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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装(路曲十三)


可面前的青年,他光是躺在那里,都足以让程子安自惭形秽。
“哥,我后悔了。”
程子安喉咙发涩,“我还能叫你哥吗?”
监测仪发出规律的声响,病房里很安静。他听见韩骥说,“不能。”

第43章 你是特别的
陶阮在麻醉后的第八个小时醒过来,他下意识动了动脖子,却发现脖颈处被缠上了绷带。
怎么又到医院来了。陶阮闭了闭眼睛,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叹口气。
“哪里不舒服?”见他醒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一夜没睡,韩骥的嗓子沙哑到不像话。
陶阮眼珠慢慢转到他身上,衣服早被扯下来给他包扎伤口,只剩一部分堪堪挂在身上。眼睛干涩泛红,下巴上胡茬儿也冒出来一圈,除去初次见面,他还从没见韩骥这么狼狈过。
“还笑得出来。”韩骥接了杯温水递给他。
陶阮弯了弯眼睛,“你怎么不换身衣服啊?”
“喝水。”韩骥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的穿着,外套昨晚也拿去止血,他身上就剩一件T恤,还只有三分之二。
“手疼。”陶阮哼了一声。
“能不疼吗?”像突然触到了某个开关,韩骥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那是子弹,不是棉花糖橡皮泥,你是什么钢筋铁骨,拿自己去挡枪?”
一想到昨天的画面,便有无尽的寒意从他脚底升起,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对陶阮发火,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我知道是子弹。”陶阮自己去接那杯水,“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当时只有他看见男人举枪的动作,要是他没有推开韩骥……他不敢想。
中枪的是右手,麻醉渐渐失效,就连抬手这个动作他都做得万分艰难,贯穿处传来皮肉撕裂般的疼痛,陶阮一声不吭地咬着牙。
“别动。”韩骥皱着眉端起水杯,单手撑住陶阮后腰,在腰后垫了个枕头,“就着我的手喝。”
韩骥调整着手的位置去适应他,可还没等水送进去,陶阮突然红着眼眶,泛白的嘴巴迅速瘪下来——
韩骥一惊,慌乱不已,“怎么了?”
陶阮瘪着嘴巴:“好疼啊。”
韩骥心狠狠揪了起来。他屈起指节擦去了陶阮额头上的细汗,出口是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喝点水,喝完就不疼了。”
陶阮撇了撇嘴,“你哄小孩儿呢?”
可不是小孩儿么。没人疼的时候牙咬碎了都不吭一声,一旦有人疼了关心了,恨不得把所有眼泪都流干,委屈巴巴的把人心都哭软了。他还是埋头喝了大半杯,抬起头看见韩骥因担忧而一直皱着的眉头,竟真觉得没那么疼了。
“为什么要推开我。”韩骥看着他,看了许久后突然开口。
麻醉药效虽过,但总归会使人浑身绵软,陶阮动了动眼珠,眨眼睛的动作也变得缓慢,“没有为什么。”
“头也疼,我要睡了。”
“你……”韩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睡吧。”他避开右手,小心地替陶阮掖了掖被子。
“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陶阮突然说。
韩骥动作一顿。
下午的时候,宁柯拉着周齐,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
“小陶人呢?”他快着急死了。
“还在睡。”
“我进去陪他。”宁柯立马说。
韩骥默许了,沉声提醒道,“动静小一点,别吵醒他。”
周齐掀了掀眼皮,等宁柯进了病房才出声,“他情况怎么样?”
“还在观察,如果熬过今晚不感染,就能安心修养。”韩骥看向守在病床边的宁柯,“老傅说他很幸运,子弹贯穿,没有伤到手神经。”
老傅就是昨晚被韩骥强制找回来的主治医生,傅修明。周齐很信他,这几年来大大小小的伤都是他给治的,既然傅修明这么说,他放心不少。
周齐也看向病房,“我没想到他会把你推开。”也没想到陶阮竟然会找他打配合,说实话,陶阮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似乎先入为主的把陶阮代入程子安在韩骥身边的角色,胆小怯懦,需要保护。
“我也没想到。”韩骥淡淡地说。
“老大,”周齐犹豫了一瞬,“我从来没见你对谁这么关心过。”
“我不够关心你们?”韩骥挑了挑眉毛。
“不一样。”周齐皱起眉头,就连曾经的程子安都没让他有这种感觉,“你……算了。”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韩骥闻言也沉默了下来,半晌,“别想那么多。”
周齐嗯了声。“钱盛那边,我们伪造了一个车祸现场,除了枪伤那个,警察全带回警局了,暂时没发现什么破绽。”
“伤势呢?”
