了。”
“臣死了,圣上也是太子,也能顺利登基统掌大权。”
闻端云淡风轻道:“那样的话,不是比今日的局面还要好么?”
谢桐没有回答这句话。
闻端见他不言,于是看似随意般换了个问题:
“圣上何须纠结于此?臣曾记得,圣上说过,并不想要这种感情,那臣也必会谨遵圣旨,不会让圣上产生困扰。”
“还是说,”闻端观察着谢桐的神色,不徐不疾道:“圣上的预示梦里,不仅臣的感情有所端倪,还有更深的接触?”
谢桐:“……”
“能有什么接触,”他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冷淡道:“朕又不是男同,也不要CP。”
闻端又问:“何谓CP?”
“……太傅不需要懂那么多。”谢桐硬生生别开头,咳了一声,稳住嗓音说:
“总而言之,你们的心意朕都知道了,但朕是天子,今后总要……立后,不能回应太傅的感情。”
闻端颔首,道:“臣也并无逼迫圣上答应的意思。”
话虽这样说,但知晓了闻端的想法,谢桐总觉得哪哪都别扭。
闻端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下马车时看似平常的伸手搀扶,甚至闻端说话时的嗓音,都能让他浑身紧绷,十分不自在。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进了会试考场,谢桐的注意力才被分走。
这一次会试人数众多,吏部特意借了太学的场地,在梧桐书院内外布了考场,分普通应试和另一处的医术应试。
谢桐在考场外看了几眼,就发现有不少匆匆入场的人停下脚步,往自己和闻端的方向看来。
“他们是认出朕了么?”谢桐蹙眉,低声问。
没等闻端回答,一位路过的青衣考生便上前,对谢桐道:“两位仁兄也是来赴考的?是哪里人氏?”
谢桐:“……”
闻端说:“京城人。”
那青衣考生睁大了眼,满脸都是羡慕:
“想必两位仁兄家中必是名门望族……小弟张岭,从南边而来,敢问两位仁兄姓名?待考试结束,小弟想递个拜帖到两位府上,不知是否叨扰?”
今日会试只择三十余人,大部分考生都无法进入殿试,因此也有不少人忙着结识他人,盼望着以后能多几条门路。
谢桐唔了一声,摇头道:“不必了吧。”
在对方失望的目光中,谢桐朝前走了一段路,余光瞥见这个叫张岭的考生在原地踟蹰片刻,竟又往他的方向追过来。
“……”谢桐拉住闻端的袖口,压低了声音说:“快走。”
他快步走到了另一边的考场附近,这里专门为擅长医术的考生开辟,人少清净,那张岭为了赶着点去考试,总算没有追过来了。
“太傅。”
谢桐眉头紧锁,转过身对闻端道:“你不是说给朕脸上擦了些粉,走在外边,肯定不会被人认出来吗?”
闻端惯来俊美冷淡的面容上神色微动,带了几分忍俊不禁,说:“他应该并没有认出圣上。”
“只是瞧着圣上的模样,心生好感,有意结交罢了。”他状似并不在意,不紧不慢道。
谢桐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指腹碰下来一丁点白色的香粉,不禁纳闷寻思。
他一个堂堂天子,长成个什么样,才会动不动让路人心生好感啊?
难不成又是那预示梦捣鬼?
想到曾有过的什么“CP大乱炖”梦境,谢桐抿了下唇,颇有些不安。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谢桐视线扫了一圈这个院落的考场。
看见有一个灰衣的清瘦人影站在角上,低着头似是在背书,于是谢桐特地绕过去,在他面前晃了两晃。
旁边的闻端收住脚步,看着谢桐兜圈子,不知这猫儿似的人为何又忽然兴起,于是安静地没说话。
谢桐走了两圈,见那灰衣青年毫无反应,于是稍稍放下了半颗心。
……威力也没有这么大嘛。
将这个莫名其妙的纠结放下,谢桐看向闻端,开口说:“进去看看吧。”
这一次科举的关键是向天下招揽医术奇才,来解决西南之地的疫病,别的可以不看,这个考场还是要看两眼的。
不料他的话音刚落地,突然见那一直没反应的灰衣青年抬了下头,直直看向他。
谢桐与他对视一瞬,道:“快开考了,为何不进场?”
青年有着一张俊秀的面容,即使身着打补丁的粗糙布衣,也掩不住他浑身的好气质,如乡间亭亭生长的青竹,自有一番孤傲在。
然而那双黑眸盯住谢桐,视线却如凝住了一般。
谢桐原本提醒一句就要离开,被他这样盯着,不由得略觉奇怪,于是停下脚步。
那灰衣青年开口了:“你——”
“这位公子,考场马上要封了。”闻端忽然出声,淡漠道:“若还不进去,此次机会可就错过了。”
遭人打断出口的话,灰衣青年瞥了一眼闻端,移开眼,低声道了一声谢,很快进去了。
“圣上离宫在外,碰见举止不寻常之人,不必过多理会。”
闻端敛眸,又对谢桐说:“万事以圣上的安危为先。”
谢桐看着那青年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轻蹙了下眉:“太傅也觉得他举止有异?”
