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突然被骂,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郑王?今夜郑王没来啊。”
首领一愣,试探着问道:“郑王没来?”
老鸨一甩手帕,叉腰气愤道:“哪来的郑王?郑王今日去翠袖居了!老娘非得好好找个机会收拾一顿那狐媚贱货!竟敢在老娘手上抢客人!”
首领懒得听她啰嗦,攥着她的手打断:“那玉楼呢?瑶池春有一个男妓叫’玉楼‘的吗?”
“没有啊,”老鸨听他越问越奇怪,手腕又被他攥疼了,一拍他胸口,横眉竖眼:“你是说’柳楼‘吧?他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你放手,手疼死了——”
“中计了!”首领转身喝道:“抓住刚才那两个人!”
江云汀把裴璟刚才脱下的外袍搭在他身上。
裴璟低头看他,江云汀身上的衣服被他揉乱了一点,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只可惜上面多了一道牙齿啃噬过的痕迹,使得那脖颈在优美之中带着一丝脆弱,和……
凌虐之美。
裴璟暗自磨了磨牙,他还想咬。
他受的伤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是沾了什么不知名的迷药或是什么毒,让他心跳加速、经脉逆行,最尴尬的是……不提也罢!
此处是青楼,为了掩饰过去,便也只能如此。
还好……云汀应该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他对他的欲望。
不会的,云汀心思纯净,他不会多想。
黑衣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他们正准备离开。
江云汀把瑶池春的图纸指给裴璟看,加快语速叮嘱他出口处,听着声音紧绷又干涩,隐隐的有点抖。
裴璟低声安抚着云汀:“没事,我会保护好你的。”
“嗯,知道了。”
这么冷静?裴璟无声地笑了一笑,一握他的手,手心明明在出汗。
“脖子疼不疼?抱歉,我方才……没有忍住。”
江云汀按在图纸上的手突然僵住,裴璟看见他眼尾的红,紧抿的唇,还有脸上……可疑的红晕。
被强压下的感情几乎要喷薄而出。
“待过了这关再同你计较。”江云汀抬眼看他,是裴璟看不懂的目光。
裴璟的心一坠。
江云汀抿了抿唇,把要紧的地方讲完之后,急匆匆地收拾好图纸,然后别过脸去。
“我有很多东西,没有想明白。”
裴璟一愣,一种莫名的喜悦从心中升腾。
江云汀的耳朵红了,在昏暗的烛光下也能看得清楚。
“让我再想想,你不要急。”
裴璟和江云汀一路从另一处楼梯下到了二楼,没曾想楼道处居然还有人守着,二楼楼道还有不少人巡逻。江云汀一看一楼,一楼却还是热闹欢腾的样子。
江云汀从衣袋里拿出一把碎银,裴璟轻笑,小世子随身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呢。
江云汀抓紧时机,在台上琵琶声停的一瞬,扬声喊道:“各位!”
楼下享乐的人纷纷抬头看去,寻找声响的源头。
“今日王爷大喜,全场的花费,都由王爷负责!”
说罢一把扔下碎银,人们纷纷去捡,巡查的人也往下看去。
还没完。
江云汀把手里的小型火药分给裴璟几个,说:“可以支撑得住吗?”
裴璟用干净的内衬给他擦掉额上的汗珠,一笑:“缓过来了,你给的路线图我也记住了,我可以的。”
“那就分头行动,”江云汀握紧裴璟的手,“我们都会安全出去的。”
随后几息之间,二楼几间空着的厢房发出不明的爆炸之声,巡查的人顾不得许多,连忙冲进去查看——江云汀和裴璟就顺利地在一片混乱中离开了瑶池春。
“那郑王也是混账!”太后气得一阵拍大腿,江云汀原本昏昏欲睡,听到熟悉的名字之后身体僵硬起来。
老王妃就等在慈安宫外。
“让她回去!”太后气愤道:“告诉她,’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用求了,以后郑王犯事,都不准她踏进慈安宫,通通交给国法律法处置!”
“哀家看在老郑王的功绩上对他屡屡庇护已是不妥,昨晚之事毕,哀家心意已决,不可回转!”
