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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不是断袖(觅唐)


不过等谢桐脱去里衣,踏入温泉水中后不久,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太监说要去搬屏风过来——
这汤池只有最里面的一点是建在殿中的,稍微走出去两步,就能见到皎洁的月色,以及月光照耀下,东面同样朝谢桐看过来的,闻端有些诧异的目光。
谢桐:“…………”
等、等等——
为什么这殿外的池子是全部连通在一起的啊!
根本就没有分不分池的事啊!

先帝还在时, 宫中风气奢靡一时,但与谢桐并无太大干系。
他年少时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出生得太晚, 前头的两个兄长早已读完书开始学习朝务,他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娃。
母妃因病早逝,也没有任何势力可以依仗,谢桐小时候,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皇子罢了。
存在感太过微弱,甚至有不少宫人会忘记先帝还有个第三子。
谢桐早年遭尽冷眼漠视,勉力维持不错的三餐尚且不易,更妄论陪同先帝四处游玩。
后来拜了闻端为太傅, 谢桐当了太子,搬入闻府生活。
闻端的府邸与他本人喜好相似, 表面上看起来典雅贵气, 苑中的一草一木都经过精心雕琢。
实则府中的每一处都在他的布局掌控之下,那曲径通幽的苏式园林, 其内藏着数百种各式各样的机关, 连下人们日常走路,都只能按照固定的路线行进,否则便会有杀身之祸。
闻府的每一个角落, 从未有多余的装饰铺设, 也与宫中的风格迥然不同。浴池这一类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闻府里根本没有。
……谢桐坐在池水里沉思许久, 回忆生平,发现自己还真没有来汤池的体验。
谢桐:“。”
大太监已经命几个人搬来了几扇屏风, 但木制的屏风哪里能放稳在池水中,谢桐默默看着他们折腾了一会儿, 终于抬手捏了捏眉心,疲惫开口:
“都下去吧,没事。”
他与闻端都是男子,怕什么尴尬?
况且还隔得……隔得挺远……
谢桐看着宫人们把屏风搬开后,眉头一蹙,发现原本坐在对面的闻端似乎靠近了自己些许。
近到已经能瞧见水珠沿着闻端俊美面容轮廓缓缓下滑,最后落入温泉水中,消失不见了。
谢桐沉默了。
闻端偏偏还开口,语气坦然无比地问:“圣上为何缩在汤池边沿迟迟不动?”
“……”谢桐道:“朕在此处简单泡一会儿就好。”
宫人们将澡豆等物装在几个木托盘上,顺着水流推至两人身边,然后便低头有序地退下,将池子留给了谢桐二人。
一时间,除了远处湖泊边偶而响起的几声虫鸣,天地之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连风声也几不可闻。
谢桐垂着睫,摒除其他纷乱的思绪,取来澡豆,慢吞吞往自己身上搓。
顺带还半转过了身,面对着汤池外静谧的月下景色。
……只要余光看不见闻端的身影,谢桐就能假装这里只有自己。
水流声潺潺,细缓的温水淌过身周,带来一阵浸入骨髓的暖意,将这一个多月来舟车劳顿的疲意都彻底驱散出去了。
明月高悬,湖水微波荡漾,间或能望见几只白鸟低空掠过。身后的大殿灭了一半的烛火,透出的光线不似先前那般晃眼,氛围非常安逸舒适。
在这样舒适的氛围环绕下,谢桐缓慢放松下来,几乎是有些昏昏欲睡了。
泡了约莫半柱香功夫,他用手捋了捋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正想回到岸上,却怎么也没办法将那沾了雾汽的乌发梳理好。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水声,谢桐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还没等他回过头,手里的乌发就被后面的人捞过,闻端熟悉的嗓音响起:
“圣上,臣来帮您。”
谢桐:“……??!”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走到自己身后的?
