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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不是断袖(觅唐)


闻端顿了顿,视线移了下,落在趴成一团的雪球儿身上。
谢桐这副模样,就与没吃到肉干不满哼唧的雪球儿似的。
闻端收回目光,嗓音不自觉更温和了些许:“单以科举的名头,朝中阻力自然巨大。但圣上可以换个说法。”
谢桐一怔,几乎是瞬时理解了他的意思:
“太傅是指,朕可以用治疫镇灾的理由来开办考试?”
闻端眼皮略微低垂,漆黑墨眸里的光芒越发柔和,唇角虽然没什么明显的弧度,但神情明显赞赏:
“圣上很聪明。”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闻端夸,谢桐却还是耳根发烫,抿了下唇道:
“如此简单的方法,朕早该想到的。”
不过现在也不算迟,西南方的疫病虽然有扩散的趋势,但总体还是可控的,谢桐也已命简如是统筹赈济一事,最近涌入京郊的流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等这次科举考试举行完,谢桐希望能选出几个医术不错的,安定西南的疫病,还想要选些寒门出身的子弟,陆续填充入朝中各部。
这样自下而上地逐步撬动朝中凝固的势力……
谢桐渐渐想得出神,好半天后才察觉到一道不遮不掩的注视,直直就落在他面容上。
“……”谢桐反应过来,抬眼问:“太傅为何一直盯着朕看?”
闻端的语气不紧不慢:“看圣上在打如何让臣的势力分崩离析的坏主意。”
谢桐:“。”
他不太服气,下意识就要回怼:“难道不是太傅心甘情愿的么?”
闻端墨眸深深,缓慢道:“臣是说过任凭圣上处置。”
“不过偶尔也想讨个明白。”他又说。
谢桐想,最近闻端说话,是越来越……
让人听了,心里怪怪的。
“朕想什么,老师难道不清楚吗。”谢桐假作漫不经意一般道:“朕要招些寒门子弟入朝。”
如今京中各大家族的势力在朝内盘根错节,在过往的多年里,与闻端形成了紧密的利益共同体。
要打碎这些铁链,从内部一点点拆解,未免过于麻烦。
不如直接招些无权无势的寒门之士,没有家族的困扰,反而更能为谢桐所用。
思及此处,谢桐拧了一下眉,突然问:“老师,你当年是怎么……”
——怎么把朝内各股势力收归自己所用的?
谢桐回想了一下闻端的家世,意外地发现,似乎从未从任何人口中听过关于闻端家族的消息,甚至包括闻端自己,也没有提起过。
在十一年前,闻端就像是忽然横空出世的天才,连中三元,得到先帝赏识,顺利拜官入朝。
短短几年后,先帝病倒,大皇子流放西南,二皇子以叛乱罪被斩首,朝中风云变幻,很快形成了以闻端为核心的利益集体。
谢桐对这段过往早已熟记,今日想起来,却觉处处惊奇。
闻端……是什么人?
又是用怎样的手段,才能从一介白身,成为位高权重的权臣?
仿佛听见了谢桐心里的疑问,闻端开口道:“臣与圣上的境遇不同,圣上无需效仿臣的做法,那样太过危险。”
谢桐微仰头去看他,好奇道:“什么做法?”
闻端似是对他的追问感到有几分无奈,敛眸:“先以利诱之,再以势威逼,不成就想方设法杀了。”
瞧着谢桐有点发怔,闻端垂眼,突然伸出手,如抚摸雪球儿般,在谢桐的头上轻轻抚了一下,说:
“臣手上沾过许多人的血,而圣上不必和臣一样,背这血海深仇的债孽。”
说这句话时,闻端的嗓音极其低沉,传入谢桐耳中,莫名震得心脏簌簌发痒。
这一阵痒意从心口传至四肢百骸,连垂下的指尖都如被羽毛挠了挠,忍不住攥起成拳,来掩盖这股不寻常的感受。
“……”谢桐缓了缓,见闻端不欲多言,也不再问了,只是想起另一件事,道:
“老师身上的伤,也是那时候受的吗?”
他没有忘记从东泉县回来途中,不小心撞见闻端里衣掩盖下的上半身。
以及那副身躯上遍布的陈年淡白色刀痕。
现在想来,不会是闻端当年在各方势力漩涡中游走时,所受过的重伤吧?