“不致命。”
“嗯。”韩骥收回落在陶阮身上的视线,眼神瞬间变得狠厉,“随便找个由头,让警方盯上他。”
钱盛做的从来不是什么正经生意,经由他手的案子,欠债人断手断脚都是轻的,更残忍的手段在盛泰只多不少,任何一桩一件拿出来都足够他吃好几壶。
“去找盛泰曾经的债权人,让他们主动出来作证。”
周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韩骥这是要,赶尽杀绝?
尽管恒域和盛泰几年来一直水火不容,钱盛甚至什么都想压韩骥一头,行事更加嚣张无所顾忌。但韩骥从未和钱盛硬碰硬,从始至终他的目的都只是抓到马国安,获取李漆的信任,钱盛那些明争暗斗的手段他从不放在眼里,也不会为了逞一时之快拿兄弟的安危冒险。
可这一次,韩骥却不想轻易放过他。
病房里,陶阮睡的并不安稳。伤口很痛,他大半个身子都麻了,想轻轻翻个身,却被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小陶……”带着哭腔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陶阮倏地睁开了眼睛,赫然看见宁柯坐在病床边,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兔子似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你都这样儿了,我还能不来啊!”宁柯又嚎了两嗓子,“你这怎么搞的啊,好好儿的吃个饭,怎么还能中枪呢……”
宁柯锦衣玉食地长大,从来不懂什么社会的黑暗面,即使对韩骥周齐的职业有隐约的猜测,也万万想不到被枪打伤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还是他最爱的小陶。
陶阮哭笑不得地要给他拿纸,“你别动了,扯到伤口。我自己来。”宁柯扯了好大一卷,呼哧哼哧擤鼻涕。
“这不是没事吗,哭什么。”
“什么没事啊,那么大个血窟窿!”宁柯哭的沉浸。
陶阮逗他:“你看见了?”
“周齐说的。”
陶阮笑眯眯的:“谁送你过来的?”
“周齐啊。哎呀你老说他干什么,”宁柯吸了吸鼻子,“你都受伤了。”
陶阮乐了,“现在不重色轻友啦?”
“我哪里重色轻友,从来没有过好么,”宁柯卖乖,“我最喜欢你了。”
“好啊,”陶阮说,“那你跟我过。”
宁柯头摇的跟拨浪鼓,“韩骥会杀了我的。”
陶阮笑了笑,没说话。和宁柯瞎贫半天,竟然还缓解了点疼痛,他转了转脖子,“他们呢?”
“外边儿说话呢。”宁柯消停了,也不继续哭了,他盯着陶阮苍白困倦的脸蛋儿,突然说:“小陶,你是不是打了麻醉?”
