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埃德加尔相当耐得住气。
女巫的基因里埋藏的是猫科动物的潜伏扑击的习性，一旦定下心进入到了狩猎状态，埃德加尔就变得心平气和了。
他先是去偷了一点那个被忽悠进来的教徒的药，又派了其他分身去追踪那个分发药的人。
此处特工接头的方式非常原始——被迫原始。
不是因为教会的阻拦，而是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可能被科学议会允许。
他们清清楚楚，甚至没有试探一下。
但凡向科学议会提交过一份哪怕只是轻微试探的文件，那也会被埃德加尔立刻关注，也不会在之前被埃德加尔在坑道下抓了现行之后立刻做了缩头乌龟。
他们担心自己被科学议会锁定。
的确有一些奥术师投奔了他们，但是真正优秀的奥术师往往受到了科学议会的影响，没有天大的诱惑以及对自己前途的无望，是很难被他们打动的，所以真的被科学议会盯上了，他们只要对电话术进行一定的拆解就能够获得情报了。
电话术的发明人贝尔的确提过：“公司在任何情况不会对通话进行任何形式的监听，也没有能力得知电话术的内容，我们尊重电话以及电话术用户的隐私。”
这话听听就好了。
不过埃德加尔作为一只猫，只是一个普通体型的猫，把自己塞在角落里或者垃圾桶里，人类真的很难发现。
路人会对一个人一直站在某处感到奇怪，可是他是一只小猫咪诶。
小猫咪不正常不是很正常嘛。
埃德加尔知道很多人类二战期间培养动物做间谍的故事，但是那样的小动物还需要特别培养，培养出来也是笨笨的，只能执行寥寥几个任务。
不像他能够做出灵活的决定，拥有着除了做学术研究之外不亚于人类的脑子。
大概是因为温特和议会长他们有时候的思维挺飘散的，埃德加尔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有时候他在想，他要是去做特工，那他绝对是能够击败全体人类的特工之王。
执行这个计划的人很谨慎，他们绕了好几圈来躲避任何人的追踪的追踪，奈何埃德加尔的个头小，身体灵活，而且还能够拥有大量的分身，他们不管怎么绕路、兵分两路、走地道，都没办法赢过潜伏和追踪点满的猫。
新大陆的港口城市新艾博拉肯已经和旧大陆的城市有了不同的面貌了。
旧大陆的城市往往是以石砖和木头建造的，城市已经定型，想要增加下水道之类的基础设施的难度实在是不小。
旧大陆的城市已经建立了很久了，现在城市布局颇有屎山代码的感觉，改动的难度比从零建设的难度大了很多。而且城市中不少土地都是归贵族或者工厂主所有，政府并没有那么强的力量去进行统一的改动。
旧大陆城市中的电线挂在楼与楼之间，像是蜘蛛网一样邋遢。
新艾博拉肯的电线排布虽然也算不上多么美观，但是已经尽最大程度将线路的排布隐藏起来了。
因为不少地方是新建设的，所以整座城市的各种基础设施要比旧大陆的城市要合理且美观。
至少画风从那种二十世纪掺杂着中世纪风味的建筑变成了更加纯粹的二十世纪初期的风格。
只不过普通人的生活水平还只能算是一般，奥术师可以用奥术帮忙极速加快城市建设，但是维护城市的整洁就是另一个维度的难题了。
所以大街小巷上有太多没有及时清理的垃圾吸引了老鼠，自然也吸引了猫。
埃德加尔混迹其中相当顺利，还能蹭一口路过中产阶级递过来的猫零食。
月检度假福肺
人类在追踪和反追踪的时候很容易紧张，一般情况下时间长了压力会很大，但是埃德加尔不仅感觉不到压力，因为灵魂是和计算机融合，杀死身体也杀不了他，所以他觉得整件事情非常有趣。
大概是这种逃和追的样子激起了猫科动物对追猎的本能兴趣。
不是有些小说说“你越喊我越兴奋”，埃德加尔是“你越躲我越兴奋”。
不如从了猫猫。
埃德加尔一路追踪，就直接追踪到了新大陆情报中心。
现在被他追踪的已经不知道是最开始的那个人转了多少个人见的人，基本上已经确定是这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