他想要转头,赤.裸的肩膀却被对方轻按住。
掌心温热,常年执笔用剑的指腹细茧磨得谢桐微微发痒。
“圣上,不用看我。”闻端说。
谢桐僵在原地,维持着半偏过脸的姿势,没有动,余光只能扫见旁边水面摇曳的倒影。
随即,他感到泉水浸湿的长发被人手法温和地捞起,甚至还用手指帮他梳理了几下,指尖无意识间划过谢桐的脊背,激起肌肤上一阵细细的战栗。
谢桐垂着睫,感到自己的长发被闻端用绸带松松系在身后,有些不太自在地动了动,小声道:
“太傅,可以了。”
过了一会儿,闻端才低低“嗯”了一声,嗓音听起来比先前更沉。
四周的泉水温度似乎升高了不少,热气熏得谢桐颊生红晕,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像是被很轻地烫了一下,烫意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令人不自禁想要蜷缩逃离。
闻端替谢桐把湿发理了理,正要再说句什么,忽然见眼前的人猛地转过身,在水里连连退了几步。
动作之大,甚至激得水花四溅,有好几颗豆大的水珠飞溅到了闻端颈上。
但闻端没有动。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淡白的雾气袅袅,却掩不住对面那人白皙面容上桃花般的绯意,连玉似的耳尖都红透了,一双秀丽斜飞的眉紧紧拧着,下唇几乎是抿得发白,开口说话时,又蓦地松开,薄唇间就染上无比艳丽的色泽。
闻端突然想起先人所著的《洛神赋》中,描写洛神美貌的语句: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当年作赋之人,所见所感,或如此时。
“太傅。”
一声话语打断闻端的思绪,谢桐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勉力装作镇定道:
“朕打算回去了,之后朕会让宫人带你去准备好的寝殿休憩。”
说完,他也不等闻端回应,径直往岸上走去,伸手扯了岸上摆放的雪白寝衣,颇有几分匆忙地将衣袍裹上身。
谢桐的动作太快,等闻端回过身时,只瞥见了一点窄瘦的腰身,最细处瞧起来,仿佛双手覆上便可牢牢掌控大半。
闻端停留在原地,不动。
还是小时候吃得太少,营养没跟上,才养成了这副细细的腰。
闻端眼眸垂落,心中淡淡寻思道。
过了片刻,岸上又有脚步声传来,汤池侍奉的大太监小心翼翼地出现,躬身低问:
“太傅大人,圣上已起驾回去了,您这边是否还有什么需要?”
闻端沉默着,直至那太监不自觉紧张起来,才出声:“不用,退下。”
“本官等会便出殿。”
大太监应诺,退下之前,他略有些困惑地抬起眼,看了看闻端。
位高权重的男人安静站在池子中央,升腾的雾气遮住了他墨眸中的神色,既没有任何动作,也迟迟不从汤池里出来。
大太监微感稀罕,但当他正要几步跨出殿外时,忽而又听得屏风后传来一声冷淡的嗓音:
“慢着。”
“奴才在。”大太监忙道。
“命人打一桶冰水来。”闻端的声音远远传来,语气听上去十分平静。
大太监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谢桐今夜久久无法入睡。
那汤池的泉水热度,似乎一直萦绕在身侧不消,烧得人心烦躁,辗转反侧都不能入眠。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后,谢桐忍无可忍,在榻上坐起身,扬声道:“来人。”
殿外很快有宫人应声,殿门轻轻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值夜的宫女提着灯笼小心走进来。
“圣上?”是蝉衣。
谢桐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无奈开口:“去加些安神香的分量。”
蝉衣屈膝行礼,把手里的灯笼放在地上,去给殿内四个角的铜鹤香炉都添了香料,又折返回来,倒了点温水递给谢桐。
谢桐接过,喝了两口,摆手让她下去,倦怠道:“朕无事,今夜打搅你了。”
蝉衣轻声说:“圣上言重了,这是蝉衣的分内事。”
见谢桐重新睡下,蝉衣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殿。
刚刚关上门,一转身,她就见一个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和鬼似的。
好在蝉衣宫中礼仪得当,才没有失态地叫出声,只是脸色白了白,低头行礼:“关首领。”
关蒙看了看紧闭的殿门。
蝉衣似乎猜到他要问什么,先一步解释了:“圣上今夜难眠,召奴婢进去添了些安神香。”
关蒙听了,面无表情道:“为何难眠?”
