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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勺来右手锅(二汀)


“娘,我帮你揉揉额角。”
双手轻轻放上太阳穴,脑中自动知道手法该如何,力度深浅。
艾弛惊讶于技能点带来的神奇力量,脑中鱼白适时推荐了几种适合的技能点。
【要不你帮我选?】
眼花缭乱的技能点,艾弛听了个走马观花,干脆让鱼白推荐。
脑海里立刻没了声音。
下一秒,机械音以极快速度播报,艾弛只听到最后那句兑换成功。
一阵微风拂过脸庞,屋里的两人都诧异看向紧闭的木窗。
“哪来的风……”
黄氏在按摩下,舒适的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许是窗子没关紧。”
见黄氏终于缓过来,艾弛收手,缓缓将人扶了起来。
“我们回去找你爹。”
依偎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母子俩感慨不已地跨出门去。
嘎吱——
刚一开门,与正巧经过的一行妇人碰了个正着。
“黄……夫人!”
高门夫人,半靠在一年轻男子怀中,这情形怎么看怎么都叫人误会。
出声喊人的夫人大惊失色,刚喊了声就立即捂住自己的嘴,推着两人又回了屋子。
“你……你……你怎敢啊!”
妇人着吉祥纹云锦,满头朱钗,很不得满身都戴满珠宝。
黄氏不急反笑,身子依然靠着艾弛,不慌不满地开口:“弛儿,这是娘亲的挚友,叫白姨。”
“白姨。”艾弛从善如流地叫人。
“娘亲,弛儿……”
白夫人想来与黄氏表情匪浅,一听这名字就立即知道了艾弛是谁。
指着艾弛上下打量,一会儿看看黄氏,一会又低垂了眼眸思考。
半晌,摇头失笑:“就算不想承认,但这孩子长得和国公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既然艾忠云蓄起长须,但那双眸子简直和脸型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白贞妍就是想怀疑,也丝毫升不起念头。
而且不知怎的,越瞧艾弛就越觉得这孩子讨喜。
欢喜之意溢于言表,白姨欣慰地拍拍挚友的肩,将手上戴的手镯褪下,一股脑塞到艾弛手里。
“这是白姨给外甥的见面礼。”
艾弛因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愣了愣。
“拿着吧,你白姨娘家是皇商,哪会在乎这么点东西。”
镶嵌满七彩宝石的金手镯,只是“点东西”
“弛儿的事以后再细说,你快带着孩子回府相认。”
好友多年夙愿得尝,让白姨心中同样溢满狂喜。
朝母子俩摆摆手后,立即朝窗口方向双手合十念起佛号来。
“佛做保佑佛祖保佑。”
“我们走吧。”黄氏笑道。
“等外甥安顿下来,定请娘亲带我拜会白姨。”
“好孩子,白姨等你来耍。”
母子欢欢喜喜地离开布庄,直接乘坐马车犯规广阳国公府。
当马车路过巷口,艾弛掀起车帘,冲依旧盘腿坐在此处的老乞丐笑了笑:“多谢老人家指路。”
说罢,轻轻抛出一锭五十两白银。
老乞丐瞠目结舌,忙不迭将银子揣入怀里起身跑远。
放下车帘,不等黄氏问,艾弛就将问路的事说了说。
“我儿聪慧。”
广阳国公府与安王府同在一条街,路口就有王府守卫在此盘查。
只要是衣着普通的百姓经过此地,都会遭到盘问,稍有不慎便会遭打。
对亏那老乞丐提醒,否则艾弛恐会无故受伤。
马车停下,广阳国公府的大门尽在眼前。
足可容纳十人并排而入的大门,朱漆琉璃瓦屋脊,华丽而壮观。
玉石台阶上都雕刻了祥瑞花纹。
门楣上广阳国公府几个黑底金字气势夺人。
门口奔出一群婆子丫鬟,将梯凳置于车辕前,躬身候着车里的主子下车。
“国公爷可回府了?”
