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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和我(逆水舟)


床上的男人整着胸前衣襟,淡声回道:“没事,许医生的药箱倒了。”
金太太隔门问继续问:“金大哥,你醒了?要我进来帮忙吗?”
男人垂眸轻飘飘对上子春怔忡的目光,轻描淡写问道:“许医生,你要帮忙吗?”
子春睁大眼睛,也不是惊恐还是惊喜,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少……少……”
外面的金太太似是觉得不对劲,咯吱一声推开门,而这动静也彻底将子春的话压回喉咙中。
金太太看到屋中状况,惊呼一声:“许医生,你这是怎么了?”
依旧是坐在床上的男人回道:“可能是见我忽然醒过来,被吓到了。”
金太太道:“许医生,你没事吧?”
子春终于是回过神,见金太太要走过来,有些狼狈地摆摆手:“没事的。”
说着便站起身,去收拾散落在地的药箱。
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但手还是忍不住发抖,收拾的动作不免有些慌乱。
他有很多话想问,想问他为什么假死失踪,想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但旁边站着金太太,一句话便也问不出口。
好在金太太似乎没觉察他的异样,只同那人道:“金大哥,你怎么样了?”
男人道:“就是昨晚吹了点凉风,没什么事,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你太大惊小怪,竟然还把医生请上门。”
金太太叹道:“我看你躺了一天也不起来,让你去医院,你也不去,只能麻烦许医生来家里一趟了。”
“可不是麻烦么?不仅麻烦许医生跑这一趟,还把人吓着了。”
金太太闻言颇有些愧疚,对子春道:“许医生,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子春收拾好药箱,也勉强收拾好情绪,再多的话,再多的疑问,现在也不合适问。他侧身对金太太笑了笑,道:“既然金先生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金太太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许医生还没吃饭吧,吃了饭再回去吧。”
“不用了。”
床上的男人已经走下来,随手拿起旁边的衣服披上,道:“许医生别客气,耽误了你这一趟,连饭都不吃,我怎么过意得去。”
子春撩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这人与从前一样,依旧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比从前更甚。
以前他虽然总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总该能分辨出喜怒哀乐,但眼下确实一点都看不出,唯一看得出的便是,他脸上虚弱的病容。
因为满腹疑云,也因为商羽的死而复生,子春也确实不想马上离开。
犹疑片刻后,点点头:“那就却之不恭了。”
听他留下来,金太太显然很高兴,道:“那我叫吴妈去上菜,金大哥你收拾好了,带许医生过来。”
“嗯。”
等女人离开,子春光明正大看向离自己一米之遥的男人,一双眼睛忍不住泛红,嘴唇嚅嗫片刻,最终也只瓮声瓮气憋出一句:“你是不是少爷?”
男人淡淡瞥他一眼,不回他的话,只迈步朝外面走去。
子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微微拔高声音:“你到底是不是少爷?!”
男人觑眼看他,轻飘飘道:“你是要我脱了衣服才能认出吗?”
子春一时噎住,但也因为他这句话,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做梦。
确定这人就是商羽后,他不仅没松开手,还抓得更紧,生怕对方消失不见似的,眼睛也红得更厉害,又是欢喜又是委屈:“少……爷,你真的没死?”
“嗯。”商羽淡声点头,顿了下,又说道,“不许哭,先吃饭!”
子春:“……”他也没哭啊!
想是这么想,还是下意识收回手抹了下眼睛,抹完又赶紧将人抓住。
商羽也没挣开,任由他抓着往外走。
不知不觉走出门外,金太太恰好穿过抄手游廊朝这边走,看到两人这架势,尤其是许医生,一手拉着金大哥,一手拎着药箱,双眼通红,她简直吓了一跳,忙快步走过来道:“金大哥,你对许医生做了什么?”
商羽看了眼跟梦游似的子春,淡声道:“这不是我忽然醒过来吓到了许医生么?我也没想到许医生胆子这么小,竟然吓成这样!”