“这奴婢不知。”蝉衣说:“不过可以明日请御医来瞧瞧,开些清心养神的方子。”
关蒙皱了下眉,又看向殿门,目光像是能透过门看见里面的人似的。
这半个月来,因为谢桐晚上总与闻端待在一处,关蒙已经很久没有待在房梁上看着熟睡的谢桐了。
今夜谢桐独眠,按理来说,关蒙这个暗卫首领理应守在寝殿之内,而不是在外面徘徊游荡。
但不知为何,关蒙却迟迟没有进去。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自从被谢桐发现了他那点奇怪的心思后,关蒙就始终感到不自在,平日里连出现在谢桐面前的时候都少了。
他止步在寝殿前,默默望着殿门,心中纠结难言。
于情于理,关蒙都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暗卫,不应抱有其他多余的心思。
更妄论对天子有着那般大不敬之情。
谢桐待他好,是因为两人间有着小时的情谊在,关蒙知道自己该珍惜这份情谊,谢桐对他很好,如果能维持现状,已经非常不错了。
关蒙在不远处隐蔽身形,望着那座熟悉的寝殿,眸中带着两分哀伤。
……但他还是有点难过。
谢桐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境与往常不同,一睁开眼,他就觉脑中一片眩晕,眼前的景象雾蒙蒙的,摇曳不定似水波荡漾。
反应了好半晌,谢桐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喝醉了。
鼻尖满溢着酒香,他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醉得几近浑身发软,连勉力坐起身的动作,都显得迟缓非常。
五感逐渐清晰,谢桐还听见不远处传来热闹悦耳的丝竹管弦声,仰头一看,四周灯火通明,陈设华贵精致,似乎是正在一个小偏殿的软榻上。
那阵丝竹声就是从隔壁传来的,谢桐抬起酸软的手,揉了揉眉心,大致明白了现在的场景。
今夜宫中应是有盛宴,而他喝醉了,宫人们将他扶至偏殿休息。
谢桐倚靠在软榻背上,酒气冲得喉间发痒,低头咳了两声,目光就瞥见自己身上穿的袍服。
墨黑为底,暗金细线在袍面上绣出腾空飞天的五爪龙,采用了明暗双绣的法子,在灯火照耀下,那金龙盘踞于袍服之上,躯体随着光线变幻若隐若现,呈现出不同的姿态来,煞气凛凛,威风至极。
龙目由数十颗小小的珍珠点缀而成,中央一颗偌大的漆黑东珠,在烛火下闪烁着幽幽冷光。
谢桐动作一顿,在混沌中隐约意识到,这件袍服自己从未拥有过。
他又进了幻梦了。
没等谢桐思索多久,他就听见自己微哑的声音响起:“来人。”
他的嗓音不高,对面掩着的小门却立即动了动。
随即,一只修长如竹的手推开门,迈入殿中,出现在谢桐面前。
“……”谢桐感到自己眉心重重蹙了一下,语气极其不耐烦开口:“怎么是你?”
闻端罕见地身着官服,苍青色的袍子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那副谢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比记忆中更显俊美稳重,一双点墨似的眸子神色沉静,视线越过殿中央,落在谢桐身上。
“听闻圣上醉了,”他道:“臣特地来看一看。”
谢桐浑身都没力气,只能靠在枕上,用手肘支着自己半坐起身。
“看完了?朕好好的。”
谢桐听见“自己”冷冰冰地说:“太傅可以回去了,把宫人叫过来伺候就行。”
闻端却不应,反而走近几步,伸手挽了挽袖口,语气淡而从容:
“臣来伺候圣上,也是一样的。”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谢桐眼睁睁看着他从旁边盛着温水的金盆里捞起拧干了帕子,然后拿着那帕子,弯腰靠近了自己。
在闻端要用帕子替他擦脸的前一刻,谢桐猛地抬起手,狠狠抓住了那软帕,掌心甚至被闻端凸起的指节硌得生疼。
“太傅没有听见吗?”
