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用为难地语气,轻轻安抚了下余晏:“爸爸这些年忙事业,也不知道你交了什么朋友,肯定就是乱七八糟的外国人带坏你,害得你一个想不开就要去跳河。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警局跟警察交代清楚,不然警察同志误会了。”
余晏的脸轻微调整了点角度,看上去借着身高俯视成父,仿佛一切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是这样吗?警察还说了什么。”
顶着余晏冒丝丝缕缕寒意的目光,成父点了根烟迫使自己坐稳:“警察同志让我们周一去警局配合调查工作。”
他眉头紧的跟用皮筋绷住般,还要干巴巴笑了声:“还说村里头抓到了A级通缉犯,是个人贩子,在人贩子的通讯记录本里有个电话号码的实名信息是我。你说这怎么可能扯到我们头上嘛,我堂堂一个企业老板,电话号码早就不是私人信息,也不知道现在警察怎么办事的。”
这才图穷匕见,余晏指节敲了两下桌。
他们面临的困境看上去很棘手,又是牵扯到买凶杀人又是说拐卖事件,但又很简单。
毕竟买卖同罪目前只能说是呼吁,多的是被拐卖儿童找到亲生父母后,还仍旧跟原家庭更亲密。只要没人起诉,花点钱控制舆论,那他们就能全身而退。
他们不仅要余晏不追究拐卖儿童这件事,还要把越南人嫁祸到余晏身上,扰乱警方的判断。
不过这算计虽然看上去愚蠢,却恰好捏到了原主的软处。毕竟知子莫若父,原主被他们养了二十多年,性格应该是柔软好说话的,父母一番哭泣道德绑架,说不定还真会答应。
可惜好说话的原主已经命殒渭河了。
余晏架着二郎腿,整个人靠在椅子背后,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就那么耷拉着眼皮,敲在桌上的声音听得成闵心慌。
几个月不见,那个软弱的儿子,好像换了人般,成闵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你的直播我和你妈妈都有看,说实话我们家都很感动你的进步,现在开的公司有声有色的,更为你感到骄傲。”
“但是飞得再高的鸟也得有个栖息的地方,你听爷爷的,明天就搬回家里,我让你妈妈多做点补的东西,看完你都瘦了。”
很好,抒情路线。
余晏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明天就搬也太仓促了,说来不怕您笑话,您跟我绕一大圈的目的是?”
成父大概也没想到人不接招,“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当年爸爸妈妈是看你可怜才买回来的,二十多年也花了不少钱。警察同志已经怀疑到我身上了,如果说买孩子的事被查到,请你出具谅解书。”
“唔——”余晏手撑着下巴,有些意外他的直率。
顿了下后,他才装出急切的痛心样:“您放心,我肯定不是没良心的人,爸妈养了我二十多年,花的钱不少。”
成父一颗心吞回到肚子里——跟他料想的一样,这个从小就重感情的软弱孩子,都不需要他废多大力气,就成功解决。
只要再疏通疏通关系,把越南人那事给处理了,这件事也就平稳过去了。
他心想着,成聿安也就这点好,一点都没沾到成家人的冷血,不过这种人是干不成大事的。
然后余晏就在房间里被迫听了他一小时感动肺腑的大论,从出生换纸尿布到初中住医院照顾。
上演完依依不舍的父子苦情大戏后,才走出成家大门。
他出来后想到什么似的,给席澍拨了个电话。
“席队,能请问您一件事吗?”
席澍一边翻着案子卷宗,一边回他:“什么事随便问,对了我今天特地去寺里给你请了条转运珠红绳,你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感谢我。”
余晏忽略他无关紧要的话,问:“如果是私底下的录音可以作为证据吗?”