第33章
金太太姓于名婉秋,奉天人,因为刚搬来北平,人生地不熟,上回子春登门给女儿瞧病,她见这位医生温文尔雅,今日见金大哥病倒,便又麻烦人家出诊。
这会儿正不好意思呢。
听到这话,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是眨眨眼睛,面露愧疚道:“是吗?那许医生先喝杯茶压压惊吧。”
这会儿子春终于又回神,下意识缩回手,臊眉耷眼地想解释几句,又不知说什么,只默默跟上商羽,来到这座院子的东花厅。
屋内吴妈正带着个小女佣在端茶上菜。
见人进来,吴妈道:“先生,太太和小姐已经吃过了,跟您留了三道菜,您看和许大夫够不够吃,不够的话,我再去准备两个。”
商羽淡淡瞥了眼桌上的三盘菜,道:“家里还有脆藕吗,清炒一个吧。”
吴妈忙点头道:“嗯,还有的,我这就准备。”
子春听了这话默默看了眼商羽,小炒脆藕是自己最喜欢的菜之一,亏他还记得。
原本一肚子怨气,这会儿倒是散了些。
商羽又让小女佣给子春盛了一碗饭,自己一碗小米粥,
两人隔着圆桌而坐,于婉秋跟进来,亲自给子春斟了一杯茶。
商羽看了她一眼,温声道:“婉秋,你去陪丫丫吧,不用管我们。”
“那你和许医生慢慢吃,有什么事再叫我。”
“嗯。”
于婉秋又笑着对子春道:“许医生,粗茶淡饭还请别见外。”
子春讪讪笑回:“金太太太客气了。”
于婉秋笑了笑,转身走出了花厅。
子春终于又能光明正大看向对面的人,还是容长脸丹凤眼,只是轮廓更加分明,加之剪了短发,虽然还是俊美的,但如何瞧着都不再像女子。
表情也依旧是漫不经心,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已经拿起调羹开始慢条斯理喝粥。
他的死而复生,原本是让子春震惊又惊喜的,但眼下看到他这副漫不经心的做派,满腔激荡的情绪,顿时被委屈和愤怒取代。
他几乎是大吼出声:“你就没有什么说的吗?”
商羽撩起眼皮,还是那双狭长清冷的琥珀色眼睛,拿筷子随意夹了一点菜,放入他碗中,淡声道:“先吃饭。”
子春哪有胃口吃饭,只瞪着眼睛恨恨盯着他。
商羽皱了皱眉:“个子没长多少,脾气倒是变大了。”
说罢,也不再理他,自顾地继续埋头慢条斯理喝粥。
吴妈很快端来一盘清朝脆藕,笑眯眯道:“先生金医生,你们慢用!”
商羽淡淡“嗯”了一声。
子春望着对面云淡风轻的男人,只觉得自己这一肚子怨气,如拳头打在棉花上。
没错,这就是金商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思及此,他只觉得怅然若失。
自己于他,也不过是任何人中的一个。
他放下筷子,起身道:“谢谢金先生款待,我还有事,您自己慢用,我就先告辞了。”
商羽抬头轻飘飘看向他,放下调羹,似笑非笑道:“怎么?如今做了医生,出息了,连饭都不愿与我吃了么?”
子春一口气噎住,竟不知如何反驳,唯有涨红脸瞪着他。
商羽又说道:“我不过就是走了几年,有必要生气么?你当年不也离开了三个月去上学。”
子春脸涨得更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怎么能轻飘飘说出这样的话?
他怒极反笑,拿起桌上茶杯,狠狠一杯水泼在对方脸上,一字一句道:“金商羽,你简直是个混账!”
说罢,将茶杯重重丢在桌上,拎起身旁药箱,怒气冲冲往外走。
刚走到抄手游廊,就碰上于婉秋。
于婉秋见他双眼通红,怒气冲冲,吓了一跳:“哎,许医生,这是怎么了?”