先前那一次询问,闻端没有正面回答,不过谢桐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不料这次,闻端依旧沉默许久,才慢慢道:“不是。”
“许是更早之前的旧伤吧。”他语气淡淡:“臣说过,已然忘了。”
可能是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冷漠,闻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圣上不必担心,皆是些皮肉伤,于身体无碍。”
谢桐轻轻唔了一声,刚要说话,就听殿门外响起罗太监的声音:
“圣上,有几位大人求见。”
晌午后,谢桐接见完几个大臣,又在御书房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就发现旁边杵着一个黑影。
……是这段时间越来越少见的关蒙。
选秀时的刺客逃脱,关蒙带着几个暗卫追了一通,最后“无功而返”,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抓住。
谢桐在众人面前对关蒙等人小小惩戒了一番,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膳房短了你们的吃食么?”谢桐看着关蒙略有些清瘦的面容,蹙眉:“还是有人见风使舵,欺负你们了?”
怎么好好的,还会瘦?
关蒙一贯的寡言少语,这时也只低声道:“没有。”
谢桐想了想,说:“朕私下命罗太监给你们送了些金条,可有收到?”
关蒙点点头。
“若是有人借机给你们脸色,”谢桐道:“记得告诉朕。你们是朕身边的人,没道理让别人欺负。”
关蒙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没有人欺负。”
“?”谢桐这下是真情实感地疑惑了:“那你没吃饭吗?怎么瘦了这么多?”
关蒙:“……”
谢桐见他又不说话,索性命令道:“朕是在问你,为何不答话?”
关蒙终于动了动,闷闷说:“睡不好。”
自从……谢桐在他面前言明对闻端的心意后,关蒙晚上就很难睡着。
一会儿担心谢桐受人所惑,成了闻端手中的棋子;一会儿又没来由地胸口郁郁,总是辗转反侧,睁眼到天明。
一来二去,自然就消瘦了不少。
谢桐:“……”
他并不愚钝,能从关蒙这几个字里,听出来些暗藏的深意来。
但即使能猜到缘由,谢桐也只能装作无知无觉。
他把关蒙当成忠诚可靠的友人,在友人面前,有些话总是不便挑破的,还是要靠关蒙自己才能想明白。
“……朕请御医给你开些安神静心的汤药吧。”
谢桐咳了一声,说:“你睡前喝一帖,可能会好一点。”
关蒙默然半晌,倏然开口道:“要小心。”
谢桐:“小心什么?”
关蒙别开头,不和他对视,黑眸中情绪明显,但就是不愿意说出来。
谢桐琢磨了片刻,问:“你是想叫朕小心闻太傅?”
关蒙看着旁处,嗓音低低:“他不是一般人。”
“朕知道。”谢桐猜想关蒙应是担忧自己被骗,成了闻端手中的傀儡,勾了下唇角,安慰道:
“太傅不是那样的人,他已将话与朕说开了,朕与他,如今是互相合作的关系。”
关蒙闻言,又看了谢桐一眼。
见年轻的天子眉眼间蕴着浅浅的笑意,比起数日之前,眸中里的思虑也已消失,是真心信任的模样。
关蒙张了张口,还是把话咽回了嘴里。
……他很少能见到谢桐这样放松的姿态。
不想再煞风景地出言,唯恐搅乱了那人秀丽面容上舒展的眉心。
几天后,户部清查出来一小部分在筹备选秀时疏于职守的臣子,谢桐下令让几个年纪大的辞官归家,另外几个,则外放出京城,去了南边任职。
这样一来,户部也空出了许多位子,推荐官员的折子又如雪花般飘到谢桐的案上。
最后谢桐的做法却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入夏后举办科举,直接在京中设考场?”
这日下朝后,官员们大都没走,而是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说话。
“科举都多少年没办过了,圣上这是又要瞎折腾什么?”
“太学里那么多人才,圣上不去看,偏要招些什么寒门子弟,简直是胡闹!从小就没读过什么书的,难不成会比太学里培养的世家子更优秀吗?”