为首的婆子连忙应道:“国公爷下朝就赶回府,在……在书房中与聪少爷说话。”
黄氏撩开车帘,露出张哭花的脸。
“派人将老爷请到天逸院,就说我有急事寻他。”
“是夫人。”
婆子离去,艾弛抢先一步跳下,扶着黄氏慢慢走下来。
仆人们满眼震惊,却又不敢多言。
“你先好好梳洗一番,娘亲在慢慢跟你说你弟弟之事。”
这个弟弟书里有描写,是艾忠云袭爵之后本家意欲过继给夫妻的养子。
按照时间线推算,那孩子现在还没正式入族谱。
夫妻俩都不想过继养子,所以过继之事一直拖到几年之后黄氏生了场大病之后才正式开祠堂。
那孩子其实就是个白眼狼,出事之前卷走黄氏私库所有财物溜之大吉。
现在艾弛回府,那过继之事就无从谈起了。
天逸院。
夫妻俩住的院子,黄氏一到院中就张罗着下人们伺候艾弛梳洗。
梳洗完毕,丫鬟捧来一身冰蓝色云翔符蝠纹宽袍。
黄氏亲自为他整理衣襟,在束发戴上一顶镶玉金冠。
眸中泪光再闪动,大滴大滴砸到了艾弛手背上。
人靠衣冠,艾弛梳洗一净穿戴整齐后,他立即便回想起了初见艾忠云时的某样。
翩翩公子一表人才。
“这些衣裳金冠都是娘今年寻人刚做的,娘想着万一我弛儿找到回家的路……今年终于用上了。”
“不大不小,刚刚好。”
“你的嘴唇长得像我,眼睛像你爹……”
黄氏语无伦次地诉说着思念之情,仿佛想将这些年来受的全部痛苦都随着话语发泄出来。
艾弛默默听着,能做的只有默默帮黄氏擦下眼泪。
敞开的房门大步流星走进来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夫人……他是……”
眸光扫过黄氏之后落到艾弛脸上,随即只剩下满目震惊。
就像方才黄氏所讲,艾弛太像艾忠云了。
而外人不知,其实艾弛更像国公府的老国公爷,也就是艾忠云的父亲。
那双平淡无波的眸子,生气时高兴时,甚至是伤心绝望时,都只是微微一动。
“弛儿!”
只一眼,他便立即认定,这个少年就是他丢失多年的儿子。
“老爷,我们的弛儿回家了!”
“爹!”
这一刻,广阳国公府天逸院中,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夫妻俩又是好生哭了一番,艾忠云关切地问起与黄氏相同的问题。
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艾弛又重复了遍,不过面对艾忠云时,他编了些怎么想起身世又回村里找寻得知父母身份的事加入其中。
确保所有事都能有完整逻辑链。
原本艾弛说得也大部分是真话,他还巴不得艾忠云去查。
“我儿受苦啊!”
听罢,艾忠云老泪纵横,一把将艾弛搂进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艾弛:“……”
衣袖还没干,衣襟又湿了。
半个月中,艾弛都在父母时不时的眼泪中渡过。
直到艾弛接收到鱼白报告,艾忠云派出调查的侍卫回府。
他的身份被迅速公之于众。
广阳国公府古国公爷艾忠云上奏朝廷。
奏折中称寻回丢失十年的儿子,不日将正式上告祖先记入族谱。
并且……请立艾弛为世子。
皇帝当朝宣布艾家找回世子,并赏下诸多赏赐。
一句亲口说出的世子,让艾弛这个世子之位成为了板上钉钉。
艾忠云回到府中,立世子的圣旨也随着送到。
艾弛跪着接过圣旨,自此!成为广阳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世子。
“娘,秋日且短,这些衣裳就够了。”
短短几日,艾弛临时居住的院子迎来送往了数波仆从。
各种绫罗绸缎的袍子每天都有新的送来。
且这还是一季的衣裳,穿过一次的衣裳艾弛就没再穿过第二回。
黄氏不以为意地甩着帕子,语气相当随意:“等明日娘开私库再给你那些银子当零花,还有贴身丫鬟也得选,还有……”
这座临时院子艾弛已经觉得非常豪华。
奈何亲爹觉着寒碜,非常将国公府中最大的院子重新修缮,听艾弛说喜欢荷花,又寻人挖了个荷塘。
“娘,明日儿子想出去见个好友。”
黄氏在前头忙得转来转去,艾弛就在后头跟着走来走去。
“好友,你在皇都还有朋友?”