子春没回她,只颔首点了下头,又一阵风的继续往大门方向走去。
于婉秋见这情形,也不敢将人拦住,想了想,赶紧往花厅走去。
进了屋一看,只见灯下男人,正在不紧不慢夹菜送入口中,神色泰然自若,如果不是还在滴水的头发,以及胸前那一大滩水迹,她都要以为,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金大哥,怎么回事?你和许医生吵架了?”
“是啊,我把人得罪了。”
于婉秋蹙起眉头,问道:“你怎么就把人得罪了?”
然而男人却不再继续说。
于婉秋看他这模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和许医生是故人?”
男人不置可否。
于婉秋与他相识于奉天,那时他不过是个独自出门闯荡的少年,自称姓金名佚名,行事聪敏狠辣,一个少年人很快在奉天站住脚,但对自己家世背景只字不提,甚至连他是京城人,也是听口音猜测出的。
这些年,两人共处一个屋檐下,他对她们母女照顾有加,但也依旧从不提及自己过往。
及至去年年底离开奉天来了北平,她以为男人是回老家,不想来了才知道,男人虽然操着京城口音,但对北京城却半点不熟,也未曾遇到过一个亲人故友,就好像他去奉天前的人生,全完空白。
可一个人的过去,怎么可能是空白?
眼下见他和许医生是旧识,她心头竟是莫名松了口气。
她伸手将倒在桌上的茶杯扶起,轻笑道:“许医生是脾气顶好的人,发这么大火,想必是你说了什么惹人不高兴的话?咱们初来乍到,好不容易有个相识的人,又是广慈医院的医生,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商羽终于掀起眼皮看她,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跟许医生道歉?”
婉秋笑着点头:“反正我觉得许医生这么好脾气,还能生气,肯定是你的错。”
商羽默了片刻,颇以为然地点头:“倒确实是我的错。”顿了下,又轻描淡写补充道,“但我看他现在脾气也不算好。”
婉秋轻笑:“许医生脾气还不好啊?”
商羽道:“他以前可从不会跟我生气。”
婉秋也不知两人刚刚发生了什么,更不知以前是什么样的故人,事关他的过去,她从不多问,只笑道:“你想想你离家多少年了,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我当年第一次见到你,还是个话都不说的少年,现在谁见了不也叫你一声金先生金老板。”
商羽看了看她:“你说得没错,明日我便去给许医生道歉。”
与此同时,走出胡同坐上三轮车的子春,终于是忍不住,眼泪哗哗往下掉。
那年得知商羽被烧死,他都没掉过眼泪,但今日看到他好好活着,这眼下怎么就忍不住。
也不知这眼泪是因为委屈还是生气。
他怎么能那么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只是眼见着三轮车越行越远,虽然委屈又愤怒,但想到商羽再次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没好好看他,就这样一走了之,又不禁有些后悔。
这愤怒委屈以及后悔的情绪,一直盘桓不去,折磨了他整完,以至于翌日去上班,一张清秀俊逸的脸,赫然顶着两个黑眼圈。
叩叩叩!
他刚坐下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
“进来!”
咯吱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子春抬头,神色蓦地一怔。
门口那高大挺拔的青年,身穿风衣,头戴毡帽的男人,不是商羽还能是谁?
子春回过神来,脸色一垮:“你怎么在这里?”
商羽脱下帽子,露出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短发,反手将门关上,扬扬手中单子:“我来瞧病,许医生。”
子春一面因为长久的思念想好好看一看他,一面又因为愤怒委屈不想去看他。
于是最终板起脸邪乜着他道:“我看你挺好的,没什么病,不用瞧。”
商羽神色如常地走到他对面的凳子坐定,说道:“你还没瞧,怎么就知道我没病?我要没病,我能来医院看医生?”
子春心说你来干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
但想到昨日看到对方满脸病容躺在床上的模样,又不禁有些迟疑,终于正眼看他,见他面色确实有些苍白,眼下也隐隐泛乌青,心下软了一点,蹙眉问道:“哪里不舒服?”