埃德加尔瞅准机会，从窗户上跳了进去，一路能躲就躲，终于抵达了最后的目的地。
“……四百五十个人中已经有三十二位成功地送到通往旧大陆的船上了。”埃德加尔从通风管道爬到目的地，竖起耳朵听着汇报。
前往旧大陆的船上？
应该不是被他们培训，应该是收买的人。
最近科学议会的确有这个计划，为了让其他人减少对黑幕的恐惧，也是为了体现科学议会并没有勾结死神，他们推动一部分人前往旧大陆。
主要是前往杜哲帝国。
毕竟杜哲帝国和科学议会的关系在所有国家中算是比较好的，他们现在隐约有把教会踹出杜哲帝国的核心的趋势，这也让他们派出去的奥术师能在杜哲帝国的一些大学进行演讲。
名单是当初被埃德加尔检查过的。
总共申请的人有五千人，不是所有人都是完全的奥术师，绝大多数只是普通人，算是被展示的成果。
绝大多数人是不抗拒的，本身就给一笔可观的钱，只是离开半年就能赚两年的钱，在鼓励开拓的新大陆这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科学议会在新大陆经营这么多年，还是有不少信用的。
如果那些人是被新大陆情报中心以科学议会的名义收买，他们甚至都不会表现得多么心虚。
埃德加尔的脑壳有点疼了。
埃德加尔联系了一下自己在船上伪装船猫的分身，确定那艘船已经快要到港了。
这又不是第一批从新大陆抵达旧大陆的船，这些人口中的计划应该已经开始落地了。
这么大的船有很难掩饰踪迹，如果有人发现这船在到岸之后被封锁几天，肯定会怀疑他们的计划出了岔子，按照这群人对科学议会的忌惮，绝对又会立刻把头缩进壳里。
这都是埃德加尔的功劳。
因为科学议会一直相当反对违背伦理的事情，埃德加尔本人也相当看不惯，处理这些事情处理得雷厉风行，但凡没那么谨慎胆小的早就被埃德加尔挨个揪出来处理了。
这个情报机构绝对是乌龟中的王八，缩头技术一流。
如果想要把他们彻底清理掉，最好还是把线捋清楚，然后一口气扯干净。
而且杜哲帝国未必会配合科学议会的动作。
毕竟在杜哲帝国看来，科学议会的动作说不定是进一步冒犯和杜哲帝国权威的象征，他们每一步计划都是要经过漫长的谈判的。
他们能立刻答应下来才有鬼了。
埃德加尔只能再次忍耐下来。
虽然谢吾德的方法往往是缺乏远见性的，但是他能一秒念头通达，哼着小曲溜溜达达去玩。
埃德加尔还得忍，不能学谢吾德一拳打爆这个世界。
在外界，科学议会的形象依然不佳。
毕竟是老传统反派角色了，这个世界上想起反派就会想起科学议会，就跟温特熟悉的世界里说起好莱坞的反派就喜欢把德国人扯过去一样。
德国猫思考：如果算上他的虚拟国籍，他这设定岂不是铁反派了？
他用被议会长污染的脑袋思考了一下，得出了“挺帅”的结论。
埃德加尔继续听下去，就听到下面情报机构的人说：“先生，您之前让我想的事情想好了。您的眼光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得到杜哲帝国的橡叶徽章。”
埃德加尔抖抖耳朵。
杜哲帝国的橡叶徽章，这算是杜哲帝国的一级荣誉勋章了。
虽然在此之上还有别的等级更高的勋章，但是那都是给予元帅、大公爵和皇储之类角色的勋章，基本上不可能妄想了。
即使不是最顶尖，获得一级荣誉勋章的人一半都是死人，那种为杜哲帝国付出一切的人，而另外一半则是那些宣称“我先祖已经帮我们努力完了”的拥有着崇高血统的顶尖肉食者。
埃德加尔歪着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这话没头没尾的，不过他立刻明白了这群人这波的目的。
这次还真不是科学议会想要控制杜哲帝国，而是新大陆政府盯上了。
不管科学议会愿不愿意承认，至少他们占领新大陆并且对当地的民众进行了强制的学习之后，新大陆的整体水平有了很大层次的提升。
这可是来自国际友人的教育和基础建设援助，新大陆的政府会拒绝才有鬼了。
本就是一个以商业贸易起家的国家，他们没旧大陆那么强烈的信仰，这种从天而降的馅饼他们恨不得多来几个。
即使没有黑幕，教会也来一波热情的国际援助也来不及了。
