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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不是断袖(觅唐)


“如今对臣而言,圣上的重要性,在追逐权势之上。教导圣上成为明君的想法,也比臣总揽朝政,成为万人之上的想法要重得多。”
“若是换作旁人,臣绝不会将权力相让。”闻端缓慢道:“但若是圣上想要,臣便会给。”
“圣上对臣而言,是特殊的。”他说。
谢桐的眼尾湿红,低声问:“朕就是要你的命,你也给吗?”
闻端顿了一顿,忽然道:“圣上曾梦见过什么?”
谢桐垂下睫,比起那个血腥冷酷的结局,最先浮现在脑海中的,竟然是闻端俯身过来,挟着酒气吻上他的画面。
“梦见……”谢桐轻声说:“朕与你刀剑相向……在金殿前的广场上。”
闻端似乎并不意外,很有耐心地问:“是圣上曾提过的‘预示梦’吗?”
谢桐嗯了声,感到自己肩上一暖——是闻端将他放在旁边的里衣拿过来,披在他身上了。
等谢桐把衣袍穿好,闻端才继续出声道:“梦里,是圣上亲自对臣动的手吗?”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谢桐还是微点了点头。
“圣上……其实并不想此事发生?”闻端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这样问。
谢桐的长睫颤了颤,许久后,才道:“嗯。”
闻端稍一寻思,就也明白了:“圣上原不信那预示梦,这段时间或许却频频发生了与梦中相牵连的事情……圣上,今日选秀时,是遇见了什么人?”
谢桐怔了一下。
闻端的心思如此敏锐,几乎将缘由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但最为重要的那个理由,他却不可能猜出来。
谢桐又回想起那个似有若无的吻。
——他是因为闻端对自己的态度,才惊觉梦境与现实的息息相连。
至于曹飞燕等人,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佐证而已。
“是……”谢桐避开了这个话题,略平静了一点,说:“朕不想与太傅走到那一步。”
“有圣上此言,这预示就不会成真。”闻端道。
谢桐嗓音低低:“太傅何以如此相信朕?”
闻端轻笑了一声,安抚道:“从小到大,臣见圣上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若那是天命呢?”谢桐抬起脸,眼圈已然红透了。
闻端也鲜少见过他这副模样,有印象的上一次,还是谢桐十三岁时,练功时不慎拿石板砸了脚,那时候就是眼圈红红的样子,泪水攒在眸中,欲落不落,十分可怜。
闻端下意识伸出手,如小时那般,将谢桐拥进了怀里,还用手拍了拍怀里人单薄的脊背。
“一个梦而已,圣上是天子,怎还动不动就落泪。”
谢桐听见闻端的嗓音前所未有的无奈和温柔,竟像是在哄他了。
“若圣上不信梦,那就逆命而行。圣上这般聪明,总有法子避开那结局。”
谈及自己的生死,闻端的语气却云淡风轻:
“若圣上信梦,那也无妨。臣今日许诺圣上,如果终有一日,臣与圣上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臣定会想方设法保全自己的性命,或是以假死逃脱出去。圣上觉得如何?”
谢桐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可别被朕发现了。”
闻端不禁失笑:“臣,谨遵圣旨。”
因着闻端的承诺,压在谢桐心头多日的巨石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虽然还未能全然瓦解,但至少令谢桐稍稍舒了一口气。
对,要论心思深沉,没有人能及得上闻端。如果真被人逼至绝境,不提反抗,至少闻端肯定是有自保能力的。
闻端……那样无所不能。谢桐心想。
心间沉闷的压迫感终于散去,谢桐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羞耻。
——闻端像是抱猫儿般把他拥在怀里,他眼尾的泪全蹭到了闻端的衣襟上,脸颊也磨得红红的,狼狈不堪。
半分天子的威仪也没有了。
谢桐动了动,从闻端的怀中挣出来,扭开头道:“好了,别抱着朕。”
闻端如言松开手,见谢桐情绪缓和下来,于是问:“圣上的疑问,可都问完了?”