商羽望着他的眼睛,指了指脑袋:“头痛。”
子春眉头蹙得更深:“头痛?”
商羽点头,又将手移下来:“胸口也痛,还有肚子,肚子也痛。”
子春丢下手中的自来水笔:“金商羽,你是来找茬的吧?”
商羽俊美的眉头颦蹙起,叹息一声:“许医生,我是真的不舒服。”
他神色平静如常,子春一时也有点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但他是医生,总不能私人情绪,耽误了给人瞧病。他想了想,指着旁边的诊查床,道:“行,你躺着,我给你好好检查。”
商羽从善如流起身,随手脱下风衣,子春看着他的身影,如拔地而起,心道这家伙是不是又长高了
对于长手长脚的商羽来说,这诊查台就有点小了,只能微微曲着腿。
他脱了风衣,身上只剩一件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躺着时,胸口微微绷起。
长没长高不好说,但身子肯定更精壮了。
子春忽然就想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
他如今留过洋,学了医,见了广阔的世面,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将那样的事,当成少年之间的嬉戏。
他也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自己为何这般委屈。
他对这个人魂牵梦绕这么多年,可再见到对方,对方却仿佛什么都发生过一样,甚至还有妻女。
留在原地的,只有自己。
以至于他都不愿再去探究当年消失的原因。
真是可恶的一个人。
可金商羽从来不就是这样吗?
子春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面无表情道:“把扣子解开。”
商羽自上而下望着他,迟疑了片刻,才伸手将胸口的两颗扣子慢慢解开。
与此同时,子春也终于看清了昨天没来得及看清的那几道狰狞疤痕。
他是医生,几乎一眼就看出,这是刀伤。
“许医生,不检查了吗?”
子春从怔忡中回神,将听诊器贴在他胸口,一开始那胸腔内的动静很正常。
但很快,子春耳朵里便传来如擂鼓般的急速心跳。
他蹙眉看了眼躺着的商羽,只见对方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你在紧张?”
商羽点头:“嗯,有点。”

子春嘴角一言难尽地抽搐了下,一起生活十年,他还不知道这家伙会紧张。
“放轻松,不然听不清心率。”憋了许久,终于也只憋出这一句话。
商羽倒是依旧语气平静:“我尽量。”
子春:“……”
他到底是担心他身体当真有什么问题,仔细听了半晌心肺,确定没什么大碍,才收起听诊器回到座位,从白大褂口袋拿出自来水笔,一副公事公办的医生语气道:“没什么事,应该就是伤风了,加上前些日子沙尘多,肺部有轻微炎症,我给你开点药,这几日多吃点清肺润喉的食物就好。”
商羽起身,扣好扣子,走到桌前。神色莫测地看了看他,嚅嗫了下嘴唇,正要开口,办公室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小护士喘着气道:“许医生,来了个重伤病人,需要急救!”
子春忙将药单随手递给商羽,急匆匆往外走。
这病人是枪伤,胸腹中了两枪,送来医院时满身血,已经只剩一口气。
子春和陈时年一起抢救了三个多钟头,才终于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一场手术,累得人精疲力尽,回到办公室,商羽自然已经不在,子春几乎是瘫在椅子上,暂时也没精力再接诊,交代了护士,便躺上诊查台小憩。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商羽在这里躺过,他刚阖上眼睛进入梦乡,就看到了商羽。
那是好几年前,两人还在金公馆时,商羽还是长发少年人的模样,午后闲散时光,两人坐在沙发前看书,商羽拿了糖果,含在口中,待他眼巴巴看着时,便凑过来,嘴对嘴渡入他口中。
那香甜的滋味,似乎就在唇齿间。
因为是在办公室,这觉睡得并不安稳,子春忽然觉得不对劲,蓦地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
恰好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而鼻息间当真有什么香甜气息传来,垂眸一看,只见商羽的手正伸在自己嘴旁,手中赫然是一颗剥了纸的西洋糖果。
子春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这人在旁边坐了多久,几乎是有些惊慌失措般坐起身:“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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