“那些寒酸小儿,必是难登大雅之堂,老夫看圣上分明是故意——”
“……太傅大人。”
见闻端走过,那些人纷纷识趣地闭上了嘴。
——天下谁人不知,当朝太傅闻端亦是出身寒门,甚至是无父无母,这么多年来,就从未见过闻端关照过自己的家族。
在闻端面前提什么寒酸小儿,那不是讨打吗?
但即使不提这出身一说了,还是有人忍不住上前去问:“太傅大人,您说,圣上此举到底是……”
闻端停下了脚步,墨眸淡淡瞥了这群人一眼。
那几个臣子立时感到背后一凛,闻端分明没什么表情,周身气势却冷而沉,问话的五品官员心中暗悔自己触了霉头。
片刻后,闻端才冷淡开口:“圣上已经说了,要招人去西南赈灾。”
“寻不到医术精湛的年轻御医,换你们前去疫病肆虐之地,如何?”
众人:“……”
倒也不必。
“咳,圣上的意思也有道理。”
“是、是啊。不然我们这把老骨头,怎么能解西南疫病之忧?”
一人清了清嗓子,说:“但太傅大人可要提点着圣上,此次科举无需招揽过多寒门子弟,朝中若是缺人,太学里就有现成的人才。”
闻端这次微微颔首,道:“本官已叮嘱过圣上。”
——只不过谢桐会不会照做,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另外几个官员喜笑颜开:“那就好那就好,太傅大人,您教导圣上多年,圣上肯定听您的。”
闻端收回视线,不欲再过多理会这几人,径直往外走去。
他们眼里年轻好拿捏的天子,这么多年,就从来没个听话的时候。
如那看上去温顺可人的雪球儿一样,一旦想要抢夺它喜爱的肉干,就会悍然朝掠夺者亮出那两只尖利的肉爪,不把人挠个满手红痕誓不罢休。
想要把猫儿哄好,必得顶着它爪下的攻势,强行将它抱进怀里,捏住脊背上养得润肥的软肉,掌心一路顺着弓起的背部抚下去,再轻轻拍两下屁股。
如此反复多次,暴躁的雪球儿才会重新温顺下来,窝进人的脖颈侧,呼噜噜吹着鼻响,居高临下地表示谅解。
或许是想到那传神的画面,在抬步上马车之前,闻端顿住了动作,低下头,不禁莞尔。
……这每日去御书房看雪球儿挠毛团的愿望,是越来越强烈了。

一来闻端没有亲自开口反对。
二来有户部的例子在前,吏部对新即位的年轻天子也多了几分忌惮, 生怕又闹出什么“刺客”风波,查到自家头上,于是不敢吭声,倒是老老实实办事。
至于其他上折子扯皮的官员,谢桐随意抓了几个品级不高的,寻了点由头将人降了职,杀鸡儆猴了一把。
这几名倒霉蛋在金殿前涕泪交加,肠子都悔青了, 把其他还没上书的官员实打实吓住了。
……算了,众人都想。
反正这次科举, 谢桐只说要选几个医术好的, 给御医署带去西南医治疫疾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去西南, 那不就是送死嘛!送死的事, 他们还阻拦什么。
最好还能把疫病治住了,免得传进京城里,威胁到他们自己的安全。
大家都这样互相宽慰, 几日之后, 朝中竟再无反对之声。
然而等盖有玉玺的黄绸公告贴在了京城各处, 这帮人的镇定自若才倏然被打碎了。
“曾参加过近六年的乡试且获有名次之人, 皆可报名参与此次会试。”
“会试只考一日,从中择三十人, 入宫面圣参与殿试,无论成绩高低, 都有官职安排。”
“如有医术高明者,可不经会试,报名后由御医署择定,与其他人一同参与殿试。”
不少大臣都蒙了。
说好的只招几个呢?
三十人,也能称做是几个么?!