谢桐静了一静,摇头说:“还有一个问题。”
“臣听着。”闻端应了声。
谢桐撩起长睫,看向面前的男人,停顿许久,还是缓缓道:“太傅,你对朕,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闻府的轿子入宫接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听闻宫内今日出了大事,巡逻的侍卫增加了成倍,闻府的管事带着轿子进宫,都被盘查了好几趟。
“官爷,”总算在宫门处接到人,管事躬身问候道:“据说今日圣上选秀时,出现了刺客?”
闻端掀袍上轿,平淡道:“嗯。”
管事嗅见不寻常的气息,立时紧张地问:“那圣上会不会怀疑到官爷头上?”
闻端坐在轿中,好半天才心不在焉似的答了一句:“无事。”
无事?管事懵了,这明显就是很有事吧!
他犹豫了一刻,又问起:“那……圣上此次选秀选了哪几位秀女进宫?我们可还要依原计划行事?”
府中早早备好了数份药剂,只待入宫人选一经择定,那药就会连夜送去各家府上,秘密令其服下。
闻府从来不做有可能失去掌控的事情,选秀既经过闻端的手,那每一个入宫的女子,都必须在己方一派的控制之下。
闻端这一次沉默得更久,久到管事以为他没听清自己的问话,正要再说一遍,就听见轿内传来淡淡一句:
“不必了。”
“圣上没有选人。”闻端道。
管事眉头紧锁:“明明大张旗鼓地选秀,却又没有选任何人入宫,还出现了刺客……官爷,圣上此举,明摆着是冲您来的。”
闻端低下眸,忽而碾了碾自己的指尖。
……这指腹上,仿佛还残存有谢桐肩上肌肤的温度,以及那人通红眼尾的一丁点湿意。
闻端都记不清,是多久没见过谢桐那副模样。
而这不寻常的脆弱,竟是因为自己。
是因为不愿意与闻端刀剑相向,不愿意与他……成为仇人。
闻端在昏暗中盯着自己的指尖,几乎是有些怔忪了。
耳边突然又回响起谢桐今日的那句问话。
“太傅,你对朕,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说这句话时,谢桐或许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看向闻端时,脸上是什么样的神色。
闻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霎那间的冲动,仍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臣对圣上,”他听见自己出声说:“比圣上所能想象的感情更深。”
选秀这天,简如是在京郊与官府安排灾民赈济一事。
近日从西南方涌来的灾民数量增多,不少人身上还带了轻微的疫症。简如是带来了几位京城内的医师,命他们着力治疗。
待将染病的流民与普通百姓各自安置好,已是入夜时分,简如是这时候才听闻宫中的刺客一事。
“……秀女不是都经户部严挑细选的吗?”简如是拧着眉,问:“怎么会有刺客混入其中?”
来传话的下人回说:“刺客不是秀女,是藏身在秀女带来的那群小厮当中。出事之后,已第一时间核查了,证实刺客是混入宫的,并非秀女所带。”
简如是安静了一会儿,思索这件事。
而后,他又开口问:“那刺客抓到了吗?”
下人摇头:“那刺客身手敏捷,在京城北郊外失去了踪迹。”
简如是淡淡道:“连圣上身边的暗卫都无可奈何,的确是身手敏捷。”
“备轿,准备入宫。”他吩咐了句,突然想起什么,又改口说:“先回一趟府上,用艾草沐浴一遍吧。”
今日在这郊外待了许久,虽然没有和病人直接接触,但为安全起见,还是先重新清洁后再进宫,以免将疫气传给了谢桐。
下人点点头,道:“丞相思虑周全,小的这就叫人回府上传话。”
等简如是入宫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以往这个时间,谢桐都是用完了膳,沐浴过后在御书房里看折子。今日简如是到御书房门口,却意外地发现谢桐不在里面。
“圣上去御花园了。”刘小公公抱着雪球儿,一边撸毛一边道:“还不让人跟得太近,许是心情不佳,丞相大人,您快去看看圣上吧。”
简如是又寻到御花园,在湖中央的碧荷亭上找到了人。
走近了,才看见谢桐手里拿着根青竹制成的笛子,也不吹奏,就在掌心里翻来翻去地端详,好似能在那根外观寻常不起眼的竹笛上看出花来一般。
简如是在他身后停下脚步,问:“这是哪位秀女送给圣上的礼物吗?”