是的,余晏在现代这段时间,把手机的全部功能都熟练掌握了,在进房间的那一刻起就打开录音功能。
席澍:“发生了什么。偷偷录音可以作为证据,但是要满足几个条件。第一是录音设备合法,比如手机录音笔之类的是合法设备,窃听器针孔摄像头就是非法的。第二是主体身份明确,有明确的名字称呼。第三是谈话形式中不能有套话威胁侮辱的方式,第四不能经过任何剪辑。”
他浪里浪气一笑:“记住一句话,问就是我手机不小心按到快捷键设置的自动录音了,我当时不知道,过几天才整理手机文件才发现这段录音的。”
余晏在四下一扫,成功拦到辆出租车,故意吊人胃口:“看来我的录音应该符合条件,就把内容作为答谢你的礼物吧,我想你一定会满意的。”
席澍连翻纸的动作都轻柔了,眼角眉梢洋溢着恋爱的酸气,英俊的脸侧都泛上红:“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第41章 打闹
席澍才一进玄关, 空气中浮动的淡雅清香就钻进鼻子里,有点像是玫瑰与茉莉混合出的甜味。
他换了拖鞋,踢踏着走进去。
客厅右边角落的矮几旁,身着纯色家居服的人在摆弄花瓶, 用喷壶滋啦滋啦喷水。
神使鬼差的……席澍竟然有种老公下班回家后, 老婆打理家务的居家感。
他声音不高, 很平缓地说:“我回家了。”
那人很敷衍的回了句“嗯”, 连余光都没有多分出来一丝,全神贯注插着花。
偌大的叶片上,点缀着纯白无暇的花骨朵,那矮小的一抹白如同铃铛般成串往下坠,清丽且优雅。
余晏不拘一格地席地而坐上,弯曲的双腿把长裤蹭到小腿上,露出骨节感的脚踝。跟他平时一举一动带着正经相反, 此刻慵懒得跟个大爷似的。
最近天气又干又冷, 透着股肃杀。就买了七八种从南方空运来的花材,柔和的花束不仅能添些淡香, 看上去也温馨些。
他晃动手腕气定神闲地修炼花枝, 中式插花讲求禅与雅,花盟主、花客卿、花使令每朵花都有自己的位置与独特称呼。
盯着余晏连指甲盖都透着光的双手在花丛中上下翩飞, 席澍长长吐出一口气呼出,如同薄雾般腾在空中。
席澍径自走到余晏身后, 很严肃的说:“我在外面辛苦工作, 结果呢,等到了你的敷衍!说好的给我的礼物见不到影子, 连话都多说两句。”
真是好凶啊,余晏在心中感叹, 把最后一枝兰花插在花泥上塑型。
“怎么样,好看吗?”他轻巧抬头示意,顶光投在他发丝上,朦胧感十足。
“好看!不过这铃兰花娇贵,不大好养,估摸两三天就坏了,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安排人定期送点铃兰到家里。”席澍弯腰顺势在他身旁坐下来,膝盖触着膝盖。
余晏把剪刀喷壶都规整到一块去,消耗的花枝扔到垃圾桶里头,才说道。
“不用,是花店今天突然来了几束铃兰我才顺便买的,每周看不一样的花才好。”
“也对,我喜欢绿色系的花,你下周给我做一束绿色的呗。”席澍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揽住余晏的肩,压着声说。
他那只手按在余晏右肩上,余晏去拨了几下,根本推蹭不动,只能任由他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肩头揉捏。
“起开,我腿都盘麻了。”
“腿盘麻了啊……”席澍恍然大悟说道,然后露出一个说不上什么味道的笑。
余晏霍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而后他整个人猝然腾空。
原来是那只手滑到他上臂,发力把整个人揽住打横抱起。
余晏下意识地把双手勾到席澍脖颈处,获取平衡,很是恼怒地问:“席澍,你在干什么!是不是下午抓犯人的时候把脑子也抓坏掉了”
席澍笑得恶劣极了:“我在上演富二代的强取豪夺啊,一般来说对方抗拒的话,富二代就要用尽手段灌迷药扔到床上,但是对你我舍不得,所以只能抱一抱了。”
“……”余晏忍了又忍,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岔气,“你从哪不学好,看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要说伯父不让你在外国继续待下去是正确的!”