“谢桐”的嗓音似是淬了冰,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朕叫你退下,让宫人进来伺候。”
闻端顿了顿,任由谢桐紧攥着一半帕子,抬起了眼眸。
温热的水从软帕中被攥出,沿着两人的手腕流下,再没入层层叠叠的袍袖中,徒留微凉的冷意。
“圣上,”闻端似乎十分平静,面上一丝波澜也没有:“您醉了。”
谢桐的呼吸略有几分急促,他用了全身的力气阻止闻端靠近自己,酸软的疲惫感逐渐传至五脏六腑,连紧攥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大喜的日子,朕多喝了几杯,醉了又如何?”谢桐扬起唇角,语句讥讽。
“圣上后宫空置多年,如今即将立后,自然是大喜之事。”
闻端云淡风轻地接话道:“但圣上体质不宜饮酒,今夜已是过量了。臣刚刚吩咐宫人去煮了醒酒茶,待会便能端来,圣上饮了能舒坦些。”
“太傅让人端来的东西,朕怎么敢喝?”
谢桐笑意不减,松开了攥着帕子的手,再往后倚进榻枕里,意味不明地说:
“朕怕喝了这碗茶,明日这座宫殿就会易主,改姓闻了。”
闻端道:“圣上说笑。”
他重新拿了帕子细细地替谢桐净了脸,连着无力垂落在榻边的手也擦了擦。
从谢桐的角度,能瞧见他微低下头时,那交掩的长而直的眼睫,以及形状漂亮的薄唇。
闻端今夜也像是饮了酒,往日里淡色的唇上,是一抹比平常更浓些的色泽,看上去越发俊美夺目。
“既已择定曹尚书的千金,圣上准备何日举行封后大典?”
闻端动作不停,忽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朕心中自有计较。”
谢桐拦不住他,索性懒得动了,由着闻端一点点给他擦净每根手指,漫不经心道:
“就算要举办封礼,也是礼部的事情。怎么,太傅又要来干涉么?”
这回,闻端说:“臣身担数责,圣上的婚事,臣当然要协助办理。”
谢桐轻轻哼笑了一声:“你能有什么责?”
“你是太傅,既非丞相,也非礼部中人,对朕的婚事能有什么责任?”
“还是说——”
谢桐看见“自己”撑起身,左手朝前抬起,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了闻端的下颌处。
“太傅将自己当成朕的贴身管事,朕的衣食住行,处处都要经过你的手?”
说这句话时,谢桐刻意压低了嗓音,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芳香的酒气,以及丝毫不加掩饰的戏谑笑意。
“朕下旨褫去你的官职,来朕身边当一个贴身管事,如何?闻太傅。”
谢桐与他挨得极近,能望进闻端幽幽的墨瞳中,那乌黑瞳仁里别无他物,唯有谢桐的倒影。
“圣上若下令,臣当谨遵圣旨。”
许久后,闻端缓缓开口道。
听见他的话,谢桐却拧了一下眉,厌烦般松了手,出声:“行了,朕乏了,出去吧,把宫人给朕叫进来。”
话音落了很久,闻端始终没有动。
谢桐抬了抬眼,没等他说下一句话,肩上突然被闻端伸手扶住。
“圣上既然任命臣为总管,臣应尽好本分才是。”
闻端泰然道:“圣上想歇息了,臣帮圣上换下外袍吧。”
“你——”
“谢桐”似是没料到他如此得寸进尺,稍微挣扎了几下。
无奈实在是酒醉无力,这么一会儿功夫,反而将穿着的衣袍挣得松开,身体也大半歪斜进了闻端怀里。
“你给朕滚出去——”
谢桐气急,慌不择言地训斥:“你要以下犯上吗?还是想弑君?来人……”
余下的话语没能说出来,因为闻端也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让谢桐看向他而不至于扭开脸。
和谢桐方才的动作不同,闻端的力道很轻,近乎像是抚在谢桐脸上。
“圣上,臣没有要害你。”
这句话很清晰,令得谢桐的挣扎也停了一瞬,直直与闻端对视。
闻端也垂眸看着他,那从来波澜不惊的黑瞳里,竟似流露出两分克制不住的隐约痛意。
两人呼吸交融,芳香的酒气四溢,侧殿的烛火过于明亮,刺得谢桐忍不住闭了闭眼,怀疑自己产生幻觉。
下一刻,再当他睁开眼时,就见闻端低下了脸,朝他挨近过来——
“……”
谢桐一身热汗,猛地从床帐内坐起身。
四周寂静昏暗,唯有床帐上镶嵌的夜明珠发着莹白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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