谢桐听见他说话,才回过神来,下意识道:“不是。”
“这是朕十六岁生辰时,太傅送给朕的礼物。”
谢桐手指抚过光滑的笛身,在某一端的尽头处忽然屈指用力一摁,“锃”地一声,另一头倏然弹出了约莫三寸长的薄刃,在月色下闪着寒寒的光,十分好看。
每年生辰,闻端都会送他一些礼物。
除了那副黑白二色玉石雕琢而成的战棋,谢桐最喜欢的,便是这根长笛了。
笛音清亮圆润,又兼有防身暗器的功能,为了能使用好这个礼物,十六岁的谢桐还下苦功夫练过一段时间笛子。
“原来是闻太傅的礼物。”简如是低头看了看,又问:“圣上怎么忽然拿出来玩了?是今日受了惊,想着要带些能防身的东西么?”
谢桐心不在焉道:“想玩就拿来玩了。”
他掀起长睫,看向站在一旁的简如是,平静地说:“今天的刺杀一事,是朕的主意,简丞相聪慧过人,会没有猜到?”
简如是弯了弯柳叶眸:“臣猜到了,特来和圣上确认一番。”
“户部办理此事的人,已经扣押在天牢,朕吩咐下去过,不能为难他们。”
谢桐玩着竹笛,将那刀片弹出又收回,漫不经心地说:“关蒙等一众没能抓到人的暗卫,朕也已经小施惩戒。”
表面功夫已全部做到位,等到明天天一亮,谢桐就会下旨彻查刺客一事。
刺客抓不到事小,宫中及主责之人疏于提防,将刺客放了进来,才是大事。
今夜或许会有许多人睡不好觉了。
简如是又问:“闻太傅那边……?”
谢桐沉默了一会儿。
在今日之前,他其实早就谋划好,既要借刺客一事清洗户部,将收支财政大权握在自己手里,又要对闻党一派的人进行敲打,最好还能削弱闻端的势力。
但现在,谢桐突然有了几分动摇。
户部统掌全国上下的田赋、关税、国库收支等职责,是最为重要的核心机构之一,户部这个地方,是谢桐必须要拿在手里的。
然而对于闻端……
见谢桐久久不发一言,简如是于是道:“户部上下皆是闻太傅的人,圣上想要换户部的人,必绕不开太傅那边。”
“朕知道。”谢桐冷淡地说。
简如是凝视着他,眸中神色柔和,开口道:“圣上如若难以下手,臣愿成为圣上手中的这一柄刀。”
谢桐抬起头,看向面前碧波荡漾的湖面。
正是准备要入夏的时候,湖上的荷花虽还未开尽,但已有不少娇妍相映的姿态,在夜风中微微摇曳,静谧而美。
此情此景,忽而让谢桐想起那一晚汤池洗浴,也是这般好的月色,也是如此安谧祥和的氛围。
区别只在于,身边的人不同罢了。
“朕想着……”谢桐缓慢道:“朕与闻太傅,是否不一定非要如此明争暗斗,或许可以有别的法子,来达成朕的目的。”
简如是顿了顿:“圣上,您是于心不忍吗?”
“当然不是。”谢桐很快否认,抓着竹笛的手指微微用力。
简如是静了半晌,语气轻了起来:“那圣上是……因着对太傅的情谊,要让这几个月以来的苦心谋划,都尽数付诸东流吗?”
谢桐愣了一下。
他都快忘了,先前刚从东泉县回来时,为了叫简如是不会和齐净远一样对自己屡屡纠缠,故而编了谎话诓他,说自己对闻端怀有不一般的感情。
而现在,简如是明显把他的话当了真。
因为一己私情放弃这么久的计划,是为帝者的大忌。
谢桐却摇摇头,说:“朕只是觉得,比起针锋相对,共谋合作未必不是一个更好的法子。”
那些杀戮与流血、算计和阴谋,他……并不想要。
他也不想和闻端走到梦中的那一个结局。
“……朕即位时日尚短,”谢桐轻吸了一口气,嗓音里听不出情绪,道:“这个时候在朝中引起动荡,实是不妥。”
“徐徐图之,方为最佳之策。”
简如是沉默许久,又问:“那圣上有没有想过,闻太傅是否愿意放权?”