正好到了目的地。
席澍好似没有怜惜一般直接把人扔到沙发上,欺身压下去,带着缱绻吻到余晏唇边。
鼻子里传来辛辣的烟味,余晏觉得呼吸道被侵犯到了,不自控地想要咳出声。
席澍却开始吝啬起来,估摸着他是要张口骂人的,但不想听,所以撬开他的唇齿把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比起上次的浅尝辄止,席澍这次可谓横冲猛撞,被压抑的欲望统统释放,肆无忌惮掠夺余晏的每一缕气息。
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慌乱与心悸在亲密中消散于无形,就好像最珍贵的至宝失而复得。
明明是温度快掉到个位数的深秋,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冒了许多汗出来,热气轰然席卷,客厅中回荡着隐晦的水声。
“你……你从哪学的不要脸。”余晏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躲开他细密的吻,抓紧机会凶上去。
“这是法国人浪漫的爱,怎么能叫不要脸呢。”席澍厚着脸皮说。
余晏右手撑起席澍还要压下来的脸,他又不是没去过法兰西,这人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一连串不带停的吐出来:“谈正事,我录到你案件的关键证据了。”
“好——”
席澍是装作非常勉为其难才答应的,他在国外学到的理论经验丰富,也知道逗一逗还行,再继续就要把人惹恼了。
一分钟后,两人正儿八经地坐在沙发两头。
余晏眼睁睁看着席澍的裤子,他抖着手,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什么!”
席澍双手搭在沙发上,施施然地回答:“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怎么了?你是对伟大的生物学有什么质疑吗,还是对伟大的医学之父希伯克拉底有质疑。”
“你个瓜怂。”余晏一个民国经过正统教育的文人,被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席澍闷声笑了起来,从低笑愈笑愈烈,最后变成高声大笑。
怎么会有人耍流氓还理直气壮的,余晏唰得起来就要走人,席澍瞬间收敛情绪勾住他手,劝了声音:“错了错了。”
余晏不搭理。
“真错了,我发誓。”席澍紧扣住他的手。
“是吗……”
余晏用相当轻的力道轻点了下席澍的额头,然后趁他防备松懈时,一个横跨压倒在上,风驰电掣间手抵住他最脆弱的脖颈,加了点劲。
手心里最敏感的那块肉能感受到席澍喉头缓缓滑动吞咽了下,余晏半点不体贴他的紧张,面无表情的说:“下次还敢不敢了。”
在席澍的角度从下往上看,他下颌线仿佛照着雕塑课模型一般标准利落,鼻尖那颗灰色的小痣格外明显,眼皮低垂只能看到睫毛投下的半扇阴影,如同翩跹飞鸦。
这也……怪不得他控制不住啊。
他顿时哑了声,强撑着最后一点理智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反正下次不敢,那下下次不就行了。
余晏感受到有东西抵着,他咬紧后槽牙,威胁道:“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而后席澍用此生最诚恳的语气说:“你要是再不从我身上下去,就真的没办法控制住局面了。”
余晏绷着脸,表情比南极冰川还有更冷淡些,眉眼低压如同下秒就要去最庄严肃穆的场合,如果忽略从耳垂处逐渐蔓延到整个耳廓红意的话。
他飞快收回横跨的腿,转身坐回一旁,自然得就似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余晏自然而然的回到正经话题: “今天下午我去了成家,他们说是爷爷生日邀请我参加,目的是试探我知不知道警方在调查我的坠河事件。”
席澍瞬时了然:“下午你给我打电话问录音,是录下来了吗?”
“对,但是我不确定能不能成为证据,但想着总归比没有的好。”余晏说。
席澍顿了下,手又不自觉溜到余晏手边,仗着自己手型比较大整个包拢住,捏着虎口那块软肉。
然后在魇足的说:“录音这种事成为证据要求比较严格,但是可以为警方提供思路线索,法院有采用也有不采用的。”
两人装作无事发生,一起听从扬声器传来的声音。
却各怀心思。
对于席澍来说,成闵实在是个不足轻重的犯罪嫌疑人,成家虽然作恶,但都是小恶。不是杀人放火不上区局,他见过太多穷凶恶极的罪犯了。
他只是有点心疼,如果身边这个人真的是成聿安,听到父亲冰冷恶毒的话也不知道多难受。
很庆幸他不是,又担心万一真的是呢。
而余晏仿佛感应到席澍情绪的细微波动,明明他脸色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但余晏笃定的安抚:“没事的。”
“希望你是真的没事,这段录音我拷贝走了,他变相承认了曾经作为买家买走被拐卖儿童的事,足以我们传讯他。”席澍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笑意,顺着他的话说道。
“怎么样,你身为受害人现在什么想法,是依依不舍养育了你二十多年的父母呢,还是有仇报仇快刀斩乱麻。”他装作浑不在意的问道。
席澍尊重他的任何想法,并且会无条件支持。
余晏略一思忖,别误会他是在考虑,怎么样才能最大化的惩罚这对父母。
“如果说我作为受害人去法院起诉他们,是不是买拐卖儿童这件事,就不能不了了之。”
真是个一点即通的聪明人,但席澍也不知道是脑子临时临头进水了,他脱口而出:“如果说我能帮你找到亲生父母,你愿意回去吗?”