闻端反问:“一直盯着圣上的天颜看,岂不就是怪?”
“……”谢桐琢磨了一会儿,发现闻端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对方盯着自己太久了。
他决定不与闻端在这种细节上过多纠缠,说:“进去看看吧,也听一听那人姓甚名谁。”
闻端却慢吞吞道:“臣先让人搬扇屏风来,免得那群考试的见了圣上,光顾着瞧,连答题也忘了。”
谢桐:“……?”
至于吗?
不管他如何作想,得知天子亲临考场,屏风倒是非常迅速地被搬来了,就放在正厅右角处,对外说是有吏部的官员督场。
谢桐隔着扇屏风,坐在案后闲闲喝茶,一边看那些赴考的学子应答御医署提出的问题。
以医术来报名的人并不多,一连听了好几个,都不太满意。
不过想来也是,宫中的御医有大量的医书可以阅读,带的徒弟也是手把手亲传技艺,与宫外的普通医师不能公平对比。
谢桐稍听了听,正觉着有些无聊,余光突然瞧见一个眼熟的灰衣身影上前,躬身对面前的两位御医行了一礼。
行礼后,他动作顿了顿,忽而微偏过脸。
明明中间挡了扇屏风,谢桐却莫名有种直觉,这人正在望向自己这边。
……看什么呢?
“姓名?”一位御医发问。
那青年收回目光,开口时嗓音清冽:“曲田人氏,名唤曲迁,年二十一。擅针灸、温病、历节病治理。”
温病就是瘟疫,终于听见想听的东西,两位御医感兴趣地坐直了身,开始详细询问。
而谢桐坐在屏风后,眉心渐渐锁起,不是因为这青年说了什么不妥的话,而是因为……
曲迁……曲迁?
那人并没有说姓名是哪两个字,谢桐脑海里却自觉浮现出了字样,并且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就像是曾经在哪里看见过这两个字似的。
耳边传来曲迁答题的声音,吐字清晰缓慢,听起来很是舒服,且内容详实,能切入重点。
屏风外,两位御医互相看了一眼,连连点头。
而直至曲迁将话说完,谢桐都还没能思索出来,究竟是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放在膝上的左手背突然一暖,闻端轻拍了拍他的手,低低道:“圣上怎了?”
谢桐没回过神,只唔了一声。
闻端于是抬眼去看屏风外,见那叫曲迁的青年往前走了几步,拿了案上的几样药材现场配药剂,身影高而清瘦。
“圣上对这人有兴趣?”闻端淡淡问。
谢桐点了点头,觉得不对,又摇摇头,轻轻道:“朕似乎哪里见过他。”
闻端不易察觉地挑了下眉,语气微妙:“……梦里见过?”
谢桐下意识要否认,脑海中却似闪过道火光,把那朦朦胧胧的雾气都燎尽了,露出清晰的记忆来。
谢桐愣了一下,恍然:“是,确实是梦里见过!”
闻端颔首,伸手拿了茶杯,不冷不热道:“圣上的梦里,真可谓是人潮拥挤。”
谢桐:“……”
怎么听这话,怎么都觉得酸溜溜的呢?

谢桐终于想起来, 是在何处见过“曲迁”这个名字。
间隔太久,回忆起时,竟恍惚有种不真实感。
第一次看见曲迁这两个字, 还是在预示梦里,但却是在最初的那个梦境,被里面称作《万古帝尊》的书中。
“为帝六月后,西南疫病变异,传染数万人众,以曲田为中心,瘟疫迅速扩散,遍布大半个南部地域。”
“为截断疫病源头, 帝于半月后密令暗卫,率军将曲田县围锁, 切断水源与粮食供给, 三日后放火焚烧主城。”
“曲田县八百六十一人口,皆丧命于火中。”
“烈火焚烧之时, 一位名为曲迁的医师攀上城头, 向城下守军挥舞用血写就的白布,上书曲田县内尚有未染病的活口,请帝开恩, 放人出城。”
“帝不为所动, 曲迁于城头奔跑数趟, 最后无计可施, 纵身跃下,死于城门前。”
预示梦中的字字句句, 谢桐如今回忆起来,其实已经不太清晰。
但因为这段剧情过于令人不适, 所以他还留有些许印象。
曲田县,曲迁。
谢桐垂在袖中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宫外碰见预示梦中所昭示的人名。
自在梦中察觉过水患、疫患、北境匈奴进犯等事件后,谢桐早已着手开始派人处理,按理来说,如今他登基尚不足六月,西南的疫病也尚在可控范围内——
曲田县内,虽有疫病流行,但远未到死者遍地的时候。
医师曲迁又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中?