陶阮哼哼一声,“不然呢?”他倒是也还没硬汉到那种程度。
“我听说,”宁柯神秘兮兮地凑上来,“打完全麻以后会说胡话,你昨晚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嗯?陶阮挑了挑眉。
“真的,”宁柯欠嗖嗖的,“昨晚是谁守了你一夜呀?你可要好好问问他。”
“……”陶阮都懒得搭理他。
门外传来脚步声,韩骥和周齐一前一后进来,宁柯蹭地一下站起来,把椅子往韩骥面前推了推,然后屁颠屁颠地缩周齐身边去了。
周齐冷酷地瞥了他一眼。
“头还晕不晕?”韩骥自然地坐下了,旁若无人伸出手背俯身探了探陶阮额头的体温。
陶阮摇摇头。韩骥又低声问他饿了没有,想吃什么。
“我去准备!”宁柯举起手,“我知道小陶爱吃什么。”
韩骥看了他一眼,叮嘱道,“清淡一点。”
宁柯忙不迭地点头,拽着周齐就要往外走,然而周齐岿然不动,大有不想走的趋势。
“你陪我去吧,”宁柯攀上他胳膊,“我一个人拎不动。”
“是吗,我看你劲儿挺大的。”周齐说。
宁柯咬牙切齿,踮起脚恨恨地凑到他耳边,“走了,你个大电灯泡!”说完他又去扯周齐胳膊,这下竟然很轻松就扯动了,宁柯连忙拽着人走,他走的太快,忽略了周齐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陶阮看见了,微微翘了翘嘴角。
“笑什么呢。”韩骥低声问。见陶阮很长时间没换姿势,他又找护士要了个枕头垫在陶阮腰间。
“没什么,”陶阮笑着说,“舒服多了。”
到时间换第二轮药,韩骥把椅子拉近了,傅修明昨晚还特意嘱咐过,“别像平时给自个儿上药那么粗鲁,动作温柔点。”韩骥他最了解,那完全就是铁人一个,取子弹的时候都能面不改色,和昨晚那单薄的青年可比不了。
陶阮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鼻梁,鬼使神差地:“我昨晚,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韩骥拆绷带的动作一顿。

“有没有啊?”
韩骥垂下眼避开他视线,目光落到陶阮胳膊上的伤口,神情异常认真,“忍着点。”
“不忍!忍不了,我到底说了什么,你告诉我嘛……”
韩骥没理会,把动作放得更轻了些,陶阮不高兴地扭过头,下一秒却听见韩骥说,“还想知道答案吗,你昨晚问的问题。”
什么问题?陶阮抿着嘴唇,一时没反应过来。
“相框里的人,”韩骥终于一圈一圈解下绷带,“是我弟弟。”
陶阮嘴巴张开了,惊讶地说,“弟弟?”
那昨晚那个叫程子安的男生……看见照片的第一眼他便觉得相像,再加上昨晚钱盛的一番话,他更加笃定了照片里的人就是程子安,甚至在心里脑补了一出青梅竹马旧情人的戏码。
原来竟然是弟弟……
照片里韩骥十五岁,挨着他的小男孩看上去才八九岁,乖乖地站在哥哥旁边,笑容灿烂温暖。
不知为何,再想起那张照片,心里竟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陶阮攥着床单,“那弟弟呢,他现在——”
“不在了。“
陶阮呼吸一窒。
“十岁那年他被人贩子抱走,一直到八年后,我在李家小少爷的葬礼上见到了他的遗照。”
照片中的青年面容清隽,即使是黑白照也遮盖不住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明明已经过去八年,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弟弟的眼睛。
那是一段韩骥此生都不愿意再回想的记忆。
陶阮张着嘴巴,却完全丧失了说话的能力。韩骥依然在为他上药,手很稳,他只感受到轻微的疼痛。陶阮愣愣地转过头,韩骥神情无异,他伸出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紧紧攥住韩骥衣服下摆。
韩骥任他攥着,很久都没说话,半晌,才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所以你才……”陶阮咬着牙齿,被子弹射中的时候都没觉得这么疼,此刻却仿佛喘不上来气,“所以你才——”
“嗯。”
陶阮缓了很久,“是,怎么不在的?”
韩骥嗤了声,“李家的人说是因病去世,你信么?”
早年间李家势力不稳,外部争端不断,李家小少爷离世的时候,正是李家家族内斗最严重之时。
陶阮摇了摇头,轻声问:“他叫什么名字?”