在这一波加血之下，新大陆吃了一波红利，新大陆政府对整个国家的控制力度也增加了，也许还有点夹过头了，让他们产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之前他们到旧大陆只是为了搞一些研究，现在是别的了。
人没钱的时候就想着要钱，有了钱了之后就想着权利，有了权利之后尚且还不满足，想要获取荣耀。
权力的增加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
权力来自民众。
只要民众有了钱还愿意听他们的，这权力就能顺利得来了。
可是荣耀以及会被人承认的荣耀体系却很难被建立起来。
这是一种长期的、需要依靠过去的光辉才能建立起来的东西。
现在新大陆的权力体系刚刚建立起来，还没有声望建立起能够使人信服的荣耀体系了，就算在勋章面前加上“宇宙超级无敌神光普照”这样的前缀也只是一个笑柄。
所以这个荣耀自然要从旧大陆的各个帝国来获取了。
他们的目标不再是实验，而是荣誉。
埃德加尔大致明白了，不管他们做了或激进或保守的计划，这群人最终的目的是在旧大陆的帝国攫取权力。
埃德加尔把注意力放到了杜哲帝国。
平日里他把那么多猫放在外面不是漫无目的地游逛。虽然他自称机器猫，但是本人是有充沛感情的，虽然他能忍着无聊去做事，但是如果没有特殊的目的，他也不会想着去做无聊的事情。
埃德加尔可不是议会长和温特那样对于社会变化和其他人类有一种兴致缺缺的感觉。
他会关注社会的方方面面，尽量在动荡的时候察觉到第一手的情报。
所以他很快地就查到了一些信息。
之前教会去捉温特的时候只是卡了一个埃德加尔没多少精力的机会，而且教会的行动着实是迅速且封闭，这才让他吃了个亏。
有些事情埃德加尔没注意到就算了，一旦他注意到，那很少有什么事能躲得过他的眼睛。
埃德加尔静静地等到了晚上这群人离开，这才干扰了监视器，从通风口跳出去，变成人形，戴上橡胶手套伸手开始翻找起档案。
黑夜里，女巫的眼睛发着光。
他无需点灯，仅凭外面一点点光就能看清文档上的字，摘掉帽子露出的耳朵时不时地转动一下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把所有文件都看完的埃德加尔把嘴巴里叼着的帽子重新丢到自己的头上，跳到通风管道准备撤离。
他有计划了，第一步就是报个警。
高贵的大人物们总是要比汲汲于生活的人要清闲太多了。
他们有时候所说的忙于各种事中的忙，很大一部分是忙于人际关系。比如和人约着出去打球，在太阳下打出一颗球就抱怨自己实在是辛苦，还要疯狂运转大脑去思考种种纠葛。
倒也不能说完全地轻松，但是这却是被普通平民看到后会心生嫉妒的画面。
他们的生活要是能这么“辛苦”就好了。
毕竟椴城算是整片大陆上除了昂各之外工业化水平最高的国家之一，许多居民都在工厂工作，太阳刚醒他们就揉着眼睛前往工厂，太阳都睡了半天，他们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在床上。
但是总有些时候老爷们也不是那么轻松，过上了如同平民一般的生活。
就像是现在。
椴城的警局灯火通明，一看就知道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进进出出的人脸上都挂着愁容，手里有了一堆“现在必须今晚就要有结果的工作”。
杜哲的警察不是昂各的警察。
这个世界上一直都有“昂各的警察归神明，杜哲的警察归死神”的说法。
这可不是对双方任何一方的赞誉，在这个生活水平低下，警察道德培训为零的时代，他们就是穿着制服的合法流氓。
昂各和杜哲的警察都有光明正大敲诈平民这类在现代令人发指的行为。
但是之所以有这样说法的区别大概是因为昂各的警察选择疯狂摸鱼，十个人的团伙他们只能抓到一个。
杜哲的警察就厉害了，他们能抓到数十个。
非常地亲民。
所以说杜哲警察都发愁的角色绝对是相当可怕的。
椴城这段时间的自杀和凶杀案件逐渐增加，有些人即使想要将尸体卖给奥术师，但是数量庞大的尸体也超出了奥术师的研究需求。