更让谢桐在意的,是曲迁看向他的眼神,那样的目光,定是不寻常的。
这时候,曲迁配药完成,交由两位御医审断。
御医们看过,点头道:“分量精准,用药温和妥当,这一关也算过了。”
答问与配药是两道考题,两日后还要交一篇医学策论给御医署,但就刚刚曲迁的表现,御医心中已有大致判断。
不过他们没立即让曲迁离开,而是转过脸,对着屏风后的谢桐和闻端,小心问:
“那……吏部的两位大人可还有问题?”
闻端瞥了一眼旁边,见谢桐心不在焉似的,于是开口:“没有。”
“你先回去吧,”其中一位御医对曲迁说:“记得两日后要将写好的策论拿过来,我们还在此处等候。”
曲迁道了谢,转身准备往门外走去,就在这时,谢桐一抬眸,突然道:“等等。”
两位御医愣了下。
灰衣青年的脚步一顿,慢慢回过身,面色平静地望向屏风。
“你说你是曲田县人氏。”谢桐问:“那边疫病情况如何,你可清楚?”
曲迁缓缓道:“主城内染病人口约有六分之一,多为老人小孩,经过药剂煎服,有半数的人症状已有减轻。”
谢桐又问:“若是你入了御医署,可愿携草药医书,回到曲田县解决疫病?”
曲迁定定望着那扇素青色的花鸟屏风,屏风用料上佳,只能隐约瞧见其后问话那人的身形。
朦朦胧胧,如雾里看花。
“草民求之不得。”曲迁一字一句道。
谢桐点点头,说:“好,那两日后,朕等你的策论。”
另外两名御医一惊,谢桐这是明示了自己的身份。
曲迁却仿佛没听见那个字眼,依旧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最后又望了屏风一眼,转身离去了。
御医们起身向谢桐闻端行了礼,讨论道:“好是好,就是不通礼数,见了圣上,也不行礼。”
另外一人说:“乡野之人,或许不懂面圣的礼节。”
“无妨。”谢桐心思不在这上头,随口道:“他若是送了策论来,你们看过之后,就派人呈进御书房。”
御医们躬身应是。
今日上午来的考生已经看完了,两位御医送谢桐出了门厅,又发现闻端落后两步,等谢桐走远后,才折返回来。
“……太傅大人,您这是?”
御医们面对闻端,比对着天子还要紧张许多。
“今日来应试之人的名册,有无?”闻端开了口。
“有,有。”
接过御医递过来的册子,闻端垂下眸,站在厅前,伸手缓慢地翻了两页。
“册上记载了报名来这处考场的十二名考生,”
一位姓张的御医瞧着他平静的脸色,小心解释道:“有姓名,年纪,家住何处,父母兄妹的名字。”
闻端翻过几页,很快看见册子上写的“曲迁”二字。
“过往来历,是否问过?”一目数行地简单扫过,闻端合上册子,淡淡问道。
“这……”张御医迟疑了。
无论怎么说,这次考试只是筛选的第一步,为了节省时间精力,登记名册时,通常不会问得那样详细,顶多在之后入宫时再细细探查就好了。
“可以再叫人去查。”另一位御医接过话,说:“是生平经历都要查清楚么?”
“不必,”
闻端将册子递回给他们,墨眸中神色深深:“查一查这批人,是否曾有来过京城的经历便可。”
谢桐在马车中等了一会儿,才等到闻端回来。
“太傅是上哪儿去了?”谢桐正在马车里的茶几上煮茶,随口道:“刚刚还见你在身后的,一眨眼就不见了。”
“找御医拿了名册,看了会儿,耽搁了。”
闻端掀袍上轿,坐定后,这样道。
谢桐煮茶的动作稍停了一停,状似无意般问:“哦,那曲田来的年轻医师,名册上还记了些什么?”
觉得自己问得莫名其妙,谢桐想了一想,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一句:
“朕见他对答如流,仪态大方,是个当御医的好苗子。”
闻端撩起长睫,看了眼谢桐的神情,不疾不徐地说:“能得到圣上的赏识,是一件好事。”
谢桐听他答非所问,蹙了下眉,忍不住追问:“所以究竟写了什么?”
闻端又看了看他,才慢慢回答:“曲田人氏,家中长子,其下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医术师承父亲……”
“……尚未婚配。”闻端悠悠道出最后几个字。
谢桐:“?”
婚配不婚配,与他何干?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问出来了。
听见谢桐的话,闻端的神色略有几分耐人寻味,道:“圣上不是对他有兴趣么?”
“若要纳入后宫,已有婚配在身的话,办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谢桐正在品自己煮好的茶,闻言没忍住,呛了半口出来,咳得不行。
“朕什么时候说要把他纳入后宫了?!”
闻端顿了顿,倒真似有点不解:
“圣上今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又亲自耐着性子听完了问答,临走前还要趁机与他闲聊两句,难不成是想与他结交为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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