祁凤吟端过一杯茶:“母后息怒。”
江云汀也道:“祖母息怒。”
太后接过茶,被气得连茶都喝不下,把它放置一边,一手撑着额头懊恼。
“哀家念及老郑王当年对哀家执政的坚定支持,这才为他的家眷提供庇佑,没成想,那孩子居然越来越顽劣,屡教不改!”
太后拍拍祁凤吟的手,脸上凝重之色微微放松:“还是云儿好,懂事乖巧,从不让哀家操心。”
祁凤吟:“……”
祁凤吟扶额:母后,有没有一种可能,云儿现在看着省心,将来给您整个大的?
江云汀感觉到来自自家亲亲娘亲的恨铁不成钢和磨刀霍霍的杀气,不自觉地抬手碰了碰脖颈上的牙印。
心情复杂.jpg.
都怪裴璟!
江云汀暗自羞恼,裴璟都中毒了,怎么还会咬人啊!
裴璟难道是被狗咬了?!
太后注意到云汀这边不自在的神色,立刻担心问道:“云儿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大好。”
江云汀刚要开口回答,就有太监唱道:“太子到——”
祁岁对着太后和祁凤吟行了礼,太后温声让他起来。
“今日太子不忙?”祁凤吟客气笑道:“昨日听俞柏说,皇弟给太子安排了不少事,明日还要出京巡查呢。”
“姑姑,孤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祁岁嘴角浅笑,看着真诚无比:“左右不过例行巡查而已,不费什么功夫。”
转而面向江云汀,问:“云汀弟弟安好?”
江云汀起身回礼:“太子表哥好。”
“都好,”祁岁眼珠一转,走近几步,“弟弟怎得看着面有倦色?可是又病了?”
祁凤吟不乐意听这话,什么叫“又病了”?
她刚要出口就被江云汀打断,他清咳两声:“多谢太子表哥关心,前些日子有些小恙,现已大好。许是昨日睡迟了,今日看着就有些没精神。”
祁岁“哦”了一声,不明地笑道:“那弟弟可要早些歇息,莫要……”
他又走近了几步,江云汀嗅到一阵浓烈的香气,顿时往后退了半步。
祁岁看他反应,挑眉:“莫要因着勤奋’读书‘,过于劳累了。”
江云汀敏锐,直直抬眼与祁岁对视。
“毕竟弟弟日后不用做什么就可以袭王位,有封地,做个富贵闲人有什么不好的?”
“你说是吧?弟弟。”
祁凤吟霍然站起。
本宫还没死呢,你就敢在本宫面前阴阳怪气本宫的孩子?!
“太子表哥平日事忙,关爱兄弟姊妹读书之事,云汀本该心存感激。”江云汀主动上前一步,递了个眼神给气愤的祁凤吟,让她不要生气,他微侧过身,带着挑衅的意味看着祁岁:“的确如太子所言,云汀可以做个富贵闲人聊此一生,但云汀承受祖母、爹爹娘亲教导,师承鹿鸣书院院长季师傅,未来,肩上还要担着封地的百姓福祉,所以心中时时不敢忘师长的教导,始终把责任放在心中。”
“云汀有幸生在皇家,享受世间容华,富贵已极,但云汀心中更清楚未来应该担负起的责任,也一直以祖母、爹爹娘亲和皇帝舅舅作为榜样。”江云汀状似疑惑道:“太子如此说教,可是觉得云汀努力得还不够,作为兄长、作为大晟未来的皇帝特来敲打一番,还是……”
江云汀突然一拜,祁岁退后一步。
“还是说,太子对云汀心怀不满,对我爹爹心存不满?!”
祁岁心中凛然,暗道不好。
只见江云汀旋身跪下一拜,太后脸上并不好看,下了台阶扶他起身,云汀坚持不起。
“祖母,爹爹一心为国效力,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实不该受此猜度!”
祁凤吟顺势跪下,抱着太后的大腿一阵痛哭。
祁岁脸上一白,原本纤瘦的身体一晃,也跟着跪下向太后请罪。
江、云、汀!