他们又不是真的变态，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福尔马林混尸油的味道，只是有研究需求，为了科学献身罢了。
这对尸体贩卖行业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但是在这事真的变大之前，它被人捅了出来。
有一个戴着帽子的单片眼镜的黑发男人在喝多之后迷迷糊糊地走错了地方，然后看到了血腥的祭坛，尖叫着跑掉了，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报了警。
警察和神职人员来了之后，只消一眼，就看出了这祭坛是传统的祭祀死神的祭坛。
最近的凶杀和自杀案件飙升根本不是普通的因为社会动荡所造成的正常现象，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在用作祭品之后就抛到别处，而自杀则是信徒为了追随死神做出的极端选择。
这些信徒很警惕，在他们到达之后就没有活人。
绝大多数人都跑掉了，有的人在地上扭曲成奇怪的姿势，或惊恐或喜悦，似乎是陷入了癫狂，无法跑动，被自己的同伴割喉了。
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事一经上报，就被高度重视，甚至命令是由杜哲皇帝直接下达的。
警局里有一些人感受到了这次事情背后对他们生命的威胁，但是还有一部分是在担心自己现在的职位能否被保住。
最近收到消息声称死神崇拜者正在这个城市活跃。
这件事情被交给了皇储处理。
虽然杜哲皇帝感觉死亡将至，对科学议会和死神多了不少恐惧，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杜哲皇帝就算是再昏聩一点，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情交给威廉明娜。
威廉明娜和科学议会的合作太多了，而科学议会又仿佛是死神崇拜者的代名词。
虽然两者并不能完全相等，但是让人在和死神相关的事情上很难对他们付出信任。
相比起威廉明娜，至少此时此刻，杜哲皇帝更相信皇储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
皇储不仅联系了警察，还把教会的人也一并叫了过来。
他想要借助这个机会，把教会从濒临边缘的地方往回拉一下。
而且教会在对付死神崇拜者这些人的事情上有着相当充足的经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是如果和自己的朋友有着共同的敌人就更好了。
椴城大主教在警局和皇储的旁边坐着，教会的人在椴城内无声地巡逻。
从过去的资料来看，死神崇拜者还是比较好抓的。
他们到底只是普通人，缺乏组织纪律性，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么能比得过教会这种有着千年历史的大组织呢。
教会连有着法术头脑灵活的奥术师都能抓上一堆，去抓死神崇拜者就跟放松休闲一样。
但是今天椴城大主教的表情逐渐由晴转阴。
椴城的警察没有回总部汇报结果，椴城的神职人员倒是有回报，回报的结果就是基本上什么都没发现。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次大展身手的机会，现在要是失败了，别说是教皇国那边，就连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教堂和宗教裁判所收到了大量的举报信，但是基本没有能用的线索。
按照教会一般的经验，他们能够从城市的普通人那里获得相当多的可靠情报。
很多人都忌讳谈论死神崇拜者，生怕这些人出现在他们身边会吸引死神，巴不得教会立刻把他们抓走。
他们同样敬畏代表着神明的教会，担心如果自己得罪教会，死后无法被神明庇护。