“严晗。”韩骥说,“同母异父。”
说完,他扯断最后一截绷带,竭尽全力才忍住脸上的阴狠沉郁。陶阮从没在他脸上见过如此强烈的情绪,一时失神。
韩骥摇低病床高度,轻声说,“睡吧。”他蜷起手指摸了摸裤兜里的烟盒,陶阮一直盯着他的背影,轻轻张了张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他说,“我帮你。”
门被很轻地阖上了。
韩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抽烟,傅修明查完房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抽到第四根。“明天我就让护士贴个禁烟标。”他把笔夹回前襟,双手在空中猛挥了好几下。
“抱歉。”韩骥笑了声,作势要掐灭。
“抽呗,还能真不让你抽了。”傅修明挡了下,“从前你烟瘾没这么大啊。”
韩骥挑挑眉,没去纠正他。其实他对这东西没瘾,偶尔抽一两根解闷,但今天确实是有失控的趋势。
傅修明看了他一眼,“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两周前林仲景送来一份药物样本让他检测,结果显示里面被添加了足量的γ-羟基丁酸。这种成分对中枢神经系统有强烈的抑制作用,是一种精神性药物,也属于合成毒品,李漆把它混入酒水饮料在娱乐场所中广泛运用,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让人丧失意志,从而被引诱着进行非法活动,甚至加入贩毒团伙。
“从前我们三个人里,你才是最混不吝的。”傅修明深深地看了好友一眼,“你真的变了很多。”
变得稳重,喜怒不形于色,也变得冷漠。
“我后来总是在想,如果你当时没有选择这条路……”傅修明顿了顿,“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
韩骥还是掐灭了烟蒂,寥寥的火星在指间熄灭,又燃起,反复几次,才最终彻底熄灭。他淡淡道,“没有如果。就算没有严晗,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韩骥看向好友,“不止是我,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会。”
傅修明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一瞬间回到几年前他们并肩作战的日子,眼前的人依旧是他熟悉的韩骥,什么都没变。
傅修明笑了笑,“是。我们都会。”他拍了拍好友的肩,“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韩骥眉头松动,也笑了,“不会跟你客气的。”
“里边儿那位,谁啊?”傅修明伸了个懒腰,“昨晚就想问你了。”难为他憋了一整个晚上,昨晚韩骥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他看了都犯怵。
韩骥沉默了。时至今日,他依旧找不出一个词来定义和陶阮之间的关系,可朋友,已经远远不够。
“重要的人。”
傅修明惊讶地挑起了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直到病房里传来响动,傅修明耸了耸肩,“很重要的小孩儿醒了,快进去吧。”
陶阮醒后不久,宁柯和周齐也大包小包地回来了,只是……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他非要跟在我们后面,说要来看看你。”宁柯小声凑在陶阮耳边说。
陶阮视线落到床脚站着的程子安身上,感受到他视线,程子安不安地缩了缩,下意识看向韩骥,韩骥正在默记餐盒里陶阮喜欢吃的食物,根本没抬眼看他。
“……”程子安揪着衣角,看向陶阮,“昨晚,你救了我。谢谢你。”
陶阮这才看清了他的脸,程子安眼睛最像严晗,尤其看人的时候,连眼睛里的光都如出一辙。
可这双眼睛,在背叛韩骥的时候……
陶阮眼神蓦地变冷,“我救你,是因为你没向他开枪。你不用谢我,你该谢的人根本不是我。”
程子安猛然抬头。
“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么,”陶阮冷冷地说,“韩骥救了你,你却背叛他。”
“我没有!”程子安着急辩驳,“我喜欢他!”
陶阮一顿。
“我以为,我以为他也喜欢我的。”程子安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我以为我去找钱盛,韩哥就能回心转意,他就能发现他是喜欢我的……”
“你没资格叫他哥!!”陶阮突然吼了一声。吼完又不住咳嗽,胳膊上的绷带隐隐渗出了血。韩骥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大步走到他身边,“冷静点。”说着,大掌片刻不停地在他后背上抚摸。
程子安先是吓呆了,而后看着愣愣地看着韩骥的动作,再也说不出话来。
宁柯也呆了,这还是他认识的小陶么?
病房里陷入一阵短暂的寂静。程子安心灰意冷,半晌才回过神,他说,“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说完,他离开了病房。
宁柯瞄了一眼脸色同样不好看的周齐,连忙说,“吃饭,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就知道吃。”周齐冷冷地说。
“能吃还不好啊?”宁柯夹了块儿排骨凑到他嘴边,一脸期待的表情,“尝尝,好吃不?”
“嗯。”周齐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宁柯闻言咧开嘴。
他给陶阮带的粥,特意嘱咐多放猪蹄和黄豆,“快尝尝,补锌呢,有利于伤口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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