谢桐从亭边起身,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当然愿意。”
雪亮的刃尖从竹笛尾端弹出,正巧一枚树叶被风挟着从亭边坠落,谢桐手往上一抬,就用笛子将它当中截下,一分为二。
“好了,朕意已决,不必再劝。”
见简如是怔愣,谢桐又道。
什么预示梦,什么金殿之乱,什么荒唐断袖,谢桐如今心中澄澈如明镜,统统都不太在乎。
就如闻端所说,他若是不信,总有法子避开那见鬼的结局。
就从……今时今日开始。

第二日, 谢桐下旨彻查刺客一事。
户部及一众负责选秀的宫人被押进大牢,审理工作不经刑部之手,反而直接指派了暗卫接管, 引得朝内上下议论纷纷,人人脸色各异。
刺客来得蹊跷,稍微聪明点的,都意识到这怕是谢桐一手主导的一场戏,演完戏后,接下来的举动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一时之间,朝中氛围紧绷,入夜后闻端府邸的大门, 更是要被各路探访的人马敲破。
“官爷,圣上这是要对咱们下手啊。”
“何不先发制人, 圣上不是说没抓到刺客?我们也可随意找个人来顶罪, 只要让那人在朝上承认是受天子指使,这事的主动权就落回了我们手中……”
“为今之计, 唯有叫那坐在皇位上的人清醒清醒, 不过一个二十岁的小儿,竟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做戏……”
“官爷,京郊外的人马都训练齐整了, 是否要……?”
“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不听话, 倒不如换个听话的来坐皇位!”
管事的命仆人们不间断地往书房里上茶, 望着灯火通明的书房, 内心长叹一口气。
这几日圣上迟迟不对闻府发难,官爷尚且没有动作, 反倒是这群人最先按捺不住了。
不过管事有预感,今夜这些造访的人, 仍是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回答。
果然,不久后,书房里的人就出来了。
“钱学士。”管事提着灯笼迎上去,为他引路,又给候在一旁的仆人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书房门关上。
钱学士摇了摇头,低叹道:“真不知官爷究竟为何按兵不动。”
“官爷或许有其他的主意。”
天上下起了细雨,管事一边给他打伞,一边笑着说:“京郊外那些兵马,轻易动不得,圣上现在还没做什么呢,我们若是先动了,岂不成了造反?”
钱学士摸了摸胡子,眯起眼道:“只要宫门一锁,外头的人又如何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管事:“哎,那您可太小瞧圣上了,如今圣上既有暗卫在侧,又有简相、齐尚书等人在明处,这闭门起事,哪像您说得这么容易?”
“话也有道理。”钱学士皱眉:“但圣上登基不过几月,就如此难以拿捏……官爷总是隐忍退让,才让那小儿趁机捞了些权力。”
“老夫也是不明白了,”他摇了摇头,又重重叹道:“官爷怎么就能忍得下去呢?”
“先前还陪着圣上南下治水,简直是荒谬不堪。”钱学士一经开口,气得停不下来:“官爷何等尊贵的身份,陪着不着调的圣上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管事含糊地应:“是,是危险……”
好说歹说,终于把念叨不休的钱学士送出门了,管事返回书房,发现闻端还在里面看信。
“官爷。”管事对他道:“已将钱学士送上轿了。”
垂着眸的闻端嗯了一声,将信折起,随手置于一边。
管事瞧见那案上被搁置不理的信件,已有厚厚的一小沓,迟疑半晌,还是出声说:“官爷,方才……钱学士言辞中多有不满。”
不仅是钱学士,今夜管事送了不少人出府,每个人脸上都笼着一层阴霾,明显不是很高兴的模样。
“贪心不足,自然不满。”
闻端从软椅里起身,嗓音极冷淡道。
管事:“但官爷,若我们总是如此,恐会引起众怒,届时更难处理……”
闻端没有立即回他这番话,而是微微颔首,忽然问:“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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