反应真快啊,祁岁舔了舔干涩的唇,这一番话,不仅贬损了他,还顺带带上了父皇!
他没想到江云汀竟然毫不讳言安王的功高震主之举,反而明晃晃的摆出来,就这么直白的告诉大家:
我爹虽然是异姓王,但对大晟忠心耿耿,我作为安王世子,受太后、父母和老师的教导,一时不敢忘身上的责任!
砰——祁岁重重磕下,再抬起时,额上已经有了一个血洞,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一路流下鼻梁、眼脸。
“孙儿失言,并无安王世子言中之意,请祖母恕罪!”
屋子里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子三人。
皇帝坐在龙椅上, 深深吸气,正想喝一口茶平复一下胸中难忍的暴躁时,偏又喝到了一口冷茶。
“哗啦——”
他直接端着茶杯把茶水泼向祁岁, 祁岁不敢躲, 直愣愣跪着, 被茶水泼了满头满脸。淡黄色的茶水滑落下来,淋湿了胸前的衣襟。
祁岁用力闭上眼,指甲陷入掌心之中,刺疼。
他用力一磕头:“父皇,是儿臣鲁莽无状, 父皇息怒!”
皇后倾身跪了下来:“是臣妾教导太子无方,皇上息怒。”
“李怡,”皇帝一手扶着龙椅扶手上栩栩如生的龙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发出来,“朕本以为,你为皇后多年, 素有贤名,掌管后宫事务从不出错,这才把太子交到你手上教导, 朕却忘了, 你!李怡!”
皇帝霍然站起身来,气得一阵发抖。
他恶狠狠地指着皇后,手指几近要怼到皇后的脸上:“你不过是个会喘气的死人!从嫁给朕的那一天起就是这样!无论朕如何对你,你都是如此!现在, 竟还把朕的继承人教导成这副模样!”
祁岁膝行挡在皇后面前, 皇帝见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上心头, 一拂袖给了太子一巴掌!
祁岁被打得摔在地上,他到底纤弱,被打得嘴角染血,连着先前的重重磕头,额头上凝结成的血痂再次流出血迹,衬得这张秀美的脸狼狈不堪。
皇后心有不忍,起身再次跪在皇帝面前:“皇上,臣妾知错,自请禁闭反省,并将后宫之权移交冉贵妃,皇上息怒。”
“母后!”
“闭嘴!”皇后斥道,微一摇头,不许他多言。
祁岁咬牙忍下。
父皇专宠冉贵妃十年,从一开始的美人升至贵妃位分,可见宠爱之深,连带着子凭母贵,祁煋也得父皇格外看重。
“皇后既如此说,那便遂了皇后的愿。”皇帝重新坐回龙椅,看向祁岁:“至于你,回东宫好好反省,巡查之事,就交给祁煋吧!”
——祁岁猛地一震。
父皇,这是要抬举祁煋。
平日里的宠爱不够,还要在明面上表示自己对祁煋的看好?
祁岁咬碎了牙,更是恨起了江云汀。
若不是江云汀借题发挥说出那些个一二三来,他岂会受此屈辱?!
祁岁久久没有反应,皇后干脆压着他的后脑勺,强行让他低头。
“皇上,太子知道错了,”她强硬地看着祁岁,一字一句道:“是、吧?”
祁岁攥紧了拳头:“是,儿臣、知错!”
皇帝看他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心里的火一下又窜了起来,拿着茶杯就砸向了祁岁!
“唔——!”
“母后!”
原是皇后挺身背对着皇帝挨了这一记,太子被她完全地护在了怀里。
祁岁慌张之下顾不得什么,一把搂住皇后的腰,皇后一下挣开,转身拜倒:“太子已经知错了,臣妾身为国母、太子养母,理应受皇上一罚,皇上息怒!”
祁钲看着这两人母子情深的样子,气笑:“既如此,就各自回宫禁闭吧!莫要在朕的面前碍眼!”