说完才反应过来实质上这句话就是下意识的试探。且不说茫茫十几亿人找父母有多难,哪怕再有钱都做不到。
余晏很宽宏的笑了下:“这也不是我打算就能找到的,先试试看吧。”
成聿安既然跟他长得一模一样,那就是有缘人,能帮忙找到他亲生父母,估摸着也能告慰他在天之灵。
席澍转移话题,“好,不说这些,你不是想问青铜鼎的事吗,这两天周宏被警方连着审了二十多个小时开始松口了。他说是祖爷爷流传下来的地图,里头绘制离村外外几公里处有块藏宝地,村里人都管它叫王陵墩。”
“然后他在八十年代鬼迷心窍去挖,还真挖出东西来了,从此就踏上盗墓之路。”
原来村民是报信了,但却起了歹心,告诉自己的后代,让他们去偷盗。
余晏问:“现在的确切下落能知道吗?”
“啊……”席澍看着他那气鼓鼓的样子,有趣极了,故意拖长音。
然后在他的气马上就要爆炸的时候,及时止损说:“我们把案件通报给省文物局了,但他们的消息还真没藏家们灵敏,这事应该去问我外公,他在国内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藏家,人脉广得很。”
这话说得,余晏跟这位藏家十八杆子都打不着一起去,都不认识怎么问。
虎口被席澍拇指节上的粗茧磨得又痛又痒,余晏正准备抽手。
他又说:“刚好外公昨天来了西京,现在住在南仪庄园,我带上你一起去拜访,顺便见家长。”
余晏听到这句后,几不可查地眯了下眼:“你,又,乱,说,什么。”
把他抽到一半的手逮住。
席澍无辜极了,睁着双眼对视:“朋友家长也是家长啊,有什么问题吗?说好了,明天抽空我带你去见!家!长!”
南仪庄园远离市中心, 地处秦岭脚下。
抬头看是碧蓝如洗的天,低头是一望不到头的苍茫草坪,连空气中都带着青草香。
这是席父求娶周女士时的见面礼,特地买了这块地盖庄园给老丈人养老, 依着老人家的审美请人设计了中式建筑, 还特地放置清代石狮守门。
席澍童年的大多数记忆都是在南仪庄园度过的。
他父母都忙自己的事业, 外公外婆格外宠溺唯一的外孙, 从小就说南都不会去北。
外公最近半年都在全国各地跑,说是要行文化苦旅,走遍历史上曾记载过的山川名河。
旅是旅了,苦不苦就不好说,席澍听说外公黄山爬不到十分之一就偷偷叫了顶轿子,让人把他抬上去的。
然后再学着年轻人拍照打卡,在朋友圈发了句五岳归来不看山, 黄山归来不看岳。
精装朋友圈——老年版。
他下班后去接余晏, 驱车一同赶往南仪庄园。
长期在城里,一脑子扎到琐碎的工作中, 确实需要定期到山间散散心。
不过三十余里路, 半小时不到就抵达庄园门口,这还是席澍惦记着副驾驶坐了位身娇体贵的先生。
不然他开那辆迈凯伦塞纳, 一脚油门轰上去二十分钟随随便便都能到,不过跑车这东西开的人爽, 坐车的人确实在不舒服。
“人还是得时不时亲近大自然的, 怪不得外公天天呆山里头呢,感觉人都清爽了。”席澍下车后深吸一大口气, 心中顿生无限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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