久远记忆中,艾弛还记得他是怎么跟妈妈撒娇要零花钱的样子。
脑中回忆着小时候说话的动作,拖长语调轻轻摇了摇黄氏的衣袖:“儿子来寻亲路上结交的好友,说好要去拜访的。”
“那带上小厮,娘再去开私库给你拿些银子。”
黄氏还真受这套,那心里头软得跟棉花似的,轻轻一戳就是坑。
当年失去爱子滋生的各种怨恨愤怒,都在这声声娘中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逝了。
“儿子有不少银子,尽够!”艾弛拍拍荷包。
荷包里上千两银子,足够买下一座大宅子了,就这黄氏还觉着不够。
“我儿如今已是世子,出门在外岂能没点派头,娘这就去给你拿……”
黄氏不容分说,派婆子回天逸院又去取银票了。
好不容易从广阳国公府出门,艾弛觉得外面的天都比府里的蓝。
认回父母不是不好,可就是太无聊了……
前两个时间忙忙碌碌几辈子,到这个世界,艾弛连吃鱼都有丫鬟挑刺。
想拒绝……那黄氏肯定又要念一通才作罢。
“世子爷,马车给您备下了,咱们去哪?”
艾弛谢绝了丫鬟近身伺候的提议,黄氏最后选了国公府发大管家之子观言做随从。
比艾弛大几岁,是个很机灵的少年。
黑楠木为车身,车厢上雕刻了些精美图案,用金漆涂刷,整张车看上去金碧辉煌的。
艾弛:“……”
坐这么辆马车招摇过市,恐怕会给谢乾招来麻烦。
艾弛一摆手,大步流星从车前经过。
“我还是走路去吧。”
“世子爷等等我。”
多亏观言在身侧,艾弛这一路听到了许多广阳国公府的内幕。
别看眼下国公府就他们一家三口住。
其实国公府共有两房人,还有个出嫁的大小姐。
艾弛寻回双亲前,二房艾忠瑞携一家随老夫人返回艾家老宅省亲。
一来一回至少半年。
二房共有两子一女,长子艾疆与艾弛差不多大,在国子监内读书。
二子艾泓,便是老夫人非要过继给大房的孩子。
艾弛回府半月,还从未见过艾泓。
幺女艾瑶,没有与父母回乡,如今在外祖母府中居住。
“老国公爷疼爱国公爷,老夫人更加偏疼二爷……”
观言父亲是国公府管家,对府内弯弯绕绕可谓是相当了解。
从当年艾忠云回府老夫人不同意将世子之位传到长子起,到黄氏如何气得婆婆“离家出走”
讲得口沫横飞,艾弛听得津津有味。
在这个以孝为天的世界,能将婆婆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艾弛不得不佩服父母那彪悍的战斗力。
“少爷日后尽管在府中横着走,没人敢惹您。”观言得意总结。
国公爷的独自,就是朝中权贵之子也没几个敢惹。
不过,观言很快发现自己跟的这个主子好像有些不一样。
两人从西城一直走到东城,又在市井中逛了许久。
买了好些礼品和糖果,这才双手提满问路寻到了一处巷子。
那条巷子很窄。
街道两边污水横流,小孩儿光着屁股在巷子中奔跑。
艾弛浑不在意地穿行在巷子中,遇到孩子群跑过,还会从袖中摸出糖分给大家。
仿佛,他天生就温和,也能让旁人舒心。
与生俱来的亲和感。

按照谢乾留下的地址,艾弛寻到处院墙破旧似是一推就会倒下的院子。
扣响大门,里面立即传来妇人的叫骂声。
“哪个挨千刀的敲老娘家的门,看老娘不……”
门一打开,黑瘦妇人一愣,随即做出了个让人非常意外的动作。
夫人扑通跪下,哭喊着求艾弛网开一面,不要抓走其丈夫。
“你这妇人好生奇怪,我家少爷是来寻人,抓你丈夫作甚!”观言奇怪道。
“饶……找人?”
“是,在下前来拜访谢乾,请问他可住此处?”艾弛虚虚抬了抬手笑问。
温和谦逊,使人如沐春风。
妇人缓缓眉目舒展,扬起个笑意来:“谢乾就在家,我这就帮少爷叫人去。”
说完,风风火火朝后院而去。
片刻后。
“艾兄!”