因着早上那场闹剧,皇帝赏了不少东西下来送到长公主府,其中包含着皇帝收藏多年的一把宝弓。
这把弓做工精良,皇帝爱不释手,决定把这弓箭赏赐给江云汀。既送了弓箭,便也总要安抚一番安王一家的心情,恰好裴璟当时也在,裴璟做过江云汀的伴读,关系也近些,干脆让裴璟一同送过去。
裴璟拿着这把弓站在安王府门口,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进去合不合适。
云汀说他有很多事没想清楚,让自己不要急……裴璟一拍脑袋,他第二天便过来了,倒显得他十分紧张,也担心会不会给云汀留下一种被逼迫的感觉。
——虽然他确实是很心急就是了。
太监总管略催了一下:“裴小将军,您跟着门口转悠了好几圈了,若再不进去,奴才瞧着,这天儿可马上就要黑了。”
裴璟顿住了脚步,这安王府他几乎天天都来,要么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去找江叔议事,要么……是深夜翻墙给云汀送糖果,今日……今日他是领着皇上的旨意来的,对,就是这样。
云汀应当不会误会的……
“公公说的是,”裴璟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考虑不周。”
一行人这才踏进了长公主府的门。
裴璟抱着弓侍立在一旁,皇上只命他送弓箭,宣旨赏赐这些还得有太监总管来。
……云汀不在。
江俞柏脸上没什么表情,是一贯的淡然,倒是祁凤吟,眉间尤带怒色。
——裴璟低着头看着宝弓上镶嵌着的红宝石,憋着笑。
江叔和凤姨这是在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呢。
早晨的事他听回禀的太监说了,好生精彩——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何云汀的反应如此之大,不符合他平日里的行事,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云汀的信任。
云汀此举必有深意,或者说,云汀心里对阿芙蓉一事,应该已经有了想法和肯定的方向。
祁凤吟瞧见裴璟低着头,又想起早上她看见的云汀脖子上的痕迹——一时手有点痒。
若说先前对裴璟的好感度有十分,现在……好吧,这青年,还是与自家儿子,挺……祁凤吟手下用力地几乎要把绣帕撕裂,她不得不承认,裴璟与自家儿子,从家世到品行,从容貌到性格,都无比相配。
要是裴璟是女子,那就更好了。
现在这事儿闹得!
她都搞不清将来是“嫁”子还是“娶”男媳了!
她还不知道自家儿子那个性?看着平和好相处的样子,实则非常有分寸感。
要是对裴璟无意,岂会任由裴璟做出……那般动作?!
是,她早知道了,昨夜的事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再说了,能近云儿的身、还留下痕迹的人,除了父母长辈,也就裴璟一个了!
唉,祁凤吟心中长长叹息一声。
也就是云儿迟钝,但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江俞柏注意到妻子的走神和突如其来的焦虑情绪,不由握紧了她的手,并安抚一笑。
祁凤吟无奈地回他一个“无事”的口型,心说算了,未来的事如何,由这两个孩子发展吧。
感情之事,拦是拦不住、砍又砍不断的。
再说了,小璟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至少,他不会待云儿不好。
“这把弓既是送给云儿的,那小璟,你就抓紧送去。”祁凤吟目送着裴璟离开,才转身对总管太监淡然说道:“因着世子被气病了,正在房中安养,不便来此领旨谢恩。皇弟介意也是无法,毕竟还是身体重要。你便如此对皇弟尽数说明罢。”
总管太监擦了一把汗,赔笑道:“是是是,世子既然身子不爽,是该好好休息养身,奴才这就告退了。”
祁凤吟没理他,江俞柏自顾喝了一口茶,总管太监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忙退下了。
“怎么?欲言又止的,有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江俞柏搂过妻子的纤腰,蹙着眉:“云儿今日是怎么了?锋芒毕露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祁凤吟摇摇头,但忍不住笑起来:“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就是云儿这一番闹,让为娘我的心中十分痛快!我这个侄子啊,说话太不顺耳,被云儿抓住马脚好好收拾了一顿,也是他该!”
江俞柏看她得意的样子也觉得好笑,把她搂紧了一些,说:“罢了,近些年本王韬光养晦,倒让这些小辈看轻了去,也该支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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