然而旨意早已下发至各省,当今天子要重办会试殿试的消息传得飞快,就算他们再愤怒,也无法再让谢桐收回成命。
会试举办的那一日,谢桐还乔装出行,与闻端一同出宫巡视了一番。
“许久未见京城这般热闹了。”谢桐撩起轿帘,看着外边人流熙攘的景象道。
闻端今日着了一身衣料寻常的竹色长衫,墨发用一根木簪束起,收了周身那股不易近人的气势,不像是朝中的重臣,倒似是过来赶考的学子似的。
谢桐原本也要穿件素色的长袍,却被刘小公公来了句“圣上与太傅大人穿得真像”,又回了寝屋,换了身棠红的衫子出来。
他鲜少着这般色泽艳丽的衣袍,路上颇有几分不自在,直至现在都不愿意下轿子,只掀开帘子往外看。
闻端瞧了谢桐的动作一会儿,忽然问:“圣上既不习惯这身衣服,为何还要穿出来?”
谢桐一顿,避开他的目光道:“……穿平日里没穿过的,才叫乔装出行。”
听了谢桐的话,闻端的视线在他面上徘徊几回,似是十分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说:
“圣上这副容貌,若是不加遮掩,就是换多少身衣服也盖不去行踪。”
今日过来参与会试的约莫有数百人,谢桐的确不想要被人知晓自己出了宫,免得被围堵,于是忍不住问:
“那要如何遮掩容貌?”
闻端从马车里的矮柜中拿出了几盒香粉,说:“圣上可以靠近点,臣给圣上稍微修饰一番。”
谢桐迟疑了片刻,还是坐了过去,但离着闻端足有两掌的距离。
闻端打开香粉盒,指尖沾了点细粉,一抬眼,就见谢桐把一张白皙秀丽的面容对着他,只是眉心轻蹙着,长长的羽睫颤动,像是很有几分拘束。
“不过稍涂些细粉,圣上不必紧张。”闻端于是开口道。
谢桐抿唇:“朕没有紧张。”
他不是因为要往脸上涂香粉而紧张……而是因为感到离旁边的人太近了,所以浑身不自在。
闻端身上雨中松柏般的气息浅淡地缠绕过来,或许是马车内空气封闭,这阵气息不似平常嗅见的那样沉冷,反而还有些柔和,没什么攻击性。
最要命的,还是谢桐不愿抬起眸与闻端对视,于是目光缓缓落下,平直地停在了男人色泽淡淡的薄唇上。
谢桐盯着那一处看了半晌,思绪混沌了一下,稀里糊涂地想——
明明看上去如此冷漠,亲上去的触感却应该是很柔软的。
思及此,谢桐倏然一拧眉头。
……不是,他怎么会知道闻端的唇亲上去是什么感觉?他又没亲过!
最多不就是……那个梦而已……但也没真的亲上。
梦里的东西能当真吗?
“圣上又在想那个梦?”
闻端给谢桐双颊上了点粉,忽而见面前的人神情奇怪,仿佛十分别扭似的,还不自觉地将身体往后靠去。
谢桐显露出这副模样并不是第一次,闻端何其敏锐之人,立即便察觉到了,出声问:
“圣上的预示梦里,也有现在做的事情么?”
“……没有。”谢桐别了下脸,克制道:“朕是在想别的。”
闻端的思路没被他的话岔开:“是么?”
“朕在想……”谢桐斟酌了一下话语,垂着眼说:“老师是否是受了梦的影响,才和简如是齐净远关蒙一样……对朕说出那些话来。”
具体是什么话,谢桐含糊带过。
闻端合上粉盒,嗓音平静:“圣上真的以为,臣对你的感情是因梦而来?”
谢桐耳根微微泛红,咬了下牙,低声道:“那不然呢?”
闻端的墨眸望着面前的人一会儿,开口慢慢说:“圣上误会了。”
没等谢桐有所反应,他就继续道:
“臣对圣上的心意,早先前就有,与圣上的预示梦无关。”
顿了一下,闻端又淡淡说:“不过简相那几人的感情,或许是受了梦的干扰吧,瞧着不太真心实意。”
“……”谢桐怔了一下,先没管闻端对其他人的评价,而是对前面那句话不敢置信:“什么叫早先前就有?”
闻端看了看谢桐。
年轻的天子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似是完全无法理解闻端的意思,连眸光都是愣愣的。
这让闻端再次想起御书房的雪球儿,每当碰见新奇的东西时,那猫儿就把眼睁得圆滚滚,一副懵然的模样,呆呆的。
“臣说,”闻端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道:“在更早的时候,在圣上登基即位之前,臣已钟情于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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