谢乾疾步而来,只穿了件灰布褂子,胳膊上布满汗水。
观言立即送上礼品。
妇人眉开眼笑的接过,瞬间热情更甚几分,忙不迭催促谢乾将人迎进堂屋。
两人在八仙桌旁落下。
谢乾奇怪地瞄了眼立在艾弛身后的观言,眼神似是在问为何他不坐。
“观言你去门外坐着歇歇。”艾弛温声道。
如果提出观言和主子同坐,估计这孩子吓得要哭出来。
“你……已寻到双亲?”
观艾弛穿着和派头,何止是寻到双亲,父母门第应该也不俗.
“前些日刚找到。”艾弛轻轻点头。
谢乾笑着说了句恭喜,随后便不再追问,反倒是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
“艾兄来得正好,你不知这些日子我有多想船上那些饭菜……”
两人相视于一碗粥,自是在吃上志趣相投。
至于艾弛究竟是何高门豪贵,于谢乾而言并不是与之相交的理由。
“方才我在集市上瞧见不少栗子,不如咱们去买些来吃。”艾弛提议。
虽不知栗子要怎么入菜,但并不妨碍谢乾高声应好。
“等我梳洗一番再出门,这般出门实在有碍观瞻。”
谢乾返回后院梳洗。
艾弛枯坐了会儿无事可做,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院中,观言与那妇人正在聊天。应该说妇人单方面说,观言满脸愤怒一脸同仇敌忾。
艾弛坐到屋檐下,听两人说话。
“你们就没想过报官?”
“东城由府丞管,报官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妇人摇头轻叹。
“那该怎么办!”
观言跟着苦恼,仅凭小脑瓜怎么想也想不到对策。
直到余光中突然发现蓝色衣袍,眼前顿时一亮,朝艾弛冲了过来。
“世……少爷。”
艾弛点头。
“你与婶子聊甚,怎的一脸愁眉苦脸?”
“少爷,谢少爷姑父好惨啊……”
谢乾来皇都科考,投奔的是他二姑一家。
二姑父在东城摆摊卖猪肉,日子本来过得还算不错。
可前几日不小心得罪了府丞之子,那人扬言看到谢姑父一次就揍一次。
导致这些天谢姑父都不敢再上街卖肉。
观言说得天花乱坠,艾弛根本没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直到谢乾整理着衣裳,听主仆说起,这才幽幽开口解释道。
“其实此事……说起来还真不能全怪那蔡少爷。”
谢姑父此人做事毛毛糙糙,平日卖猪肉之时都是随意将没处理的猪下水扔在摊后。
那飘出来的味道经常遇客人埋怨臭气熏天,但说来说去还是屡教不改。
这不,前些日子就闯了祸。
为展示肠子,拿起大肠不知怎想的,竟甩了下。
肠中污秽之物飞出,恰巧溅得那蔡少爷一身,这才气得人家跳脚要揍人。
少爷说见一次揍一次,但至今为止倒是没见蔡家找上门来。
要谢乾说,其实那就是蔡少爷放出的狠话而已。
姑姑姑父战战兢兢,姑父更是第二天天亮就出城躲回老家去了。
“姑父惹祸时我就在当场……”谢乾无奈摇头。
“说得容易,我们小老百姓又怎么敢赌官家少爷一句话,赌输命都没了!”谢姑姑无奈道。
“本打算待我入国子监之后,便登门致歉,希望他看在我监生之名上嫩高抬贵手。”
谢乾不曾问艾弛双亲是哪家高门,艾弛也没问过谢乾是什么身份。
能入国子监者,那必须是各郡城乡试头榜前三。
谢乾是举人,而且有可能是解元。
艾弛心底微有些吃惊,仅仅刹那便又重归于平静。
“那谢兄上门赔罪时,我与你同去吧。”
谢乾感激地望了眼艾弛,随意摆了摆手:“我们先不说这个,走吧。”
知道艾弛身份不俗,且有心帮忙就已足矣。
但谢乾并不想让好友也沾上如此麻烦,毕竟艾弛才刚认回父母,落下口舌不妥。
东城的街道比西城窄不少,集市也多在一些小巷中。
不过论热闹,还是这里更胜一筹。
“艾兄说得可是这种栗子?”
行至集市之中,两人终于寻到了艾弛所说的那种小栗子。
个头就大拇指大小,是纯正的野生板栗。
但对农村长大的谢乾来说,这种栗子落满地都没人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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